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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作者:吉本芭娜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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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困了。 
  我用别人家的淋浴洗着,热腾腾的热水消解了多少天来的疲劳。同时我在想,自己是在干什么呢? 
  换上借的睡衣,来到静悄悄的房间里。我光着脚,吧嗒吧嗒地再一次去看了厨房。实在是一个令人留连忘返的厨房。 
  我转回今夜当床的沙发,就关掉了电灯。 
  窗口的植物在若明若暗的月光中浮现出来,尤其是在十层的夜景中涂上了一层光环,正在静静地呼吸。雨已经停了。在充溢湿气的透明大气层中,夜色辉映,娇美迷人。 
  我用毛巾被裹着身体,想及今夜也在厨房旁边睡觉,觉得滑稽可笑。可是我并不孤独。也许我在期待着,期待着这么一张床,足以使我忘记过去,忘记未来,哪怕是片刻。身边不可有人,因为这反而徒增寂寞。不过有厨房,有植物,同一屋顶下有人,静谧安宁……完美无憾,这里完美无缺。 
  我安祥地睡了。 
  听到水声,睁眼醒来。 
  这是一个耀眼夺目的清晨。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到厨房里“惠理子”的背影。衣着比昨天淡雅。 
  “早上好。” 
  她回过脸来,脸上浓妆艳抹,使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早上好。”我应到。她打开冰箱门,现出为难的神色。看我一眼,说: 
  “平时还没起床,我就有点饿……可家里什么也没有。买点现成的吧,你想吃什么?” 
  我站起身来说: 
  “我来做点什么吧!” 
  “真的?”她问,又不安地说:“睡得昏头昏脑的,能拿得了刀吗?” 
  “没关系。” 
  房间阳光明媚,恰如日光浴室。碧空万里,色彩柔和而又灿烂。 
  我站在不胜喜爱的厨房里,心绪畅快,精神清爽。突然我想起来她是男的。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暴风雨般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晨光如泻,木香飘逸。她在落着灰尘的地板上,拉过靠垫歪身看着电视。她的样子令人感到十分亲切。 
  她高兴地吃着我做的鸡蛋粥和黄瓜色拉。 
  中午,艳阳当头,春意盎然。从外面传来孩子们在公寓庭院里喧闹的声音。 
  窗外的花草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绿叶碧嫩映辉。淡淡的远空,薄薄的白云,悠悠地飘流。 
  这是一个温暖悠闲的中午。 
  与素不相识的人在并非早餐的时间里一起吃早餐,我觉得实在不可理解。在昨天早晨之前,无法想像这一情景。 
  没有餐桌,就把各种东西直接放在地板上吃。阳光透过玻璃杯,日本凉茶荡漾着绿波,映现在地板上美妙无比。 
  “雄一呀,”惠理子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说。“以前就说,你很像过去养的阿乐,真是像极了。” 
  “谁叫阿乐?” 
  “是小狗。” 
  “啊——”原来是小狗。 
  “那眼神,那睫毛……昨天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差一点笑出来。真的。” 
  “是吗?”我想幸亏像小狗,要是像圣伯纳大头狗,那就惨了。 
  “阿乐死的时候,雄一连饭都咽不下去。所以雄一不会把你当作一般人的。至于有没有男女之爱,我不能肯定。” 
  母亲哧哧地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你们。”我说。 
  “他说过,你祖母很疼爱他。” 
  “是啊,祖母很喜欢雄一。” 
  “那孩子,并不总是由我带大的,有很多毛病。” 
  “毛病?” 
  “是啊。”她面带母爱的微笑说。“情绪变化无常,与人相处时总是有些冷淡,很多方面有毛病……为了让他成为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费尽心血养育他。他还算是个善良的孩子。” 
  “嗯,我知道。” 
  “你也是一个好孩子。” 
  原来应当是他的她在嘻嘻地笑着,那神情就像电视中常见的纽约女艺员羞怯的笑脸,如此说来又觉得她的表情又过于热情。她身上充满了诱人的魅力,正是魅力使她如此。我觉得这种魅力无论是已经去世的妻子,还是儿子,甚至是她本人都无法抑制。因而她身上又浸透着凄静的孤寂。 
  她吃着脆生生的黄瓜,说: 
  “心口不一的人还是不少的。你只要真的喜欢,就住在这里。我相信你是好孩子,打心眼里高兴。在悲伤的时候,没有地方可去,是最痛苦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嗯?” 
  她叮嘱着,那眼神好像望穿我的双眸。“……房租我会交纳的。”我心中涌出热流,激动地说。“在找到下一个住处之前,就请让我住在这里。” 
  “好哇,你不必客气。时常做点鸡蛋粥,比雄一做的好吃多了。” 
  她笑了。 
  与老年人两个人相依为命,是非常令人不安的,而且老年人越是健康就越是如此。实际上和祖母一起生活时,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满心愉快。但是如今回首往事,不得不产生这种感觉。 
  其实我时时刻刻都在害怕“祖母去世”。 
  每当我回家,祖母从摆着电视的日本式房间出来,说:“你回来了。”回来晚时,我总是买蛋糕带回来。我在外边过夜,只要对祖母说一声,她就不会生气。祖母是一个很宽厚仁慈的人。我们两个人看着电视吃蛋糕时,有时喝日本茶,有时喝咖啡,消度睡前的时间。 
  从我小时候起,祖母的房间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在这里我们漫不经心地闲聊文艺界的轶事,抑或当天的琐事,就是这时谈起雄一的。无论我陷入何等令人神迷魂癫的恋爱,无论我豪饮多少酒,醉得欢天喜地,心里总是挂念着孤零零的家。 
  谁也没有告诉我,但早已感觉到房间角落里的气息席卷而来,令人心惊的冷寂,还有孩子与老人无论过得何等其乐融融,都存在着无法弥补的空间。 
  我想,雄一也会如此。 
  在那黑漆漆、孤寂寂的山路上,不知何时我也能够独立生存,能有所作为呢?虽然在宠爱之中长大,却总有丝丝寂寞。 
  ——不知何时,谁都会变成尘埃,消失在时间的冥冥之中。 
  我睁着具有这一切肤体验的眼睛,在蹒跚而行。雄一对我的反应也许是自然而然的。 
  ……就这样,我意外地开始了寄居生活。 
  直到五月之前,我允许自己闲歇无事。这样一来,每天像是在极乐仙境一般快乐。临时工还是去做,下班后打扫房间,看看电视,烤制蛋糕,过起了家庭主妇的生活。 
  阳光与清风冉冉吹入我的心田,使我十分欣悦。 
  雄一上学、打工,惠理子夜间工作,这家的人难得聚齐。 
  开始的时候,我不习惯在完全暴露的地方睡觉。有些东西还要一点点收拾,因此得在原住处和田边家之间跑来跑去,我觉得很累,可是很快就适应了。 
  我喜爱田边家的沙发,如同那旧居的厨房。在沙发上体味到睡眠。倾听着花草的呼吸,欣赏着窗帘外边的夜景,总是酣然进入梦乡。 
  现在想不起来比这更想得到的东西,我很幸福。 
  我向来如此,不到被逼无奈时总不愿意动弹。这次也是实在穷途末路时得到了这张温暖的床。我真心感谢上帝,尽管不知道上帝存在与否。 
  一天,为了整理残存的东西,我回到了原来的住房。 
  打开门之后,吃了一惊。不再住之后,这房间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静寂黑暗,毫无生气。原来熟悉亲切的一切好像全都扭过脸去,不理睬我。我没有说我回来了,而想说打扰了,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祖母死了,这房间的时间也死了。 
  我实实在在感觉到这一点。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离开这里,别无他法了。在搬出之前,得替旧居做些什么。我小声嘀咕着,一边收拾祖父的旧手表,一边擦着冰箱。 
  这时,电话铃响了。 
  我思索着拿起话筒。是宗太郎打来的。 
  他是我过去的恋人。祖母的病情恶化的时候,我们分手了。“喂喂,是美影吗?”他那声音亲切得几乎叫人哭出来。 
  “好久没有见啦!” 
  我满心欢喜地答道。完全没有羞怯与虚荣,这是一种病态。“你没来学校,我想你怎么了,就到处问,后来听说你祖母去世了,我吓了一跳……很难过吧?” 
  “嗯,是有点慌乱。” 
  “现在,能出来吗?” 
  “好吧。” 
  说好之后,我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窗外阴沉,昏灰一片。看起来云片被风吹得飞速飘流。这世上一定并无悲哀,也无他物。一切皆无。 
  宗太郎是一个特别喜欢公园的人。翠绿叠映的地方,开阔辽远的景色,野外,他都喜欢。在大学里,他也总是呆在院子里和运动场边的凳子上。 
  只要想找他,有绿就有他。这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俗语。他将来想从事与植物有关的工作。我与喜爱植物的男人有缘。 
  平和娴静时的我,温和愉快时的他,恰如画中描绘的一对学生情侣。因为他的爱好,不管是寒冬,还是其他季节,我们经常是在公园里相会。可是我时常迟到,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想了个折衷的地点,就是公园旁边的一家大酒吧。 
  今天宗太郎也是坐在大酒吧里最靠公园的座位上,望着外边。 
  玻璃窗外,乌云密布天空,树木在风中哗哗摇动。我从来来往往的女侍之中穿过,来到他身边时,他发现了我,灿然一笑。 
  我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说: 
  “要下雨了。” 
  “不,天会转晴的。”宗太郎说。“很久没见,怎么两人竟聊天气?” 
  他的笑容令人安然自在。我想,与彼此毫无拘束的朋友午后喝茶,真是一件快事。我知道他睡觉时不堪入目的难看样子,了解他往咖啡里加入很多牛奶和白糖的习惯,也悉知他为了用电吹风把头发弄妥帖时,对着镜子的那副尊容,傻乎乎而又认真。如果和他还是亲密无间的时候,我想会因为擦冰箱磨秃右手指甲,而不能释然。 
  “你现在,”在闲聊之中,宗太郎突然想起似地说,“住在田边那里?” 
  我大吃一惊。 
  由于太吃惊,手里端着的红茶杯一歪,红茶哗哗分洒进碟子里。 
  “这已经成了学校里的话题啦。你真行,就没有听到点什么?” 
  宗太郎说着,脸上一副困惑不解的笑容。 
  “连你都知道,可我却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我问。 
  “田边的那一位,我说的是以前的那一位,在学生食堂把田边搞得够呛。” 
  “哦?是为了我?” 
  “好像是啊。不过你们现在相处得很好吧。我,是这么听说的” 
  “唔,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应道。 
  “可你们两人住在一起吧?” 
  “田边的母亲(严格说来不应这么称呼)也住一起的。” 
  “哼!扯淡。” 
  宗太郎大声叫到。我过去曾很爱他这种心直口快的性格,可是现在却讨厌,只能叫人羞怯难当。 
  “田边那家伙,”他说,“听说很古怪?” 
  “我不大了解。”我回答。“我们不大见面……也没怎么聊过。我只是像狗一样,被领去罢了。对他我一无所知。那场风波,我一点都不知道,跟傻子一样。” 
  “你喜欢他,还是爱他,我不太清楚。”宗太郎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挺好。住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你要好好想啊!” 
  “是啊,是得想想。” 
  我说。 
  回来时一直穿过公园。从树丛之中可以清楚地看见田边家的那幢公寓。 
  “我住在那里。” 
  我用手指着。 
  “真不错。就在公园旁边。要是我,会早晨五点钟起来散步的。” 
  宗太郎笑着说。他个子很高,我总得仰视。我盯着他的侧脸想:我要是这个男孩,一定,一定硬拉着我。去找新的公寓,再拖我到学校去。 
  昔日我曾非常喜欢、爱慕他的这种果决干脆的性情。而且为我自己与他不相配,而憎恨自己。他是大家族的长子,在家里自然而然形成的爽朗性格,格外温暖了我的心。 
  可是现在无论如何,我需要的是田边家那种难以言状的明快和安逸。我不想向他表述心绪,也没有这个必要。与他见面时总有这种感觉。我自己只能是自己,为此哀叹不绝。 
  “那就再见了。” 
  我内心深处有一团炽热的感情,透过我的眸子向他明确地发问: 
  难道至今你的心还残留着我? 
  “好好生活吧!” 
  他笑了,细眯的眼睛里显然存在着答案。 
  “嗯,我会记住的。” 
  我说着,挥手告别。这份情感就这样消失在漫无际涯的远处。 

  那天晚上,我看录像带时,雄一开门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 
  “你回来了!” 
  “我买了电子打字机!” 
  雄一兴致勃勃地说。我最近才发现,这家人有着病态的购物癖。所购之物都是大件,主要是电子产品。 
  “好哇。” 
  我说。 
  “有什么想打的东西?” 
  “呃——”我正想打歌词。 
  “对了,给你打通知搬迁的明信片。” 
  雄一说。 
  “什么,明信片?” 
  “在大城市里,难道你打算没有住处,没有电话地活下去?” 
  “可是下次搬家时,还得通知,怪麻烦的。” 
  我说。 
  “哎——” 
  他好不失望。于是我又转口相求: 
  “那就拜托了。” 
  可是刚才的话题又闪入我的脑海。 
  “不过这不合适吧?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我问他。 
  “麻烦什么?” 
  他完全不解地愣住了。 
  假如我是他的恋人,也会狠狠打他一顿。这一瞬间,我完全将自己的处境置于一边,对他产生反感。我搞不清楚他这个人,似乎一切都毫不在意。 
  “本人此次迁居如下地址,在此恭候信函电话: 

        东京都XX区XX3—21—1 
          XX公寓1002号 
           XXX…XXXX 
                     樱井美影” 

  雄一打了这张明信片,我一气复印了一大堆(正如所料他家备有复印机),填上了收信人的名字地址。 
  雄一也帮我填明信片。他今天很空闲。他很厌恶空闲,这是才发现的。静而透明的时间,与笔尖的声音一起一滴一滴地坠落。 
  外面热风如同春天飓风一般呼呼地刮着,使得夜色也在摇摇晃晃。我怀着平静的心情写着朋友的名字。我无意之中从名单上划掉了宗太郎的名字。风刮得很猛,似乎可以听到树木与电线摇颤的声音。我闭着双眼,胳膊肘支在折叠小桌上。想像着那听不到风声的街市。我不明白这房间里为什么有这种小桌子。一定是随心所欲地生活的她,买了这张桌子。今夜她还是去了酒吧。 
  “不要睡呀。” 
  雄一说。 
  “我没睡。”我说。“这搬家明信片,写起来很开心。” 
  “嘿,我也是。”雄一说。“迁居明信片啦,旅途发出的明信片啦,我都喜欢得不行。” 
  “不过,”我还是毅然又提出那个问题:“这明信片会引起风波吧?你不是在学生食堂被女孩子打了吗?” 
  “刚才说的就是这件事呀。” 
  他苦笑一声。他坦直磊落的笑容使我不由一震。 
  “所以呢,你可以实话实讲。我只是呆在这儿就行。” 
  “别傻了。”他说。“喏,这是明信片游戏不成?” 
  “什么?明信片游戏?” 
  “不知道。” 
  我们都笑了。由此又跑了话题。太不自然了,连反应迟钝的我都明白过来。定睛看一眼他的眼睛,我猛然醒悟。 
  他也陷入极度悲伤之中。 
  宗太郎刚才也说过,田边的恋人虽然与田边相处一年之久,但丝毫也不了解田边,因此对他已经厌恶。她说田边只把女孩子当成钢笔一样的东西来喜欢的。 
  我没有爱上田边,所以完全理解。对他而言,钢笔和女友,质量与分量全然不同。世上也许有对钢笔爱得要死的人。然而这恰恰就是最可悲之处。只要没有落入情爱之中,就能够明白这一点。 
  “没有办法。”雄一注意到我的沉默,低头说道。“根本不是你的原因。” 
  “……谢谢。” 
  我不由自主地道谢。 
  “没什么。” 
  他笑了笑。 
  今夜,我才了解了他,我觉得。在同一房间里住了近一个月,第一次触及他的内心。这样看来,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会喜欢上他,我这么想。一旦爱上了,我会主动出击,紧追不舍,这是我的恋爱方式。不过也许会像云层中闪出的星星一样,随着今天这样的谈话,会逐渐爱上他。 
  可是,我一边摆弄着手,一边思忖:我得离开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他们两人才分手的,这不是很清楚吗?我搞不明白自己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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