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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这道菜阿泽你吃了五六遍了,怎么还没吃够?”
“就是喜欢。”
“好,朕就喜欢阿泽的‘长情’”
“陛下……”
乾元帝同顾天泽一前一后离去,乾元帝身材高大壮硕,顾天泽比皇帝矮了半头,可两人走在一起分外的协调。
王芷璇指甲扣进了肉里,一脸的沮丧且愤恨难平,顾天泽,活该你早死!
这一世,我会让你连战功都没有,你根本不配青史留名……王芷璇依然冷静的福身,“有劳怀恩公公。”
“不敢,王小姐请。”
怀恩公公目光闪了闪,眼前这尚未及笄的小姐不容小视,被陛下训诫,依然不敢冷静自持,只是她实在不明智,对上谁不好?非要惹顾三少的厌烦,皇上纵使看上了王芷璇的美貌,也不会把她弄进后宫去。
“怀恩公公。”
“嗯?”怀恩有点诧异,“你还有事儿?”
王芷璇在上马车前,神色淡淡的,清清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这两天要注意点,别用太凉的吃食。”
“……”
怀恩公公虽然将近五十,但身体一直很好,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乾元帝的大伴儿,不在乾元帝身边当值的时候,有一群猴崽子伺候侍奉他,吃用也都是极好的,王芷璇是说自己身上不好?
王芷璇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最后扫了一眼怀恩公公,“信不信由你。”
她上了马车,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乾元帝让怀恩公公送自己回去……哪怕说了一些话,王家也不会亏待自己,毕竟她在皇上面前露过脸。
乾元帝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他不懂坏事可以变好事。
王芷璇相信怀恩公公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到王家后除了传乾元帝的话外。不会多说什么。
这就是王芷璇的机会!
只可惜这一次没有见到舅舅,王芷璇不甘心的想,只能再找机会去寺庙了。
……
寺庙中,王芷瑶再一次悄悄的离开了蒋氏,寻了个和尚问了几句,她跑到了专门祈福的地方。
十几株树上吊着许许多多的平安符,国朝祈福的方法同王芷瑶知道的不同。
把亲人的名字写到寺庙提供的红纸上,并绑上承重福石。造型各异的石头大多是经过寺庙里和尚诵经祈祷过的,然后把石头向上扔去,悬挂在最高处的平安符会得到佛祖的眷顾。
王芷瑶观察了一番,随后跑去向庙里的和尚买了一张红纸……也就是福纸,想了想,问小沙弥:“一人只能用一张么?”
“不是的。”小沙弥笑呵呵的说道:“不超过五张福纸。”
“那再给我一张。”
“好的。”
王芷瑶把散碎的银子放到了一旁的纳捐箱中,取了两张福纸和福石,走到了一旁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把福纸放好。提笔在其中一张福纸上写了淳哥儿的名字,祈祷佛祖保佑他能顺利的通过秀才考试。
另一张空白的福纸让她犹豫了好久,虽然小沙弥说可以写五张。但佛祖保佑不过来那么多人怎么办?
王芷瑶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提笔在福纸上写了画一个充满傲娇气息的动漫小人儿,嘴角微微勾起,顾三少,小人儿和你太般配了。
用福石捆住了福纸,王芷瑶跑到槐树树下,向上看了看。先用力把右手中写着淳哥儿的平安符抛上去,因为王芷瑶力气很大,平安福很容易的挂在树枝上,福纸随着风吹而摇晃,仿佛这阵风把淳哥儿的名字带到了佛祖面前。
虽然她没能抛到最高处。可福纸的位置很高,也很好。不至于被下次抛福纸的人砸下来。
王芷瑶低头看了左手的石头,默念了两句,闭上了眼睛,用尽全力向上扔,噗,王芷瑶睁开眼睛一看,福石没能顺利的挂在树枝上,落在了她不远处的地方。
为什么?王芷瑶本来不怎么相信这种事儿,可哥哥的平安符顺利的挂上去,他的平安符怎么就落地了?
顾三少的境况要比兄长艰难很多,很多人都想算计他……难道他不能一生平安?
王芷瑶墩身捡起福石,再一次用力的抛上去,这一次福石依然没能顺利的挂在树枝上。
她就不该把顾三少的名字写在福纸上,如果没有写,她还坚信顾三少一定能平安无事,如今几次三番投不上去,她担心极了。
“小姑娘,你这是写得谁的名字?”
“不用你管。”
王芷瑶听见背后有一道陌生的声音,根本不打算理会无聊人士,焦急的,使劲的,一起次次把福石向上扔。
“不用我管?好大的口气啊。”
没等他感慨完,王芷瑶一时手滑投出的福石正好砸在他的肩膀上,也亏着他躲得快,要不就非得砸破头不可。
王芷瑶因寻找福石,向后看了一眼,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她不远处,左手揉着肩膀,儒雅的面容带了几分的意外,黑瞳亦带了几分的猜测,仿佛在想王芷瑶是故意的,还是意外?
这位中年人倒是一身的贵气,气势卓绝,应该是达官显贵,否则不会有此气势。
王芷瑶歉意的福身,“对不住。”
中年男子原先见少女不停的把福石投上去,看着挺有趣的,便主动搭话,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正想转身离去,谁知他被福石砸中了,不由觉得好笑,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脚边福石下缀着的福纸,因为福纸是折起来的,他看不到福纸上的字,不过看染墨的形状,许是个笔画多的。
眼前的少女身子轻盈,面容姣好,让人看着很舒服,很合眼缘。
他也见了不少的人,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但很少有闺秀仅仅凭着容貌就能给他舒心,放松的感觉。
“福纸上写了谁的名字?”
“……”王芷瑶回了他一个你是谁的目光,几步走到他身边。墩身捡起福纸,“只有佛祖才有资格知道。”
意思就是,你谁啊,凭什么这么问?
中年男子摸了摸鼻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闺秀,他也是第一次见,莫非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他是谁?
“祈福无外乎求财,求官。求平安。”中年男子难得好脾气的面对倔强的少女,“说说看,也许……能帮上你。”
“我只求佛祖。”
王芷瑶对中年男子搭讪的手段很反感,这不是诱拐小萝莉吗?王芷瑶今年才十三好吗?
中年男子再一次被冷落,落了面子,王芷瑶似故意躲他一样,跑到很远的地方继续扔福石,有趣,有趣。这丫头倒是挺有趣的,扬声道:“你不肯说,是不是福纸上写着你爱慕之人的名字?原来你是在求姻缘……”
王芷瑶对他的调侃置若罔闻。双手合十把福石裹在手心。低头默念,佛祖,虽然他很臭屁,很傲气,也很嚣张,但他是个好人。祈求您保佑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祈祷完毕,王芷瑶睁开了眼睛,最后一次了,顾三少,你一定要飞到最高……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王芷瑶扔出了福石,刷。手中的福石挂在了最高处,王芷瑶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的挥打了一下拳头,“耶,耶,耶。”
她还记得中年男子就在后面,回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就在她得意时,槐树上早就悬挂上的福石掉落了好几个,噼里啪啦得砸向王芷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很没品的大笑,见王芷瑶苦恼的揉着额头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小姑娘用力太大了,你这么大的力气,把树枝都砸断了,小心没人敢娶你!”
“不用你管!”
王芷瑶一肚子怒火,狠狠的腕了一眼中年男子,“没见过你这么多事的。”
如果不是见他身上气势十足,王芷瑶都有心叫他一声事妈了。
不过,她竟然把槐树的树枝砸断……掉下来五六颗福石,怎么办?
她因为扔了好几次,平时缺少锻炼,手臂的肌肉抻着了,如今一动就疼,可别人的福石掉落,如果不处理的话,她又很过意不去。
“您过来帮帮忙,好吗?”
“你是说我?”
“是啊,看您一定很厉害,这点小事对您来说轻而易举。”
王芷瑶面上带笑,让你方才笑得开心?
中年男子看了看地上的福石,又看看断掉的树枝,“是不能让你再扔下去,要不树枝都得被你砸断了,小姑娘你会被人记恨,回不了家……”
“您帮不帮忙?”
“来人。”中年男子嘴角翘起,“帮她把石头扔上去。”
“喏。”
刷刷出现了两名身穿劲装的青年,他们的眼睛极为平静,看向王芷瑶时带着几分的审视和警惕,王芷瑶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中年人有这样如狼似虎的侍卫……身份想来不仅是达官显贵,没准是王爷,或是皇族宗室。
王芷瑶走到了捐纳箱前,把荷包里的散碎银子都捐了出去,对着重新被侍卫扔上去的福石鞠躬,转身生疏的对中年人福身:“多谢。”
没等他再说话,王芷瑶快步离开,先走为上,管他是哪位贵人,左右以她如今的身份,不可能再碰见的。
……
“陛下。”
“阿泽?”
中年人回头笑着说:“你同天算谈过了?”
“臣不知他回来,耽搁了陛下回宫。”
“无妨。”
乾元帝瞄了一眼王芷瑶离去的方向,笑呵呵的道:“天算突然来寺庙也是为了你,朕明白他同你意气相投,阿泽,你不仅要有朕,还得有几个肝胆相照的至交好友。”
“臣只同他谈得来。”
“是只有天算能容忍你的脾气,也只有如同辉月一般的天算能让你心服口服,天算……可惜了。”
“臣不为他可惜。”
“为何?”
“看不见对他来说更好。”
乾元帝目光微凝,拍了拍顾天泽的肩头,顾天泽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在他清除掉那群天算的亲人后……他便是翻遍国朝也要让天算重见光明,虽然眼盲无损他的平和才气,可顾天泽还是想让他亲眼看见多姿多彩的世界。
“刚才朕碰见了一个有趣的小姑娘。”
“……”
“真的很有趣。”
“……”
顾天泽根本不敢兴趣乾元帝碰见了谁,对乾元帝欣赏女子的眼光,他并不怎么认同。
乾元帝抬起胳膊指向了槐树的最高处,“看见没,那颗福石就是她百折不挠,宁可抻伤了手臂也要投上去的,被她惦记的情郎……是个有福气的。”
顾天泽顺着乾元帝的指向看到了在空中飘荡的福纸……眼底涌起一丝的暖意,小七会不会也来过?她投上去的福纸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第八十五章天算(含粉红加更)
真希望上面最高的福纸上写了顾天泽三个字,哪怕顾三少也好呐。
顾天泽一时想得有点痴,小七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她不信佛祖……
“阿泽?”
乾元帝见顾天泽盯着在风中晃来晃去的福纸出神,诡笑:“朕让人爬上去看看?方才那个小姑娘很努力……看看把树枝都砸断了,力气好大啊。”
树枝砸断了?
顾天泽心底一惊,在乾元帝面前,不能慌,不能多想。
他很随意的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树下的断枝,“无聊。”
“阿泽……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朕放心?真是不开窍,哪个闺秀在你眼里不无聊?要不朕让太医给你摸摸脉?”乾元帝见顾天泽扭过脸庞去,晓得再逗下去,这小子一准跟自己着急,“好了,好了,朕不说,不说还不成?”
“皇上,天算想见您。”顾天泽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您若是不忙着回宫,今日就见见他吧,我看他精神尚好。”
“成,朕正好也有点事想问问他。”
乾元帝今日出宫是忙里偷闲,本没想见任何人,不过既然碰见天算住进了寺庙,他见见也好,毕竟再过十几日便是天算推测国运的大日子,乾元帝可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他住在西边的禅房,臣就不去了。”
“嗯。”
乾元帝纵使把顾天泽当作儿子宠,国运上的事情鲜少会让顾天泽插手。天算的品行,乾元帝信得过,而且能被乾元帝委以重任的天算不可能会因为是顾天泽好友就透漏关于国政的秘密。
天算同顾天泽一样,晓得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在乾元帝走后,顾天泽思索了一阵,缓缓的踱步到槐树下,脚下的高齿木屐踩着被断枝……想了想。心底的奢望再也压不住,顾天泽纵身而起,脚尖点了一下树干,稳稳的拿下了挂在最高处的福纸,一个呼吸,他双脚落地,低头看了一眼红色福纸,打开?还是不打开?
万一不是她呢?
可谁哪家闺秀有怪力?
就算是小七,万一不是他的名字呢?
顾天泽眉头紧皱。把乾元帝‘指使’到天算身边去,不就是想看看福纸上的姓名?
乾元帝说过,小姑娘是求姻缘。小七若是求姻缘。不是他的名字?还能有谁?
有比他更出色的人?
顾天泽打开了福纸,看了一眼后,咬牙切齿的合上了,剑眉中间凝结着一丝丝的阴郁,嘴角却是上扬的,画得太烂了。难怪不敢给旁人看……他有‘哭’得那么可怜?
顾天泽转身去了和尚那里取了一张福纸,提笔在纸写了小七两个字,把两张福纸绑在一个石头上,再一次纵身而起,亲自放在了最高的地方。因为他功夫好,顾天泽甚至还来的急把绳子饶绕在树枝上。以防福纸被别人砸下来。
阿四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张小额银票,塞到和尚手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和尚认出此人是谁,连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顾天泽仰头再次看了一眼绑在一起的两张福纸,满意的笑了,挥手道:“走。”
他不怕天算找不到理由留住乾元帝,也不怕自己的谎言穿帮……天算是他最好,也是最信任的至交,甚至比顾家的几位亲兄弟都亲近得多。
……
扔了福纸后,王芷瑶因为想要避开跟在后面的中年男人目光,着急往回跑,结果……她有点转向,寺庙的禅房修建得都差不多。
王芷瑶见有迷路的嫌疑,不敢再往前走,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迷路最忌讳越走越偏。
她方向感一向不差,也不是呆萌的路痴,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回去的道路,原来她在方才的小路应该向左转的,结果因为着急,又揉着抻着的手臂,向右转了,再走回去就是了……
不远处,在几株残梅下,她见到了一位身穿单薄青衫的人,那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可俊美的脸庞上却带着平和,他身上似有光轮,吸引人的注意,却不敢惊动于他。
这年头的帅哥真多,王芷瑶就没见过几个歪瓜裂枣的人。
同顾天泽的傲气骄傲不同,此人有一种宁静之美,仿佛被他看着,就能感受到淡淡的幸福,心灵得到净化……这人,有成为神棍的天资,不对,王芷瑶不敢在寺庙里对佛祖不敬,此人有成为禅宗领袖的潜质。
只见他抬起手臂在空中接住了残梅花瓣,缓缓的放到了鼻尖轻轻一嗅,本来平平常常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别具美感。
王芷瑶一瞬间心花盛开了,被他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眸吸引,缓缓的上前,“你……你……”看不见吗?
在他面前,她不敢问出这话,上天仿佛给了他一切,唯独忘记给了他光明。
一个盲人,能如此平静,实在是让王芷璇看着心酸,哪怕他本身并不在意。
“天盲。”他唇边噙着一丝温润的笑意,“小姐不必介怀。”
“你不该……”
“没有什么该不该。”他笑道:“形和色,我只看不到色,然可摸出形,色可以骗人,形不会。”
“不对哦,形状也是可以骗人的,你应该说看到了外物下的本质。”
王芷瑶在他面前显得很健谈,像眼前这人,没有谁忍心伤害他,他也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有人要见您。”
从小路旁跑来一个小沙弥,躬身道:“大师请您立刻去禅房。陛下到了。”
“……”他稍稍愣神,阿泽怎会把陛下弄到禅房去?明明说好了他不用见乾元帝的,微微摇头,这个阿泽!
王芷瑶见小沙弥防备警戒的目光,笑道:“你有贵客,我不耽搁你了。”
在她转身欲要离开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慢。”
“啊?”王芷瑶回头,看着说话的天盲。“你……”
他拢在袖口的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不顾小沙弥的催促,撩起衣襟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一只长时间把玩竹筒落在他手中,王芷璇甚是没有看明白他寻常时把竹筒藏在何处,竹筒仿佛有了灵魂在他手中不停的旋转,当当当,竹筒里的元币滚动……
他是算命的?
用江湖术士形容他,降低了他的格调。
“您是天算?”王芷瑶毕竟被孔四小姐拉着了解过天算。
天盲。温润如玉,精通天演八卦,他一定是被世人推崇的。据说道宗禅宗争着把他收入门墙的天算。
小沙弥翻了个白眼。同天算说了这么久的话,才明白?眼前这位小姐也太迟钝了,换个人早就求签问卦了。
天算轻易不肯见外人,寻常人碰不见天算。
看天算推演是一门艺术,王芷瑶也不着急离开,想看看天算能算出什么。
天算的脸庞越来越白。几乎呈现透明状,王芷瑶看着有点担心,他似一座水晶雕成的人,轻轻一碰,水晶就碎了。他也会消失,看起来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