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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翘不知竟有这等内情,听得完全入了迷,不由得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楚横失笑,“然后我便在民间生活下来了。我与母亲一样,喜欢自在的生活,民间的日子很适合我。我母亲的朋友是个少侠,我从小跟他学了不少功夫,后来他离世了,我便自立门户,当个绿林好汉江湖大侠比当什么皇子王爷可好多了哈哈!”
这一切只是楚横一家之言,除了知道楚千翘胳臂上的胎记外,没有更加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因此作为刑部尚书的孟景闲还是抱有怀疑。
然而楚千翘早已深信不疑,不顾他捏着自己的手腕,早已失声唤道:“六叔……”
楚横看了她一眼,颇为感动和爱怜:“得你这一句六叔,我也知足了。”
他看了一眼警惕着的孟景闲,笑眯眯道:“孟小子别担心,我别无所图,原也是不打算认亲的。只不过多年未见小翘儿,猛地见到她,因此失了态,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楚千翘急急道:“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该说的。六叔,那你这次随我们回去吗?”
“我是已‘死’之人,回去做什么?”楚横轻扣瓷碗,眼睛放在碗上,却对楚千翘说的,“我对皇室没什么兴趣,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去的。刚才与你相认,一则是因为你是我在宫里最喜欢的小娃娃,和你一辈的小娃娃中就你最讨我喜欢,因此方才认出你,便忍不住与你认个亲。二则你父亲是我敬重的大哥,他待我极好,从不因我的出身看低我,我是真将他当成大哥,将你当成侄女儿。三则这几年我也有所耳闻,你实在是个优秀的孩子,想来也是个通透的孩子,我与你认亲,并不会给你造成什么损失,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困扰。”
他将瓷碗又重新翻过来,这才将目光由瓷碗落向楚千翘:“今日之事,你可放进肚子里,连你父皇都不必讲。你只要能记得你有这么个六叔,六叔便欢喜了。”他拿出只有两个孔的小笛子:“日后你若又遭难,只管吹这个笛子,若是我的兄弟在附近,只要听了这个笛音,便会马上过来救你。”
楚千翘心里一暖,笑着摆开孟景闲的手,将笛子接了过来:“谢谢六叔。”
孟景闲脸色一沉,不过看她实在欢喜,而且全然对长辈的语气,便也释然。不管老横头是不是楚横,横竖有他在旁边看着,楚千翘吃不了亏去。不过笛子他得想办法要过来,否则万一是老横头的诈……
“好了,这下可以安心地吃饭了吗?”楚横笑道。
“不成。”楚千翘将笛子收进怀里,“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你与我师父傅襄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俩不简单。”
第79章 情定梧州
楚横听了这话,只道:“小丫头,先吃饭,否则菜都凉了。”
楚千翘便以为他要转移话题,忙道:“横竖现在也不饿,你先同我说说。”然而肚子却在此时咕咕响了几声,声音虽小却很清晰。
顿时三人都沉默了。
楚横哈哈大笑起来,孟景闲的嘴角也往上扬了扬,他不知道楚千翘为何突然提起傅襄,不过看样子傅襄与楚横倒是旧识,所以楚千翘有意问个究竟。
但是,楚千翘几乎饿了一天,孟景闲不动声色地盛了一碗饭,放到楚千翘面前,虽然不说话,但是饭碗放到桌上的一声响动表达了他的意思。
肚子异响十分不合礼法,今日果真是饿过了,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楚千翘当众出了个大糗,虽然他们并不是在嘲笑,楚千翘仍旧觉得脸上如在滚水里烫过一般。
只好乖乖端起碗来填饱肚子,免得再失颜面。
孟景闲则拱了拱手:“前辈,请。”
楚横也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先前孟景闲叫他“前辈”,他只当是江湖的敬语,并未真觉得他是后辈,现在认了个侄女儿,便真叫孟景闲看做后辈了。
三个人沉默地吃了一顿饭,楚千翘是真饿坏了,不吃还好,一吃便顾不得再问楚横了。
待宴毕,还不等楚千翘开口,楚横已经笑了一笑:“我与傅襄,本就不打算瞒你。”
楚千翘便支起耳朵,佯装乖巧:“嗯,那六叔给侄女儿说说,你与我傅襄师父,是怎样的旧识?”
楚横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便就是你想的那种旧识。”
“你怎知我想的是哪种旧识?”
“好了,你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能瞒得过我横爷这种老江湖?”楚横身上又不由自主地泛出匪气来,“当初我与傅襄快意江湖,是人人艳羡的侠侣,可是后来她误会我喜欢别的女子,因此一怒之下便离开了我,跑去参军了。”
楚千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竟是师父参军的理由么。”
楚横带着几丝无奈的笑意,摇摇头:“这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我与她之前的分歧由来已久,我早便料到有这一天。傅襄儿当初年轻气盛,满是一腔热血,一直想去参军报效国家,而我由于身世的原因,一直厌倦与皇室扯上任何关系,就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我将我的身世瞒着襄儿,只说想要与她肆意纵横江湖的生活,但是她觉得我是在逃避责任,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志。我们常在这问题上有所争吵,但她总是纵着我,虽然嘴上不赞同我,却总是陪着我,直到她误会了我与别的姑娘,因此才一怒离开。”
楚千翘回想起傅襄的模样,道:“你嘴里的师父和我印象中的既一样又不同。”
“怎么说?”
楚千翘道:“我觉得师父似乎也已经厌倦了沙场的生活,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日子,但是总感觉她拳拳报国之心却还是在内心深处。我觉得师父……是个很矛盾的人。”
楚横笑道:“是了,那便是她。不过岁月蹉跎了她的锐气,使得她疲倦了,但是她内心还是住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女子,美得耀目。”
楚千翘点头:“师父确实个是奇女子。”光是一个女子征战沙场,从死人堆里一步步走来,已经足够让她敬佩不已。
“那六叔你……当真是不愿认祖归宗?”楚千翘眼眸流转,“不如你与我一道回去,恢复身份,做个悠闲王爷,既不碍你散漫的性子,也好与师父重修旧好。”
楚横失笑:“别想着再叫我回那个笼子里去,王爷哪有横爷自由。”他随即凝目收笑:“我与你说这些,自然是我有的目的。与襄儿一别数年,当年的误会始终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你回去安城之后,不必提我的身份,也不必提旁的什么,你只需替我带个话儿,告诉她,我与当年那姑娘清清白白,我不曾负她,这一生都不会负她。”
楚千翘心里一热:“六叔你这么爱她,师父会感动的,她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楚横道:“不必,你只要将我那句话带到便是,其余不必再说。我不要她放弃自己的梦想回来,若终有一日她彻底累了,想回来了,我便去接她,再给她做饭吃。”
楚千翘鼻子一酸,最深沉的爱大抵莫过于此吧。
“好了,就此别过吧,小翘儿,孟小子。”吃过这顿饭,楚横就与他们告别了。
楚横是个闲不住的,他又要开始游荡了,不过他从不去北方,更不去安城,只在南方的郡州游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与傅襄都曾走过。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医馆,孟景闲突然拉住她,笑道:“没想到在梧州能看到枯叶花。”
“枯叶花?”楚千翘疑惑地翘首望去。
孟景闲道:“不妨进来看看。”
他带着楚千翘走进医馆,一边说道:“枯叶花是西域的花,可以使鲜活的花在三个时辰内全部衰败。”
楚千翘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
“对。当初谣言四起,我答应为你平息谣言,便调查了此事,知道了西域有一种可以使百花凋零的枯叶花。将枯叶花晒干,碾磨成粉,洒在其他花上,便能使这些花衰败下去。”他缓声道,“我还调查过,那段时间楚阔正好去过西域打仗,但是没有他获取枯叶花的证据,因此我之前没有同你说过这件事。”
不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楚千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枯叶花,说:“横竖都是陈年往事了,谣言也平息了,证据也湮灭了,再追究也没意思。”她抬头,望着孟景闲笑起来:“不过这解开了我心中的一大谜团。孟景闲……谢谢你。”
孟景闲突地俯身过来,唬了楚千翘一大跳,心道他八成又是要来拿报酬了。
谁知他只是俯身在她耳边偷了一个吻,似羽毛扫过心尖的轻语:“对我,不必言谢。”
楚千翘一怔,被他吻过的耳垂似泡在了滚水里,热得似乎要融化掉了。
此时,医馆的大夫见有客人来了,便过来问他们是否身体不适。
楚千翘勉强扯出一个笑,摇摇头道无事,便率先走了出去。
薄暮的夕阳带着耀目的余光,似乎还恋恋不舍着。开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纵使夕阳撒着暖光,却热不到心里去。
然而楚千翘的身体却越发热起来,从耳垂蔓延至全身,最后停留在心口。
想起这相识一路,一开始是对他猜忌,后来是猜忌着的合作,再后来……乱了,便乱了。
而他呢?一开始,他就像一个奸佞,总是笑得似一个狐狸,嘴里好似总没一句真话。后来他却又总是说一些真真假假的撩。拨,叫人不敢去相信。再之后……他认真地、明目张胆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楚千翘不是没有感觉,但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便将这些感觉统统塞进了脑后。
如今,在远离是非的皇城,她突然又想问了,他说的可是真的?他对她到底有多喜欢呢?
便是这样想着,她心里一动,嘴里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如果……如果我像师父一样,执着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会像六叔一样等我吗?”
她惴惴不安地等着答案,却听到孟景闲果断的语气:“不会。”竟是一丝犹豫也无。
恍若一盆凉水兜头倒下来,先前的旖旎情思登时成了笑话,楚千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哦。”
“我会陪你去。”下一刻,他的声音却携着春日的清风而来。
楚千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孟景闲便侧过身,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我不喜欢干等。任何东西都要努力争取,否则就会失去。失去的感觉并不好受。”
楚千翘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此刻应该挪开目光的,但是却好像被他的眼睛紧紧吸引,就这么傻傻地与他对视。
“翘儿。”他唤她。
楚千翘脸上倏然飘红,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或骂他放肆,或快步走开……这样的沉默,倒像是一种默许。
孟景闲渐渐笑起来,似乎压抑了许久的根芽破土而生。
楚千翘看着他的这个笑,心里似乎也有一个东西破土而出,见风便长,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在这么一个远离皇权的小地方,在这么一条平平无奇的街道,在这样一个即将堕入黑暗的时辰,楚千翘觉得自己再也欺瞒不了自己的内心。
往常那些让她困扰、让她不知所措、让她不敢深思的想法,此刻都清晰地浮现上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她喜欢孟景闲。
不该是在这么平凡的时刻,该像在话本上所演绎的,在危难关头、在生死时刻、在梦幻美景时,内心的情思才喷涌而出,终于汇成大海。
然而现实便是,在已经脱离危险的,这么一个平凡的薄暮,她在听到那句“我会陪你去”时,便彻彻底底地沉醉。
也许她该再相信一次。
孟景闲和韦蕴凉是不同的。
她该相信孟景闲。
所以,孟景闲来牵她的手时,她也不曾避开。夕阳西沉,两个人双手紧握。
回到住所,因孟景闲之前便派人知会了青苏,青苏知道楚千翘已经安全,然而见到楚千翘回来那一刻,她还是抱着楚千翘“公主”“公主”地哭个不停,楚千翘的失踪几乎让她吓去了半条命。
孟景闲安顿好楚千翘,没有等到第二天,便在当夜率领人铲平了谷家寨。那些小喽啰都被关押了起来,唯独那五个壮汉被孟景闲当场便杀了。
他带着血气回来,告诉她原是那五人弄错了,那五人受雇去毁人清白的另一家女子,错将楚千翘认成了她。不过这五人罪大恶极,实属罪有应得。
楚千翘听了,虽然觉得不至于这么巧合,但是她才在心里说过要相信孟景闲,怎能又去怀疑他,因此便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反正孟景闲说得对,若真是这样,他们抓对了人,岂不是便毁了那个女子的清白?
这件事情已了,两人处理了梧州的后续事务,便又去了下一个郡。
此次“微服私访”,时间逾两个月,楚千翘的生日都是在外头过的。那日他们没有去酒楼菜馆吃饭,孟景闲与青苏陪着她过了一场简单却温馨的生日宴。楚皇等人早先发出的书信刚好也赶上了她生日之期,楚千翘吃了长寿面,看了贺寿信,心里暖融融的。
自从那日的默许定情,两人之间的氛围便不大一样了,那是说不出的变化,却叫楚千翘总是不觉得地欢喜。
很快,几个人踏上了回安城的道路。
没想到,回到安城的第一天,孟景闲便叫梁齐向苏柔雪送去了请帖,邀她前来一聚。
第80章 投怀送抱
收到孟景闲的书信时,苏柔雪着实吃了一惊,随即不由得欣喜起来,先前惴惴不安的情绪消散在天际,连忙唤来侍女,好生梳妆打扮了一番,待要出门时,心里又涌起酸涩来,最终咬了咬牙,穿珠戴玉地赴约了。
“孟大人。”到了相约的雅间,苏柔雪在小二推开门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临窗而立的白衣公子,心头慌乱地跳动起来,语气不由得含羞带怯。
“郡主来了。请坐。”
苏柔雪瞧着他未带一人,便也使了个眼色,叫侍女在外候着,自己一人进了雅间。
侍女贴心地将雅间的门关上了,一时只剩下她与孟景闲,苏柔雪便又紧张不安起来,不知该怎么同心上人说话。
上次两人独处时,还是在大理寺阴暗的牢房里,那日她永生都不会忘记,他是怎样无情地拒绝了她。
当日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喜欢楚千翘,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他只答“没有为什么”,她恍若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没有为什么。
呵,她想尽办法救他,不顾颜面地倾诉衷情,他却连个理由都不给,只有五个字——没有为什么,仿佛在笑她不自量力一般。
这些日子据说他病了,在家卧床休息,她反复思量,终于鼓起勇气去过孟府一次,却被告知他不见外客。她头一次吃到闭门羹,默默流了一场泪,葱细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
后来才从父亲嘴里知道,他竟是秘密与公主微服私访去了。
楚千翘!
他大概很欢喜吧。
这几个月,他们在外头,都在做什么呢?天高地远、孤男寡女……何况孟景闲心里便存着楚千翘!
苏柔雪气急,甚至会恶狠狠地想,楚千翘原来这般不知廉。耻,一个尚未出阁的公主,竟和一个年轻男子一同出去,面上是“微服私访”,可不知他俩到底做了什么呢!
一想到这些,苏柔雪便觉得心口疼,疼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件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然而如今,他一回来,便主动邀约于她,她一时心里又燃起希望,原来……原来孟大人也是记着她的,也许这些日子他与楚千翘什么都没发生,也许他是看透了,楚千翘果真不如她好!
思及此,苏柔雪温柔一笑,顺着孟景闲的话,便施施然坐了下来。待看到桌上的肉丸子汤时,却是脸色一白。
楚千翘——
楚千翘最喜欢吃的肉丸子汤,楚千翘最喜欢来的福满楼……
难道孟景闲今日邀她前来,是为了楚千翘的事?!
苏柔雪浑身一震,心口止不住地跳,脸色由白转青,先前的欢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里泛出的恐惧……
但她犹自扯出一个微笑,掩盖她心中的不安。
“听闻孟大人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孟景闲也落了座,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多谢关心,自然是好了。”
苏柔雪抚了抚心口:“那便好。之前柔雪曾去探望过孟大人,可惜孟大人闭门不见,叫柔雪很是担心。”
“哦?是吗?”
苏柔雪盈盈笑道:“是啊,柔雪很担忧孟大人的病情。如今孟大人病好了,柔雪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孟景闲也笑,却是带着凛冽的锋刃,看得苏柔雪心里一惊。
“多谢郡主关心,不但自己亲自登门到访,还派来五个壮士来拜访在下,令在下受宠若惊。”
听到“五个壮士”一词,苏柔雪几乎从位子上跌下来,她稳了稳身形,脸上浮现惶然的神色:“孟大人,你在说什么?柔雪听不懂……”
孟景闲却只是冷笑:“郡主,有些话我只说一次,希望你记在心上。有什么你大可以冲我来,若是下次再使阴招对付她,我决不轻饶!”
苏柔雪一张小脸惨白惨白,喉咙间滚了几滚,强自镇定道:“孟大人,你误会我了!我视翘儿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