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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4-我的大学不恋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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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南能对盛可以有这么番心的份上,我控制了没跟他对吼。其实比嗓门,我相信我会更胜一筹。在沉默一阵之后,我依然友好地把话接了下去。    
    “兄弟怎么啦?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想跟你罗索了。你有种就过来,我想看看你到底长了个什么球样,竟然可以把盛可以折腾成这样子。”    
    我本来就已经一头雾头了,他这么一说,就好像又有一头雾水浇了过来似的。这个时候,郑敬南把在什么医院,以及具体的病房位置跟我说过,就把电话挂了。高老头见我脸色不对劲,把手搭了过来。    
    “小菜,他说什么了?”    
    “他吼我了,骂我是混球。”    
    “他骂你混球干什么啊?”    
    “这个问题留待以后研究吧。不过听他那语气,好像正在气头上,你说等会过去,他会不会强行要我跟他单挑?”    
    “你说打架?不会吧?”    
    打车过去的,快得很,转眼就到,害得我都没想好要是郑敬南真找我单挑我该用些什么招术,武侠小说里那些记得多,不过都没试过。按事先约定的,郑敬南在病房外面的铁门前等我们。我见过他,没什么印象,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说我认人有多厉害,而是,门口就站着他一个人。    
    我说你好。他说你就是蔡小菜?样子很凶,好在没有动手的意思,我的心这才安定一点。    
    第一次把这个叫郑敬南的男人看清楚,觉得他光那眉目间流露出来的东西,就不像一些有钱人那样,暗藏杀机,透着遮都遮不住的坏。我问他盛可以在哪里,我说我想见她。他却说盛可以已经睡了,不过常常在十一二点的时候又醒来。不便进病房,三个人在外面聊开了。    
    说起盛可以,郑敬南抽烟抽得很凶。他说他很喜欢盛可以,一直就喜欢,从中学开始,也想尽办法地追求过,却老被拒绝。后来同学聚会,两个又碰到一起了,聊得很投缘,盛可以头一回答应做郑敬南的女朋友。这些事,以前盛可以好像也多多少少对我说过一些。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我很八卦地问了个很八卦的问题。


《我的大学不恋爱》 Ⅲ又是一年夏天(1)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并且是个晴天,亲眼看见太阳从窗子外面爬起来,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原来平常火辣辣的太阳,也有这般温柔的模样。    
    又是一年夏天了,很多花都已经开过,校园里虚张声势的,只是一些绿的叶子。有人匆匆赶去上早自习,也有人结束晨跑之后,顶着一额头的汗珠子往回走。我出了宿舍楼,站在通往食堂和图书馆的那个十字路口,狠狠地发着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连自己为什么会下楼来都不知道。    
    原本把今天安排得好好地,吃过早餐就去医院看盛可以。我在下来之前,就在寝室里早早地给郑敬南打了电话,可是,他拒绝了我,他说盛可以这几天平静了不少,担心见到我又会受刺激。就这样,我突然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么了。恰巧有相识的老乡路过,跟我打招呼,问我站在这干吗?我莫明其妙地脱口而出,说在等人。    
    最后去了校门口的那家超市。刚开门一会,里面一个顾客都还没有。我在收银台前愣了一会,并不进去,马上就有人问我要什么,我说我要清嘴。想必超市这些人被别人以这种方式“索吻”的次要已经很多了,没有片刻的误会,直接就帮我从旁边的小玻璃柜台里拿出包清嘴含片。记得上个学期去实习之前,信海欣就是在这里,买了同样的东西。记得那天在校门口,有我,有信海欣,还有盛可以和郑敬南。    
    我突然觉得,郑敬南这小子其实比我幸福,抛开一些残酷的因素,至少他现在还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在想,要是疯的是信海欣,我是不是就可以像郑敬南那样,跟爱离得近些,再近些呢?    
    可是,我怎么会想她疯掉?我怎么想她们疯掉?    
    曾经,我哥也是有过很美的愿望的,不是吗?他在信里说过的,说信海欣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是他要信海欣别放弃,坚持到你毕业。我哥告诉我过的,信海欣答应了他,而且答应得很坚决。但是,信海欣怎么可以不吭一声就反悔?我哥还说,他想知道将来我和信海欣手牵着牵走在街上,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姿态。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说他一定会远远地看着我们,为我们微笑,给我们祝福。    
    他说:我想你们一定会去看我的,我想,听见你和她,一起叫我哥的时候,我一定是很开心的。    
    信海欣带走了我哥最后一个心愿,最后一个想要开心的心愿。    
    蔡小财他还能知道这些吗?我怕他这个时候已经在难过了!就在昨天夜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我很想对我哥说说话,告诉他,信海欣走了,盛可以疯了。只是犹豫着,我什么也没敢说。我怕我说了,他就真的能听见。    
    但我可以对信海欣说,虽然明知道她什么也听不见。我习惯了什么都对她说,什么都向她汇报。不过现在就算对她说,也只能是在心里默念。揣着那包清嘴含片,我在校门口靠操场的那个角落站了好一会,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情不自禁地,我自言自语道:信海欣,你在哪里?同样是情不自禁地,揣在左边裤兜里的手动了动,我好像就听见信海欣在说:蔡小财,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我不自觉地笑了,心想要是信海欣真的就躲在左边裤兜里该多好。    
    上午呆在寝室里,无所事事,高老头帮我几天的衣服一起给洗了,加上他自己的,满满的两大桶。洗完了,提回来放门口,他叫我找衣架,我把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也没搜到几个,只好再去隔壁几个寝室“借”。高老头晒衣服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给他递衣架。这种工作分配方法,我应该说还是相当喜欢的。没想到的是,高老头竟然还跟我客气。    
    “小菜,谢谢你啦!”    
    “谢我什么?帮我洗衣服还谢我,甭搞得太客气了!”    
    “我以前洗衣服的时候,都很害羞的。”    
    “你害羞个啥?又不是帮女人洗内件。”    
    “太脏了,实在太脏了,洗七八遍,桶里的水都还能当墨汁练书法。不过今天给你洗,一下就找回自信来了。”    
    “我的你清了几遍?”    
    “十三遍还是十四遍,不记得了,哈哈!”    
    被高老头转弯抹角羞辱一番,我连递衣架的兴趣都没了,把衣架往腾出来的那只桶里一扔,进寝室去了。高老头的羞辱当然只是玩笑,真正让我突然烦躁起来的,是因为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晒衣服真他妈是件幸福至极的事情。跟高老头一起没什么好玩的,但要是换作信海欣呢?想有那么种小日子,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说话或者做事,一起把洗净的衣服挂到阳台上,有风的时候,还可以向路人招摇一下我们的幸福。    
    快到午饭时间,他们闹腾着集资去喝酒。我不想去,我好像越来越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了。他们劝了我很久,我还是不肯,最后高老头站出来给我解释。我不去,高老头自然也就不去。在寝室里磨蹭了好一会,高老头一直催我去吃饭,我说那干脆去食堂算了。    
    过了高峰期,食堂人比较少了,到处一处狼籍。我们打好饭菜,找了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下来。旁边是两位小女生,长得还算不错,其中一个比较正常,留着长发,另外一个就比较夸张了,竟然理着个平头,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典型的个性张扬行为八卦的“垮掉一代”。她们说话很大声,全然不顾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食欲。开始没注意她们在讨论什么,听着听着,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长发女生说:“听他们说,那女生长得还挺漂亮,个子高高的,身材特好。”    
    平头女生说:“什么女生不女生的,是女鬼。昨天晚上老乡聚会,他们说得吓死人啦。好像有不少人亲眼看到过那女鬼。”    
    长发女生说:“是在九教四楼那间大得跟礼堂似的教室吧?我们班的男生都说女鬼就是在那间教室出没。”    
    平头女生说:“好像是的。他们还说有天晚上那鬼在九教闹得厉害,大喊大叫,吵醒了好多人,不过我们那边好像没听见哦。”    
    长发女生说:“不是吧?那天晚上从九教跑出来,后来又被保卫处带走那个是鬼啊?”    
    平头女生说:“肯定是鬼嘛,要不然怎么事后什么音讯都没了。”    
    长发女生说:“你的意思是,真有那么个女生死在九教。”    
    平头女生说:“你有脑子没脑子啊,不死掉怎么变成鬼嘛!”    
    其实她们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停止了一切吃饭的动作,侧着耳朵在听,听得怒气腾腾。高老头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催我说,小菜,快吃饭,快吃饭。我一直忍着,把刚吃进去那点饭都化成能量用来隐忍了,可当她们说到“死”时,我再也坐不住了。以盛可以为原型的鬼故事,流传着很多个版本,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个版本了。    
    我走过去,犹豫一会,然后啪地一声把手掌砸在桌面上,很气愤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    
    长发女生胆小一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抬头看着我,满脸不解。但那平头女生却不同了,她朝我怪怪地笑了笑,说:“你这人就有意思啦,我们说话关你屁事啊!”    
    高老头这个时候也追了过来,劝住我,给两个女生说好话:“没事没事没事,他心情不好,你们聊你们的。”    
    在被高老头拉走的过程中,我还嘀咕着骂了几句:“奶奶的,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说什么女鬼死了的,非把你们从九教砸下去不可。”    
    我们端着饭出了食堂,却怎么也没了胃口。我说高老头我吃不下去了,他就说那我去洗碗。把饭盘递给他,我就去了对面的小商店,给郑敬南打电话。我说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今天见到盛可以。他沉默良久,或许想拒绝,终究还是答应了,还说今天上午盛可以又开始不平静了,哭哭闹闹的,说要见我。    
    高老头下午有事,我就一个人去的。还好,进病房后,盛可以已经安静了下来,目光呆滞地坐在床头,脸色像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似的,冷冷的感觉。我走到旁边,她不转眼看我,也不说话,整个当我不存在。我小心地坐在病床上,坐在她身边,这个时候,她才警觉起来,猛地转头看着我,眼睛争得圆而大。约摸过了个三五秒,她像突然记起什么,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脸贴在我脸上,惊天动地地哭了。哭声中,我还听见她说话。    
    “蔡小财,真的是你吗?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她叫的是我哥的名字,她如注而下的眼泪,在我的脸和她的脸相贴的地方,密密地往下渗,湿湿的,热热的。这种湿热无法停止,一直扩散。我也哭了,两个人的眼泪,早已分不出彼此。我把她紧紧地搂住,一只手轻抚着她颈际的黑发。我说,不哭哦,不哭!可是这个时候,我连自己都劝不住了。    
    开始还站在门口的郑敬南,怯生生地退出去,把房门带上。


《我的大学不恋爱》 Ⅲ又是一年夏天(2)

    哭累了,盛可以两手扶住我的双肩,把我推开一点距离,左晃右晃地开始打量起我来。我知道她也认不出我来了,她谁都认不出来了。我扯着衣袖帮她揩眼泪,帮自己揩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然后她又用手捧住我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泪光之下,闪出几缕让人揪心的微笑。她笑了,她把我当我哥了,她以为我哥来了。    
    上次在图书馆前面,她最后记住的是我的样子,而我告诉她,我跟我很相像。    
    “蔡小财,你真的来了?你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她哽咽中带着激动。    
    “嗯,我来了,我怎么会不来呢?” 我把流进嘴里的泪水重重地咽下去,说。    
    “好开心……好开心……”她自言自语两句,泪又开始泉眼似的往外冒。    
    “不哭了,我来了就不许哭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不哭了,我要开心地笑,对不对?”    
    她把两只小手各自拢成一团,使劲地把眼里和脸颊上的泪水往外扒,像在为刚才的哭反悔似的,像是不想让我知道她哭过似的。安静了一会,她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身子从我身边探出床外,用手拉开那个小矮柜的抽屉,拿出副毛线手套来给我,跟以前她送给我的那副一模一样。    
    “我给你织的,喜欢吗?蔡小财,你快戴上,不然会冷的。”    
    我把手套拿在手里,不一会她又抢了过去,自作主张地一只一只帮我戴进去,嘴里还说着,戴着就不冷了,戴着就不冷了。她真的疯了,大热天的,我就戴着那副厚厚的毛线手套陪她坐着,陪她说话。    
    “蔡小财,暖和吗?”    
    “暖和。”    
    “你不能脱下的哦。”    
    “不脱。”    
    “你为什么今天才来啊?”    
    “我有事去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    
    “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    
    看见我给她去倒水,再把水杯端到她面前,她始终都在微笑,像在告诉别人她内心的幸福。水都快到嘴边了,她又抬眼看着我,说蔡小财,你也渴了,你先喝。我说我不渴,你喝。她这才咕咚咕咚一下喝了大半杯,然后就表现出很满足的神情,傻乎乎地盯住我看。    
    “我靠在你肩上吧。”    
    “好。”    
    “要是我睡着了,你会不会走掉?”    
    “不会的,想睡就睡哦,靠在我肩上睡。”    
    “我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嗯。那我睡了。”    
    我就那么任由她靠着,满脸幸福神情地靠着。她开始没睡着,睁开眼睛,斜斜地看我,但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发呆结束后再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嘴角留着入梦之前最后那抹笑痕。安详,迷人,像所有幸福的女孩一样。是的,只要是在睡梦中,我想盛可以应该就能和别的女孩子那样,是快乐和满足的,有美的梦境,枕着爱情。可是,她会醒来,会醒在跟常人不同的精神世界里。    
    我抱着她,让她躺在床上睡,然后自己站起来,闭上眼睛停留了一会,走出病房。郑敬南背对着门站在走廊边。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    
    “兄弟,她睡了。”    
    “知道。我一直在门外看着你们,你是她惟一能认出来的一个人。看见你们靠在一起,很幸福。其实你们可以一辈子都这么幸福的!可是……”    
    “你误会了,她喜欢的是我哥。”    
    “你哥?”    
    “是的,是我哥。你每天听到她念叨的,应该是我哥的名字。我叫蔡小菜,我哥叫蔡小财,一字之差,而且叫起来有点像。”    
    “那你哥现在人呢?”    
    “他死了,一年以前就死了。”    
    把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情,都跟郑敬南说了,我看见一种掺和着惊讶、疑惑与慌乱的复杂表情,一点点地爬上他的脸,灌满他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郑敬南难以置信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进去的时候,听见她开口叫我哥的名字,我也感觉奇怪,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的,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死去的人?”    
    想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更何况关乎爱情。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开始或结束,一颗心独自舞蹈,上演,然后谢幕。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借口。盛可以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哥的,谁也说不清。那是场在内心深处悄然上演的独角戏,一个观众都没有,无人喝彩,连唏嘘都没有,注定凄凉。这种爱是寂寞的,寂寞会爬满心的角角落落,到最后自己对自己无能为力,找不到一个出口,自己跳出来谢幕。    
    一个死去的人,不会再被尘世的纷纭打扰,不会再为感情费力伤神。可是,一个就算不在人世了,或许也还是可以被爱的。    
    后来有一天,我又去了医院。在门口看见盛可以坐在床上不吵不闹的,就先没进去。我看见郑敬南拿着湿毛巾在给她擦脸,完了再从抽屉里拿出那副手套给她。之前郑敬南跟我说盛可以每天都只跟那副手套玩,我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便没办法再去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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