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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子每一次落下。都能在那树干上留下一个碗大的缺口，但是，那缺口却总能在斧头下一次砍下之前恢复如初。
吴刚疲惫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泄气。可是当他回过头。看见嫦娥那期盼的眼神时，身上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正当重新举起斧头时，忽然感动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威压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正疑惑间，却听得嫦娥失声叫道：“修凡上仙！”
修凡上仙？！那不正是将嫦娥罚在此处的创世之神吗？
吴刚一惊。好似被火烧了手一般猛地将斧子甩了出去，然后慌忙对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子仙跪下，磕头如捣蒜：“修凡上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救她，我没想……我根本不知道是这棵桂树禁锢的嫦娥……”
说到这里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改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上仙开恩。饶命啊！”
子仙没有理他，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树干上贴着的绿色灵符。
灵符感应到她的碰触，瞬间浮起了一层明亮的绿色星芒，如萤火虫一般绕着子仙的手飞舞盘旋。
眼前仿佛又映出了睚眦的样子，冰冷的灵符也似乎有了温度。
吴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子仙竟然对一张灵符流露出回忆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惊奇，但是也不敢问，只战战兢兢地跪在那。
子仙沉默了一阵。就收回了手指。
“接着砍吧。”子仙轻轻对吴刚说完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广寒宫。
吴刚被这句话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直到嫦娥说她也听到了。吴刚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好吧，那我就接着砍。哪怕没有什么用，只要能天天看见嫦娥，我也心满意足了。”吴刚对自己说着，捡起了丢掉的斧头，继续抡圆了胳膊砍了起来。
……
子仙在云端飘荡。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除了玄天神殿，天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
可是她不想回玄天神殿。
甚至，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身蛇尾的女子从火焱神殿里走出的场景，子仙的心就莫名刺痛。
睚眦死了，是应该告诉东海龙王的吧？可是，子仙害怕，她怕看到龙王因为失去儿子而悲痛欲绝的表情。
那就先不要告诉他吧。
一大片彩色的湖泊映入眼帘。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湖水如一块块璀璨夺目的宝石，荡漾着诱人的光波。
瑶池么？应该是了。
子仙走到湖畔，将灭元剑和手一同放在水里，安静地清洗。
虽然剑上和手上的污渍早已经被子仙随手的一个清洁术清除掉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手曾经沾上了陆压的血，灭元剑也被陆压碰过，就觉得恶心，一定要用水洗过才安心。
子仙就是这么个有洁癖的人。
那些湖水虽然看起来五光十色，但是捧起来却都是无色透明的，与凡间的水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些水是有灵气的。
若是凡人饮用了这瑶池水，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够祛除百病。
若是用这瑶池水沐浴，更是可以驻颜美容，延缓衰老，使肌肤看起来细腻光洁，柔润无暇。
子仙刚洗完了剑，就见七个身着各色衣服的仙女嬉笑着由远及近。
当仙女们看见子仙的时候，微微一愣。
身着紫衣的仙女惊讶道：“那不是当初被佛祖带到天庭的墨子仙吗？”
身着红衣的仙女连忙捂住了紫衣仙女的嘴，低声道：“你想死不要连累我们，那哪里是墨子仙，那分明就是修凡上仙啊！”
“修凡上仙？！”紫衣仙女惊诧地瞪大眼睛，手一软，装着各色花瓣的篮子掉了下来，花瓣纷纷扬扬地撒向了人间。
其他仙女却要比她的反应快多了，连忙走到子仙面前行礼。
“不用这么拘谨，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子仙淡淡道。
这话一出，七个仙女的脸顿时红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们原本是来沐浴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要如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道要她们在高高在上的创世神灵面前脱掉衣服沐浴吗？那不仅无礼，还很奇怪啊。
虽然眼前这位也是女子，可是她毕竟是创世神啊！别说她们这些仙女，就是王母娘娘也没胆子在她面前沐浴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容身之所
七个仙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敢让子仙回避，更不好意思直接脱衣服，只得杵在原地，脸蛋红红地望着子仙。
子仙何其聪明，见她们这般反应，便猜到了她们的意图，于是拎起灭元剑道：“你们想沐浴是吧，本神走了，你们请便。”
说罢迅速地离开了。
七个仙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红衣仙女率先打破了沉寂：“修凡上仙当真和别的大神不一样啊。”
“是啊，她可真漂亮……”一个青衣仙女喃喃道。
“我也这么认为的，她比天庭第一美女嫦娥仙子都要漂亮很多……不对不对，我怎么能拿嫦娥和她比呢？”紫衣仙女吐了吐舌头。
“你们俩在说些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修凡上仙不像那些大神一样摆架子。”红衣仙女道。
这话得到了另外六个仙女的一致认同。
“好想常伴她左右啊，就算是当侍女也可以。”青衣仙女的眼中流露出一片神往。
“想想就得了。你可知道，这修凡上仙身上有一件至宝，专门吸收他人气运来增加主人气运的。就你这道行，估计在修凡上仙身边能坚持个一年半载已经算是不错了。”红衣仙女适时地泼了青衣仙女一瓢凉水。
“啊？真有这么可怕吗？”青衣仙女惊诧道。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宝物好像叫做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在李天王手里的时候，效果已经很强了。现在宝塔在修凡上仙手里，吸收气运的效果只会更强。”
“那，那还是算了。”青衣仙女道。
她虽然对子仙倾慕不已，但也没到要赔上性命的地步。
……
子仙漫步在茫茫云海，心中一片空荡荡的寂寥。刚才只是不知道去哪，现在却是哪也不想去了。
重铸玲珑宝塔之后，子仙深知这塔对其他人和神仙的影响甚大，所以除非有重要的事。一般情况下她是很少踏出九重天的。天庭之类的，更是极少会去。
她不想影响别人，她不想做损人利己的事。
可是现如今……
“呵呵，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墨子仙的容身之所！”
子仙长叹了一声，望向了手中的灭元剑：“睚眦，以前有你陪着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剩我自己，才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
想到那些神仙看到自己的时候诚惶诚恐的样子。子仙就莫名地觉得有些烦闷。吴刚是这样，刚才那七个仙女也是这样。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算了，下凡吧。”子仙说着，一个翻身跳下了云层。
还是记忆中那个繁华的云凉城。
子仙落在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素手轻点，身上那灵气充盈、无风自动的璀璨神衣“唰”地变了个样。
纯白无暇的天蚕丝襦裙，如烟如雾的轻纱罩衫，几根羊脂白玉的簪子将一头青丝妥帖地束在了脑后。这分明就是她任逍遥派掌门时候的装束。
果然还是最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吗？子仙自嘲地笑笑。
她原以为自己最怀念的是刚入峨眉的时候，那般的无忧无虑。自从当了逍遥派掌门，各种各样的事情就纷至沓来。让她始终处于忙碌的状态。
可是，那样的忙碌才让子仙感受到了生存的意义，感受到了被需要被依靠被信赖。
子仙略一沉吟，又从玲珑宝塔中放出了两个女妖。
这两个女妖一个是妩媚妖娆的狐狸精，一个是娇俏可爱的兔子精。她们容貌极美，完全可以用倾国倾城、红颜祸水来形容。
忽然被放出来，两妖有些不适应，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子仙。
狐狸精连忙跪地求饶道：“大仙，我是好妖怪。我没做过坏事啊，别杀我！”
兔子精见状，也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我，我也是好妖怪。我也没做过坏事，不要杀我……”
“好了，都起来吧，我不是要杀你们。”子仙伸手微微一勾，两个妖怪都被迫站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小法术，就已经让两个妖精惊骇莫名了。因为她们感受到了那不可抗拒的力量。
狐狸精眼珠转了转。问道：“大仙可是有什么差遣？”
“你倒是聪明。本上仙缺两个侍女，不知你们以为如何？”子仙道。
两个妖精哪敢不同意，连忙点头称是，并发誓以后一定会效忠于子仙。
“不需要发誓，我只是现在很想有人陪我而已。”子仙说着，将面前的两个女妖身上那奇奇怪怪的服饰均通通换成了黄衣粉裳的侍女衣装。
两个女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摸这里，又拽拽那里，显得很是新奇。
“你们叫什么名字？”子仙问道。
狐狸精回答道：“我叫苏妲己。”
“什么？苏妲己当年不是随同纣王一起烧死了吗？”子仙惊讶道。
苏妲己摇摇头，魅惑一笑：“世人都道我是九尾妖狐，有九条命，每死一条命就会掉一条尾巴，殊不知我没有尾巴也是能活的。”
子仙汗颜，原来如此。
狐狸精最大的弱点莫过于装人类的时候容易露出狐狸尾巴。这没有尾巴的苏妲己，再要装人类的时候，怕是再没有凡人能够将其拆穿了。
“既然你是苏妲己，怎么敢和本上仙说你没做过坏事？世人都知道你是个红颜祸水。”子仙有些不悦地问道。
“上仙，我冤枉……”苏妲己听到子仙说这话，眼中立刻流露出了十分委屈的神情。
“怎么个冤枉法？难道传说是假的不成？”子仙问道。
苏妲己泫然欲泣道：“上仙啊，当年明明是晚年的纣王自己昏庸无道，贪图享乐，又怎能怪在我一个弱女子头上？”
“难道不是你挑唆纣王实行暴政的？”
“不是！是他自己早看那些对他直言进谏的臣子不顺眼了，这才以我的名义进行铲除。要知道帝王也不是圣人，忠言逆耳，太过违逆自己心意的话谁会愿意一直听？”
“可是你毕竟没有进行劝阻。”
听到这话，苏妲己更委屈了，眼泪在水眸中直打转：“上仙，我不过是个妖精，能够懂得与人打交道已然不易，怎么还能指望我去关心天下苍生？何况我又不是人类，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爱美之心
子仙默然。虽然苏妲己的话听起来不近人情，但是以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一只狐狸精，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就算要改变她的心性，也绝非几句话能够做到的。
想到这一点，子仙也就没有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而是转向兔子精道：“你叫什么名字？”
兔子精战战兢兢道：“上仙，我叫小兔兔……”
子仙微愣：“你这是什么名字？”
兔子精道：“嫦娥仙子就是这么叫我的。”
“你是嫦娥的玉兔？那你怎么不在她身边陪她，却要下界为妖？”
兔子精委屈道：“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是被逼无奈。”
“哦？背叛自己主人你还很有理？”子仙挑眉道。
“上仙啊，你有所不知。每次有色眯眯的男仙想要对嫦娥仙子动手动脚的时候，仙子就会把我丢到那个男仙的怀里……我虽然是只兔子，可是我也是有自尊的啊。”兔子精想起过去的一幕幕，眼圈都红了。
“好了，我知道了。”子仙看着兔子精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打断了她。
“小兔兔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好叫出口，以后你就叫……”子仙略一思索，“就叫婵娟吧。”
“是，上仙。”婵娟应道。
子仙从巷子里步出，妲己和婵娟连忙跟在了身后。还别说，就她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是跟随自家主人出行的侍女。
只不过，这侍女也太过漂亮了。
试想一下：三界最美女仙，带着一个九尾妖狐，还有一个颜值只比嫦娥差一点的玉兔精，走在路上应该是什么效果？
现在路上就在上演这样不同寻常的一幕。
本来喧嚣的街道似是忽然安静了许多，小贩忘记了吆喝，铁匠忘记了敲打，行人忘记了自己将要去哪里，路边摊上正在吃饭的客人忘记了咀嚼。不只是男人。就连女人和孩子都被这样的美丽震撼了。
路人甲痴痴地望着三人，不小心撞上了路人乙，然而路人乙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嗷啊啊！！”一声惨叫打破了寂静，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只见一个卖猪肉的屠夫正在坐在地上。捂着鲜血横流的脚惨叫不已，原本用来割猪肉的刀，此时正立在他的脚面上。
刚才他光顾的看美女，手中的刀不小心脱手掉了下来，好巧不巧地正好砍在了自己的脚上。
妲己看到这情形。捂嘴窃笑不已。婵娟却显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子仙没有去理会两个侍女，径直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屠夫先是一愣，继而抬起头，见到竟是刚刚自己一直盯着的绝美女子在询问自己的伤势，顿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连呼痛都忘了。
子仙见他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面色涨红。似是疼极，便也没再问。
“我帮你把刀拔出来，你忍着点。”子仙按住屠夫的脚，猛地将那把明晃晃的刀拔了出来。
剧痛之下，屠夫全身的肌肉都不禁一抖，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鲜血更多地涌了出来，子仙也顾不得什么隐藏神力了，手中绿光瞬间凝聚成了一片翠绿的叶子。
叶子带着淡淡的光芒，不偏不倚地飘落在了屠夫的伤口上，慢慢地融入了血肉。
屠夫只感觉一股清凉之气从伤口上传来。疼痛立刻就消失了。待到那叶子消失的时候，伤口已然恢复如初。
“神、神仙？！”直到此时，屠夫才如梦初醒，而周围的人早已看傻了眼。
子仙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
婵娟连忙跟了上去。妲己见没有好戏看了，只得意兴阑珊地止住了笑，也追了过去。
“上仙，你管那个凡人做什么嘛，他那是自作自受，这种贪图美色的男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妲己嘟嘴道。
婵娟皱皱眉。难得主动开口道：“妲己说的对。”
子仙停下脚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是定力强弱而已。”
妲己哼了一声：“反正我看见那种人就反感。婵娟你呢？”
婵娟回想起了仙界那些男仙游移在自己身上的咸猪手，恨声道：“何止反感，简直厌恶。”
子仙看着两妖苦大仇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易个容吧。”
片刻后，三人的模样均被丑化了不少，虽然仍是很漂亮，但却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乍一看去，倒像是个普通的富家小姐带着丫鬟在逛街一样。
不知不觉走到了记忆中的那座“聚鲜楼”。阵阵酒菜的香气飘了过来，妲己顿时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九尾妖狐本质上也是狐狸啊，是狐狸就爱吃肉，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子仙笑了笑：“饿了吧，正好我也想再来这聚鲜楼尝尝当年的全鱼宴呢。”
婵娟有些为难，试探着说道：“上仙，这聚鲜楼有没有素菜啊，我不吃肉……”
“应该有吧？问问老板就知道。”子仙说着迈步走了进去。
聚鲜楼的老板兼掌柜正坐在柜台后边算账。依然是穿着深褐色的万字纹锦袍，但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却在无情岁月的磨砺下几乎全白了。
他并没有认出子仙。七年太长了，每天客人那么多，就算有心去记也是记不住的。更何况，子仙的模样也和当初不一样。
“掌柜的，请问你们这里有素菜吗？”婵娟上前一步，敲了敲柜台。
婵娟虽然性格怯懦，但是既然已经当了子仙的侍女，总不能让子仙亲自来问，更何况这是自己想吃的。
掌柜从账册中抬起头来，笑呵呵地对着婵娟道：“当然有。姑娘，我聚鲜楼虽然是以烹饪鲜鱼闻名，但是别的菜也是很多的。”
婵娟以征求的目光望向了子仙。
子仙道：“那就来一桌全鱼宴，再做几个拿手的素菜。”
婵娟补充道：“素菜里不要放盐……”
掌柜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于是伸手在耳边做倾听状，问道：“你说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 恕我直言
婵娟提高了声音：“我说素菜不要放盐！”
掌柜这才确定了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不由得问道：“素菜不放盐要怎么吃啊？”
“你管她怎么吃，照做就是。”妲己忍不住插言道。
“好，好，照做。”掌柜无奈地摇摇头，吩咐后厨按婵娟说的去做。
三人踏着“嘎吱嘎吱”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年是三个，现在仍然是三个。”子仙捏着面前的酒杯喃喃道。
妲己比较机灵，试探着问道：“上仙，你是在想念故人吗？”
子仙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样。”
妲己道：“既然上仙想念他们，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们呢？”
子仙摇摇头：“有些人，放在心里便好。毕竟我是个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