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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5-霞落燕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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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了交响乐、协奏曲、独奏曲、歌剧等许多伟大作品。音乐创作中几乎什么都和他有关,近来还考证出他是摇滚乐的祖师爷。苏东坡在宦游之余写出了诗词文赋等各种体裁的作品,始终是未经册封的文坛盟主。他们都带有仙气,所以后人称东坡为坡仙,传说中八仙过海时来了九朵莲花,第九朵是接东坡的,但他没有去。莫扎特生活在十八世纪,世界已经脱离了传说,也少有想象的光彩了,我却愿意称他为〃莫仙〃。就个人生活来说,东坡晚年屡遭贬谪直到蛮荒之地。但在他流放的过程中,始终有家人陪伴,侍妾王朝云为侍奉他而埋骨惠州。莫扎特不同,重病时也没有家人的关心。(比较起来,中国女子多么伟大!)但是他不孤独,他有音乐。     
    回家以后的日子里,主要内容仍是服药。最兴师动众且大张旗鼓的是服中药。我手捧药杯喝那苦汁时,下药(不是下酒)的是音乐。似乎边听音乐边服药,药的苦味也轻多了。听的曲目较广,贝、柴、肖邦、拉赫玛尼诺夫等,还有各种歌剧,都曾助我一口(不是一臂)之力。便是服药中听勃拉姆斯,发现他的《第一交响曲》很好听。但听得最多的,还是莫扎特。     
    热气从药杯里冉冉升起,音乐在房间里回绕,面对伟大的艺术创造者们,我心中充满了感激。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而有福气,生在这样美好的艺术已经完成之后而且,在我对时间有了一点自主权时,还没有完全变成聋子。     
    1994年1月     
    原载《音乐爱好者》1994年1月号


风庐茶事下放追记

    那是冬天,我们坐着大车慢慢地走近村庄,但路旁的果树还很茂密。不远处的桑干河水结了冰,如一条发亮的银带,蜿蜒远去。我们进了这个村子,住下来,开始下放锻炼。     
    村名温泉屯,属河北省涿鹿县。涿鹿县后来和怀来县合并,后来听说又分开,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地名。不过温泉屯始终在桑干河畔,没有移动,我在那里的一段生活,和我一生中的其他岁月大不相同。     
    记得下放回来以后,我曾想写一点文字。当时写了一篇短文,题目是《第七瓶开水》,写我的房东老大娘,在我到别的村子去的日子里,每天为我换新的开水,换到第七瓶,我才回来。原稿的第一句话是〃天下的母亲都是慈爱的〃,写下来一看,不对,这不是人性论的说法吗!赶快删去。那时处在一个随时随地要进行思想改造的地位,而且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自己随时把头上的紧箍再按按紧,这样也就把想说的话按了回去。写出的文章不可读,所以也就不写。现在看来,往事如同发黄了的旧照片,只有一片模糊。不过有些画面反而分明,因为看到了它的来龙去脉,把它烘托得明朗了。     
    我们下去的时候,还在〃大跃进〃运动中,家家户户吃食堂。报上不停地宣传食堂的优越性,而我们在村庄里看到的是男女老少捧着碗、排着队等那一口吃食,尤其是老人和小孩站不动了也要排着,看了让人心酸。问食堂好不好,他们不敢说,只是苦笑。我曾想给中央写信,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赵树理同志是写了信的,后来受到批判。那次批判我也参加了,赵树理检查说:〃是我自己没有学习好理论,没有听党的话。〃我听了十分难过,但是我还是没有勇气站出来说,他是对的。     
    我们跟着村民一起夜战,挖大渠、修水库。我们和村干部一起做报表,报告一个麦穗上有几粒麦子。无论怎么样日以继夜地拼命,达到谎话连篇的报表数字是不可能的。村民很朴实,村干部中也没有什么品质特别恶劣的人,但是假话成了一种正常现象,假话成了真的,真话倒被认为是假的。如果没有亲到农村,我可能也要积极参加反〃右倾〃运动,用假话批判真话。幸而我有这个机会看到书斋以外的世界。     
    下放生活中充满了政治。我们经常开小组会,谈心得体会,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一位同志新婚不久难免想家,私自回京受到批判,现在想来真是不近人情。然而在以阶级斗争为生活主线的年代,〃人情〃是划给了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每期下放中间要整风,必须找出批判对象,人人都可能摊上这一身份,生性谨慎些的人索性事事汇报,自己不负任何责任。后来我想,这也是由于社会原因产生的一种生活方式,完全丧失了自我,甚至是自觉自愿的。     
    除下放干部内部经常斗争外,农村的各种运动没有稍停。要走社会主义道路,要巩固公社,就得斗争。这时候被整的多是社员。到我们回京后,在全国的大饥馑中,便是查抄村干部的家了,翻箱倒柜,看他们有没有私藏粮食。哪里有一点对人的起码尊重。我没有赶上参加这种查抄,暗地有些庆幸。     
    在下放中,我体会到生活比较原始的面貌。我们周围再没有墙壁。我们和天空、田野,和收获的喜悦、灾难的伤痛都离得很近。那一年夏天,桑干河泛滥,平时安静徐缓的河水,忽然变得面目狰狞,从远处咆哮而来。我们和村民一起运沙袋、搬石头,后来大家把所有的棉被都拿到堤上去了。河水里不断漂下来破门破窗和破烂的家什,还有大牲口的尸体。我们在堤上守望,随时有灭顶之灾,没有谁想到走开,也不觉得怕,村里似乎也没有组织疏散,就这样和洪水对峙,总有两三天光景,最后是人定胜天,战胜了洪水。有一次,从当时公社所在地五堡到温泉屯的路上遇见大雷雨,土路很快成了泥潭,拔不出脚来,到后来只好手足并用。大野茫茫,每一个闪电都像劈在自己头上,我和两个村干部就这样一路跌跤,到村后都成了泥人儿。远远望见自己的村庄时,真觉得房屋是太可爱了。进了家门,我没有忘记说一句,这真是经风雨,见世面了。     
    我们参加劳动,冬末春初,为准备春耕平整土地。人们用锄或锹把土块打碎,是为打〃土坷垃〃。这是力气活,很累人。我喜欢绑葡萄这活计。用马莲叶子把碧绿细嫩的葡萄须绑在架子上,看它们经过人们调理服服帖帖有规有矩,一架架葡萄排下去,像趴伏在地上的一队队小兽,觉得自己帮助了它们,感到劳动的意义。     
    温泉村果树多,尤其多的是杏和香果,北京人称香果为虎拉车,不知是否这几个字。春来花如海,一片粉白,香气飘得很远。我们在果园的活是打药。没有任何防护,杀虫药的气味很难闻,我总是告诫自己不可畏缩,这就是改造。     
    公社希望我们写一本公社史,我曾和好几位参加过各种工作的人谈话,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总是记得哪年哪月吃过什么样的饭。一位当时跑交通的农民说,他曾翻越几重山送一件急信。他说,头一天在一个村里吃的格仁粥,即玉米磨碎煮成干饭,第二天在一个村里吃的是绿豆小米干饭,那对他是盛宴,说起来似仍在咂摸那饭的滋味。温泉屯的支书不合原则地怀念解放前的日子,说那时村里小铺卖的油饼真好吃,现在没有了。在六十年代的饥饿中,我对他们记忆的重点稍有体会。千千万万的农民种出粮食养活大家,可是对他们来说,饥饿的威胁并没有远离。     
    下放一年,我是有收获的,曾想,学生如能在假期到农村去几个月,亲近农民,那毕竟是中国人的大多数,会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国家,也更懂得我们的历史,只是,那些政治斗争可以免去。     
    1996年5月


风庐茶事星期三的晚餐(1)

    去年春来时,我正在医院里。看见小花园中的泥土变得湿润,小草这里那里忽然绿了起来,真有说不出的安慰和兴奋。〃活着真好。〃我悄悄对自己说。     
    那时每天想的是怎样配合治疗。为补元气,饮食成为一件大事。平常我因太懒,奉行〃宁可不吃也不做〃的原则。当然别人做了好吃的,我也有兴趣,但自己是懒得动手的。得了病,别人做来我吃,成为天经地义,还惟恐不合口味,做者除了仲和外甥女冯枚,扩及到住得近的表弟、妹和多年老友立雕(韦英)夫妇。     
    立雕是闻一多先生次子,和我同岁。我和他的哥哥立鹤同班,可不知为什么我和闻老二比闻老大熟得多。立雕知道我的病况后,认下了每星期三的晚餐,把探视的日子留给仲。因为星期三不能探视,就需要花言巧语费尽周折才能进到病房。每次立雕都很有兴致地形容他的胜利。后来我身体渐好,便到楼下去〃接饭〃。见他提着饭盒沿着通道走来,总要微惊,原来我们都是老人了。    
    好一碗鸡汤面!油已去得干净,几片翠绿的菜叶,让人看了胃口大开。又一次是煮米粉,不知都放了什么作料,我居然把一碗吃完。立雕还征求意见:〃下次想吃什么?〃     
    〃酿皮子。〃我脱口而出,因为知道春华弟妹是陕西人。     
    〃你真会挑!〃又笑加一句,〃你这人天生的要人侍候。〃     
    又是一个星期三,果然送来了酿皮子。那东西做起来很麻烦,要用特制的盘子盛了面糊,在开水里搅来搅去。味道照例是浓重的。饭盒里还有一个小碟,放了几枚红枣。立雕说这是因为作料里有蒜,餐后吃点枣可以化解蒜味儿,是春华预备的。     
    我当时想,我若不痊愈,是无天理。     
    立雕不只拿来晚饭,每次还带些书籍来。多是关于抗战时昆明生活的。一次说起一九四五年一月我们随闻一多先生到石林去玩。闻先生那张口衔烟斗的照片就是在石林附近尾泽小学操场照的。     
    〃说起来,我还没有这张照片呢。〃我说。     
    〃洗一张就是了。〃果然下次便带来了那照片。比一般常见的大些。闻先生浓眉下双目炯炯有神,正看着我们,烟斗中似有轻烟升起。     
    闻先生身后有个瘦瘦的小人儿,坐在地上,衣着看不清,头发略长,弯弯的。     
    〃呀!〃我叫了一声,〃这是谁呀?〃     
    素来反应迟钝的仲这次居然一眼看清,虽然他从未见过少年时代的我:〃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病号吗!〃     
    立雕原来没有注意,这时鉴定认可。我身旁还有一个年轻人,不是立雕,也不是小弟,总是当时的熟人吧。     
    素来自命清高,不喜照相,人多时便躲到一边去。这回怎么了!我离闻先生不近,却正好照上了。而且在近五十年后才发现。看见自己陪侍闻先生在照片里,觉得十分的快乐。     
    在昆明有一段时间,我们和闻家住隔壁。家门前都有西餐桌面大的一小块土地,都种了豌豆什么的,好掐那嫩叶尖。母亲和闻伯母常各自站在菜地里交谈。小弟向立鹤学得站立洗脚法,还向我传授。盆放在凳子上,人站在地下,两脚轮流作金鸡独立状。我们就一面洗一面笑。立鹤很有才华,能绘画、善演戏,英语也不错,若是能够充分发挥,应也像三弟立鹏一样是位艺术家。可叹他在一九四六年的灾难中陪同闻先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九五七年又被错误地批判,并受了处分,经历甚为坎坷,心情长期抑郁不畅。他一九八一年因病去世,似是同辈人中最早离去的。     
    那次去石林是西南联大学生组织的,请闻先生参加。当时立鹤、立雕兄弟,小弟和我都是联大附中学生,是跟着闻先生去的。先乘火车到路南,再骑一种矮脚马。我们那时都没有棉衣,记得在旷野中迎风骑马,觉得寒气逼人。骑马到尾泽后,住在尾泽小学。以后无论到哪里都是步行了。先赏石林的千姿百态,为那鬼斧神工惊叹不止。再访瀑布大叠水、小叠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尾泽附近的长湖。湖边的石奇巧秀丽,树木品种很多,一片绿影在水中,反照出来,有一种淡淡的幽光。水面非常安详闲在,妩媚极了。我以后再没有见到这样纯真妩媚的湖。一九八○年回昆明,再去石林,见处处是人为的痕迹,鬼斧神工的感觉淡得多了。没有人提到长湖,我也并不想再去,怕见到那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烂漫,也沾惹上市井之气。


风庐茶事星期三的晚餐(2)

    这张照片中没有风景,那时大同学组织活动,目的也不在风景。只是我太懵懂了,只记得在操场围成一个大圈子,学阿细跳月。闻先生讲话,大同学朗诵诗、唱歌,内容都不记得了。     
    一九八○年曾为衣冠冢写了一首诗,后半段有这样几句:〃亲眼见那燃着的烟斗/照亮了长湖边的苍茫暮霭/我知道这冢内还有它/除了衣冠外〃。原来照片中不只有它,还有我。     
    闻先生罹难后,清华不再提供住宅。父母亲邀闻伯母带领孩子们到白米斜街家中居住。我们住后院,立雕一家住前院。常和小弟三人一道骑车。那时街上车辆不像现在这样拥挤,三人并排而行,也无人干涉。现存有几张当时在北海拍摄的相片,一张是立雕和我在白塔下,我的头发和在闻先生背后的一张还是一模一样。后来我们迁到清华住了,他们一家经组织安排到了解放区。一晃便是几十年过去了。     
    在昆明时,教授们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点能贴补家用的营生。闻先生擅长金石,对美学和古文字又有很高的造诣,这时便镌刻图章,石章每字一千二百元,牙章每字三千元。立雕、立鹤兄弟两人有很好的观摩机会,渐得真传,有时也分担一些。立雕参加革命后长期做宣传工作,一九八八年离休,在家除编辑新编《闻一多全集》的《书信卷》之外,还应邀为浠水闻一多纪念馆设计和编写展览脚本。近期又将着手编闻先生的影集《人民英烈闻一多》。看样子他虽离休了,事情还很多,时间仍是不敷分配。     
    看来子孙还是非常重要,闻先生不只有子,而且有孙。《闻一多年谱长编》是由立雕之子闻黎明编写的。黎明查找资料很仔细,到昆明看旧报,见到冯爷爷的材料也都摘下。曾寄来蒙自〃故居〃的照片,问〃璞姑〃是不是这栋房子。房子不是,但在第三代人心中存有关切,怎不让人感动!     
    父亲前年去世后,立雕写了情意深重的信。信中除要以他们兄妹四人名义敬献花圈外,还说:〃伯父去世是我们国家和人民的重大损失。我永远忘不了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伯父、伯母给我们的关怀、帮助和安慰。我们两家两代人的友谊,是我脑海中永不会消失的美好记忆与回忆。〃     
    从那桌面大的豌豆地,从那长湖上的暮霭,友谊延续着,通过了星期三的晚餐,还在延续着。我虽伶仃,却仍拥有很多。我有知我、爱我的朋友,有众多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还有因上一代友情延续下来的诸家准兄弟姊妹。     
    比起〃文革〃间那一次重病的惨淡凄凉,这次生病倒是蛮风光的。怎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呢。     
    活着真好。     
    1992年3月中写,4月底改     
    选自1992年7月15日《大公报》(香港)


风庐茶事三松堂岁暮二三事(1)

    往年每到十二月初,总要收到一通祝贺父亲寿诞的信件和卡片,最准时的是父亲的老友,两卷本《中国哲学史》的英译者,卜德先生。我一见那几个中国字,便知是这位老人了。到十二月十日左右,便开始收到祝贺新年的美丽的卡片了。家里每个人都收到一些,有时还要比一比,〃今年我得的最早〃,〃谁说的!我昨天就得了〃。我会把收到的贺卡大声喊给父亲听,连从花园中穿过的行人都听得见。     
    父亲去世已两年了。十二月的热闹冷落下来。两年来,信件少多了,本应该完全没有父亲的信了,但还是陆续不断,从全世界。昨天去哲学系办点小事,又带回一叠信件。     
    信件中有张向父亲祝贺新年的音乐卡,是河北水产学校一个名叫娄震宁的学生寄来的,卡上写道:我带着仰慕和敬爱的心情,在天涯为您祈祷,祝愿您新年愉快,健康长寿。     
    这是今年的第一张节日卡。     
    记得父亲去世以后,我第一次在信箱里拿到给他的信,心里有一种凄然而异样的感觉。那是英国一家学术出版公司寄来的,关于哲学和医药的书目。这种书目以前我是根本不拆的,这次却反复看了好久,还想到书房去,大声喊着告诉什么什么事,几乎举起脚步,忽然猛醒,即使喊破了喉咙,谁来听呢。     
    渐渐地,我习惯了。习惯于收阅寄给另一世界的信件。多半置之不理,有时也代复。譬如询问何处可买到《三松堂全集》、《中国哲学史》、《中国哲学史新编》等书,就要回复。虽然明知回复了也还是买不到的。     
    这次拿回的信件中,有几个新鲜机构和编辑部约请帮助,还有两本与父亲无关的校友通讯,不知何故寄来。积两年之经验,得一印象,真的有许多人是不看报纸的。我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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