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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那本皇子便让你孺慕个够吧；再磕一百个头便可，也算是全了你的一片孝心。”
这是什么情况？
一百个头磕下来，自己的这张脸还能走出去吗？
徐子高愣住了。
可是既然二皇子吩咐了，自己便不敢不从啊。
徐子高苦着脸，一下一下地磕起了头；那脑袋碰到了青砖地发出了“砰砰”的响声，很响，明显就是不敢给自己放水的样子。
于水根知道二皇子心里憋着股子气，所以要借机整治一下徐子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只要替二皇子看好时辰便是，至于眼前这人会不会磕成一只猪头，那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了。
第609章 去找茬（5）
不知徐子高到底磕了多少个头，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没有磕满一百个；或许是那“砰砰”的声音终于平息了刘强的怒气，也或许只是暂时拉回了刘强的理智。总之，徐子高听到了刘强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够了。”
这两个字虽然声音淡淡，但是听在徐子高的耳朵里，那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他不顾自己额头的疼痛，赶紧再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开恩！”
刘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喜欢磕头，是不是真的想磕满一百个哪？嗯？”
磕满一百个？
徐子高觉得自己原本已经麻木的额头，突然间就开始火辣辣的痛；如果继续磕下去的话，自己真不知道这额头到最后会如何呢。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于水根在一旁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看来主子的心情还没恢复啊；唉，那就让自己接着问话吧。
“徐步帅前儿接了差使，想来是办的很好了？”
于水根抢在刘强之前问了出来，刘强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差使？
徐子高心想，还真是被老子给猜到了，原来还真是冲着追查刺客一事来的；好在刚才已经是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所以此时照着回答便好。
“下官该死，有负皇恩啊。”
徐子高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带着深深的懊恼之情。
“哦，怎么说？”
这个回答出乎于水根的预料，他不由得开始感兴趣了。
“下官无能，辜负了皇上和太后的重托；这一路追查下去，竟然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真是该死啊！”
这几句话被徐子高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真的便如同那忠烈之臣；因为没有完成任务，下一刻便要马上撞死在金銮殿上一般。
如果换作其他人，那估摸着就要信了；可是眼前他所面对的是二皇子，这几句话只是换来了继续的疑问。
“看来徐步帅果然是国之栋梁，父皇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于你呢。既然还没有完成任务，那徐步帅可是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这次问话的是刘强。
对于徐子高的话，他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他突然想听听，自己这样追问后，徐子高会有什么样的回答。
于水根站在一旁，心里对着徐子高暗暗点了个赞；果然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竟然在慌乱之中，也能够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呢。
不过他更是对刘强的问话点了个赞；如果说徐子高是只老狐狸的话，那自家主子更是一只九尾狐。此时二皇子的问话，这个徐子高可是要好好想想才能回答的。
果然，徐子高听了，心里猛地一惊。
其实这刺客的幕后指使之人，只要是带着眼睛的，便都知道就是这眼前的二皇子！只不过眼下，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可被二皇子这一追问，自己却是犯了难。
如果回答说不追究了，那不是罔顾皇命吗？如果回答继续严查下去，那不就是得罪眼前的二皇子吗？
真是认真也难，不认真也难哪！
徐子高仔细斟酌了半晌，这才怯怯地开了口……
第610章 去找茬（6）
“还请，还请二皇子示下……”
请二皇子示下？
这是什么鬼话？
“噗。”
于水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没有想到，这个徐步帅想了半天，竟然是只得了这么一句回答；这让二皇子示下的答案，还真被他说得出口的。
于水根有点开始怀疑了，这个人和刚才顺溜答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刘强也被徐子高的回答给气笑了；这让自己示下的话，是想把自己拖进这潭浑水吗？
不过看着徐子高慌乱的样子，刘强胸口的气倒似乎去掉了不少。
“蠢东西，父皇待你们不薄，你们自然是应该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是是是，下官记住了。”
徐子高一叠声地应了，心里却是在犯嘀咕；这忠君之事便是要把二皇子您给揪出来，那我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刘强说完，并不去追究徐子高的想法，只是抖动着手里的小册子，朝着下首便笑了起来。
“徐步帅，这册子上的字迹可是步帅亲手所写？”
字迹？亲手所写？
徐子高不明白刘强在说什么，而且灯光昏暗之下，也看不真切刘强手里拿着什么；所以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便愣在了那儿。
于水根轻轻问道：“主子，我去掌灯？”
此处灯光太暗，又只寻到了一盏油灯；如果要让灯光再亮些，便少不得要再点灯。
当然，也不是必须要去寻油灯的，此处书房内可燃之物多着呢；比如宣纸，比如书本，再不济还有各种桌腿呢。不过这些都是要讨二皇子示下的，所以于水根才会有此一问。
“不必如此麻烦，步帅看不清的话，本皇子能看清楚啊。今儿本皇子心情好，就由本皇子来念给徐步帅听。”
刘强顿了一下，盯着徐子高看了半晌，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徐步帅可要听清楚了，这里的事可是精彩着呢。”
什么事会这样精彩，值得二皇子不顾身份贵重，在这深夜跑到自己府上，大动干戈地读给自己听？
徐子高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的寒冷，这种寒冷比起刚才来说，显得更加的彻骨！
刘强就着油灯仔细看了看小册子上的内容，然后便开始念了起来；声音不算响，却刚好让徐子高能够听清楚。
“正月初八，得良田十亩。”
“正月十一，给事郎赵勋来府，给一金。”
“正月二十二，管家带回西直大街店契一张，……”
刘强的声音每响一下，便似乎在徐子高的心头狠狠地划上了一刀；他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再也没有半丝的力气。
他知道，这一下自己是真的完了。
刘强所读的，是自己这些年来背地里做的事情；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可是随便哪一桩，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换句话就是说，随便的哪一桩被谏官知道了，那都是会上表弹劾的。
可是此时，这本小册子全部落入了二皇子的手里；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性命从此就落入了二皇子的手里。
第611章 去找茬（7）
刘强本来是饶有兴致地在读着，可是统共读了十几条后，终于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徐步帅，你确实可以，这本子上记得可真不少啊；本皇子读了那么多，怎么才只到了三月呢？”
徐子高的脸色更白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没有可以翻盘的机会了。
确实就如同是二皇子所说的那样，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里面牵涉到一些官场利益，甚至还有卖官的情况。
一开始，自己只是记在了脑子里；可是做的事多了，便容易忘记。
为了避免出现收人钱财不替别人办事的情况，或者说是为了替自己少找麻烦；自己便想到了记上一笔，然后办事之前先翻翻看看。
当然，这小册子也不只是记了那替别人办事的，还有一些田契店契的，那是手下抢了过来孝敬自己的；自己也是记下来，然后隔段时间会给那个手下一些小小的奖赏。只有让手下也都尝到甜头，这孝敬自己的心思才不会断啊。
自己也想过，万一这本小册子落入他人之手的话，那会给自己带来灭顶的灾难；所以自己才会把它藏在了暗格里，而且谁都没有告诉。
可是眼下，这本小册子怎么就落入了二皇子的手里呢？
徐子高虽然觉得有股透彻心扉的彻骨寒流，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了；可他的脑子里，却还是在拼命地回想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才会让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不过很可惜，此时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徐子高的脑袋里其实是一片浆糊的；所以他虽然在仔细地想着，可是事实上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想出来。
而且，当下的情况是容不得他细想的；因为刘强已经在接着往下说了。
“徐步帅，你怎么不回答本皇子的问话呢？难不成，还要劳动本皇子再说一遍？嗯？”
刘强的这一声“嗯”，尾音拖长了直接是往上扬的；自然而然地就带着一股威压，朝着徐子高碾压了过去。
“二皇子饶命啊，二皇子饶命啊！”
徐子高只是正五品的官员，虽说在朝着也算是能够排得上号的，可在皇子宗室面前，那就完全是一个小角色。
此时二皇子特意施压，又岂是他能够扛得住的？
当下吓得魂飞魄散，除了讨饶，其他的话都不会说了。
刘强很满意眼前的场景，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只要徐子高吓破了胆，那么让他做什么他便会乖乖地去做了。
于水根接到了刘强的眼神，点了点头：“二皇子宅心仁厚，自然是会顾念着徐步帅曾经的付出的；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那二皇子也是爱莫能助的呀。”
这话其实直白的说，那便是如果你听话，二皇子自然是会替你瞒着的；如果不听话，那么这消息是否会泄漏出去，二皇子可是不敢保证的。
只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人说话都是吞吞吐吐，说一半让人猜一半的，也是累的慌。
于水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徐子高又岂会真的听不懂？
当下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坐直了身子又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二皇子！”
第612章 去找茬（8）
刘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徐步帅，本皇子是不会亏待任何一颗赤子之心的；当然，也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包藏祸心之人。你好自为之吧。”
“是，下官明白。”
徐子高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自己当然是应该明白的，否则的话，自己在官场这许多年不就是白混了吗？
刘强暗中勾唇，本皇子也不害怕你听不懂：“徐步帅，本皇子看着你的这本小册子甚是喜欢，这就带走了；日后得了闲，也好把玩一二。”
徐子高听到这儿，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本小册子是用来把玩的吗？二皇子你不带这么惊悚的，好不好？
可是此时，自己的把柄在对方手上；自己手里压根就没有可以谈判的筹码，只能是照着对方的意思来做事。
徐子高只能哭丧着脸说道：“是下官错了，还请二皇子指正。”
刘强却是不再答腔，只是把那本小册子真的装入了自己的衣袖；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徐子高眼看着关乎自己性命的小册子被二皇子带走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也知道眼下自己除了跟着二皇子一条心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
他咬咬牙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也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衣服还是皱巴巴的；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二皇子的身后，然后跟着二皇子跨出了书房的门。
出了房门，徐子高猛地一惊。
书房外面站着自己府上的许多护院，可是全都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护院中间只有两三个黑衣人，和刚才书房里的黑衣人是同样的装束。
看到此处，徐子高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感情自己还在想，自己在书房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己的那些护院怎么会没有一个进来看一下的。
原来不是这些人不忠心，也不是这些人不尽职；只是这些人技不如人，全都被二皇子的手下给控制住了呀。
想想自己那几十号的护院，竟然就被这两三个黑衣人给控制住了；徐子高心里对二皇子的恐惧，却是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也是武官，知道自己的护院这样一动不动地，应该是被黑衣人点了穴；所以此时虽然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地求饶了。
“二皇子，这解穴的话……”
徐子高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哀嚎，二皇子您可千万别恼，自己这是真的不会解穴，绝对不是想给您找麻烦的！
刘强听了，淡淡地说道：“一个时辰后自动会解开。”
说完，带着于水根和他的那些暗影扬长而去了；此时离早朝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自己可是要赶回去换好朝服，等着去看父皇那愤怒的脸色呢。
徐子高等二皇子他们走远了，这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那样；也不顾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一动不动的护院，就这样软软地瘫坐在了院子中间。
刚才是把二皇子给应付过去了，可是紧接着便要去给皇上复命了呀；待会上朝的时候到底该怎么说，可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啊！
第613章 皇上，您没错
刘文能此时在自己的寝宫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他也知道，彻查刺客一事不会那么快就有定论；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派出去的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徐子高，竟然会是刘强的人！
按照自己的计划，今日早朝的时候，让侍卫亲军马军司和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两位都指挥使先说下搜查刺客的事情；虽说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刘强给牵扯出来，可至少能斩落些他手下的马前卒吧。
一开始是马军司的都指挥使纪鹰先回禀，说了些搜查的情况，并指出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很巧，那些地方都是李丞相的手下所掌控的地方。
刘文能自然是听得很高兴。
随后，便是轮到步军司的徐子高了。
自己原以为他也会像纪鹰那样，按照事先说好的，走个场把情况说一遍，随后自己便可以进行下面的部署了；可谁能想到，事到临头，却发现徐子高完全把情况给说反了！
非但说他自己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查到，更是指出了纪鹰搜查中的漏洞；甚至于还直接说，如果以纪鹰的这种方式进行搜查的话，那京城中恐怕十户人家里会有八户跟刺客牵连上关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文能不用再问也清楚了，徐子高肯定是铁了心的站在了刘强的那一面；再看着徐子高额头那明显的红肿，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不管是刘强用了恐吓的手段也好，还是用了利诱的手段也罢；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取得了实实在在的结果。
那便是将徐子高纳入了他的阵营，然后让自己的一番布置付之东流了。
刘文能是在郁闷的心情下退了朝，那份郁闷之情一直延续到了此时；他呆坐在寝宫里，觉得一种无助的悲凉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自己想让丹儿做监国的事，受阻。
自己想为丹儿查出刺客，去除刘强党羽的事，受阻。
如果放在以往，自己或许不会觉得如此悲凉；可是眼下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如果再不行动的话，怕是再也没有能够弥补的机会了。
难道老天真的没有看到自己的忏悔之心，要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吗？
陶公公站在一旁，看着刘文能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是很不好受；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一些话劝慰一下皇上，可是想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突然，他听到了刘文能在跟自己说话：“征伟，我到底是错了吗？”
陶公公听到皇上唤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是一愣。
自从自己净身之后，这名字可几乎是没人提及了；便是皇上，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喊过了。
最近的一次，是在皇上服药的那一次；皇上郑重地喊了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听旨，要自己辅佐太子直至终老的。
算起来眼下这次，应该是皇上第二次喊自己的名字吧。
可是为什么，喊名字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自己却偏偏会觉得，这其中实在是太过悲凉了呢？
陶公公觉得自己都有些缓不过气来了，可是皇上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啊；他只能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皇上，您没错。”
第614章 错的是各人的命
陶公公此时并没有溜须拍马，当然也没有心情溜须拍马，他的回答代表的正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为何老天却不让我有弥补的机会呢？”刘文能的声音是低沉而又无奈的，因着灰心，他连“朕”都没有用；只是以“我”来代替自称。
“皇上，这事若是说有错的话，那错的只是各人的命啊！”
看着刘文能如此痛苦，陶公公的语气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当年的事，难道能说都是皇上的错吗？
其他人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包括皇后，包括慈佑大师，他们难道就都是正确的吗？
皇上当年也是挚爱着皇后的，也是想要努力地博取着皇后芳心的；只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到最后才会形成了那样的局面啊。
陶公公一生之中只对刘文能一人忠诚，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