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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小小无奈道：“婶娘，我正在劈柴，待会就去。”
“劈柴劈柴，你都劈了多久了还没劈完？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妇人言罢，抄起土炕边的扫帚就向着鱼小小身上抽去。
鱼小小侧身闪过了这一下，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屋子。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妇人蹬上鞋子，骂骂咧咧地向外追去，却被门槛拌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一群小孩子哄笑的声音传来，鱼小小的婶娘抬眼望去，却见四五个小孩子骑在门口的大槐树上，望着她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
“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小崽子！”鱼小小的婶娘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树上一众孩子跳着脚的叫骂，却换来了孩子们更大的嘲笑声。
妇人没法，只得放弃咒骂这些小孩，继续追赶鱼小小。
“死丫头，都是因为你，等我抓到你，非打断你的腿！”妇人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一边发狠地追着。
鱼小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动，满脸惊恐，拼尽全力向着村外跑去。
“不能被追到，否则婶娘一定会打死我的。”鱼小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鱼小小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又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而瘦弱不堪。哪里是妇人的对手？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妇人时高时低的叫骂声已经响在了身后，鱼小小吓得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忽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边肩膀传来，鱼小小“啊！”地惨叫了一声，瘦弱的身子被抽翻在了地上。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让你！……死丫头，贱丫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妇人恶狠狠地咒骂着。手下的扫帚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抽打在鱼小小的身上。
“婶娘，我错了，饶了我，啊！别打了！”鱼小小尖声哭叫，但是妇人却不为所动，每一下挥舞，都会在鱼小小的身上抽出一道紫色的檩子。似乎她打的这个不是人，而是一只牲畜，一个死物。
“救命，啊！饶了我！婶娘别打小小了！小小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鱼小小疼的涕泪齐下，连声认错。虽然她幼小的心灵里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打死你，打死你，没用的死丫头，浪费米面的死丫头！”妇人下手狠辣无比，不一会，鱼小小的身上就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鱼小小知道在劫难逃，索性也不再求饶，只是紧紧蜷缩着身子，尽量护住要害。
“住手！”一道极其悦耳的女声蓦然响起。鱼小小觉得，这声音绝对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了。
妇人诧异地转过头，就见一个绿衣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不远处。
而随着她这道声音的响起，自己前一刻还发狠地痛打鱼小小的手。竟然猛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就那么滑稽地定在了半空中。
少女长得很漂亮，不，应该是倾国倾城。
那细嫩的肌肤比山顶的冰雪还要晶莹，那乌黑的头发比最好的绸缎还要光亮水滑，那精致的五官比传说中的仙女还要动人心魄。那高贵的气质连王孙贵胄都要俯首称臣。
“你，你是谁？”妇人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
少女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鱼小小身边，轻轻抱起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道。
鱼小小眨眨晶亮的眼睛，声音细弱得让人心疼：“仙女姐姐，我叫鱼小小。”
子仙对于别人唤她仙女姐姐早已见怪不怪了，闻言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小小，你愿意跟着姐姐离开这里么？”
鱼小小想也不想地答道：“愿意！仙女姐姐，你快带小小离开这吧，小小愿意跟你走！”
“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妇人咒骂了一句。
子仙冰凉的眸子冷冷扫了她一眼：“今后你每说一句话，嘴里都会吐出一只癞蛤蟆！”
妇人好像没有听懂，疑惑道：“你说什么？”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妇人这句话出口，一只癞蛤蟆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还在地上跳了几跳，发出“呱呱”的叫声。
妇人惊惧地大喊一声，脸色一白，仰面晕倒在地。
鱼小小望了一眼折磨了她三年的婶娘，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
“走吧，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子仙说完，抱着鱼小小化作一道绿光，迅速消失了。
一个跟着妇人想要看热闹的孩子从一棵树后边探出头来，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我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子仙带着鱼小小飞到了逍遥派外围的桃花阵中。
鱼小小一脸懵懂地抱着子仙的脖子，糯糯地问道：“姐姐，这里是哪儿啊？”
“小小，这里美么？喜欢这里么？”子仙问道。
鱼小小想了一下，道：“这里很美，小小也很喜欢这里，但是小小还是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姐姐不要把小小扔在这里。”
子仙想不到鱼小小岁数不大，心里竟然会有这么多想法，竟然一下子猜出来自己的意图。
摸了摸鱼小小的小脑袋，子仙有些无奈道：“姐姐也想把你留在身边啊，可是你年纪还太小，如果强行让仙骨归位，恐怕……”
“姐姐，什么是仙骨啊？”鱼小小听的一头雾水，疑惑地问子仙。
“小小，你还小，等你大点了，姐姐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现在还不是时候。”子仙放柔了声音对鱼小小道。
第二百零七章 桃之夭夭
鱼小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小知道了。”
子仙理了理鱼小小额上的乱发，将她放在地上，拉着她的小手走进桃花阵。她不是不能直接遁入凌波洞，但是她不想这样做。
这里是小小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应该让她熟悉一下。
片片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和六年前别无二致。子仙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那凌波洞中的人们，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忽然，一阵香风升起，那些原本飘在空中的花瓣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样攒飞到了一处，盘绕回环，形成了一个粉色的飓风。
片刻过后，一个粉面桃腮、身着淡粉衣裙的美貌女子从花瓣中显出形来，对着子仙盈盈一拜：“桃花花神桃夭夭参见修凡上仙！”
子仙心下大奇，不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本神前来的？”她明明都已经隐匿了神迹的。
桃夭夭的声音轻柔而带着一股魅惑：“回上仙的话，是龙神睚眦让小神在此等候您的。”
“睚眦？他现在何处？”怪不得这些天一直没看到他，却原来他早已下凡来。
“龙神托我转告您，他的父王病危，现在已经赶往东海了。他还说，不告而别实属情非得已，希望您不要生他的气。”
子仙了然地点点头：“本神知道了，你起来罢，我正好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桃夭夭闻言躬身侍立在一侧，态度极为恭谨：“修凡上仙请讲，夭夭定当赴汤蹈火。”
“也不用你赴汤蹈火，你只需要帮我把这个女孩还有这颗指环交给逍遥派一个叫哑姑的人，告诉她，让她接任逍遥派掌门，并且收这个女孩为徒。”
桃夭夭领命，接过指环，又要去牵鱼小小的小手，鱼小小却畏惧地退到了子仙的身后。拉着子仙的衣角不肯松手。
“仙女姐姐，你别扔下小小。”鱼小小嗫嚅道。
子仙蹲下身，扶着鱼小小的肩膀柔声道：“小小，听话。姐姐答应你。待你十五岁，姐姐就会来接你。”
鱼小小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子仙：“姐姐说话要算数。七年以后，你要来接我。”
子仙微微一笑：“一定算数。来，我们拉钩。”
桃夭夭望着鱼小小和子仙，心中满是感慨。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创世神。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竟会这样待一个凡人女孩。却不知她们两个，有怎样深刻的渊源呢？
拉完了钩，鱼小小终于不再抗拒，乖乖地被桃夭夭牵在手里。
子仙本想把鱼小小交给楚枫和孟清清，但是以他们两个的性格，知道鱼小小是他们师父的转世，肯定会百般溺爱，这对鱼小小的成长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哑姑做事最稳妥。把鱼小小交给哑姑做徒弟，她放心。
只是这辈分上……算了不管了，那些世俗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
子仙目送着鱼小小一步一回头地跟着桃夭夭隐入了桃林之中，这才化作一道绿光向着东海飞去。
奇秀深杳的凌波洞的最深处，是那间曾经存放子仙肉身的寒玉仙府。
哑姑仅着单衣坐在寒玉床上修炼，丝丝白雾萦绕其身，而她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
半晌，哑姑终于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父，六年了。徒儿遵照你的吩咐，日夜苦练内功，只盼有朝一日可以和你相见。现在徒儿已经可以不避寒暑、不食五谷。师父，哑姑是不是很乖？你若知道。一定会为哑姑高兴的吧？”
说到这里，哑姑忽然顿住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可惜你不可能知道。前几次我透过水晶墙看你，发现你一直在昏睡着。师父啊，你都遭遇了些什么？”
一道粉色的光束蓦然降下。淡淡的桃花香气中，桃夭夭领着鱼小小从中光束中显出形来。
哑姑悚然一惊，迅速将一旁的五弦断魂琴抄在手里，满是戒备地望着桃夭夭：“你是谁？胆敢闯我凌波洞？”
桃夭夭连忙摆摆手：“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此番前来，只是遵照修凡上仙法旨，要找一个叫哑姑的人。请问你是哑姑吗？”
“修凡上仙？难道是师父？”哑姑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就是哑姑！敢问姑娘，我师父让你找我所为何事？”
桃夭夭伸出手，一颗精致的白玉指环赫然呈现在她的掌心，正是逍遥派掌门戒指。
“修凡上仙让我把这个指环交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逍遥派的掌门。还有这个女娃娃，她希望你能收其为徒。”
哑姑接过指环，珍重地收在怀里，而后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鱼小小。
只见她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衣服又脏又破，看起来和一个小乞丐差不多。只是那双弯弯的大眼睛，犹如一对清浅的月牙，看着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很舒服。
恍然间，哑姑就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被青楼的人暴打以后抛尸荒野，也是一个有着弯弯的眼睛的人，将自己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难道，这个女孩便是师父寻觅到的，师祖的转世？
想到这一点，哑姑不禁又多看了鱼小小几眼，只觉越看越像，那眉眼，那神态，分明就是幼年版的独孤琴心。
哑姑心里暗道，这个女孩，九成九是师祖的转世了。
可是，师父竟然让自己收她为徒？那怎么行？她可是师祖的转世啊！如果收她为徒，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这辈分似乎乱了啊。
“我可以照顾她，也可以传她武功，但是收徒这件事，实在是……”
桃夭夭抿嘴一笑，那笑容中的妖媚让百花都黯然失色：“我只管将人交给你，是不是收她为徒，还是姑娘自己定夺吧。有人过来了，就此别过。”
言罢，桃夭夭的身影化作片片桃花，消散不见了。
其实桃夭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躲着这些凡人，但是其他神仙都是这么做的，肯定是有道理的吧？所以她也就学着其他神仙的样子，尽量避免和凡人接触了。
第二百零八章 因果循环
果然，桃夭夭离开不久，走廊里就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女音：“师兄，我也想去寒玉仙府修炼内功，可是哑姑一直不出来。”
一道温和的男音传来：“师妹，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凌波桥那边吧。虽然那里的灵气不若这里充沛，但是相比于其他地方，却是强得太多了，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所在呢。”
自从子仙将本门内功融合了仙家修行之法进行改良之后，宗门中的人修炼起内功来就更加勤奋了。毕竟，谁不想做神仙啊？即使做不了神仙，能够延年益寿也是好的。
渐渐的，能够通过吐纳感应到天地灵气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往日不起眼的寒玉仙府，竟也因为灵气充沛而成为了人人趋之若鹜之所。
“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哑姑，你到底还要多久？”女音蛮横地嚷嚷道。
“孟长老，我这就出去。正好，我有事情要通知你们呢。”哑姑淡淡回了一句，拉着鱼小小起身出了寒玉仙府。
孟清清有些惊讶地望着哑姑领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钻出了洞府，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想也不想就是一句：“这是谁？你女儿？”
哑姑眉头一皱，冷冷道：“请孟师伯慎言！”
楚枫不着痕迹地将孟清清拉到身后，拱手道：“我师妹一向就是这么口无遮拦，还望师侄见谅。”
孟清清不甘地从楚枫身后探出头来：“那你倒是说说，她是谁？”
“她不是我的亲人，但是，她是我今后需要照顾的人。”哑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如是说。
孟清清略微想了一下，忽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起了哑姑。
这目光看的哑姑浑身不自在，咽了口口水道：“孟师伯，我脸上有花？”
孟清清斜睨着哑姑，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哑姑你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口味竟然这么重。”
哑姑急了，她真相挖开这个孟清清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此时哑姑也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就只有我师父！”
“哦……”孟清清哦了一声，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你说什么？你心里……”
哑姑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道：“我是说我心里就只有师父对我的嘱托，想要修行有成好去寻她。别的东西都不会去想。”
楚枫看不下去了，伸手轻拍了一下孟清清的小脑袋：“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在晚辈面前也不知道检点！”
孟清清委屈地揉揉脑袋：“知道了师兄，我不说了就是了。”
哑姑见孟清清安静了下来，这才将白玉掌门指环拿了出来。
楚枫震惊道：“掌门指环？掌门她是不是回来过？”
哑姑摇摇头：“我师父并没有回来，但是她派了一位神祇将掌门指环还有这个女娃送了过来。”
楚枫闻言，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弟子之礼：“楚枫拜见新任掌门！”
孟清清见状，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门规如山，还是与楚枫一道行了礼。
哑姑连忙扶起了楚枫和孟清清：“你们是我的尊长。大可不必如此。”
孟清清站起身来，有些奇怪道：“为何子仙师妹会如此看重一个小女娃？还特意送到逍遥派？”
楚枫将孟清清扯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师妹，你仔细看看，这女娃是不是和师父长得很像？而且是子仙师妹让神祇送来的，你不觉得……”
孟清清这才仔细看了看鱼小小，顿时睁大了一双水眸，不可置信道：“真，真的很像啊，难道。难道是？”
“嘘——”楚枫制止了孟清清继续说下去：“子仙师妹之所以没有明说，想必也是想给她一个像普通弟子一样的成长环境。这么小就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对她不好。”
“清儿懂了。”孟清清点点头。她虽然鲁莽，但是不傻。自然明白了楚枫话中之意。
两人回到了哑姑和鱼小小面前，孟清清蹲下身，尽管极力压制，但是眼中还是难免流露出了一股热切：“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鱼小小不明白为何这个大姐姐忽然对自己热情了起来，但是还是奶声奶气道：“我叫鱼小小。”
楚枫点点头。问哑姑道：“掌门，那位神祇有没有交待什么事情？比如，子仙师妹让我们如何对待小小？”
哑姑道：“师父她让我收小小为徒，可是，可是……哎，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楚枫和孟清清对视了一眼，片刻就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哑姑一定也知道了鱼小小的身份，否则她不会在收徒的问题上如此纠结。
楚枫道：“其实，掌门大可不必如此为难。传说当年八仙中的吕洞宾本是铁拐李的师父，可是转世投胎以后又变成了铁拐李的徒孙。世事无常，因果循环，谁又说得清呢？”
孟清清也道：“师兄说的没错。也许子仙师妹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特意给了我们偿还这份因果的机会。”
哑姑思虑良久，终于点点头：“我想通了。我会遵照师命，收小小为徒。”
“我和师妹也会好好照顾小小的。我保证，她一定会是逍遥派武功进步最快、过得最幸福的弟子。”楚枫道。
鱼小小懵懂的看着三个人的互动，虽然听不明白他们说的因果是什么意思，但是冥冥之中，似乎自己的命运被纳入了某个轨迹了。
一个一片坦途，但是却美好的有些不真实的轨迹。
三日以后，鱼小小拜入了哑姑门下。收徒当天，也正是哑姑正式接任逍遥派掌门的日子。
鱼小小穿着一身冰蚕丝织就的衣裙，环佩玲珑，娇俏可爱，看呆了逍遥派的一众门徒。
这是新掌门的徒弟么？看这衣装，公主也不过如此啊。
不对，当今皇上崇尚节俭，他的公主们可比这位掌门首徒寒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