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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措辞,才缓声道:“翘儿原本也以为韦家一派忠良,可是越是接触韦家,越是觉得韦家并不似表面这般忠心。直到韦暖玉刺杀于我,而韦博又事先得了信似的演了这么一出戏,翘儿才更觉韦家不是那么简单。当然,若说韦家做了哪些不忠大楚的事儿,翘儿也是没有证据的。但是翘儿觉得,韦家已经位极人臣,心里势必会有更高的欲。望,父皇不得不防啊。”
楚皇赞许地看着她:“朕的翘儿果真是长大了。当初让你上国子监读书、去翰林院参政,果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楚千翘笑笑:“那是父皇英明。”
楚皇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就是嘴甜。”说完,却又徐徐地叹了一口气:“朕一直念着韦老爷子当年的救命之恩,又见韦博几十年如一日地为朕鞍前马后,便将韦家当成朕的左膀右臂,这么些年都成习惯了,竟是未怀疑过他们分毫。”
楚千翘若有所感:“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朕这些年沉迷在太平盛世的假象里,竟不知盛世之下,奸佞横生。朕不是个明君。”
“不是的!只是父皇太仁善,才以为天下之人皆仁善,因此不防。”
楚皇摇摇头:“仁而不明,是为庸。”
“父……”
“咳咳!”楚皇又咳嗽起来。
楚千翘也顾不得再说什么,赶紧给楚皇端了润喉茶,抚了抚背脊。
“这些太医有什么用,一个小风寒都治不好!”楚千翘恼道。
楚皇拍拍她的手:“医者亦是人,而非神。朕的身体本就江河日下,恰逢风寒入体,自然是难以痊愈,这也怪不得他们。”
“父皇别这么说……”楚千翘眼眶一红,泛起泪光。
“好了,不说这些。”楚皇笑笑,道,“且说说你这次治灾的事情,你可比父皇有魄力多了,不愧是咱们大楚的镇国长乐公主,天下百姓都敬佩不已呢。”
楚千翘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翘儿也只是想再坚持一阵,也许天公开眼了呢,那样就不用牺牲任何一处的百姓了。”
楚皇笑道:“朕很开心,朕的圣旨没有用上。”
楚千翘一愣:“什么……圣旨?”
楚皇沉沉道:“朕怕你太感情用事,曾私下给了孟景闲一副圣旨,嘱他在危急之时,将通向晋县的河道开了,以解狄州州城之危。你……怪朕吗?”
楚千翘怔了怔,若是以前,她可能会天真地怪父皇不顾晋县百姓的生死,可是现在,她也明白了大楚压在肩上的分量。
听出了楚皇语气里的自责,楚千翘用力摇头:“父皇不必自责,翘儿一点也不怪父皇,便是晋县的百姓,从那条河道挖开以来,他们只怕也已经知晓时洪灾的选择。其实,不到最后一刻,翘儿也不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也许,我也会……开河道。不过总之一切都过去了,再假设也没用,如今我们都无须做出这种选择了。”
楚皇微叹道:“你这丫头,安慰起人的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楚千翘撒娇般地笑笑:“那是跟母后学的。”
楚皇也笑起来:“那倒是。你母后总是在朕心烦意乱时安慰朕,有她温言软语地安慰上几句,朕心里便舒服多了。”
“可见翘儿比不上母后呢,翘儿这就去找母后来。”楚千翘嘻嘻笑道。
话已经谈完,楚皇也不留她了,日夜操劳了那么多天,是该让她好好休息了,便站起来道:“不用你去找,肯定跟你皇奶奶在一块呢。走,跟你皇奶奶请个安,便回去好生歇息吧。这些日子可累坏了吧?”
“嗯。”
不多时,楚千翘便从清心宫出来了,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楚皇跟她说秘密的圣旨,心里渐渐泛起些暖意来。
无论是州城危急之时,还是危机度过之后,孟景闲都未曾跟她说过圣旨的事。若是堤坝真的崩堤,他的责任则重上加重了。但他却选择默默扛起这些责任,执着地站在了她的身边,支持她的选择。
这个孟幺儿……初见时怎么看怎么讨厌,总是逗弄她,其实他却这么喜欢她……
想到这些,热气不由得爬上脸来,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弯了。
韦暖玉的事由于缺乏证据,到底也没追究下去。不过楚皇已经知道韦家居心不良,因此心中多了不少防备。不过没有合适的由头,暂时还不能动韦家,一旦动了,则势必是一番鱼死网破,而楚皇身子骨也还未好,因此在楚千翘的劝说下决定先修养一番,以后再做定夺。
不知不觉日子便从春走到秋,至八月初十,正是楚皇五十大寿。
这半年以来,楚皇的身体似乎从风寒中缓过来了,但是落了遗症,隔一段时间便会复发一次风寒,咳嗽更是不曾断过,太医们束手无策,只得好汤好药地调理着。
这次寿辰办得很热闹,一来大寿都要兴办,这是规矩,二来楚皇最近精神好,是个好兆头,也当冲冲喜。
楚千翘亲手操办了此次寿辰,她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明白,纵然再怎么不舍,终有一日,父皇和母后都会离开她。有时候想到这些,第二天起来,枕头都是湿的。
虽然接受了生老病死这件事,但是楚千翘从未想过,楚皇江河日下的身体状况,竟是人为的。
而造成楚皇久病不愈的人,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婢女之一——
九香!
楚千翘现在回想起楚皇寿辰那一日的情景,仍旧气得手脚冰凉,全身颤抖。
那日,她忙着清点丝帛,便叫九香去御膳房查看情况,在她去后还忆及给楚皇特意安排的一道极品鹿茸还没有送过去。
于是匆匆拿着鹿茸去了御膳房。
虽说御膳房平日里管理得不错,不过这样的大日子,总是会显得乱一些,不过除了御膳房原本的人以外,其余人要进去都要出示令牌,每一道上桌的菜都要用银针试过,因此也不用顾虑安全。
楚千翘进了御膳房,着青苏送了鹿茸,便想顺道带九香回去,却不见她的踪影。
众人都道:“九香姑姑也帮忙端菜去了。”
九香历来勤快,楚千翘也不起疑,只在心里道她怎么突然不知轻重,明显她这边更需要九香帮忙办事,她道去做小宫女的活计去了。不过她既然去了,楚千翘也不去指摘她了,便带着青苏准备回去。
此时,楚思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嘻嘻一把抱住她:“翘姐姐!”
从楚思玥背后也转出一个人来,原来是楚思雅。
“思玥闻着香气,硬是要来御膳房玩儿,我真是拗不过她。刚刚还差点把她看丢了。”楚思雅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年长了一岁,楚思玥已经能跑能跳能说话了,小小的脸蛋可爱至极。
楚千翘笑笑,一把抱起楚思玥:“今日宫里这么忙,你可别乱跑啊。”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御膳房这嘈杂之地。
楚思玥撅着嘴巴:“思玥、思玥没有乱跑,我刚刚偷看九香姐姐去了。她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绿色粉粉倒进汤里,搅拌着搅拌着那些粉粉就都不见了,好神奇!思玥看得太入迷了,她都走了我才发现……”
楚思玥孩子气得说起来这件事,可是楚千翘等人的脸却一下子僵了。
汤菜的调料全部都是由御膳房的大厨掌控的,九香没资格也没理由添加什么东西,她的行为……倒像是下。毒!
楚思雅也知此事干系匪浅,连忙板起脸问道:“思玥不许说假话,可真有此事?当真是飞鹤宫的那个九香?!”
楚思玥被吓得一愣,顿时眼泪汪汪的:“思玥、思玥不说假话!就是翘姐姐宫里的九香姐姐……呜呜呜……”
楚千翘身子一晃,青苏赶紧接住了她,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九香竟然……奴婢去抓她回来!”
第89章 寒毒入体
楚千翘手脚冰凉,对楚思雅道:“思雅姐姐,此事我自有决断,还望你给翘儿先保密才好。”
楚思雅是个知轻重的人,她知道楚千翘如今可能拿主意了,且又关系到今日宴席中的所有人,因此重重点头道:“嗯,一切全由你拿主意。”
楚千翘脸色冷凝地点点头,又对青苏说:“传我命令,今日宴席上的菜全部撤下,就说御膳房错用了隔夜的食材。撤下来的汤菜全部放柜子里锁起来,不准任何人碰。让御膳房重做一份。”
还好才刚开始,那些汤菜只送上一点点,大头还没开始做。
青苏赶紧应了,连忙转身回了御膳房。
楚千翘则在与楚思雅分别后,赶紧回了飞鹤宫。
进去的时候恰逢慕鹊分送丝帛回来,见楚千翘回来了,还笑道:“去了一趟御膳房,不仅九香没跟着回来,连青苏也不回来了?竟让我家公主一个人回来了,可是不该。”
楚千翘却只道:“慕鹊,快去给我传唤九香回来。若她不从,你便命侍卫将她抓起来。”
慕鹊一下子敛了笑,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再看楚千翘,根本不是平日和气可亲的样子,而是满脸紧张和愤怒。
暗暗怨了一番自己不懂为公主排忧解难也就算了,刚刚竟没看出公主异常,还逗笑打趣她,慕鹊赶紧应下:“是,公主稍等,奴婢马上就去。”
楚千翘浑浑噩噩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心里不断在想,九香下的是什么药?她想干什么?这药有多毒?若是思玥没有发现,今日到底会酿下多大的祸患?
还有,到底是谁指使九香的?原来自己的婢女之中,不只袖舞这一个细作!九香到底潜伏了多久?为幕后那人做了多少事?或者……她下。毒也不止一次呢?!
……父皇!
父皇的身体一直久病不愈,还落下了病根,是否跟九香有关系?!毕竟九香作为自己的贴身婢女之一,很容易便能接近父皇的膳食……
楚千翘越想越是全身发凉。
不多时,慕鹊带着九香归来了。也许是路上便气不住怒骂了她,九香脸上现在早已没有一点惊讶,想是已经知道自己事迹败露。
或者,认为自己还能还能逃过此劫,因此装傻充愣,就如同现在——
她跪了下来,平静地说道:“公主,奴婢没有向汤菜里下。毒。”
楚千翘冷冷道:“搜身。”
相比起沉默寡言的九香,楚千翘更信任那个傻傻的小小姑娘楚思玥。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更何况是向来乖巧诚实的楚思玥。
慕鹊听了这话,没有任何犹豫,便立刻伸出手去仔细搜查九香的身体。楚千翘方才叫她去找九香,她就心知不妙,如今听了九香的话,更是心中一颤,原来公主怀疑九香下。毒?!
再联想今日这特殊的日子,慕鹊更是不敢有丝毫差错,一寸不差地搜查九香。
九香还在送汤菜的路上就被拦了下来,怀里的药瓶还没来得急处理,此时避无可避,一下子便被慕鹊搜了出来。
楚千翘看到那小瓶子时,简直要气晕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待九香不薄,她竟要这样背叛自己,还想谋害他人?!
慕鹊将那瓶子拿给楚千翘,也气得直直瞪着九香,恨不得替楚千翘出头,先刮她几巴掌。
九香咬了咬唇,还在死鸭子嘴硬:“公主明察,这东西是调味粉,因看到大厨少加了一味料,因此九香一时忘了规矩,便从御膳房的桌上拿了来,自己给添加了。”
“你这是糊弄傻子吗?”楚千翘冷笑。
谁知道,下一刻九香便突然跃身而起,谁也不曾想到她会这般举动,楚千翘反应不及,便叫她夺过了瓶子。
九香拔开瓶塞,突然仰头张嘴,一灌而下。那瓶子里面还剩下一些白色的粉末,便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粉末顺着瓶口往下,掉入了九香的嘴中,被她吃了去。
好在慕鹊眼明手快,立刻将瓶子夺了过来,瓶子里还剩下非常少的一些粉末。
九香咽下嘴里的东西,笑道:“奴婢现在已经将这调味料吃了进去,若是真的毒。药,九香不用公主动手,便会自己中。毒身亡。若不是毒。药,便请公主相信九香只是一时昏头,坏了规矩,并不是有意越过大厨给汤菜添加调味料。”
楚千翘微怔,若是毒。药,九香也太有胆识了,或者说,她太忠心于幕后之人了,不惜服毒身亡,也不愿供出那人来。
若不是毒。药呢?若九香没死呢?
楚千翘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但是九香的理由实在太可笑,像极了实在想无可想才拿出来的破烂借口。
别说九香是个多年的宫婢了,便是新进攻的小宫女们也都知道,与吃的东西沾边的可是大忌,每次端盘子的宫女都是调查底细后精挑细选的出来的人,而且没什么大错的话,这些人都是固定的。更别说还有银针试毒等一系列工夫。而且每次楚皇进膳前,太监也要先试吃一口的。
是以,那些小宫女都知道,与食物相关的东西不要轻易沾,别说是这样的大宴了,便是小宴,甚至于点心,那些小宫女都不敢轻易沾,别说加调料,便是临时端一端盘子,那也得御膳房的大太监同意。
所以,楚千翘打心底里不信这个解释。
不管怎么说,九香是肯定不能轻易放了的,日后还得再审。而今日是楚皇的大寿,她又在一切出乱子之前阻止了,那不如先让楚皇过了寿辰再说。
楚千翘凝了凝神,便叫飞鹤宫的侍卫将九香关去暂且空置的小屋,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搬出去,而后将九香五花大绑,连嘴里都塞了布条扔进去,确保她连自杀都不能,且还派人时刻巡视她的动静。
经过以往的事情,楚千翘可真是怕了那些动不动就为了幕后之人服。毒自杀的人了。
随后,她便命慕鹊将九香的屋子搜查一遍,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楚千翘才出去再度主持寿辰的大事,在宴会开始后,她见着了前来赴宴的孟景闲,便将他约至暗处,与他说了这件事。
孟景闲听完,也是沉默不语了一番,才道:“九香既然那么果决地服下药瓶里的东西,便说明那瓶子里的东西无毒,或者……她一心求死。”
“是这个道理,但是……”楚千翘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不相信九香是真没有什么目的,更不相信这是什么调味料。这东西我去问过御膳房了,御膳房的确有这种瓶子,但里面的东西却不是同一种,而且大厨已经加过了这味调料。九香特意换了瓶子里的东西,又避开众人,躲在暗处将这瓶子里的东西撒入汤菜中,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若真的是调味料,她又何必躲开?直接与大厨说就好了。好在思玥这小丫头无意中看到了,否则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嗯。”孟景闲点头,“我与你想的一样。九香并不无辜,那里面的东西必定是有害的。”
楚千翘蹙眉:“但是命专人去鉴毒了,今日的汤菜都没有毒,九香端去的那一碗也无毒。”
“哦,是吗?”孟景闲眼睛一眯,“公主你可知道,万物相生相克,有些东西,单吃是无毒的,若与别的东西混合,那便是剧毒。”
楚千翘心头一震,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未曾想到这里来?!
是啊,九香的那瓶子里装的东西虽然无毒,但若是与某些特殊的东西相遇了呢,那时候产生的毒物害了人,自然不会有人查出源头。
“你给我查查,这些粉末是什么,与什么东西相克。”楚千翘将药瓶给了孟景闲。
只到了晚上,孟景闲便查出结果了,这东西是由一种特殊的水草晒干制成的,无色无味,溶于水中也无毒性,但是一旦遇上了银制品,便会产生一种寒凉的毒。但是银制品本身便与这水草相克,因此探明不了这水草的毒性。所以,当她将水草粉加入汤菜之中,用银子试过毒性之后,反而产生了寒毒,而便是再用银子测试,也试不出这种毒,反而只会加重毒性。
而且,这毒是慢性的,不能立刻致人死地,但能让人寒气入骨,无法驱散,久而久之便风寒成疾,不能痊愈。
风寒……
风寒!
九香果真是冲着父皇来的!
难怪父皇的风寒总是久治不愈,还时常复发,竟是这个原因!亏她一直以为是太医医术不精,而父皇年纪又大了,哪里知道,罪魁祸首竟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个婢女之一——
那个看起来总是沉默而勤快、稳重而忠诚的九香!
楚千翘脸色倏地一冷,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父皇的人。
父皇……楚千翘心头一痛,低声问:“那这□□……可有解药?”
孟景闲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件事终究瞒不了:“这种慢性入体的毒。药,几乎没有解药。但是,停止服用这种毒。药,毒。药便不会再侵入身体,再加以慢慢调养,皇上的龙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么算起来,父皇已经毒。药入体半年多了!日后便是再调养,那些寒毒也驱不走了……楚千翘一想到这些,便止不住地颤抖。
九香……九香!我不会放过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见楚千翘神色凄然而又冷厉,孟景闲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眉心。
“你觉得是谁在指使九香?”楚千翘缓了缓脸色,问孟景闲。
孟景闲道:“这个我尚且不知。但是,凡是做过,必留痕迹,你不妨派人搜搜她的房间,也许会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