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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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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嫂嫂必定是很难缠的!“被疏忽的生命!”看样子,神灵就没有好好的安排眼前这条生命。他不由自主的叹息了,心中涌上一股恻然的怜惜的情绪。他的叹息使湘怡震动了一下,她抬起眼睛来,目光悄悄的从他脸上掠过。叹息,为了谁?她吗?她摇摇头,自嘲似的微笑了。走过了这条长长的栈道,眼前的路突然变得平坦了,在泥土中,还修筑了一条条的木头。在这荒山里,出现这样“文明”的修建,真让人惊叹!纪远说: 
  “这可以和中山北路比美吧?这种嵌着木条的路,山地人称为木马道,是预防崩陷的。” 
  嘉龄的精神又来了,开始引吭高歌起来,唱的是一百零一首世界名曲中的“风铃草”。满山的草木摇摇,风声瑟瑟,嘉龄的歌喉愉快嘹亮,把草木都唱活了。野花在山崖上点着头,小草在微风里摆动腰肢,仿佛都在纷纷响应着嘉龄的歌声。嘉龄跳跃着向前走,唱得更加高兴了。路边,一株红叶伸出了枝桠,红艳艳的叶片映着阳光,在风中动人的摇摆。可欣又惊呼了起来:“红叶!像醉酒一般的红!” 
  “我曾经告诉过你,山里的红叶很多,”纪远说:“还要一枝吗?”“不,”可欣摇摇头。“我已经有了一枝,够了!那枝比这枝更有价值些!”她继续向前走,感慨的说:“我不知道台湾山里也有枫树,我以为台湾是没有枫树的!” 
  “这不是枫树,”纪远说:“这是槭树。槭树和枫树的区别,是一个叶子是对生的,一个是互生的。台湾的槭树很多,枫树很少。枫树要经霜才会红,所以诗里说‘晓来谁染霜林醉?’台湾很少落霜,枫树也不容易转红,台湾的枫树,大抵都是绿色的。”可欣凝视纪远,眼睛里有着困惑。 
  “我以为你是学工的。”她纳闷的说。 
  “我是学工的。”纪远点点头。 
  “那么,你怎么懂这些?”可欣问,愣愣的望着他。“你好像懂的东西很多,植物、动物、文学、艺术——甚至于人的心理!”“哈!”纪远笑了起来,那褐色的脸庞上竟然浮起一层微红。他把眼光投向山谷里,含糊的说:“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喜欢对什么都注意留心,然后在适当的机会中,把自己懂的那点皮毛说出来,让别人认为我懂得很多!换言之,我是在卖弄。”“不,”可欣继续凝视着他。“你不是那样,你这几句话,倒好像是在掩护。”“掩护?”纪远锁起了眉头:“掩护什么?” 
  “掩护你自己,你好像——”她顿了顿。“经常用很多烟幕弹,把自己隐藏起来。” 
  “是么?”纪远耸耸肩,语气忽然生硬冷漠,还微微的带着些不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明白的,”可欣固执的说:“你藏起你自己,因为你害怕别人走进你的领域里!” 
  “我的领域!”纪远烦躁的说:“我的什么领域?” 
  “我也不知道,”可欣摇头,困惑在她脸上加深:“你是个难以解释的人!”“那么,别冒险去解释!”纪远说,注视着脚下的道路。“每个人都会有隐藏的一部分,你也是如此。既然别人要隐藏,最聪明的办法是不去揭穿,对不对?”他抬起眼睛来望着她。“你是不是常常这样鲁莽的去剥别人的外衣?” 
  可欣的脸红了。“对不起。”她讷讷的说。 
  “没关系!”他表现得很洒脱,好像她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失。拉了拉肩上背袋的带子,他迈开大步,把可欣抛在身后,大踏步的走到前面去了。可欣注视着他的背影,那矫捷的步子和他那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相称,但他却像是山和林野的一部分。木马道走完了,路又变得陡峻而艰险起来。嘉龄仍然唱着歌,和纪远走在一块儿,纪远不时回过头来拉她一把,并且和她大声的谈笑着。嘉龄显得很兴奋,缠着纪远,她开始学着那支山地歌,她圆润的歌喉和他雄浑的嗓音混在一起,出奇的动听。每当有一个陡坡时,她就止住歌声,让纪远拉她过去。纪远笑着唱着,拍打着嘉龄的肩膀,好像她是个男孩子一样,嘉龄的笑声像泉水般流泻了出来,清脆的荡漾在山林之中。“他们像一对儿,”湘怡在可欣耳边说:“胡如苇要失恋了!”“唔,”可欣有些神思恍惚:“纪远?他不会喜欢嘉龄。” 
  “你怎么知道?”湘怡说:“嘉龄是越来越好看了,很少有男人能抵制美丽的女性的。” 
  “他们并不相配。”可欣说,注视着前面一对欢笑着的人影。“不相配?”湘怡抬了一下眉毛。“我倒觉得他们非常相配!都属于外向型的,活泼,爱玩,爱动的典型。” 
  “是吗?”可欣淡淡的问。心不在焉的跨上了一条新的栈道。由于栈道已经走得太多,胆量也训练出来了,对于栈道不再像刚走时那样害怕和顾忌。从一根横木上越到另一根横木上,她低垂着头,一步步的走着。突然间,她听到前面有人惊心动魄的大叫了一声: 
  “可欣!注意!有一根木条是断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脚踏了一个空,在意识到危险以前,整个身子都翻倒了下去。接着,是木条折断的声音,和发自自己嘴中的一声尖叫。本能的,她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整个人就以惊人的速度,像个皮球一般从山崖上向下滚。她咬紧牙齿,脑子里已无意识,连恐怖的感觉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昏乱的、听天由命的一路滚着。可是,猛然的,有个人影迅速的从上面滑了下来,连滚带跌的扑向了她,接着,她觉得自己被人抓住又抱住了,有人把她的头压在怀里,用手紧紧的护住了她。下滚的速度依旧未减,不过,已不是她一个人向下滚,而是两个人。终于,她觉得像煞车忽然煞住一样,她不再向下滚了,但她依然蜷伏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好了,没事了!”她耳边有个镇静的声音,轻松的说:“站起来吧!检查检查有没有摔伤了那儿?”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接触到的是纪远嘲谑和满不在意的眸子,闪烁着一丝轻蔑和不耐,冷冷的望着她。 
  “怎么?还舍不得站起来呀?”他蹙着眉说:“我想,这地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站了起来,双膝在剧烈的颤抖着,手臂上擦破了一块皮,正流着血。她喉咙里梗着个硬块,有种想哭一场的冲动,并不为了摔这一跤,只为了摔了跤后还要看别人的脸色。纪远对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 
  “从那边绕上去吧。记住,以后摔跤的时候先保护头部,像你那样豁出去,一切不管的滚法,碰上一块石头就没命了?!好了!你还不爬上去,在等什么?” 
  她咬住了嘴唇,一语不发的从另一边向上面爬,一个山地人已滑下来接应她,把她拉到了上面。大家立即包围了过来,嘉文苍白着脸,颤栗的抓住她的手腕,抖动着嘴唇,喃喃的唤着:“可欣!可欣!”他的眼睛里凝着泪,看他的样子,好像可欣已经没命了似的。纪远走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忍耐的说: 
  “什么事都没有,别紧张,谁爬山能够保证不摔跤?你倒是找出纱布绷带来给她包扎一下,最好上点消炎药膏!” 
  说完,他迳自走到前面去了,和那几个山地人叽哩咕噜的讲山地话,大概讨论栈道的安全问题。可欣站在那儿,竭力憋住胸头翻滚着的一股没来由的委屈感,卷起了衣袖,让湘怡帮她裹伤。嘉文站在一边,仍然不能抑制他的颤栗,一面紧紧的握住可欣的手臂。嘉龄拍拍胸脯,深吸了口气说: 
  “还好没出事!可欣哦,你这一跤可把我哥哥的魂都摔掉了!”“应该你摔这一跤的。”胡如苇对嘉龄做了个鬼脸:“你最皮,最不老实,摔的却是可欣!真是老天没眼睛!” 
  “呸!糊涂鬼!下次摔跤的准是你!看着吧!”嘉龄扬了扬头说。话刚说完,感到手臂上一阵痒稣稣,粘答答的,低头一看,不禁“哇”的大叫了起来,一面叫一面在地上跳着脚,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胡如苇没弄清楚,直觉的以为她要摔,就不经考虑的冲过去,出于反射作用的把她一把抱住,嚷着说:“怎么了?怎么了?”“一条蚂横!”嘉龄大喊大叫着:“一条蚂横!” 
  胡如苇这才看到,在嘉龄挽着袖子裸露的手臂上,一条吸血蚂横正粘附在她的皮肤上面,黑色扭曲的身子已一半都钻入了她的手臂,剩下的一半还肉麻的蠕动着。胡如苇毫不考虑的伸手就去抓,希望能扯下来,谁知他越扯,那蚂横越往里赞,嘉龄就越发尖叫不停。纪远跑了过来,一把推开胡如苇,握住嘉龄的手臂,在蚂横吸住的部份敲了敲,然后用手指一弹,蚂横立即被弹掉了。纪远说: 
  “贴一块消毒胶布,要不然会一直流血!”抬头看看胡如苇,他又说:“蚂横不能拉扯的,只要敲一敲就可以敲掉了,要不然就用火烧,拉扯会使它更钻得深!”拂了拂额前的头发,他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命令似的说:“好了吧!该继续向前走了吧!”大家整理了一下,又都纷纷上路。可欣和嘉文走在后面。可欣始终咬着嘴唇,默然不语,脸色反常的苍白,眼珠却黑蒙蒙的瞪着前方。走了好半天,嘉文怜惜的摸了摸她的手,轻轻的问:“为什么不说话?摔得很痛吗?” 
  “我恨你那个朋友,那个纪远!”可欣咬着牙,低低的说:“我不知道他神气些什么?我讨厌他!” 
  “但是,他救了你!”嘉文嗫嚅的说。 
  “是的,他救了我,”可欣咬了咬嘴唇:“我并没有要他救我,我也不领情,我讨厌他!”望着脚下的小径,她愤愤然的跨着步子。嘉文看着她,不解的蹙起了眉头。 
  太阳,已经逐渐偏西了,黄昏正慢慢的移步而来。 





  暮色从谷底向上升,缓缓的蒸腾弥漫,一忽儿的时间,日色已淡薄得像一层灰色的雾网,苍茫的笼住了山巅、树木、和岩石。太阳掩映在彩霞堆里,透过了大堆大堆的云朵,射出一道道橘红及金黄的光线。天是揉和了苍灰的绿色,云是带着玫瑰紫的青莲色,还有山和树木,黝黑的墨绿色染上了橘红。摇曳在微风中的枝叶,像国画山水画中的介字点和个字点,一枝枝,一叶叶,全带着悠然甯静的飘逸气质。云在山腰中浮动,忽来忽去,忽聚忽散,忽隐忽现,如同出自魔术家的戏法。大家都走得十分疲倦了,歌声久已不闻,代替的是吃力的喘息声和叹气声。随着暮色的加浓,天气也转凉了,湘怡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嘉龄用棍子支着地,一步步向前拖着,仿佛自己的身体有着千钧之重。胡如苇擦去了额上的汗,喘息的问纪远:“到底还有多远?”“马上就到了!”纪远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答得挺轻松的。可是,所有的人中,已没有一个再是轻松的了。疲倦征服了每个人,连那黄昏的深山景致,都无人有那份闲情逸致去领会和欣赏了。嘉文走在可欣的身后,自从可欣摔了一跤之后,他就寸步不离开她,生怕她再滚落到山谷里面去。行程的艰苦使他有些丧气,他已没有来时的兴致和精神了。每当战战兢兢的跨上一条栈道,他就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暗诅咒这次旅行。有次竟脱口说出一句:“在家里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这山里来,简直是花钱买罪受!”可欣望了他一眼,轻声的说: 
  “你的老毛病又来了!” 
  嘉文耸耸肩,不再说话了。 
  耳边突然响起淙淙水声,像一串美妙的琴音流泻在这黄昏的山林里。绕过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眼前忽然一亮,一片绿茸茸的草,平坦得像经过了人工的修剪,山坡上面,零零落落的缀着几匹芦苇,迎着晚风摇荡。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这还是初次看到如此开旷的平地。纪远掷下了身上的背包,回过头来,用一种振奋人心的声音,嘹亮而有力的喊: 
  “到了!扎营!”“到了?”嘉龄睁大了那对黑而亮的眼睛,惊喜的四面张望了一下,接着就吐出一口长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痪的在草地上平躺了下来,伸展开四肢,仰视着被夕阳燃亮了的天空,大声的嚷了一句:“真美!真好!我现在懂了。” 
  “懂了?”胡如苇盯着她问:“懂什么了?” 
  “懂得什么叫做‘疲倦’了!”嘉龄说,又吐出一口气,真的阖上了那两排黑而密的长睫毛,似乎就准备这样睡到大天亮了!纪远和那三个山地人已经匆匆忙忙打开了背包,找出帐篷和扎营的工具,开始分别竖起两个帐篷来。杜嘉文和胡如苇四面打量着,带着份新奇和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喜悦,望着那眩目的太阳被对面的山岭所吞噬。纪远喊了一声: 
  “胡如苇!别尽站着,去收集一些干燥的落叶来!越多越好!”“干什么?起火吗?”胡如苇问。 
  “不是。垫在帆布下面,睡起来会比席梦思床还舒服。” 
  落叶收集来了,帐篷也以惊人的速度架好了。三个山地人的刀子发挥了最大的功效,砍来了无数的树枝和木桩,并且立即生起一堆熊熊的烈火。在草地的四周,不乏燃烧的痕迹,许多石块上也残留着烟熏过的黑痕,证明这儿是山地人狩猎扎营的老地盘。可欣侧耳倾听,身不由主的跟着水声向前走,那清脆的、细致的、琮琮的声音使她的心灵深处有种奇异的震撼,仿佛那泉水声带着什么崭新的、令人感动的东西,流过了她的身体。她停在一堆岩石旁边了,在这岩石之中,一条小小的山泉正从山坡上流下来,轻轻的滑过了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流泻到不知有多深多远的山谷中去。她凝目注视着这道泉水,禁不住的看呆了。 
  一个山地人走了过来,她惊奇的看着他找到一根竹子,把它从头到底的劈开来,然后插进泉水的石缝中,水流过了竹子,立即作成了一个人工的水龙头。山地人接了一壶泉水,对她笑笑,走开了。她醒悟的拂了拂头发,走过去,用手捧了一捧水,洗了脸和手,水清凉而舒适,一些水流进了嘴里,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的甜味。用嘴凑着竹子,她干脆大喝特喝起来,那水那样的清澈,她觉得把自己的灵魂都涤清了,而且,把自从摔跤以后,就莫名其妙的有着的那份不快也带走了。站直了身子,她愉快的走回到营地来,发现他们已经在火上面架了一个三角架,用铁丝吊着锅,开始煮起晚餐来了。她拍拍湘怡的肩膀:“去不去洗洗脸?那边的泉水真清凉极了!” 
  “是吗?”答话的是嘉龄,她像个弹簧般从草地上弹了起来,闻着刚开锅的饭香,她突然间精神百倍了。“走!湘怡,我们洗脸去,回来吃饭!我已经饿得眼睛发花了。” 
  湘怡从背包里找出了毛巾和肥皂,和嘉龄到水边去刷洗了。可欣学着嘉文和胡如苇的样子,在火边坐了下来。但是,纪远并没有坐,他正用石块架着砧板,在那儿忙碌的切着肉和菜,嘉文推了推可欣,说: 
  “总该你去忙忙做菜的事吧,这原来是女孩子的工作!” 
  纪远从砧板上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谐谑的笑意,说: 
  “算了,不必!现在的女孩子未必会做菜,而且,我对自己的手艺非常骄傲,还是让我来吧,何况她刚刚洗干净手,又——刚刚坐下去!”可欣原也预备站起来去帮纪远,听到他这样说,就又坐了回去,笑笑说:“既然如此,我乐得吃现成!” 
  “好意思吗?”嘉文说。 
  “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去帮忙吧!”可欣笑着说。 
  “那可不成,那一定越帮越忙,”嘉文转向了胡如苇:“胡如苇,你对做饭怎么样?去帮帮纪远吧!” 
  “我?”胡如苇吓了一跳,急忙说:“我怎么行?我只能和他分工合作,他做,我吃!” 
  “好了,你们都等着吃吧!”纪远咧了咧嘴,夸张的切着菜,弄出一片叮叮当当的响声。 
  湘怡洗过脸回来,一眼看到砧板上的肉,和神气活现的纪远,她伸头看了看,问: 
  “你准备烧什么?红烧肉?” 
  “不,炒肉片!”“你切的是肉片呀?”湘怡问。 
  “怎么不是?”纪远说:“节省时间,马虎点,切厚一些免得麻烦!”湘怡不自觉的抿着嘴角笑了起来,从纪远手里接过了菜刀,她温柔而小心的说:“我帮你修改一下如何?我会弄得很快,决不耽误你吃饭的时间。”纪远皱皱眉,把菜刀交给了湘怡,嘴里仍然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打过那么多次猎,每次自己做饭,从没有说切了肉片还要修改的!和女孩子一起出来,就有这么些莫名其妙的名堂!”这回轮到可欣来微笑了,她唇边浮起的那个有趣似的笑容,竟下意识的模仿了纪远的微笑——带着三分优越感和两分谐谑。 
  天色似乎突然间就由明亮转为黑暗了,那些绚丽而发亮的云,都在刹那间变成深灰色,接着就无法再辨识出来了,暮色潮湿而滞重的挂在树梢,浓得再也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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