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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红 作者:顾坚-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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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看书。大概有十个左右外地同学没回家;本城也有七八个走读生在;几个最漂亮的女生恰好都来了。
他们把桌凳搬到廊檐上边晒太阳边学习;倒是蛮惬意的。存扣感到他们有些孩子气:在外面阳光底下说说笑笑;倒底是学习还是玩儿呀。然而一个人坐在偌大的空落的教室里;对比外面的一派和煦热闹又显得清冷和孤寂。〃什么时候星期天才能让自己做主呢?〃他想做学生真是苦;没意思;星期天本来就是让人休息玩乐;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记得小时候的星期天才是真正的星期天;那时多自由;多快活。
在存扣手里捧着书本胡思乱想的当儿;钱老师打东边过来了。他笑呵呵地对晒太阳的同学说他家的新厨房搭成了;木瓦工都走了;到处丢下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想请几个同学去帮他收拾收拾;顺便擦擦窗户;掸掸尘;〃提早准备过年!〃
…他开着玩笑说。〃还得请几个劲大的同学帮我到炭厂拉车煤球来。家里就要断炊了哩!〃同学们哄笑起来;乒乒乓乓把书本文具往抽屉里丢;跳下走廊准备跟钱老师走。存扣想不跟着去的;钱老师临走时不经意地朝教室里扫了一眼;他只好站起来;走了出去。他跟在后面。钱老师要找〃劲大的〃;他正好就是。
大家嘻嘻哈哈进了钱老师家院子;听从分派任务。存扣没有进去。他不想踏进这个门。门外停着辆旧板车;料想就是钱老师借来的;存扣走过去一屁股坐到车后等着。钱老师颠颠地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开好的煤票;笑着说〃存扣;麻烦你了〃;回身指派院子里另外两个同学;要他俩跟存扣一起去运炭。存扣轻松地在前面拉着空车;心里老好地有些新鲜:他们乡下不用车的;主要是没有大路;河多桥多;跟本没法使;运什么都是使船用肩。两个同学嬉笑地跟在后面;突然〃咚、咚〃跳到了车上;享福了。出了校门转弯向北;又拐进一条巷子;存扣看前面有两块粘在一起的断墙砖;觑准了加快步子向前;右胶轮磕上了障碍向上弹跳起来;差点没把两位兴高采烈的好佬颠下来;吓得鬼叫鬼喊地;〃存扣;你害我们呀!〃〃没得命;把人心脏病还吓出来哩!〃存扣哈哈一笑。他发现在外面做些体力劳动真是很有乐趣。
一千斤炭装上车;回头就不轻松了。还是存扣当头拉;两个同学一边一个帮衬着往前推。也不说笑逗乐了;各人屏住气使劲。存扣像个标准的车夫苦力;俯伏着身子往前拉。走近有高低的地方提前向同伴喝叱:〃注意!路不好!稳住炭!〃
俨然是个指挥员。人在拚着全力负重的时候才能体味到生活的沉甸;平时经常看到民工拉着满载的板车在路上艰难走过;并不以为意;不大往深处去想;现在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在使劲中想到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是像他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承受着生活的重量呀。这些人干着最粗笨的重活;然而他们却是这个世界最可敬的劳动者;像大山一样朴实和坚忍;同时又像小河一样脉脉温情。
他的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的劳动者;一代一代的繁衍中到了他存扣这一代;于是他此时心中竟有了一种走近先辈的亲切来…他也在负重呀;他也在流汗呀。是的;他气喘吁吁;汗从鼻尖上凝成珠;又滴在地上跌成八瓣。
埋头拉车的存扣忽然就想起了纤夫。他觉得拉车的形体动作其实是跟背纤大致相同的。小时候经常看到纤夫;特别是在大的交通干河上;譬如车路河。那些背纤的人光着黑黝黝的脊梁;身子恨不得伏到面前的泥土上。或一声不吭埋头向前;或昂头打着苍凉的船工号子。存扣很小的时候跟着大人上吴窑;走在车路河高高的圩堤上;他就老喜欢看着一趟趟走在很陡的纤道上的背纤人。他们或多或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单薄的打着补丁的衣裳。他们赤膊:有的肌肉劲突;像头牯牛;有的则骨骼嶙峋;像匹瘦马。他听着背纤人从心肺深处喊出来的号子时;稚嫩的小脸蛋上竟浮上了成人般的凝重。他觉得那不是号子。也不是歌。是哭;不流泪的哭。以后他上学了;果真就学到一个词:长歌当哭。
…〃妈妈;他们在哭。〃小存扣说。
…〃是的。他们苦哩。〃妈妈叹了口气答他。
…〃他们能不背纤么;妈妈?〃
…〃不背纤吃什么?他们背着生活哩。〃
现在存扣觉得他妈妈说的〃他们背着生活哩〃这句话简直就是一句诗。是哲学。是人生。最精练最精采最精准的语言大多来自朴实的民间。说这句话的时候;妈妈桂香就是一个教母;一个诗人;哲学家。他想;现在载着妈妈的那只乌篷船正漂在哪方江湖上呢?妈妈;存扣想到你了!
存扣埋着头使劲向前;思绪如潮。有着异常丰富想像力的他又把自己想成了一个东西:驴。
小时候大队的养殖场曾养过一只驴。兴化乡下是不养驴的;也没有马和骡子;只有牛。牛都是宠大健硕的水牛;用来耕田碾场。比起牛来驴劲小多了;派不上大用场。也不知这驴是打哪儿弄来的;大队里用他来磨豆腐。把它的眼睛用黑布蒙上;它就一圈一圈拉着沉重的石磨。两扇石磨转动时发出〃嘎嘎〃的厚重的响声。驴头往前伸着;一步一步地走;就像此时的存扣。
空闲时那驴系在河浜边的空地上。吃着青草;慢慢地咀嚼、反刍。它常默默地站着;面孔肃然;像个思想家。没人知道它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否孤独。
它眼神驯良;默默无声;能很长时间动都不动一下;像个石头。牛马骡驴都是沉默的;但不知为什么;在存扣的心目中;驴更是一种坚忍的象征。它默默地忍受生活;不悲不喜;无怨无悔。就像那些耕耘在土地上的农民。
存扣想;我是一个农民的后代。此时;我就是一只驴。
后来…记得是个春天。阳光明媚;芳草遍地。这只沉默温驯的公驴突然不安分起来。它跳。它蹦。它不听人使唤。它不停地叫着…这时存扣才知道这家伙的叫声竟是那么地高亢、阳刚;又是那么地难听;短促、烦躁;带着委屈的味道。〃喔哦!〃〃喔哦!〃不仅如此;它还从肚子下面伸出一条腿来。像是第五条腿。围着闲看的男人们粗野地笑了;姑娘媳妇们羞红了脸。经大人指点;存扣知道了这条怪模怪样的〃腿〃原来是它的尿尿的东西。天哪;它竟伸得这么长;长得就像一条腿!存扣下意识摸摸开裤裆里的小肉雀儿;感到它是那么的卑微。
微不足道。有人说这只驴是〃起性了〃;〃打春了〃;〃要受窝了〃;〃想交配了〃。可是这地方它却找不到配偶。它急呀。磨豆腐的富贵爷爷吆喝着来牵它;不曾想它突然腾起了蹄子;正好踢在老人的裤裆里;卵子踢破了;卵蛋子儿都淌了出来;没送到医院人就断气了。
存扣正胡七糟八地想着;脚下机械地挪动着步子;不觉就到了钱老师家的院门口。
118、 毒蛇惊魂
〃吃苦了!吃苦了!〃钱老师从院里快步跑出来;帮着扶着炭车来到新厨房前;招呼他的女儿亚芳打热水给三个人洗洗。〃热煞了;吃了大苦了!〃他不过意地说。存扣当仁不让地先洗了。存扣捏住茄克衫拉链〃唰〃地一拉到底;脱了担在塑料晒衣绳上。身上的溽热透过毛线衣针孔;在阳光下腾腾地冒着白气;干脆也脱了晾在绳上。上身上就一件紫红色运动衫。坐在一张长凳上歇息。他扫了一眼大扫除战场:堂屋内的方桌、椅子、茶几、木制面盆架等零零脑脑的家什全搬到了廊檐上;几个女生捏手捏脚地在用蘸了清水的破布擦洗;室里尘灰蒙蒙;有男生在里面掸尘;窗台上各有两个男生;或站或蹲;手攀着防盗钢筋;细心地擦试着窗玻璃。剩下的人把屋东山靠着鹅棚的简陋贮藏室里的杂物往新厨房里顺…新砌的厨房很长;西头充当贮藏室。人来人往;院子里大概很少这么热闹过;人人都显得很积极;很热心。存扣看到玻璃茶几上有一包拆开的〃牡丹〃烟;心想此时弄根抽抽倒是蛮舒坦的。但它马上把这奢念转移了开去。他站起来对也坐着歇气的两位弄炭的同学说:〃好了;继续干;往里头搬!〃
一千斤炭搬好码齐了;三个人又热出一身臭汗。腰酸得不行。重新洗手洗脸。
沾了水的湿头发叉开手指住后梳梳;像打了发乳似地精神。英姿勃勃。存扣站在院子当中撩起运动衫下摆上下扇着风(这是他做运动出汗时的习惯动作);汗津津的腹部闪现着。簸箕样的肚脐眼儿;六块大腹肌像小孩拳头似地整齐地排成两列;在阳光下泛着油亮;漂亮至极。存扣看唐诗君吴妈她们眼风往他身上掠过来;便停下手;不扇了。
存扣眼光突然落在西面花台的墙上。铁钩上钩着一只腌猪头和一只腌猪腿。
猪拱嘴里含着自己的那根尾巴(兴化乡下买猪头搭猪尾巴)。那猪腿连着屁股座子足有十七、八斤重;下面有菜刀割过的齐崭的新痕;紫红泛亮;想必已经享用过了。存扣心里就愤懑起来:那是他嫂子腌的咸货呀!现在;却因为他的原因;挂到了人家的墙上;吃到了人家的肚子里。猪眼睛闭着;很安详;像在熟睡。白白的睫毛很长;粘在眼睑上;细看又像哭过似的。记得小时候每年大年三十;妈妈吃过中饭就开始用大锅煮腌猪头;还没熟哩;那股咸香就把存扣的馋口水勾出来挂在下巴上粘得老长了。妈妈把猪头捞出来拆骨切肉:耳朵、口条、尾巴摆冷盘;其余的头肉放红枣红烧。存扣站在切肉的斫板旁边;等着妈妈时不时拎上一块冒着热气的好肉填进他的嘴里…如果还腌有猪蹄膀;那是不大舍得瞎吃的;等来了客割下一块做大菜;烧黄芽菜;烧青菜苔子;或者跟河歪(河蚌)一起烧。
自家吃时只割半块豆腐那么大一小块;切得薄薄的;跟老咸菜一起放在饭锅里炖;饭熟肉熟;从锅里端出来油汪汪的;特别下饭;那汤泡饭更是香…
〃妈呀!〃〃蛇!〃
这时屋东山蓦地传来了摧人心胆的惊叫声。原来在挪旧贮藏室角落里的大米缸时;从缸后面竟蜿蜓游出了一条纹彩斑斓的赤练蛇来。足有米把长;蛇头昂着;鲜红的信子飞快地一吐一缩;圆圆的绿豆眼里泛着凶光。五六个人吓得没命似地逃出门外;从地上拾起竹棍木棒;对着那蛇;虚张声势。那蛇游到门槛下面却停下来;与外面人静静地对峙着。女生们伸头探脑过来一瞅;马上尖叫着躲到男生后面。
在房间里收掇的钱老师过来一看;脸顿时变了色;叫道〃打呀!快把它挑出去!〃几个男生壮着胆试图接近;那蛇却又高昂起头;蛇信子火焰般地伸缩;像随时要扑出来的样子;便个个畏葸不前了。存扣走过来拔开人群;斜步上去;一探身左手闪电般伸出;扣住了蛇头;提了出来。男女生哇哇地朝后直退;围在钱老师身边…好像以前革命现代京剧中的战士们聚集在英雄主角身边一样…说不清是在保护;还是借以壮胆。
被存扣死死扣住的赤练蛇愤怒地张开大口;露出和身体不成比例的深邃阔大的口腔。鲜红的肉色;白森的尖牙;让人看了恐怖。它身子朝上一甩;卷上了存扣捋起的前臂;缠绕;使劲;众人一阵惊呼。存扣神定气闲;叉开双腿;静静提气;缠着蛇身的左臂缓缓前伸;目光盯着蛇头;眉头一耸;一声闷哼;同时左拳一紧;一振臂;只听见咯咯咯一阵错响;那蛇蛇身顿时一节节沓挂下来;委顿不动了。存扣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碗片;在蛇颌下面〃吱…〃地划了一个缺口;拧住蛇皮狠命往下一扯;蛇皮被完整地撕下。蛇身白皙而柔软;无力地扭动。一众人鬼声辣气地喝起采来。女生们还鼓起了掌:〃哇;好神勇哎!〃存扣虎起脸对钱老师说:〃要不要?〃〃要、要了做啥子?〃〃吃呀。大补!〃〃不不;不要。
快扔;扔了!〃钱老师连连摆手。
存扣一扬手;那条裸蛇朝废河上空中飞去;像段绳子似地翻折着身子。存扣多么希望这银白的蛇身霎那间化为岳飞手上的沥泉神枪;一个筋斗腾上去抢在手中。骑白马;端银枪;威猛凛凛…〃啪〃地一声;那蛇从空中掉落河面;沉了下去。存扣的臆想也如水面激起的层层涟漪慢慢消失了。他到水龙头上洗手;钱老师凑上来感激地说:〃存扣;谢谢你!〃存扣淡然一笑;出人意料地拿过钱老师才点上的香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在肺里憋了一下;朝空中〃噗〃地吐出浓烟;然后还给了他。钱老师怔住了。存扣取下晒衣绳上的毛衣和茄克;往肩上一担;轻声说了句:〃我走了。〃大踏步走了出去。
存扣在往外走的时候;感觉到后背上有温热的目光印上来。像一个个吻。
119、 不祥的梦
这天晚上存扣横竖睡不安稳;黑暗里睁着眼睛;面前老是晃动着早上发生的事情。他想人与人之间确实需要接触、沟通、示好甚至…示爱。如此才能理解、信任和默契。像早上帮钱老师干了点活;他就忙前忙后地招呼;高兴得颠颠的。
倒像个老小儿了;现出了亲和天真的本性。人的性格往往是由多元组成的;看你怎样去触发其积极的部分。人往往在复杂的社会中自觉不自觉地戴上一付或冷漠或矜持或做作的面具;把自己脆弱柔软易受伤害的真实的部分藏在厚厚的铠甲里面。像裹着茧的蚕。你得去融化;去轻揭;用帮助;用尊重;用爱。他有些庆幸早上好在跟着去了;因此缓和了不少师生关系。这是必要的。
他心里隐隐不安的是对那条蛇的态度。
其实那条蛇本来没必要处死它的。
…这条蛇从冬眠的酣睡中惊醒。它条件反射地游了出来。它懵懂而慌乱。
当它看到面前刺眼的阳光和喧囂的人阵时;它一激灵;真的清醒过来。随即试图游向户外;逃向河边的芦丛和泥沼。它虚张声势;作出凶狠的样子:昂头;张口;伸吐着红信子。它心里其实很虚弱:一条卑微的蛇是无论如何不能跟人…这世上最可怕的动物…相抗衡的。它只不过想以它丑陋的另类的貌似狰狞的外表吓住对方;为自己开出一条逃命的路径。因为它是一个母亲。它正在酣眠中默默孕育着它的宝宝。如果它也有梦;它的梦一定也是五彩缤纷的;是安详是温馨是甜蜜的。可是它突然就被人扰了清梦。它置身于赤裸的阳光和目光下面。它一阵眩晕。
它以门槛做为屏障;愤然昂起了头。…试图做出猛龙的模样。
可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威猛的少年。他面冷如铁。没等它反应过来;就被他矫健地擒住了头颈。它知道完了。它的心里充满了悲哀。
但它还要做最后挣扎。它是一个母亲;它必须捍卫显然已很渺茫的生的权利。
它奋起全力折拗起身体;缠住少年的手臂;死命地往肉里勒。
可这是多么的徒劳;它被强健的胳膊振开了。它疲软得像一根绳子。
当它的画皮被生生撕脱的时候;它用最后残存的一点点意识;无奈地扭动了一下。它被送上天空时;已是无生命的一截肉棍。
一切都结束了。
就几分钟时间。有时候;幸福和灾难;生与死;它的距离就是几分钟;乃至更短。
生命无常…
当存扣把这条赤练蛇锁住拎在手里时;他看到它的腹部有些鼓凸;心里便有些疑惑:这是条腹中有蛋的母蛇?那时刻他本来打算是把它远远地扔到东面的河中放它一条生路的;让它远远地逃去;另觅栖身之处。…但是当他从对沉睡的猪头的和沉默的猪腿的缅怀和回顾的氛围中猝然走进赤手捉蛇的凶险境地;好像是应激反应;他的精神已刹那间进入一种亢奋之中;他手里扣着大蛇的头颈;恍惚变成了故事里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的大英雄;充满了豪迈和快意。他本是个充满幻想的人;常常在自己臆想的情境中迅速转变角色;而不能自拔;感觉上就像真的一样。当他看到男女同学群星拱月般地把钱老师围在中间;心里面涌上了无名的愤懑和冲动。这时候那条冰凉的大蛇竟翻卷缠上他的裸臂并深深勒进他的肌肉;他愤怒了:你竟敢挣扎;竟敢藐视我!这条蛇就不幸成了他藉以发泄内心积郁的对象。屠杀的念头(人类报复的天性)蛇一样游了出来。他振开蛇身;活生生地剥了它的皮;像个熟练而冷静的刽子手。
然而;剥了皮的蛇嫩白如玉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时;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它腹部的鼓凸。这时候他的心里潮上了悔意和沮丧。无法挽回的结果再次让他寻找迁怒对象:他虎着脸;带着责难;带着戏谑;带着挑衅;对钱老师:
要不要?
要、要了做啥子?
吃呀。大补!
不不;不要。快扔;扔了!
钱老师慌张地连连摆手。存扣心里的悔意和沮丧顿时被恶毒的快意所替代。
他在精神上拔得了一次头筹。他意气风发地一挥手;那条已经毫无知觉的蛇便飞上了半空。他挟着为钱老师做了半日苦力的恩惠和替他家勇除毒蛇的余威;匪夷所思地、极其精准地略带亲昵地(像朋友)用两个指头捏过钱老师手上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并让烟雾在肺室中游动三匝;再浓浓地喷吐在灿烂的阳光中。
他把香烟递还给了有些发怔的钱老师。他的精神强势到了顶点。他温柔地对钱老师说:〃我走了。〃
他把衣服担在肩上;飘然而去。
他走了;他只收获了钱老师的一口香烟。他觉得满够了;足以抵偿他拉煤的辛劳和斩蛇的功劳。
他离去时感觉到了肩背上的目光。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收获。但他心里是欢喜的。他依稀懂得自己实现了些什么;证明了些什么。
唯一使他感到不爽的是记忆中那条祼蛇微凸的腹部。像块生冷的馒头;堵在他的心里。
于是梦里这条蛇游了出来…
被揭了斑斓画皮的赤练蛇肌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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