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C:这期间还搞了很多的竞赛,都有指标的,发公债、建谷仓、收粮食等等,层层下压。但不论你怎么动员,反正数量有限,100%动员,也就那么大。
  Y:是啊。这样的“经费模式”实际上到1934年初就走到头了。
  C:问题是中共这帮人非要撞上南墙才知道到头了吗?他们事先没有一点感觉,想不透?不会吧。
  Y:当然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是共产党了。我告诉你,他们在这个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讲过中共革命的“知识结构”。这个很厉害的,这就是现成的一个“案例”。要知道,不论是朱毛,还是在上海临时中央那些人,他们始终没有就苏区论苏区,在他们那里,有个更大的全国革命胜利的方案。中央苏区在这个全国胜利的方案中只不过是突破口,一个导火索罢了。他们在中央苏区所作的一切都有个大的革命前提,那就是全国革命高潮的到来以及不容置疑的胜利。这个革命的“知识结构”就为苏区里那些不光彩的“经费筹措模式”提供了一个革命的完美的逻辑。只要中央苏区站住脚,很快就会迎来革命高潮。到那时,天下都是工农的了。现在受点苦算不上什么,到那时,还会有经费问题吗?还需要打土豪吗?还需要操心有没有“浮财”吗?不需要。
  C:即使全国革命高潮一时半会来不了,那么“争取一省数省胜利”总是有可能吧。
  Y:是啊。那时的文件不都是讲这个“一省数省胜利”吗。立三路线时,讲全国高潮,叫做“会师武汉,饮马长江”,李立三政治破产以后,临时中央及中央苏区中央局和毛本人还不是把“一省数省胜利”挂在嘴边,写在文件中啊。
  C:这是把话说圆的关键。否则,那些个革命者们也没那么大的干劲的,则中央苏区那套搞法也讲不过去呀。
  Y:倒不一定是为了把话说圆。我倒认为,当时中共就是如此真诚地这么相信这一条的。这有个语境转换的问题。中共革命要经过漫长的几十年奋斗才能成功,这是我们今天来看的体验。在上世纪20~30年代,那时的革命者头脑中,是根本没有所谓的长期奋斗这个概念的。毛也没有,肯定没有。其他那些年轻人更不可能有。他们有的,恰恰相反,都是少部分精英的运作,然后迎来一个契机,咔嚓一下子,革命高潮到来,全国胜利。这个是有体验的。苏俄“十月革命”是如此吧。“辛亥革命”是如此吧。往早讲,“法国大革命”是如此吧。老蒋搞“北伐”,从誓师,到打下武汉,就三个月嘛。所以,就当时的经验范式而言,革命不用那样长的时间。
  C:其实只有毛后来的奋斗和理论才创造了一种长期坚持奋斗的革命之路。除此之外,长期奋斗的革命案例很少的。在那个时候当然根本就没有。
  Y:所以,头脑中,他就是这么认识的。革命高潮,全国胜利这是前提,这个前提之下,各种不可思议的短期行为,就很自然地出现了。例如“分田地”里头,不给地主分田,那地主怎么活呢?于是就有地主跑出去,再拉个小队伍回来打你。这肯定不划算嘛。但此点,一直未纠正,用不着。打AB团,搞肃反,我们事后看不懂,在当时,就没有问题,胜利就在前头,纯洁队伍,很自然。同样的,瑞金方式之下的经费筹措,是有限度的。这也没有问题。当时中央苏区几乎并没有做过什么尝试去改变这一点,去想想其他的办法,没有。原因也在这。这是中共党员的信仰呵。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没有这个革命高潮,那么这套搞法,就不可能弄出来的。所以这个革命的“知识结构”里头,中央苏区的各种政策是自洽的。一方面有那样多的短期行为,另一方面,又一本正经地发布法令,定下植树节。毛和项英亲自上阵,动员大家在荒山上植树。植树是长期行为吧。如此矛盾的现象,背后,就是这么个完整的知识结构在里头。
  C:当时中央的各种指示信,忽左忽右,但有个特点,语气都非常自信果断。这不能简单地归结为那帮留俄学生“本本主义”,而是中共当时确实自信于也依据于全国革命战略的成功。事实上,全国革命战略不仅为中共提供了终极目标,从而为任何无所顾忌的手段提供了依据,同时也给中共提供了具体的策略资源。中央苏区是全国战略的一个点。自然他们指导朱毛的时候就当仁不让了。Y:他们在信中几乎每次都把对朱毛的具体指导同全国革命战略相关联。1932年7月份朱毛打下漳州正高兴呢,结果临时中央一顿批:“没有及时采取进攻的策略,积极扩大苏区,将争取一省数省首先胜利的任务提到全部工作的议事日程上面”,“在漳州的一个月内,红军中的政治领导的同志没有能够充分利用这个时机与良好进行充分的群众工作,而集中一切注意于筹款,这种教训必须深刻的注意到。”厉害吧,当时,就这么个语境。而且,从具体操作上讲,中共的想法是以各地苏区的苏维埃运动来点燃全国革命这个大炮仗。中央苏区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导火索,张国焘的川陕也是,贺龙的湘西也是。但中央苏区最大。用这几个苏区来掀起全国革命高潮,一次不行,就再点一次,或者,到别的地方来点,总之,高潮一定会来。
  C:以全国胜利为前提,中央苏区的革命才能在道理上立得住。那么当这个前提不具备了,那会怎么样呵?
  Y:不能讲前提不具备了。在当时中央这批革命者眼中,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是失望的发现,中央苏区的奋斗没有引发全国的革命高潮,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中央苏区的错,而是有些条件一时没有完全具备而已,他们还是有机会的。虽然,他们知道就要放弃中央苏区了,但他们还有信心。只要生存下去,革命高潮很快会来的。事实上,在老蒋开始五次“围剿”的时候,全面失败的迹像已经出来了。因为进到1934年,老蒋已渡过最困难的时期。他对全国的掌控力达到了最好的程度。此时,不论是“一省数省胜利”还是全国高潮到来的可能性就很低了。用当时党内的话讲,叫做“革命低潮”期,恰恰在这个时候,瑞金方式之下的革命“经费模式”也走到头了。久盼的全国革命不见踪影,而眼前已是度日如年了。
  C:中央苏区的普遍经济困难在1933年下半年就开始出现了,有大量的文献资料表明这以后,中央苏区迅速进到一种衰竭的状态中去。查田运动也把红军同当地农民关系彻底搞拧了。查田运动后期,运动所过之处,农民已经完全不能支持苏维埃运动了。
  Y:不在于同群众的关系搞僵了。而是你已经没有可能再搜刮出浮财了,已经没有了。也不在于群众支不支持苏维埃运动,而是群众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支持的人力物力了。“浮财”已经挖到贫农那里了。男丁也几乎都被“扩红”了。毛搞调查的那个才溪乡,一共2000多人,到1934年初时男丁没几个了,没法再支持了。再弄下去,人口再生产都要停止了。
  C:我还注意到不少文献中记载了苏区政府的一些人利用革命搞腐化的事例。如同我们在讲土改时看的那样,中央苏区经济部的和县乡苏工作人员中,腐化现象并不少见。当时在瑞金县苏办公点旁边有个饭馆,专供县苏工作人员吃喝,有一次吃甲鱼,一次购买16斤,还说没吃够。中央苏区的总务厅长和手下人一块贪污。居然一只手戴好几只金戒指。这个你没有办法杜绝的。永远都有,但关键是林彪和彭德怀不这样做就行了。他俩不这样,中央苏区的主流就是清廉的。
  Y:这个变量在1934年春夏时,可以完全忽略,因为,已经大事不好了。到了1934年初夏,4月广昌战役失败,就更加不可收拾了。这之后,就发生了好几件事情,要联系起来讲。一是查田运动终于搞不下去了,在3月15日发布中字第一号训令《关于继续开展查田运动的问题》做了最后一把努力之后,在5月就草草收场了,此为第一件事。这件事表明苏区民间的全部历史积蓄已经挖光了,瑞金方式走到头了。苏区政府和红军经费要断了。第二件事,是在5月,中央局那几个人,决定“战略转移”了。当然他们严格保密。这件事,表示中共中央已然认识到必须考虑生存问题了;第三件事,是分别于6月2日决定征粮24万担;7初又决定搞“借谷运动”,借谷60万担。动员稻谷100万担,大体到9月底就完成。这件事表达,在“浮财”已尽的情况下,苏区政府和红军已经完全在打乡村财富中的第三块资源的主意了。直接从当期的收成中拿走更多的粮食。而且讲是“借谷”;第四件事,就是在借谷到手之后,10月上旬,一支近九万人的大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当然,他们一定带着这100万担粮食。C:借谷?怎么借呢?你们都要跑了,怎么是借呢?什么时候还呢?
  Y: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还。为什么羞答答地叫“借谷”,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中央苏维埃成立了武装保卫秋收委员会,你一望可知,这个委员会是干什么的了。当时领导这场借谷运动的人是陈潭秋。我猜测他不清楚10月的长征计划。
  C:好像毛同这一切没有直接关系吧。
  Y:是。毛那时侯靠边站,人称中国的“加里宁”。但一直被后人视为书生的中央局那些年轻的领导人,这个夏天的所作所为可是一点都不书生,道行深了去了。首先,从决定长征到出发,这段时间,正好是两季水稻收获的时节。早、晚都不行,必须在6~9月这个时段里,拿到两期的谷子。早了,是青苗用不成,晚了,农民拿回家给先吃了。一定要在收割时拿,才拿得到手。所以,这个长征的时间就有这样一个确定的缘由,同水稻的收获季节有关。其次,他们5月有了这个决定之后,是严格保密的。他们那个时候还连续出一大堆文件和口号,一副要干到底的架势,还在高喊全国胜利的口号。
  C:不这样喊,那他们就借不成谷子了。必须瞒着绝大多数的人,他们甚至连一些中央委员都不知道呢。后来有人指责“三人团”对长征准备不充分,仓促起身,所以损失很大。这完全没有道理。如果准备充分,还怎么保密呀,保不了密,兵败如山倒,那谷子就借不到。两手空空上路,这么多人怎么办呢?所以“三人团”只能这样悄悄地干了。事实上,红军走的时候,有些农家已经断炊了,那可是个刚收获的季节。
  Y:如果是像当年老毛3000人上山下山,那个好办,恢复到井冈山方式,就行了。现在10万人呢,不细细筹划如何了得,恩来、博古,他们的算计还是很准的。
  C:其实中央苏区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无奈,不是“海归们”的瞎折腾造成的。其实应当讲,他们在五次“围剿”开始的时候,大概就有点数了。他们相当精确地把握了时机,一方面,弄粮弄钱,另一方面全线防守作战,以保证弄钱弄粮的完成。如果真是分兵打出去,你就不能完成钱粮的准备。所以我个人认为长征的决策在军事上讲是正确的。
  Y:这已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了。而是如何保全“主义”的大业了。当时中央这些书生们激情澎湃,但却也是十分清醒。他们要保全“主义”,就必须生存。那就要以苏区百姓的生活作交换,这容不得一点温情脉脉。更重要的,你光心狠还不行,你还得手辣,你一定要算计好了,让所有人出其不意,才能拿走百姓活命的东西。这中间筹划过程,这几个人,展现的绝对不仅是求生者的冷酷,更多的恰恰是革命者的深谋远虑。
  C:这是主义和道行的关系,你光有主义,没有道行,那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没有主义,说实在的,你也修练不出如此深的道行。虽然讲,博古他们以后与毛相比道行还差得远,但至少在1934年夏天,博古的道行是足够了,他们一点书生气都没有。洛甫在此期间的文章,绝对不是有意哄骗谁,他只是道行很深罢了。
  Y:对,主义和道行,这就是1934年夏天革命故事的本质。它恰如其分地表明了所谓革命的真相。也表达了一个真正革命者的标准。他可以是个人道主义者,他可以是眷顾家庭的大好人,但他必须主义和道行兼备。他不必在内心深处给予如此道行以道德谴责,这个不必。他只要有主义在胸,则一切的残酷,都有了消解和升华的通道。这就是革命大义。所谓大义灭亲,否则你就畜生不如。
  C:到此为止的社会革命理论,无例外的都是一种闭合结构,首尾相连,一气呵成。多一项,少一项都不行。要么不搞,要么全部接受。这样你才有一种道的完满,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这即所谓的真理杀人罢。在1934年夏天,在一个没有文献记载,却是可以想象的鸡飞狗跳的场景下,乡民们木然的看着那些眼睛近视的外乡人,奔走呼号,粮食部长陈潭秋甚至鞋子都走掉了,赤着脚催运谷子。乡民们怎么想呢?为秋后的食物犯愁?为这些不期而至的外乡人而大惑不解?在最后一队红军渡过于都河南下后,乡民们是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有没有若有所失呢?等等,等等,这些都没有记载,以后也没有见到回忆资料。我们只能去想象,去猜测了。
  Y:乡民们怎样想已不重要了。说到底,他们怎样想曾经重要过吗?从来就没有。况且,他们怎样想,原本就清清楚楚。在唯物史观中,人民从来就不是那些失去秋收成果的乡民们,不是的。这正是中共革命诡异之处,这正是革命道行的实质所在,到今天也是绵绵不绝的力量所在。  长征之旅:从革命到逃亡,从逃亡到招安(上)
  Y: 中共革命史,对人们一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这个吸引力里面,有一个相同 的 地方,不论中外都是如此,就是它奇迹般的胜利,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人们从一般的常识上似乎难以理解,那么一个出于绝对劣势、几乎完全没有机会的政党,是如何取得胜利的。于是,诉诸我们不能完全理解或其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的一些意识形态、历史规律、民心向背或某种理论范式的说法似乎就是合乎情理的。但是,诉诸那些我们完全不能准确把握的东西,也就没有可能使我们从中得到知识,让我们得到的,可能仅仅是一些教条而已。反过来,这种诉诸于我们不能完全理解的“理论”的思考习惯,也使得我们更加的偏离常识。这是一类。还有一类,就是坊间大量充斥的民间秘史,从一些未经证实的历史细节去比附这段历史,从而以对某些人物的神化的方式,去理解这段历史,不论是正面的赞美还是负面的贬斥,都是如此。再有一类,就是中共本身编撰的历史了,它可以说就是把这以上两种方式结合起来,塑造了一个似乎相当完美的历史解释。但是,这个最后一种解释,有一个难以逾越的巨大困难,就是必须经常不断的去修改,以适应现时的政治状况。这样,它自身就不断的瓦解自身,使它的解释完全不能让人信服。那么,是不是就没有一种其他的方法,使我们可以靠近这段历史,或者说,使我们在常识上可以理解这段历史呢?这大概就是问题之所在了。
  C:是啊,这是一个问题。你比如说,有两个海外学者,黄仁宇和黄宗智,就是从第一种角度去进行工作的。他们都试图发现或自认为已经发现了从更深的更远的角度去理解的某种命定的东西。再比如说,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大量的不论是褒还是贬的秘史,都是从一种神化当事人的角度去演义这段历史,演义到离奇可笑的程度,充满了阴谋论的气味。但是,这两种解释,都可以发现细节上的错误,这些个细节上的错误,就使得人们对这些个解释将信将疑,这个将信将疑的源头,还是基于人们的常识感,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Y: 所以,我们还是应该从常识的角度去进行解释,才有可能使之可以理解。我们的“政治行动分析”方法,其实不外如此。这段历史,是发生在我们中国这个特定的环境里的故事,我们中国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是一个生活世界的故事,生活世界里发生的故事,当然在常识上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在一个世界里发生的故事,也只有在这个世界里获得解释,不论是否符合我们的期望或愿景。这是没有办法的。
  比如土改的问题,就是历史上的一个神话。均分土地,从一种理论的角度,论证了农民支持共产党的结论,从而把一个说不上是现代的中国,拉入了一个现代的解释框架。似乎一项不同以往的经济政策,可以使某个政党获得更多的选票。这个解释同真实世界里的故事,其实是两不相干的。
  C:我们要做的,就是试图回到生活场景,从彼时彼地的具体情势,去分析判断。当然,我们一定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困难,就是资料的缺乏,这个资料的缺乏,是绝对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4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