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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龙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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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另一个房间被砌死与酒坛有关。

李狂药闻声走进隔壁的房间,路建新也好奇地进去了,当他们看到了那个棕色的酒坛,立刻认出那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坛身如今还有未剥干净的赤土,雕绘的鱼有五种颜色,在坛身的泥下若隐若现。蛛网挂满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李狂药先瞅了瞅酒坛,脸色就变了。

起初,李狂药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坛,哪知一眼望去,竟然是宋朝时留下的五色锦鱼坛。说是五色锦鱼坛,它并不是以装酒蕴香出名,而是以它本身的重量闻名。别看那个缸子只有一般的大小,可一个壮汉都无法轻松地搬动,就像它拥有本身不该拥有的重量,这还是指在酒坛空时,若盛满了酒,更是没人能搬得动它。

在《醉龙神篇》上有记载,宋朝时有人于黄河里打捞起几尊五色锦鱼坛,一共请了三个大汉才能从泥沙里抬起它。当时的人认为那是仙人留下的东西,有仙气,故异常沉重,凡人不能轻易移动。后来那三个坛子流去何方,神篇上没有详细记载,也没提及缸子装了酒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狂药只记得五色和锦鱼的特征,不敢判定那就是神篇里的仙坛,于是便叫丁细细和路建新让开,他要试一试。一走过去,李狂药先拿起堵在坛口上的一个生锈的脸盆,然后低头一看,里面没有酒,也没有水,空空如也。坛子并不大,和普通的米缸差不了多少,可李狂药想提起它时,竟差点拉伤了手臂。

“不会吧?真的是……”李狂药瞠目结舌,哪想到会在普普通通的观测站里发现神篇提起的仙物。

“怎么了?”丁细细不明白,以为李狂药喝了几口河水,体力还没恢复,接着就想帮忙提起坛子。丁细细常被她老爹拎去搅拌蒸熟的糯米,以酿酒之用,臂力大得惊人,不想她也无法提起坛子,移动它也很困难。

路建新听不到隔壁的房间有动静了,看到他们想搬坛子,索性叫他们让一让,让他来试一试。正如李狂药所料,他们三个人都不能单独挪动酒坛,像是坛子生了根,死死地扎进了地下。为了确定坛子是不是连着水泥地板,他们三个人一起使力,坛子动了几米,与水泥地板没有任何连接,就是重得太夸张了。

李狂药把五色锦鱼坛的事讲出来,让大家去猜其中奥妙,可没人能搞得明白,酒坛看起起来并不算太特别,除了坛中有一点琼猿仙酿的酒味。不过,他们谁都没真正地尝过仙酿,只是以昨夜的野鸭来判断,所以不能当真。

“怪了!”路建新叹道,“如果真的那么重,那观测站的人怎么抬回来的?”

“这里有七八个房间,就算是一个人住一间,没有七八个人,也有五六个,他们人多,要抬回来不算难。”丁细细说,“只不过坛子超出它本身该有的重量了,该不会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器吧?”

“没有这种事。”李狂药不信。

“那昨晚的船怎么解释?希望今晚我们还能再看见,现在离得近了点,应该能看清楚了。”丁细细胸有成竹地说。

“唉!这坛子现在移不动,又研究不出来,还是去把房间砸开吧。你们这帮年轻人,能不能专注一点儿,别拣芝麻丢西瓜,说不定里面真有人等着救命。”路建新说完就走出去,想要找大一点的石头,将砌在门的砖头砸开。

李狂药和丁细细并没有忘记房间的事,只不过为了找其他出入口,在酒坛上耽误了一两分钟。他们在观测楼前找了几块没用完的红砖,分别朝不同的地方猛力敲砸,可房间实在坚固,砸了好一会儿,墙壁才出现松动的迹象。李狂药越砸越带劲,似乎体内的粗暴冲动被释放了,甚至想把整栋楼都拆了。又过了一会儿,身上未干的衣服浸出一层层咸咸的汗水了,房间才陆续被砸出三个缺口,久违的阳光立时穿进被封闭了多年的房间里。

李狂药赶忙探头往里瞧了瞧,等灰尘慢慢散开了,他就不由得捂住嘴,问丁细细和路建新:“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关了……”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就从缺口里撞出来,飞速奔离观测站,隐没在热气腾腾的雨林之中。

08。妖怪

房间终于被砸开了,李狂药激动地想,没准里面关着一个神仙,想要大开眼界。待灰尘散净了,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夺路而逃,还刮破了他的裤腿。里面有一股臭味,很像乡村里的牛棚味,闻多了叫人难受。借着金灿灿的阳光,李狂药就发现房间里洒满了红色的鲜血,与长在地上的灰白色霉菌胶合着,仿佛房间是一个怪物的身体内部。

“先别进去!”丁细细拉住正要往前迈步的李狂药,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房间封闭太久了,里面的气体或多或少对人体有害,要等空气流通一段时间才安全。

“刚才跑出去的是什么?李老弟,你看清了吗?”路建新从另个窟窿那边转来,问李狂药。

三个被敲出来的窟窿,惟独李狂药那边窜出东西来,可他没来得及看清楚,只顾扫开眼前的灰尘了。现在那东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要追肯定来不及了,只能留下来,看看这个被封闭的房间里有什么古怪。李狂药踢了一脚,让墙壁继续跨塌,空气流动得更快,过了三四分钟后就打亮手电,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打前阵的李狂药刚踩进去,脚底就滑了滑,幸亏他机灵,扶了旁边的墙壁,不然就摔倒在污血之中了。他们先后进来了,这才看到里面趟了一具死人,他穿的衣服是深蓝色的工作服,这种衣服在70、80年代的工人里很普遍,粗布耐洗,不易破,只不过透气度差了许多。那死人脖子被抓了一道深痕,血从脖子里猛地流出来,还洒向了各个方向。

“这肯定是窜出来的东西抓死了这个人,血也是抓伤时弄到四周的。”进来后,丁细细第一个出声。

李狂药望了望房间内的情形,除了死人和血,没有一个出入口,也没有任何东西,有没有秘道已经很明显了。于是,李狂药就说:“先不说跑出去的的东西是什么,你们不觉得地上的死人很奇怪吗?这里封闭的日期不短,没有几十年,也有十几年,一个人怎么可能过了那么久还能活着?而且不吃不喝?”

“你怎么知道地上的人还活着?”路建新边说边蹲下来,观测了死尸后说,“不过,他身上的臭味像馊掉的饭菜,倒没有尸臭味。”

“跑出的去一定不是人,我虽然没看清,但晃眼间见到那东西是四脚并用的,人怎么可能四脚并用?”李狂药摇头道。

说完了,李狂药也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死人。这具死尸很新鲜,血尚未凝结,肉还温温的,没有僵硬冰冷。那人头发黑白夹杂,双手粗糙,皮肤紫黑,一副长期在烈日下工作的样子。在死尸的衣服上,还绣了观测站的字样,以及一个工号。如此说来,此人定是观测站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在房间里那么多年,到现在仍尸体如新?

丁细细很聪明,可面对这问题,她也不明白,这事前所未见,根本琢磨不透。路建新游历整个中国,奇事见怪不怪了,但对眼前的情况一样拿不准,想不通这间房间有什么问题。刚才房间有人敲打,还有人喊叫,如果不是跑出去的东西,那一定就是这个人了。现在的伤口还在流血,说明人死不久,这位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从被封住的那天,一直活到今时今日。

“难不成被关在这里面,能长生不老加不死?”李狂药乱猜。

“天下间没有长生不老这种事。”路建新不认同。

“可这位老伯的情况……”丁细细说完了,又朝房间的角落走了走,双眼跟着就睁大了。

在阴暗的角落里,地板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轮廓,即使血迹染上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轮廓是成年人的人形,像是一个人长期躺在那里,再搬走时就留下痕迹了,如同一个杯子压在桌面太久,底座会压出印子来。丁细细看了看地上的轮廓,又看了看旁边的死人,心想那个死人肯定刚死不久,还挣扎着想逃出去,但他们救人救迟了!

李狂药见到那轮廓了,觉得跟记忆中的侦探片有点像,死人从高处坠落后,负责侦案的人会在地上画出坠尸的位置。从走近这间房,没有一处不透着诡异,偏偏常理都无法解释,谁能想到这么普通的观测站,会发生这种怪事。李狂药抬头望了望,以为天花板会有机关,可上面还挂着絮状的尘埃,若近期有人进出,那里一定会干干净净的。

这么说来,房间内是绝对的封闭状态,没有人能进出,甚至空气都不能流动,那为什么观测站的工作人员能活那么久?

“咱们对尸体怎么处理?现在去找派出所,恐怕来不及了,我们……”路建新有点为难,他就道,“不如找个地方埋了他?反正他肯定是失踪人口,早就被宣告死亡了,我们现在去报案,反给国家添麻烦。”

李狂药抬眼瞪了瞪,只好道:“好吧。我们把坑挖深一点,这里野兽太多了,鼻子很灵,起码要挖五、六米深。”

“这是理所应当的。”丁细细点头,她认为死者为大,即使死法再古怪,总要入土为安。

观测站的院子里有许多野生的剑草和藤萝,在这里挖一个坑最合适不过,可要挖那么深,用刀挖就太麻烦了,这可不是埋野鸭。丁细细想了想,便在观测站里找了找,果真给她找来两把铲子和一把锄头,就像上天特地给他们准备的。路建新拿了铲子,心里却没底,他在山里待得久了,也有一种特殊的直觉,有个声音一直叫他别把尸体埋起来。

走出来了,路建新就问:“我们都在关心那个人怎么活下来的?可没人想过,他为什么被人封在那个房间里,会不会他是妖怪啊?我听说,有的野兽在山里待久了,能变化出人形,然后去骗人害人!”

“你不会这么迷信吧?”丁细细干笑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那个人被封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在以前,要被封得那么死,不是有危险,就是得了很厉害的传染病。我们贸然闯进去,又待了那么久,希望他没有传染病,而是不小心被封起来的才好。”路建新认真道。

李狂药赞同:“这话有理,房间被封得那么死,肯定有原因。”

“刚才跑出去的是妖怪还才不多,可惜我们都没看清楚。”丁细细遗憾道,“我看多半是为了封住逃走的东西,与人无关,我们还是趁天没黑,快点动手吧。这里太热了,尸体不过一天就会臭掉,血腥味还会引来野兽,必须快点离开。”

李狂药没再磨蹭,拿起铲子就奋力挖土,迅速地刨坑。别看在电影里,很多人挖坑一下就挖出来了,可事实上要挖出一个深深的坑,还能把成年人葬进去,最快也要一小时,还不提挖到大石头什么的。李狂药心疼丁细细,不想让她那么累,于是就叫她去楼檐下避一避太阳,别晒晕过去。而且挖坑不适合太多人动手,否则铲子互相打到,反而拖延进展。

丁细细在楼下抹了抹汗,看着李狂药和路建新一铲铲地下地,她就想再去研究那具死尸,没准他身上有线索。刚才他们只是对房间检查了一遍,以免漏掉秘道什么的机关。观测站只是普通的建筑,并不是古墓遗迹,的确没有秘道或密室。既然整个房间都没奇怪的地方,那么问题就在尸体上。

丁细细趁着间隙,一个人钻进房间里,顿时觉得里面又闷又凉,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阴森感。可丁细细一次错了,问题并不在尸体身上,她刚要蹲下来端详尸体,李狂药就在外面惊慌地大喊一声:“路老哥,快停手,你看我们挖到什么了!”

“我的娘,咱们这趟真是不走运,怎么挖到这么邪乎的东西了?”路建新说完就停下手中的铲子,静静地低头看着被挖开的土层。

09。绿瀑布

红色的黏土很难挖起来,一铲下去,铲子都很难拔出来,如同要把整个人都拉到地下。刚挖了几分钟,李狂药就满头大汗,身上湿透了,与爬出水时的情况无异。不过,这并不让他在乎,因为他和路建新在大院的草丛里挖出了血水,吓了他一跳。因为泥土是红色的,一开始李狂药还以为挖到泉水了,后来越挖越深,竟挖到了血肉与骨头。

停下铲子了,李狂药赶紧趴下来,双手扒开又湿又黏的泥土,心里不停地念千万别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丁细细闻声而来,看到血水跟泉水一起涌上来,当即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一起徒手挖了挖,竟挖出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尸身除去被铲子伤到的部分,没有有一处伤痕,那些血都是从伤口迸射而出的。

路建新挖到尸体上,手指就有温热的触感,这并非来自泥土,而是流出来的鲜血。果然,等他们把尸体都挖出来了,这才发现尸体没有腐烂,连血液都是新鲜的,仿佛这两个人刚被埋下去。可地上长满了高高的剑草,很久没人来过了,尸体怎么可能刚埋下去?李狂药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气袭身,既是因为这恐怖的现象,也是因为可能是他们一铲子下去,把还有一口的男女铲死了。

“细细,我们会不会……”李狂药话没说完,眼睛就瞟向放在土堆上的铲子,铲尖正滴着血。

“这不能怪你们,谁知道地下有人。”丁细细立刻答道,“你看他们的衣服,和房间里的老伯一样,都是观测站的工作服,我看他们被埋的时间长度,和老伯被封在房间里的一样。”

“那不是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了?”路建新不可思议地问。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这种事,不过地面长满了杂早,土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枯草层,这都说明地面上的野生植物生败的数量有很多,没有十年,也有三、四年了。”丁细细说着说着,就用手指去丈量枯叶层。

李狂药毛骨悚然,拖出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了,双手都抖了。他这段时间见的怪事很多,可没这么惨烈的事,而且血还是由他铲出来的。尽管丁细细说了很多遍,这不能怪他和路建新,但他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和杀人凶手没有区别。李狂药把尸体拖到一旁了,帮尸体去掉了泥浆,想要救活他们,可却永远都办不到了。

“你们不是说,有一种尸体靠着美酒,会吸收酒气,变成酒尸,能够几百年不腐烂吗?是不是地下埋了酒?”路建新尽量找合理的解释。

“不会的,如果是酒尸,酒味早就闻到了,这恐怕和酒没关系。”丁细细摇头否定。

“我看和风水也没关系,风水上说尸体埋的位置对了,也能不腐烂。但实际上只是尸身不干,尸体还是会膨胀的,不可能保持这种活人的姿态。”李狂药回过神来,跟着否定。

眼看无力回天,人死是定数了,李狂药就站起来,想要把尸体重新埋回去。这两个人和那位老伯一样,肯定在户籍上消失了,不如埋回去,省得麻烦国家,又害了自己。顿时,李狂药暗骂,自己居然这么想,是不是太阴暗了?不过,直到现在,李狂药才能体会丁忘忧等人的感受,多年前那些前辈在霸王岭误杀一个老道,心理多半也挣扎过。

天上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院外的藤蔓随风起舞,一场雨似乎要来了。李狂药怕节外生枝,便将多愁善感收敛,马上处理那三具尸体。他们没有再继续挖下去,也不知道地下还有没有尸体,只能将老伯从房间里拖出来,跟着另外两具尸体放回土坑中。

“等等,路大哥!”丁细细忽然叫道,同时趴下来,伸手往老伯的衣服拉了拉。

路建新刚把尸体放下去,忙问:“怎么了?你脱他衣服干嘛?”

“他身上有东西?”李狂药也问。

丁细细把那位老伯翻开了,跳下坑里,摸了摸才说:“他身上没有东西!泥巴里好象有什么,你们看,这是……”

路建新瞧了一眼,接过来搓点泥浆,凑近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分辨出来那是一本工作日志。以前,很多在基层做科研的老一辈,因为天天要接触一些数据,每天都不同,所以都有有一本工作日志,而且要每周交给领导检查的。只不过,那本工作日志在泥土里埋太多了,纸张和封皮都与红色的泥土无异了,纸张也融成一坨了,翻都翻不开。

李狂药在旁边看了看,便问丁细细能不能想法子弄开工作日志,这里面一定记录了观测站的过去,对他们此行多半有帮助。丁细细不乐观地皱了皱眉头,工作日记跟一块泥差不多,即使翻开了,里面的字恐怕也看不清了。

等把尸体埋好了,丁细细就说先到河边去一下,她要把工作日志清洗一遍,除掉包裹着的泥块。李狂药见观测站没什么好待的了,便跟路建新一起出来,然后在河边洗去身上的血迹。河里的死鱼越积越多,几乎把水面都盖住了,他们清洗时,还得用树枝扫出一片水面,否则都没地方下手。

在丁细细处理工作日志时,李狂药见看了看周围的蕨丛,还有远处的野荔枝、青皮树等,就怕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东西还会回来。可他左看右望,就是没有动静了,只有偶尔吹进霸王岭里的风扰乱了平静。这时,猿猴已经不叫了,水鸟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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