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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桃又怎么会不明白绿屏的意思。如果陈玉珍真想害她,哪怕她长了三头六臂也是躲闪不开。她微笑道:“放心好了,这一去只是请安而已。”
……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小桃出现在澜宁院,对着坐在主位的陈玉珍行了礼,“锦儿给母亲请安。这些日子叫母亲担忧,是女儿不孝。”态度恭顺,言辞得体,横竖也挑不出刺来。
闻言,陈玉珍讶然,“天这么冷,锦儿怎么来了?”
谢小桃心底生出几分讥讽,保持着刚刚的姿态,没有起身,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在她还没有能力扳倒对方以前,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陈玉珍又观察了片刻,却没有在那单薄的身形上找到一丁点动摇的迹象。难道她的病真好了?“你身子弱,别行礼了。”说着,对一旁的习秋递了个眼色,“快去把四小姐扶到椅子上。”
在习秋的搀扶下,谢小桃坐到红木椅上,还没等坐稳,陈玉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关切地询问:“锦儿的病好了吗?”
谢小桃点头,目光灼然地凝视着陈玉珍,生怕错过什么,“托母亲的福已经好了。是母亲日日为锦儿诵经祈祷才叫女儿死里逃生。母亲对女儿的好,女儿……”清亮的眸里泛起水雾,刚好遮住了眼底那几不可察的狡黠。看着我病好了,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咱们是一家人就别说这些生分的话。”陈玉珍亲切地笑着,语重心长道,“你虽不是我所生,但在我心里跟婉婷、婉怡是一样的。”
谢小桃不置可否,微垂下眼帘,装出很乖巧的样子静静听着。
“你这孩子命最苦,才一回府就遭逢此劫,着实叫我担忧不已。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看着你平复如旧,我这颗心啊也总算可以落地了。”陈玉珍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前胸,又是关切地询问,“在府上可还顺心?”
“顺心。”谢小桃温顺地回答,“有红儿和绿屏在,什么也不需要我操心。”
陈玉珍顺势瞧了红儿一眼,只见红儿穿着一件红色对襟夹袄,布料像极了前年给苏婉婷的那匹锦缎,“这件衣服?”
红儿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打量谢小桃,才发现对方还穿着初来府时那套淡蓝色冬装。主子都还穿着旧衣服,她这个做下人的又有什么资格穿新衣?更何况锦缎还是大小姐特意送给谢小桃的。想着,她的心开始扑腾扑腾地狂跳起来。
009惊慌失措
谢小桃装作不解地转过身子,刻意忽略掉红儿有些苍白的脸色,只看向对方身上的小袄,“这是用大姐送来的锦缎做的吧?”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叫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清楚。她当然知道这是用苏婉婷送来的布料做的,从前天红儿穿上身时就知道了。
红儿低下了头,声音似若蚊蝇,“是用大小姐送来的布料做的。”
这是摆明了奴大欺主,而且还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陈玉珍明白,倘若自己不管,恐怕会有下人嚼舌根说自己纵容红儿在谢小桃的头上作威作福。那她这慈母形象可就全毁了。她猛地一拍桌子,瞪向红儿,“大胆贱婢,小姐的东西你也敢动?”
谢小桃很应景地抖了抖身子,惶恐不安地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习秋,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婢,告诉她什么东西该动,什么东西不该动!”陈玉珍怒道,势要为谢小桃讨回公道,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某人当成了笑话。
看着习秋朝自己走了过来,红儿立刻跪在地上,哀求道:“夫人饶命。这锦缎是小姐送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偷拿的。”说着,两行清泪顺腮滑落,她拽住谢小桃的衣角,“小姐,您快些告诉夫人,这锦缎真的是您赏给奴婢的啊……”
知道求我了?谢小桃在心里问,面上却挂着一副惊慌不已的神情,眼神发直,愣在当场,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般。后来,见红儿摇晃得猛了,才勉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红儿,又看了看主位上的陈玉珍,“锦缎是……是我送给……红儿的……”她结结巴巴地替红儿辩驳,可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老实人在说谎,“母亲,您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当真?”陈玉珍挑了眉梢。
跪在地上的红儿被吓得瑟瑟发抖,“小姐……”
“啊……”谢小桃迟疑了片刻,才猛地点了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说完又缓了许久才恢复过来,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母亲,其实是女儿瞧着红儿手脚利落、办事得当,就送了她一匹锦缎。”
陈玉珍看着谢小桃,“原来是这样啊。锦儿,别怪母亲脾气大,母亲只是不想你刚回来就受委屈。”言罢,用眼角的余光撩了红儿一眼,直把对方看的毛骨悚然,“你也起来吧。”
红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默默垂下了脑袋。
陈玉珍端起茶盏,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锦儿,你也是,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你大姐的锦缎,那可是你大姐特意为你选的。”
谢小桃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想送别的,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红儿又是您亲自为锦儿挑选的人,左右不能委屈了她,思来想后就只能送她锦缎了。”她又转过了身子,羡慕地摆弄起红儿身上的衣服,“好在我没有送错人,您瞧瞧这衣服做得有多好!”没有比红儿更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选了,不是吗?
010各有计较(推荐150加更)
陈玉珍的杯盖只揭了一半,目光落在谢小桃的脸上,瞧见的却是一张憨厚的笑脸,便是温柔地笑了,“既然你把好东西都赏给了下人,那母亲补给你一些好了。一会儿我就叫人给你送过去。”
闻言,谢小桃站起身子,对陈玉珍福了身子,“锦儿谢谢母亲。”
“都说了,咱们母女间不必这么生分。”陈玉珍放下了茶盏,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有些乏了,就不留你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暖阁走走。这时间,那群丫头也应该都在那里。”
“是,女儿告退。”谢小桃恭敬地退出了大堂。
习秋走到陈玉珍身侧,用指腹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试图帮其缓解疼痛。
陈玉珍阖上了眼帘,“你说那丫头是不是故意向我讨要东西来的?”
习秋沉思了好一会儿,“奴婢觉得不是。四小姐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又一直养在庵堂里,哪有那么多心机?”她又把方才的事情回忆了一遍,“而且您看,明明是四小姐被欺负了,却不敢当着您的面说红儿半句不是,摆明了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
但愿如此吧,陈玉珍没有言语,心里却是在困惑谢小桃的病究竟是怎么好的,难道真的是山野丫头命硬、好养活?
“夫人,您打算送些什么给四小姐?”习秋小心翼翼地问。
“你随便去库房选几样。”陈玉珍语气慵懒地打发着。
……
走出澜宁院后,谢小桃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子,微笑着拉起红儿冰冷的小手,“呀,怎么这么凉啊?”
经过那一闹腾,红儿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手不凉才怪呢。
谢小桃脸上的笑容深邃了几分,捧住红儿的手暖了暖,宽慰道:“方才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母亲只是害怕我受委屈,才会对你那么凶的。她是主母,又怎么会允许侍郎府里发生奴大欺主的事情呢?”
红儿明白,谢小桃是在告诉自己,她就算再不济也是府上的小姐,是自己的主子,是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多亏了小姐,红儿才没有受到责罚。红儿谢谢小姐。”红儿作势要跪,却被谢小桃及时托住。
谢小桃柔声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红儿,打心眼里喜欢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红儿啊,别怪你家小姐无能。我只是个庶出,又刚回府,位卑言轻,总有说不上话的时候,但你放心,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了。当然,我也力求不叫你们觉得跟着我是在受委屈。”
轻柔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重重地敲在了红儿的脑袋上。她不太自然地回应道:“小姐的意思红儿明白。小姐对我们下人最好了,时时刻刻都在为我们着想。能跟着这样的主子,红儿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话说得真好听,只希望你能记在心里。谢小桃放开了红儿的手,“我们去暖阁吧,听说姐妹们都在那里。”说的时候,一些过往的片段便慢慢浮上了脑海。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暖阁里又正在上演几个人的戏码呢?
011暖阁初聚
暖阁设立在花园的西南侧,原本是苏老夫人栽种花草的苗圃,但在老人家仙逝以后就没有人再精心打理了。后来,大小姐苏婉婷看不下去了,不忍心那些花花草草慢慢枯萎、凋零,便提议把其中一间房间改造成养猫的猫室,吩咐下人在照料猫儿们的同时也顺带着照顾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苏婉婷也因此添了一个重情孝顺的好名声,全府上下无一不拍手称赞。可只有谢小桃明白,对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她的猫儿们能霸占这个院子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她们走到的时候,府上的众姐妹正聚在东侧房间里嬉笑谈天,聊得好不热闹。见谢小桃进来了,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好似冻僵了一般,方才的欢声笑语也一扫而光了。
谢小桃权当这是在欢迎自己的特殊仪式。她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欢喜地笑弯了眼睛,依次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记住你们现在的反应,这将会是你们以后的梦魇。
欣赏过后,她敛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成空的失落感,微微垂下了脑袋,怯懦地说:“是母亲说你们在这里的……”
苏云轻最先反应过来,瞧着谢小桃那怯生生的模样,有些心疼,刚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有一个人比她要快上一步。
苏婉婷放下手中茶点,站起身子,朝谢小桃走了过去,“原来是四妹妹啊,身子好些了吗?方才我们还在说你这病好些了没,正要去看你,不想你就来了。”
聊我的病能聊得这么热闹?谢小桃没有戳穿她的谎言,怯懦地回答道:“谢谢大姐的关心,锦儿的身子已经好了。”
“好了就好。”苏婉婷亲切地牵起谢小桃的手,“来,到里面来坐。”一边说,一边拉着她走到了八仙桌前,“都是自家姐妹,不用拘谨。”
“是啊,这里没有外人,别害怕。”苏云轻亦是笑着接了话,生怕谢小桃会不适应,“我们姐妹时常到这里坐的。”
一旁的苏婉怡不屑地扫了苏云轻一眼,“是没有外人,但三姐不觉得她穿得太过寒酸了吗?乍眼一看,还以为哪里来的乞丐呢!”说时,目光落在了谢小桃的身上,“四姐,不是我说你,既然进了咱们苏府,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穿的还没有一个下人体面,叫外人怎么想?”她是与苏婉婷一母同胞的嫡出小姐,排行老幺,性格张扬,任性跋扈,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红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可惜众人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前在澜宁院时就因为这件衣服而险些被陈玉珍责罚,难不成现在又要给自己惹来灾祸吗?早上,她真不该答应和谢小桃一起去请安!
有人挑事,便有人附和,“还真是的,四妹妹回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莫不是你就这么一件衣服?”说话之人是二小姐苏云绣,乃杨姨娘所出,平时总喜欢扯个头儿,凑个热闹。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倒也默契,却不知自己的明讽暗损刚好叫别人捡了个便宜。
谢小桃抿唇不语,只等那人开口。
012姐妹情谊
苏婉婷盈盈一笑,朱红色的唇弯成了一道极其好看的弧度,主动替谢小桃解围道:“你们莫要乱说。锦儿这叫朴素,她自幼在山上长大,过了很多年的清苦日子,自然要比我们更懂得什么是节俭。”声音婉转动听,乍一听来是在同情谢小桃的悲惨遭遇,但落在有心之人的耳朵里恐怕就会变成另一番味道。
果然,在听到这话后,时刻准备挑刺的苏婉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穿了还不是一个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么!”
苏婉婷权当是没有听见,温柔地拍了拍谢小桃的手臂,“锦儿,不是姐姐说你。你也是的,都已经回府了,怎么不说做几套新衣服呢?”她把目光落在红儿的身上,乌黑的眸子里映出了那件夹袄的影子。
谢小桃尴尬地笑笑,“锦儿一直跟着师父吃斋礼佛,不善女红,看大姐送来的锦缎实在是漂亮,不敢轻易下手就交给了红儿。想着叫她先做一件看看,只是我没想到红儿的手工活这么好。”说着,她伸手把红儿拽到了人前,“你看看这套衣服做的多好。”
从她们一进门,苏婉婷就认出红儿身上的衣服是用自己送的锦缎做的,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发作,好不容易搭好桥,却是被谢小桃先一步挑开,心里生出几分不快,面上却依然浅笑如花,上下打量了一番,“做的是真好,才发现原来红儿的手这么巧。”
红儿的面上笼上一片绯红的薄云,虽然谢小桃说的不是实情,但被苏婉婷这么夸赞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要知道在侍郎府里,老爷夫人最为疼爱的便是这位嫡长女了,全府上下哪个不想讨好她呢?
“红儿,记得给你家小姐的衣服要做得漂亮些。”苏婉婷特意叮咛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边说边把红儿往谢小桃的身边贴了贴,“我瞧着锦儿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红儿立刻垮了脸。那匹锦缎做一套衣服都有些紧张,偏偏她之前手抖裁剪坏了一大块,只落下了这么一件夹袄。现在苏婉婷这么说,摆明了是想要她用那锦缎给谢小桃再做一件。她去哪里再变出一块相同的料子啊?
谢小桃又何尝猜不出红儿的那点小心思?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有闲情逸致再替红儿解释。就算锦缎足够再做一件,她也会想方设法毁了它的。真要是做出来,那她岂不是要和下人穿相似的衣服?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她也是府上的下人呢。
“我也来看看这针脚。”苏婉怡站了起来,走到红儿面前,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红儿的女红,不想只看了两眼,便不悦地甩了个白眼,“就这手法,还没二姐姐闭着眼缝的好呢!”
瞧着这对主仆再次被专横跋扈的苏婉怡奚落,苏云轻暗暗着急,怎么说谢小桃都与自己是同母所出的姐妹,她这个做姐姐的理应保护她,“二姐姐的女红是数一数二的,别人比不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亦站了起来,好生打量了一番,“我瞧着红儿这衣服做的就不错。”这本是打圆场的话,怎知刚一说出来就把事情弄巧成拙了。
013大姐之邀
“的确,二姐姐的手最巧了,一般人也比不了。四姐姐一直生活在山野,肯定没见过。”苏婉怡阴阳怪气地应和着,“红儿这手法虽是不济,但用来给四姐姐做衣服也是绰绰有余。”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相信四姐姐也是不介意的,对吧?”声音清脆如莺,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见对方已经明确地把话头抛给了自己,谢小桃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了。她抬起头,回以明媚的笑容,尖尖的唇角便浮现出了两颗可爱的梨涡,“五妹妹说的没错,我才回来没多久,还不曾见过二姐姐的针线活。”说着,抬起了手,放在了红儿的身上,沿着夹袄的针脚慢慢下移,“红儿的手艺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与我相比也是堪堪有余,叫她帮我做衣服,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红儿心头一惊,没想到谢小桃会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夸奖自己,有些感动,又有些失落。如果这话是苏婉婷说出来的该多好?跟着一个受宠的嫡长女,哪怕是为对方端洗脚水,也好过跟着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庶出小姐!
“师父常说,无论是看人还是做事都不能只注重表面。红儿做的衣服可能不会很精致,但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谢小桃谦和地说,应着亲切明快的笑容,任谁也无法在那柔顺的话语里挑出刺儿来。
苏婉怡被噎得哑了声音,并非是谢小桃多么的牙尖嘴利,而是她年纪太小,仅九岁,任由她如何聪敏机智也反应不过重活一世的谢小桃。她扁了扁嘴巴,不高兴地嘀咕道:“姐妹间说话也要把师父搬出来,真没劲。既然那么离不开你师父,干什么还要回来啊?真当我们侍郎府的小姐是随便就能当的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叫所有人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已习惯了她张扬的性格,对这种抱怨之声也是见怪不怪了,谁叫她是五姐妹中年龄最小的呢?
谢小桃不以为然地垂下了脑袋,齐齐的刘海刚好遮住了眼底一掠而过的熠熠光彩。侍郎府的小姐并不好当,从上一世时,她便已经清楚,否则也不会落了个断手断脚的结果。
深宅大院中,最为有才的非大小姐苏婉婷莫属,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光景,但已是芳名在外。一年前,她曾以一曲清月舞惊艳群芳,成为名动上京城的双绝之一。
其次便是庶出二小姐苏云绣了,年十二,人如其名,在女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