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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说过为后代儿孙积德积福的事吗？你这样祸害了自己还祸害了孩子，你就不怕下一辈子要还债？你这一辈子欠了我们的，来生要还吗？”阿灵诘问。
“怕什么？来生做牛做马还你们的债，那是来生的事，我管他那么多？”老太婆不屑一顾。
“到你自己就没事了？到别人就要遭报应？老天爷都在帮你？你是老天爷他亲戚还是朋友？”阿灵讥讽道。
“我是说我行将就木，你还年轻，你不要缺德，要为自己多多积德。这你都不懂？”
“哈！我不懂？倒要你来教导了？你倒是说说你自己做得怎么样？你是我的母亲，你言传身教给了我什么？你倒来教训我？你没有这个资格。我高兴了叫你住在这里，我不高兴，我叫你分分钟离开。你信不信？你不要以为有了阿尕的允许你就得了尚方宝剑，没那么容易。我在你这里，我就缺德了，我就看看报应怎么来？”阿灵很生气。
老太婆看到阿灵动了真格儿的，有些胆怯：“阿灵，你不要这么说，我在这里仰仗的是你，不是阿尕。以后阿尕要是再打冬冬，我就拦着，好不好？妈妈只是怕你吃亏，才那么说的。阿尕的脾气还是要对付的，不要硬来，多顺着他好了。”
阿灵对这样的母亲也是哭笑不得。但是，她是那么无助，只要母亲肯帮她化解一点阿尕的戾气，慢慢等待冬冬长大，她的日子也多少好过些。
人生走到这一步，她已无力回天，只求生活多少安稳一点，等待孩子长大。
“好的，你既然要和我一起生活，你就要听我的安排，家务活你还是多少做一点，做你力所能及的活儿，也为我多少减轻一点负担。还有你以后不要抽烟了，对你自己身体不好，对这两个孩子也不好，二手烟比吸烟还危害大。这个是科学，你不要拿乡下的道理来给我听。还有我再过一个月就上班了，家里我看还是要雇佣一个保姆，到时候你要跟保姆好好相处，不要给我惹事。”阿灵趁着母亲服软，及时立些规矩给她。
“其他我都听你的，只是抽烟，我已经戒不了了。我抽烟就到厕所或者阳台，你就让妈妈抽烟吧？妈妈以后多多帮你做家务，好不好？”老太婆求告。
“那好吧，我上班了，你保证不在孩子面前抽烟哦。”阿灵无奈地说。
老太婆看阿灵口气有所松动，喜出望外，一口答应：“哦，一定一定，我保证。”
然而，从来没有认真过过日子的老太婆，基本不会做什么家务，碗洗不干净，地扫不干净，连给孩子换尿布都搞得一塌糊涂，阿灵不知道母亲是不会还是故意搞砸，以达到不用干活儿的目的。
她看到母亲佝偻着的身躯、拐瘸的腿，苍老无神的眼睛，稀松的花白头发，心中也是悲哀不已。母亲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十里八村的美女，少不了很多年纪相仿的男人来勾搭，父亲又是个酒鬼，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天打架，不得安宁。母亲便没有心思过日子，也没有心思管孩子。
她的一生难道不是一个悲剧吗？纵然有她的自私、懒惰、随性，但那样的生活环境难道不是造成悲剧的主因？
看看年老无疑的母亲成天一脸讨好的表情，阿灵的内心很多不忍，但是想到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凄惨的童年，她的心肠就会硬起来，就无法原谅抛弃了他们的母亲。
都说母爱是最无私、最伟大的，她可以克服人世间所有的苦难而爱护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母亲却没有过丝毫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片刻，记忆中的母亲和现在的母亲都是一样自私、懒惰，但她毕竟生了她，只要还在她的容忍范围内，就让她跟着自己安度晚年吧。
可是世事永远比想象要离谱，就在阿灵接纳母亲，想为她养老送终时，阿尕的水泥厂连连亏损，到了要倒闭的时刻。阿尕因此脾气暴躁、坐卧不宁，他无力回天，便把气撒在阿灵和冬冬身上。他甚至想到逼迫阿灵去跟前夫再要些钱来救厂。
一日日的打骂升级，哪里是阿灵和老太婆能够阻挡的？阿灵也知道阿尕的处境和用心，但是她怎么可能把冬冬的抚养费全部赔进去之后，再“恬不知耻”地去跟前夫要钱？况且，她一辈子都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和瓜葛。
他们本来就看不起她，让他们知道她的不幸，再去求他们，叫她怎么放得下自己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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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拙劣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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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拙劣的表演
阿尕出门坐在楼下的花池边，他需要重新规划未来，原以为有了阿灵的钱可以让他成就一番事业，不想老天爷没长眼，跟他作对，害得他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弄到钱还债。
阿灵不愿意帮他，他就不能容忍自己家养着一个外人，他得想办法先把冬冬弄走，阿灵是一定不会放弃冬冬的抚养权的，只要她有这样的述求，他就有利可图。
他先给阿灵打电话，手机关机。再给燕子打电话，他知道阿灵除了燕子再没有亲人朋友。
燕子看到是阿尕的电话，很生气地挂掉。
阿尕便知道阿灵一定去找燕子了，他驱车直奔燕子家，可是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们能去那儿呢？阿尕忽然想起来“阿灵的头都被你打破了”——医院。
他急着找到阿灵不是担心阿灵的受伤而是想要实施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他现在是溺水要死的人，阿灵就是那一根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死死抓住不松手。
他来到医院，到急诊室，一下子就看到不成人样的阿灵，阿灵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两坨黑青的眼睑紧紧合在一起，他被吓了一跳。昨晚？昨晚他把阿灵打成这样？他有点不敢相信，但是脸变了形的阿灵还是能够认出来的，他站在病房门口呆住了。
燕子听到门口大声的喘气声，回头看到阿尕，她扭头回去不理他。
阿尕方反应过来，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一次的“失手”。
只见阿尕“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双膝行至床前，声泪俱下：“阿灵，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昨天喝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今天早上妈妈才说我昨晚打了你，我就急急忙忙到处找你，我到燕子那里没有找到你，就赶紧到医院来看看，我把你打成这样啊？我不是人！我该死！”阿尕一面痛诉自己的不是，一面扇自己耳光，“啪啪”声不绝于耳，燕子躲到一边，也不加劝阻。任凭阿尕表演这出苦肉计。
门外聚集了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一干人，没有人进来干涉，连医生也是看了看调头走掉了。
阿灵的面部肿胀、鼓膜撕裂，对听力有些影响，她看不见阿尕，只提听到阿尕声嘶力竭的声音，她也不想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这一次过去之后，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口是心非、残暴的男人。
哪怕自己带两个孩子生活，也好过日日把冬冬置于危险中要强吧？
见阿灵和燕子都没有反应，阿尕的苦肉计演不下去了，他试图拉住阿灵的手祈求原谅，阿灵抽回红肿、青紫的手，躲得远远的不出声。
阿尕有些后悔，昨晚怎么会把阿灵打成这样？他不过是想发发脾气，吓唬吓唬阿灵，让她去找前夫要些钱帮他度过难关，如今看来这个计划要落空了。
任凭阿尕如何忏悔、恳求，阿灵就是一言不发，她的心已经死了，在这个男人身上——或许在所有男人的身上，她不再抱任何希望，她只希望这一次的伤害不给冬冬留下什么后遗症和心里阴影，她也会带着冬冬离开——如果他们不给她小儿子。
演累了，阿尕坐在地上靠着病床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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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的冬冬看到床边的阿尕，吓得直往妈妈怀里钻，用被子死死包住自己的脑袋，身体在打抖。
阿灵的心在流血。她轻轻拍着冬冬的背，安抚着孩子。
燕子看到床上人的可怜、地上坐着的人的拙劣表演，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进对阿尕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尕终于有了台阶下，麻利地爬起来跟着燕子走出来。
两人来到医院的小花园，初夏的三角梅开得正好，红艳艳一大片，周围是出来晒太阳的病人，这两个本不该来到这里的人站在三层楼的花园中心，都没有出声。
“阿尕，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的？”燕子打破沉默先出声问道。
“什么怎么打算的？你什么意思？”阿尕没好气地反问。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参与，但是，阿尕，我是阿灵的好朋友，我看不过去，你这样打，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了，我想你不是要闹出人命吧？”燕子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当然不是！我们就是两口子打架而已，我是昨天喝多了，所以出手不知道轻重，如果我清醒，我怎么会打她？”阿尕狡辩。
“你能把她打成这样，我觉得你应该还没醉，否则你哪有那样的力气来打人？”燕子看阿尕给自己找理由有点愤怒。
“那你什么意思？我是故意的？故意把阿灵打成这样？我脑子有病啊？”
“你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你来不是找医生了解病情、不是关心阿灵和冬冬的伤势，你却哭天抢地表演这一番，给谁看？给阿灵看？你是不是每一次家暴之后都是这样求得阿灵的原谅？”燕子毫不客气。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吧？你算哪一个？”阿尕不吃这一套。
“阿尕，我是好心，看着阿灵可怜，记得你们刚交往那会儿，我就不看好你，可是阿灵觉得你很好，非要嫁给你，我只有祝福你们。如今这样的状况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你料事如神？”阿尕反唇相讥。
“说明你根本不是看上阿灵，而是看上她的钱，你找阿灵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阿灵被你迷惑，但我是旁观者，我很清楚，你从一开始就是看上她的钱，对不对？”燕子说出自己一直的疑虑。
“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看上什么管你屁事？你最好知趣一点，信不信我揍你？”阿尕恼羞成怒了。
“阿灵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你还恐吓我？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就你阿尕有拳头？你以为我燕子也像阿灵那么少亲没人地任人欺负？你动我一下试试！”燕子用肩膀撞向阿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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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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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以牙还牙
看着燕子的强硬，阿尕不懂燕子的社会背景，不敢冒犯，后退几步躲开燕子，口气变得缓和：“燕子，我看在你是阿灵的好朋友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啊。”
“哈哈哈！真是笑话！你连阿灵都打到残废了，她在你这儿还有面子啊？阿尕你不是厉害吗？你今天就动一动我试试，我宁愿替阿灵挨这顿打。”燕子挑衅地看着阿尕的眼睛。
“你不要逼我，我可是个暴脾气！我们两口子的事情，管你什么事？你蹚这浑水干嘛？”阿尕不服输，言语上还是不放松。
“是吗？那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暴脾气吧，也试试阿灵挨的拳头的滋味，就算是替她分担一些。来吧，你来呀！”阿尕节节后退，燕子步步紧逼：“我他妈也是个暴脾气！很多次阿灵被你打得鼻青脸肿，我都忍了，我觉得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掺和，你他妈还变本加厉起来，这一次你差点要了她们娘俩的命！”
“燕子，你不要这样，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你别刺激我，逼我动手。”阿尕想威胁燕子放弃攻击。
“是吗？那你来呀，你不动手就是个死鳖！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老鳖！”燕子的火气暴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抡圆了的耳光实实在在打在阿尕的脸上。
“你！打我？”阿尕躲闪不及，捂着脸看着暴跳如雷的燕子，他被打懵了，他不相信燕子真的动手打了他。
“我就打你了！像你这样有人生养无人教育的畜生，姑奶奶就替你爹妈管教管教你，让你也长长记性，记得这个世界不是你阿尕的天下，不是所有人都像阿灵那么软弱好欺。”燕子手指着阿尕的鼻子骂道。
花园里人越聚越多，阿尕丢下一句“疯婆子！好男不跟女斗”转身迅速离去。
只留燕子独自坐在花园的花池边愤愤不平，她本来想阿尕可能会对她动手，这样就可以叫人好好收拾一顿这个畜生，好给阿灵出口气，也警告他以后再敢动阿灵和冬冬就要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再不敢施暴为止。
她知道，阿灵不会再离一次婚，但这噩梦般的生活怎么继续？只要阿灵拿不出钱，她就要挨打受气，还有可怜的冬冬，怎么办？
她要为阿灵想想办法，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离婚是最后一步，要不离婚就得阻止家暴的发生，对于那些形同虚设的维权机构，她从来没有指望过，那些不出人命永远只有“调解”的部门，是不用报任何希望的。
剩下的，对付阿尕这样的人，只能以暴制暴。一个上海乡下人，却在这片属于我们的地盘耀武扬威、肆意横行，把我们自己的姑娘打成残废，这怎么可以？
燕子慢慢在脑子里酝酿了一出修理阿尕的计谋。
等阿灵的伤口愈合，淤肿消散，阿灵和冬冬暂时住在了燕子家，阿尕被燕子的气势震吓，不敢轻举妄动。被燕子打了以后，他到处打听燕子的背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燕子有着非凡的背景，这让他着实有点后怕，万一阿灵和冬冬那天有个万一，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怕公检法，不怕妇幼保协会等等一切机构，这些机构说白了就形同虚设，只要不出人命它就会视而不见。出了人命只要没人死拱，它也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不主动为谁维权。
阿尕明白的很，在这片有着“特色”的土地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百姓和他们的贱命，那些当官的自然天天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荷包塞满，哪有时间跟这些贱民瞎扯淡？所有的机构都在自我利益的泥潭里捞鱼，顾不得其他。
所以他一直肆无忌惮，他懂得阿灵无依无靠，前夫虽然有钱有势，但阿灵已经和他们决裂，她不会让他们知晓她的狼狈，他们也绝不会为她出头，只要不弄掉了冬冬的命，他们是不会来为难他的。而阿灵的亲人都是乡下没权没势的人，他对他们向来都是看不起的，惧怕更无从说起。
这个精明的上海男人精于投机，他把他的“精明”发挥到极致，从开始接近阿灵就步步为营，算计得当，要不是老天作对，他阿尕早就功成名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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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棘手的是阿灵躲在燕子家，让他无计可施，他不敢得罪燕子，那隐秘的权位背后是令他深深敬畏的东西，他不敢冒犯，那就是一个黑洞，他不知道黑洞里到底会冒出什么，他只能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但他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追债的人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连家都不敢回，家里老太婆和儿子都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状况。阿灵死不接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恨得牙根紧咬，恨不得把阿灵生死活剥了，可是，连见都见不到阿灵，这可如何是好？
成天躲在乡下，水泥厂已经停产，欠下的债没法还上，他的生活就永无宁日。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听人教唆把从阿灵手上抠出来的十几万拿去赌，本来以为赌吗？会有输有赢，也不会都输光。那天要是能早些收手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他又想起要不是那天他拍了冬冬一巴掌，阿灵又死命护着，好像他是恶鬼一样，让他惹了一身晦气，他也不至于把本来赢回来的几万连自己的十几万一夜之间都输掉，还欠了几万高利贷。
阿尕想：阿灵就是个晦气鬼，谁跟她在一起谁倒霉，看看她害死的小美，看看她前夫毫不留恋的把她扫地出门，看看她现在那个衰样，真是晦气透顶了。
他始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