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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忠君,不要恩赏才能体现气节。”
“屁话。”
王译信冷笑道;“不要恩赏体现气节?岂不是把陛下至于知恩不报的地步?陛下也说过,我女儿当记头功,她不领赏。其余功臣也都不用领了,大家一起展现气节好了。”
蒋大勇在旁瞪眼睛,吹胡子。“谁敢把我的五城兵马司都督的位置抢走,我跟谁拼命!谁?”
乾元帝不单单封赏王芷瑶,还有一些得到恩封的人,大臣们就是不顾及王译信,也得顾及尹薄意等人。
“看在同殿为臣的的份上,我今日破例多说一句。诸位在京城时,陛下正在生死之间。历经艰险,在危险时总会把救命之恩记得格外重。救驾谁都会说,可能否有勇气救驾,有本事救驾谁也说不准。陛下的脾性诸位也晓得,你们若是为一个燕国夫人逼得陛下太紧,此番惊变绝不会善了。”
王译信抚了抚袖口,“陛下若是下令厂卫彻查,诸位都不一定能拖得了身。”
众人竟然无话可说。
“而且反对太多,陛下只会恩赏更重。”
王译信最后说道:“太后乱政时日尚短对朝廷本损失不大,一旦诸位一心同陛下相争,于朝廷并非益处。多一个燕国夫人你们都接受不了,万一陛下时刻谨记救命之恩,时不时的封赏她,你们有当如何?为一点小事争来争去还不如腾出手来戍国安民,莫要因小失大,况且陛下又没让她上朝听政,祁山西南百里封地只有两处城镇,一年税赋又有多少?”
“这……”
“封地是给了,陛下可没说燕国夫人可在封地征兵纳税,也没说可委任官员。诸位多是辅佐陛下的老人,也都为官多年,难道就不明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女儿天真浪漫,只对永寿侯深情,旁事诸多不理会,便是能凭着身份兴风作浪,她还嫌麻烦呢。”
王译信说到王芷瑶时,满眼的柔色骄傲,“诸位大人,你们实在是想多了,想我王家历代忠君,断不会做无视陛下的不忠之事。”
见众人不说话了,王译信风度翩翩的缓步离去,只留给大臣们一个飘然的背影,尹薄意在一旁偷偷暗笑,论装逼,谁也赶不上他。
回过味儿的大臣大多摇头叹息,算是默认了陛下对王芷瑶的封赏。
“若有妇人敢乱政,咱们再叩阙请见不迟。”
“是极,是极。”
当然也会有食古不化的人回家写折子呈给乾元帝,但大部分官员不想再为王芷瑶触乾元帝眉头。
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办,比如说同太后撇清关系,比如说向乾元帝建议请立太子。
此番太后乱政,让大臣们更坚定一点,国朝不能再没有太子了。
这次乾元帝平安归京,下次可不见得会有这般走运。
新晋次辅尹薄意身边再一次聚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大臣,定国公也被牵连其中,毕竟中宫无子的状况下,皇后娘娘娘家的意见也很重要。不是乾元帝让所有的皇子都闭门思过,大臣们会更积极一点。
当然所有这一切同四皇子关系不大了。
不会有人再多看四皇子一眼,哪怕四皇子的才干在皇子们中很出众。
四皇子为这一天牺牲一切,甚至付出这些年隐藏起来的全部实力,没想到乾元帝只是轻轻挥手。他十几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一步之遥却已经是远隔天涯。
四皇子面容惨白,在他周围已经不见什么人了,兄弟们虽然没当面嘲讽他,但嘲弄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
“殿下。”
四皇子妃也从云端跌到地上,妯娌们说得话很不好听,她一直挺直腰不予理会。刚才德妃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回后宫去了,四皇子妃晓得德妃需要让乾元帝消气,走到四皇子身边,柔声道:“咱们回家罢。”
做不成皇后。她固然失望,可日子还得过下去,“陛下总会明白殿下的孝心和忠诚。”
四皇子闭了一下眼睛,“我错了?”
“您没做错,只是时机不在您这边。”
“老天不保佑我!”
“殿下还是的皇子。”四皇子妃道:“爱之深,责之切,只要殿下有心,陛下不会让您受委屈的。您还有妾身,还有德妃娘娘。”
四皇子妃挽上四皇子的胳膊,无视四周诡异嘲弄的目光。轻声道:“妾身不解陛下,然知晓陛下不会想见殿下抬不起脊梁。”
看乾元帝对顾天泽的喜爱,谁都明白乾元帝喜欢骄傲的人。
四皇子点点头,高扬起头颅携四皇子妃离去。
“患难见真情,不愧是皇家儿媳。”
尹薄意轻声感叹一句,即便四皇子妃娘家不是很显赫。也没为四皇子诞下嫡子,单凭四皇子妃胜不骄。败不馁的胸襟气魄,以及把四皇子府打理井井有条的能力。足以证明乾元帝当初并没看错人。
皇子正妃都是乾元帝亲自为儿子们挑选的,便是顾皇后也不敢多言。
在乾元帝失踪那段日子,四皇子妃哪怕被称为未来皇后,也一样谨守本分,从不张扬,同后宫里的德妃娘娘配合默契,两人频频在太后面前为顾皇后说好话,德妃甚至婉拒太后提议在四皇子登基后,册两位太后的懿旨。
正因为她们昔日的本分,今日在清算太后乱政上,四皇子会少很多的攀咬撕扯,身上的罪过会少很多。
想当初如果她们因一时得意,以皇后,太后自居,如今落井下石的人一定比现在更多。
“娶妻娶贤,纳妾纳颜。”
同尹薄意商量的大臣同样赞同般点头。
定国公脸庞没有来的微臊,好在还有荣国公夫人在,要不单凭定国公夫人的表现,他根本没脸立足朝堂。在顾天泽通风报信前,定国公夫人使劲的巴结太后,德妃,四皇子妃,等到见了顾天泽……她又满是傲慢,不是有荣国公夫人在旁看着,不晓得她会不会提前说出陛下已经返京的话语。
不过,聪明的大臣从定国公夫人前后反常的举止,如今也可猜出端倪,想来定国公是早就知道陛下平安的。
定国公在太庙等地的表现,被清流们面赤为虚伪,做作。
不如耿直,忠诚的尹薄意。
甚至不如故意给太后没脸的风流纨绔长信侯。
就算顾天泽提前送消息,定国公诸多安排也没得到想要的名声。
乾元帝对他不封赏,不惩罚,便如同扇他耳光一般难看。
“对了,顾大人没被皇上封赏?”
“嘘。”
众人齐齐做了静音的手势,皇上不封赏顾天泽最好,正要再次提升顾天泽的爵位,封国公……顾天泽今年才将满十八岁。
*******
永寿侯府前,顾天泽从马背上把王芷瑶抱下来,一直抱进府邸里去。
“我能自己走。”
“嗯。”
王芷瑶侧头看他俊挺的眉眼,瘦了一圈的他五官更显得深邃,身上亦多了几分成熟,“三少……”
“嗯?”
顾天泽同怀里的人对视,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我……”怎么磕巴上了?俊美英气的脸庞近在咫尺让她一直准备见面就说得话无法出口,害怕……她竟然害怕顾天泽会给出因怜悯而做出的承诺。
方才在皇宫只不过短暂的交代几句。也许顾三少没来得急深想,等到平静下来,他会不会介意?
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小七总是把我想得太糊涂。”
“不是,我不是。”
王芷瑶下意识的勾紧顾天泽的脖颈。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眼睑低垂,“我怕。”
顾天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怕?!我做得还不够好。”
无法让她安心。
有时小七的那股倔强,别扭。让顾天泽又爱又恨。
“你总说我爱钻牛角尖,每次都是你钻进去就不想得出来。”
顾天泽走进屋里,借着抱着她的姿势,踢掉靴子,两人一起滚在松软的床榻上。十指相扣,王芷瑶蜷缩在他怀里,安静得如同收敛去利爪的猫儿。
顾天泽捏起王芷瑶的下颚,四目相对,他清澈漆黑的眸子盛满真诚,“小七,你听好了。”
郑重肃穆的样子,王芷瑶心肝不由得一颤。手心隐隐冒出汗水,顾天泽仿佛能伸进她躯壳里抓住她的魂魄,来自现代。不安的魂魄。
他同她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总认为我是可怜你,或是后悔没带你一起走。”
“不是……”
“就是。”
顾天泽低头惩罚般咬了她的鼻尖,“你就是这么想的。”
“……”
王芷瑶眨了眨眼睛,明明只是咬鼻尖。怎么感觉他咬上了自己的心?
“所以,这回换你说。小七……”顾天泽眼睛亮亮的能吸人魂魄,“自从我们定情起。无论好的,坏的,你都会明白的告诉我,这也让我们彼此之间少了许多无用的误会,让我晓得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从不拿别的女子来试探我,不喜欢我纳妾,你会明白的告诉我。”
“你我之间原也不需要俗气的试探。”
顾天泽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目光再一次紧盯着她,“现在你告诉我,在前朝余孽手中,你可受了委屈?可让旁人近了身?”
“我,没有。”
王芷瑶心底*辣的,眼泪不由得滚落,抓着顾天泽的衣襟,不肯错开他片刻,“我说没有。”
他会相信吗?
顾天泽低头笑道:“我信你。”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办?王芷瑶鼻尖红红的呜咽,“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嘛。”
说着,她把脸庞深深的埋入他的胸口,把泪水蹭在她身上。
顾天泽哄着她,是不是的吻吻她露出的白皙脖颈,耳骨,还是这招管用,分开时,顾天泽心底总是叫嚣着,等见到小七,一定要把她按到床上,在她身上标满只属于自己的烙印,让她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气息。
此时,他竟然只想拥着她,仿佛比占有,标记她还觉得安心。
“别闹。”
“……”
王芷瑶脸庞一红,“说得好像我故意似的。”
两人磨磨蹭蹭的,顾天泽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不经意间自然碰到了,王芷瑶也没想到他突然就硬了。
顾天泽看她似看嘴硬的小孩子。
“我要睡觉。”
王芷瑶闭上眼睛,自顾自的说道:“每天我都睡不好,困死了。”
本以为睡不着,毕竟顾天泽还硬着,谁知卸去一切心里包袱,王芷瑶很快就睡过去了。
顾天泽低头看了看胯下,解开王芷瑶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外衣褪下,小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拉膀子,细腻白皙的肌肤让人很摸摸看……顾天泽的眸色深沉,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他这边欲火焚身,她在一旁睡得香甜,一张床榻,宛若冰火两重天。
顾天泽狠了狠心,拉开被子盖住她妖娆的身体,他自己独自起身,来到门口低声吩咐:“准备凉水。”
“……”
阿四沉默过后多嘴的问了一遍,要水的话,有点快呐,“凉水?夫人不怎么喜欢凉水。”
“下去准备,凉水!”
“喏。”
顾天泽身体靠着门框,微微露出苦笑来,再等等,再忍忍,总不能累坏了她,同前朝余孽周旋,护住周身清白,她已经够累了。
王芷瑶昏昏沉沉连着睡了三天,每日只是被顾天泽叫醒吃几口粥。
“侯爷,夫人的状况不大妥当。”
“我晓得。”
顾天泽把粥碗放到一旁,“叫太医过来。”
本以为她是累了,可现在看……不对劲,顾天泽紧张的握紧王芷瑶的手,小七,你是怎么了?
阿四命人去叫太医,顺便给王译信送了消息,在旁看三少爷凝重的神色,阿四觉得还是给陛下送个口信的好,万一夫人有个好歹,少爷……少爷身边没人不成。
本来在少爷身边的人该是定国公的。
太医还没到,乾元帝和王译信前后脚赶到永寿侯府。
“阿泽。”
乾元帝摆手让人免礼,站在趴在床前的顾天泽身后,手缓缓搭在他肩头,“没事,朕保证她没事。”
王译信急得团团转,但有顾天泽和乾元帝挡着,他靠不上去,“怎么会?是不是中毒了?”
可能性很大,毕竟王芷瑶在敌酋手中待了将近一个月。
万一吃食上被人动手脚呢?
“皇上,要不让王芷璇给瑶儿看看?”
王译信主动建议,“她的医术是极好的。”
“她心术不正。”乾元帝敢让王芷璇给任何人看病,但不敢保证王芷璇对如今昏睡的人存着好心。
“谨之,你也别急,朕养着太医院不是吃干饭的,先让太医给她看看,再说,况且朕不信天下间,只有她一个名医。”
太医院一听乾元帝驾临永寿侯,所有在太医院供职的太医齐齐赶过来,“臣见过陛下。”
“免礼。”
乾元帝催促他们诊脉。
太医们选出一个医术最高,见多识广的人先去把脉,看皇帝,王大人和侯爷的样子,他们生恐燕国夫人得了大病。
被推选出来的人胆战心惊的把脉,手指搭在王芷瑶手腕上,片刻,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在顾天泽仿佛杀人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刘兄,你也来摸摸看,我有点摸不准。”
被称为刘兄的太医上前摸脉,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一起点头,看来是没错的。
随后两人噗通跪地,“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是喜脉,燕国夫人有喜了。”
“喜脉?”
王译信差一点高兴的蹦起来,“真是喜脉?”
太医道:“不敢欺骗王大人,果真是喜脉,看脉相夫人有喜不过月旬。”
乾元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月?”
“过了一月才能摸出喜脉来。”太医想到乾元帝遇险的一月有余,在危险的时候,永寿侯和夫人还行房,实在是大不该,“许是有一个半月,臣敢确定上不足两月。”
顾天泽反手握住乾元帝的手臂,仿佛一个得了最好消息的孩子向长辈炫耀,“姑父,她有喜了,姑父,你说小七会不会生小小七?”
“我喜欢女儿!”
“阿泽。”
乾元帝抛去心底的疑虑,揽着侄子肩膀,“朕倒是希望她一举得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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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善后(双更求粉红)
太医们略觉松口气,屋子里紧张的氛围得以缓和,方才太医真怕永寿侯夫人身染重病,还好,是喜讯,天大的喜讯。
顾天泽俊挺的脸庞溢满喜悦,手掌摩擦另一只拳头,略显手足无措,撇下乾元帝,直接趴在床榻边看小七的睡姿,又想去碰触小七,有怕惊醒她:“她怎么不醒?有喜的人都会睡得多?”
乾元帝抚了抚额头,实在看不得顾天泽的傻样子。
“回顾大人,夫人最近身体元气消耗大,又很耗心力,所以会比寻常妇人更容易犯困。”
“对孩子有影响?”
“不会的。”
太医很有把握的回道:“只要调养得当,夫人必定平安生产。夫人的身体底子很好,不过下官还有一事同顾大人说,万不能让夫人太费心,毕竟刚开始坐胎不是很稳。”
“容臣等斟酌药方,给永寿侯夫人熬制补药。”
“好好斟酌。”
乾元帝见顾天泽握紧王芷瑶的手,那般心疼,那般喜悦,也不觉得多了几分慎重,“出了岔子,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臣等明白。”
太医们可以预感未来几月的日子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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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斜睨一眼有紧张,有焦躁,有惊喜,又有几分难言痛苦的王译信,走到他面前,王译信似没察觉到面前有人,仍然陷入某种情绪中,目光直直的盯着王芷瑶。
“谨之。”
一声不起作用,乾元帝又叫了一声。“王谨之。”
“……啊……”
王译信猛然惊醒一般,看清楚面前的人,躬身道:“陛下叫臣?”
“你在发呆?想何事入神至此。”
“臣……”
王译信心中的酸甜不该同乾元帝说,然他此时有向人倾诉的愿望,拽了拽乾元帝的袖口。“陛下请同臣来。”
他反常的表现激起乾元帝的几分兴趣,在屋子里,乾元帝只能看顾天泽不停的犯傻,做蠢事,还不如出门将屋子里初为人父的傻小子当成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当年顾皇后有身孕且生下长子也是太子时,乾元帝可没像顾天泽那么傻。
永寿侯府。乾元帝和王译信都比较熟悉,两人在侯府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直接选了一个风景极好,有水有花的水榭,命人摆上酒菜,两人对坐后。把一切碍眼的随从都轰出去。
王译信主动给乾元帝倒酒。
“想说什么就说。”
乾元帝看不上他欲言又止憋屈样子,抿了一口酒,“朕……朕也有话说。”
“陛下想说瑶儿有孕的日子?”
“……”
乾元帝嘴唇多了一分苦笑,“朕不该怀疑,总止不住胡思乱想。”
王译信道:“臣也止不住胡思乱想……不过臣想得同陛下不一样,臣万万没想到瑶儿有孕了,这么快……快得我……臣。”
自称来回变化足以显示王译信不平静,乾元帝不解他的反常:“怎么?”
王译信垂下眼睑。握紧酒杯,手指泛着苍白,“臣曾经做过一个梦。犹如灵魂出窍,好似臣不是臣。”
“庄公梦蝶?”
“没错。”王译信点头道:“梦见瑶儿无法有孕,她吃了很多的苦也无法为丈夫生儿育女。”
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