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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起明回北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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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墙围子不好,我说高级就高级在这墙围子上。”牛蓝乡反对他的看法。她跪在地上,一边擦着有花纹的大理石一边说:“过春节的时候,我去给我们县的县长拜年,他们家的墙上还装墙围子哪,难道连县长家也不适宜了,这叫时髦你懂吗?”牛蓝乡的话里透着自豪和满足。
  玫玫已上了大学,尽管有招生办的哥们儿帮助,她仍然没能进入北京市的名校,她现在在西安交大读电脑,所以她的房间是空闲着的。
  “客房太小,玫玫又没回来,你就先住在她的房间吧。”王起天说。
  牛蓝乡重重地咳嗽两声,又瞪了一眼王起天。
  “不用,小就小点儿,我还是住在客房吧。”王起明说着就把行李往客房搬。
  “不早了,飞了一天也累了,你洗个澡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王起天边说边打着哈欠。
  “好,我先睡了,澡就不洗了。”
  “那不行,那屋子的被褥都是刚拆洗的,飞机上捂了一身的臭汗,不洗就在……不洗你也不舒服不是。”牛蓝乡说着就进了厕所打开了热水器。
  “可我习惯早上洗澡。”王起明抓着头皮说。
  “早上洗,这都什么毛病呵,真没听说过。不行,不行,你还是给我现在洗吧。”牛蓝乡坚持着。
  王起明只好进了厕所,他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王起明几乎一夜没睡,他初次尝到了孙子不好当的滋味。他不是气他嫂子对他的态度,他是咽不下哥哥比他强的那种世态。他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就是再不许当爷,他也不能寄人篱下。他要做出点事情来证明,他一点都不比哥哥差,甚至比哥哥还要强。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别人家的兄弟两个他不太了解,反正是自从他记事起,他和他的哥哥就相互暗中叫板,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谁都离不开谁,谁都想利用谁,谁都瞧不上谁,谁都想瞧谁的乐。总之,变着法儿的让对方知道,你是不如我的,我是比你强的。竞争有时激烈有时和缓,竞争有时剑拔弩张,有时暗地里较劲。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多少有点像中美两国的关系。
  主卧房的门关得紧紧的,王起天和牛蓝乡也是多半宿没睡。
  “你说他这次回来是干什么来了?”牛蓝乡悄悄问丈夫。
  “难说,现在还摸不清楚。”丈夫答。
  “摸什么摸,用不着摸我就清楚。准是在美国又混不下去了,你忘了上次去美国,他连他的家都不让咱们去一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美国连个家都没有。”牛蓝乡分析给丈夫听。
  “这也倒是,怎么就不请咱们到他家里坐坐呢,可报上说他有好几处房,还有个买卖。”
  “吹的,是他花钱让报纸给他吹的,你看他像做买卖的人吗?依我看,他除了乱搞男女关系有一套,狗屁都不是。这次你可得长点儿教训,千万别像上次似的让他给唬住,帮他忙活半天,除了一身麻烦,什么也没得着。”
  王起天点着一支烟说:“其实,甭管他有钱没钱,他还是有点儿实力的,就看他会不会利用。”
  “什么实力,他能有什么实力?”
  “他有名啊,他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
  “你可别提醒他,我瞧出来了,他自己还不知道他是个名人呢,愣头愣脑的整个一个傻帽儿。”
  “别这么骂,好歹他也是我的弟弟,你这么骂他,那我成什么了。”
  “一样,都是傻……”
  牛蓝乡的话还没骂出来,王起天就捂住了她的嘴,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他身下的牛蓝乡咯咯地笑了起来。
  天开始发亮,不到七点王起明就起了床。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厕所,拧开了新式的热水器开关,莲蓬头里喷出了温度适中的水花。他站在水里,享受着晨浴给他带来的舒适。
  “这都哪的事呀,晚上刚洗了,这早上又洗,你以为这热水是白给的哪,热水器是用燃气烧的,用燃气是得花钱的。知道吗你?”牛蓝乡的叫喊使哗哗的水声立即停住,他匆匆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从厕所里走出来,穿过客厅就冲进了那间小客房。
  “呆不住了,想走是吗?”王起天推开门问。
  “是,我想走。”王起明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拦你。我是你哥,在你临走前,我还得唠叨两句。”王起天说着给他点着了一支烟:“不管你走到哪,你都得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北京人。先别急着做什么事,花他一两年时间观察观察,学习学习,看看那些从海外来的成功人士,人家都是怎么做人做事的。”
  王起明没说什么,因为他怕再说什么,哥哥就能听出他的失意和酸楚来。他“嗯”了一声就走出了小客房,提起自己的行李就打开了单元的门。
  嫂子没有送他,只是哥哥在他临关门之前,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两句:“要好好学打麻将,要学着喝点白酒,要……”
  “砰”的一声,王起明关上了单元门,快速地跑出了这幢楼。
  王起明叫了一辆出租车,一坐进去就对司机说了声:“王府饭店。”王起明是在跟他哥哥叫板吗?就是不甘愿当孙子吗?非要住高级饭店,去摆阔去当爷吗?不是,当然不是,他是要去找艾米,那个在他遇难时,曾搭救过他、照顾过他的姑娘。
  司机在北京的晨雾里,轻松地驾驶着,汽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送着天气预报结束语:本市首要污染物为可吸入颗粒物,空气质量属于良。
  天气预报过后,收音机里又传出来一首歌,是刘欢唱的《千万次地问》,这首歌正是《北京人在纽约》的主题曲,王起明在美国听到过。他非常爱听,不仅爱听,他还在中国城的音像专卖店,买了好几十盘送给他的朋友,以此来炫耀自己。
  司机听了几句就换了台。
  “别别,您还是调回来吧,我爱听这个。”他对司机说。
  “得,听您的。”司机把台调了回来接着说:“怎么着,瞧这意思,您是特喜欢刘欢唱这歌儿,其实我也特喜欢,只不过这首歌老了点儿,可是它再怎么老,也是叫人百听不厌,您说是不是?”
  “是。”
  “您知道大家伙儿为什么这么爱听它吗?”
  王起明闭着眼睛欣赏着,对司机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他唱出了咱北京爷们儿的气势。当时万人空巷地收看,您还记得吧,为什么?看着他解气。看着他痛快!那时候我连车都不出了,天天在家等着看。王起明这孙子真牛,他可真替咱北京的爷们儿出了口气。”
  出租汽车在王府饭店停了下来,王起明付了车费就来到了二楼的中餐厅。结果令他大失所望,王府饭店中餐厅的服务员,齐刷刷地换了一批新人。奇怪的是在这批新人里,再也瞧不见像几年前那批高高的个头,漂亮的脸蛋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个头都显得矮一些,脸蛋儿也不如那批俊秀的姑娘。
  他向餐厅的领班问艾米的下落,领班对他一个劲儿地摇头。他又去问餐厅的经理,经理也对他说不知道。
  王起明从王府饭店里走了出来,并不死心,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东四头条。
  到了东四头条,他叫司机在胡同口儿等他一会儿,司机很爽快地答应了。
  王起明下了汽车,一走进那条小土路,他的脑袋就“嗡”的一声一阵乱响,他摸了摸后脑勺,藏在头发根里的疤痕仍清晰可辨。那场摸不着头脑的乱架,似乎又出现在眼前。他想起了那个盛杰,虽已事隔多年,但他仍然咬牙切齿,那后槽牙被他磨得咔哧咔哧地响。
  东四头条这片平房,与北京的高速发展好像没什么关联。和几年前相比,它仍旧是原风原貌。
  王起明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个小院儿,他清楚地记得,从医院拆线回来,艾米扶他走进的就是这个小门儿。小门儿是开着的,他敲了两下门框,见没人应答就擅自走了进去。
  院内的石榴树已经发芽,石榴树旁蹲着一个小女孩,他正想蹲下身来问,小女孩反倒站起身来问了他:“叔叔你找谁?”
  王起明没有立即回答孩子的问话,他蹲在小女孩面前,仔细地端详起她。这,这太像她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小艾米。
  北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洗牌声,在稀里哗啦的洗麻将声里,还夹杂着兴奋的议论和丧气的咒骂。
  王起明没有回头往北屋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她高高的前额,翘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闪亮的眼睛,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他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嘿嘿,干什么的嘿?干嘛哪?”随着北屋吵闹声的停止,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背后。
  王起明一怔,站起身来往北屋的门口看去,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胡生。尽管他光着膀子,趿拉着鞋,精神大不如从前,可他还是认出了胡生。
  “哟,怎么是您哪!”胡生也认出了他。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们。”
  “嗨,您怎不早说一声呵,我这儿正玩儿牌哪,还真腾不出空儿来陪您。我要是陪着您吧,这儿得三缺一,要是不接待您吧,又怪不好意思的。您看,要不然咱们……”
  “你们玩儿吧,没事,没事。”王起明说着就要走。
  “您别走哇。”胡生走下台阶拦住了他:“我们哥儿几个玩牌归玩牌,可也有几个创意和点子,正想找个有钱的主聊聊。这么着,我们还有半锅牌,您先在南屋等会儿,顶多也就半个钟头,等我们打完这半锅,咱们一块聊聊,您看怎么样?”
  “下回,下回。顺便问一声,这孩子是你和艾米的?”他问。
  “是啊,那能有错吗?”
  “艾米,艾米她什么时候到家?”
  “她平时不回家了,我们离了。”
  “噢。是离婚吧?”
  “啊,都一年多了。”
  王起明对胡生说了声以后有机会再见,就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小院儿。
  小院儿里的麻将声,立即又响了起来。
  王起明回到了出租汽车里,他问司机哪能住上比较便宜的饭店。
  “怎么个便宜法?要说住澡堂子最便宜,可瞧您这身打扮又不像。要说中档的燕京吧,您一定又嫌贵,您是外地来出差的吧?”司机问他。
  “是,是出差的。”他答。
  “出差的人,常住的地方倒是有一家挺合适,蓟门桥北面的蓟门饭店怎么样?”
  “好,就蓟门饭店。”
  司机在东四的小胡同里,不知道绕了多少弯儿,最后终于把车开上了北三环。
  北三环已今非昔比,路两旁新开的商户生意兴隆,商户与商户中间,林立着叫不出名的高楼大厦。
  王起明虽然昨天一夜没睡,可他还是精神十足地看着路边的繁荣景象,他暗下决心要在北京打一个翻身仗。他不信,这么多的商机就没有他的份,他不信,真像阿春说的他在北京就成不了事。他要融进这个城市里,他要做个现代的北京人,他要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他要规范自己的日常行为。至于打打麻将,喝点儿白酒算不了什么,那还用学吗,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蓟门饭店的条件和环境,比他想象的好多了,他开了一个标准间,价格比起美国的同等旅馆,大概能便宜个三四倍。他把行李放下后就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他随便要了两个家常菜。为了学到当代北京人的特色,他还特意叫了一瓶二锅头。一切都非常便宜,一切又都是那么划算。他算了一笔账,要是像这样消费下去,他身上带的钱加上信用卡,坚持个三年五年的不成问题,准备长期抗战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孙子不是个滋味儿,当个普通的北京人却是那么惬意。一切从头再来,一切就从蓟门饭店开始吧。
  他一口菜一口酒地吃着喝着,不知不觉,那一斤装的二锅头就下去了少半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除了想赶快上床睡觉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他马上付了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了房间没脱衣服就躺下了。这一觉睡得又长又足,直到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起了床一看表,他吓了一跳,表针已指到深夜十二点。
  他没了睡意。出于好奇,他顺着那鬼哭狼嚎的喊声,下楼来到饭店的外头,往北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原来,这喊声是从蓟门饭店的隔壁、三环马路边上的一间歌舞厅里传出来的。
  他早就知道这种娱乐方式叫卡拉OK,这种起源于日本,后又在台湾发扬光大的文化,现在在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盛行起来。只不过,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文化,到了这块土地上都会被同化或加以改革,像蓟门饭店外的这个歌舞厅,它就不叫卡拉OK,它叫恋歌房。这个带着点诱惑力的名字吸引了他,他抽着烟朝着歌舞厅的方向走去。
  王起明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歌舞厅,尽管已是午夜,恋歌房里仍是异常热闹,由于灯光忽明忽暗,他看不清恋歌人的脸,只能分辨出一对一对的男女,随着缠绵的爱情喊叫,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见此景,王起明马上来了精神,他恨不得立刻跳进舞池里,随便抱上一个女人,也跟大家一样地恋起来。他弯着腰在昏暗的角落里,四处寻觅着合适的舞伴。他的那个样子,像是一只很久没有进食的恶狼,饥不择食地寻找着猎物。不知是来得太晚了的缘故,还是他的这副样子很不招人喜欢,姑娘们一个劲儿躲着他,有个姑娘见他笑嘻嘻地朝她走来,一扭头就钻进了身边的隔间,他跟着姑娘挤进了漆黑的隔间。奇怪的是,姑娘进了隔间就不见了身影,他只能听到的声响,和急促促的呼吸声,他哈下腰去想看个究竟。
  “你小子,找抽哇!”一个愤怒的男人,抱着姑娘冲着他喊,可能是离人家的距离太近,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他抹了一把那又腥又臭的口水,直起了腰只好往外走,刚一走出隔间,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想要个包房吗?请跟我来。”黑暗里一个女人对他说。
  他尾随着这个女人,通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两道弯儿,在走廊的尽头,他被领进了一个贵宾房,贵宾房里除了有整套的卡拉OK设备外,还有一套皮制的长沙发。
  “您觉得满意吗?”那女人问他。
  “行,挺好。”
  “请您稍等。”那女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七八个胖瘦不一、高矮不等的姑娘,依次进了包房,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哪个会唱歌?”他问姑娘们。
  “我们都会唱。”姑娘们同声回答。
  众人走后,王起明叫选的这两个姑娘唱歌给他听。高个儿的说,要唱歌得要先饮饮嗓子。王起明给她们叫了几瓶可乐和雪碧。娇小的说,她喝了这些就唱不出歌来,她得吃水果。王起明又叫了一个水果大拼盘。两位姑娘又说,我们有吃有喝了,您也得吃点喝点呀。王起明问,那你们说我该弄点什么呢?姑娘们给他点的是:两瓶干红,两荤两素,外带一瓶进口精装XO。
  高个儿的姑娘很爱唱歌,也很会唱歌。她把灯光调暗后,就一个人自点自唱起来。
  王起明左手搂着那个娇小的姑娘,右手举杯饮着进口精装XO,陶醉在那美妙的情歌里。
  那个高个儿的姑娘还会煽情,她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大哥大哥你好吗》,唱得是如醉如痴,竟把王起明唱得神飞天外。
  娇小的姑娘一边劝他多喝点儿,一边给他擦着汗和嘴角上流下来的口水,并开导他人生就该潇洒走一回。
  王起明虽然喝了许多酒,但心里头仍然很明白。他明白他回北京是回对了,北欧西欧他也去了不少次,北美南美也住了将近二十年,哪儿都比不了北京痛快,这里才真正是男人的天堂。
  王起明和这娇小姑娘的亲昵,使那高个儿的姑娘受到了冷落,这似乎激怒了她,她不屑一顾,她更加投入地唱着她爱唱的歌,尽可能地表现着她的歌唱才能,以此来增强她的竞争力和吸引力。她突然转过身来对王起明说:“现在,我要唱我最喜欢的连续剧里的这首歌来献给您。”她的话音一落,电视机的喇叭里,就放出了她要唱的这首歌的音乐。
  王起明喝得再迷糊,这首歌的前奏曲一放,他还是听出了。这是《北京人在纽约》的片头曲《千万次地问》。
  “你等等。”王起明歪歪斜斜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撇下了怀里这个娇小的姑娘,摇摇晃晃地来到高个儿姑娘面前:“最喜爱的是,是吗?”
  “是。”
  “你,你知,知道这,这戏是出,出自谁手吗?”
  高个儿的姑娘一边摇着头,一边调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千万次的问》的音乐更响了,她正要开口唱,王起明揪住了她的胳膊说:“你先别,别唱,我告,告诉你,这是我,我写的。”
  “臭美。”高个儿的姑娘根本不理会他。
  “我没,没骗你,真,真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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