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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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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那个阴损的写作老师,讲得好好的,猛然一拍讲台,大喝一声,“话说有个寡妇……”    
    我吓得扑棱一下子坐起来,身边几个睡觉的也全吓毛愣了,再看写作老师,面带狡猾的微笑,极为平静地接着讲,“……好文章要讲究才、情、趣,缺一不可……”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刚才一声暧昧的大喝是他发出来的,完全接不上茬儿啊,直到周围哄笑声爆起……    
    写作老师刚届中年,留个板寸,满脸胡子根根直立。他没什么架子,挺好说话的,讲课也认真。有次为了让我们了解何谓“轻移莲步”,他一个大老爷们,捏着小丫环的身段,从讲台这头一直蹭到讲台那头,极其卖力也极其逼真,满堂喝彩,尖叫口哨不断。    
    我们抱怨写作老师,用这种歹毒的招数搅了我们的美梦,未免太过残忍。他也笑,“你们也不容易,好歹还来听课了呢!那你们就给我出出主意,如何提高我课堂的上座率……”    
    大伙来了兴头儿,抢着胡言乱语一番,最后张宽献计,“老师你可以考虑抽奖,头奖500元就行……”    
    写作老师挥手止住大家,“行啦,行啦,我欠你们的啊……”既然原定的教学计划已经被打乱,老师让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写个应用文,假设他死了,为他写个讣告。    
    大家兴致勃勃地开始埋头创作,为他设计了千奇百怪的死法,写作老师悠闲地踱着步,一边提醒我们,“……语言要精炼,气氛要凝重,别忘了写清楚我有哪些建树……”    
    从打《数据库》罢考事件以后, 文法学院也不好意思了,专业课明显多开了几门,大伙上课也勤了许多。张宽指出,“我们都是交了全额学费的,考试的时候我们只要求60%的回报就满足了,剩下的都算给的小费,我们冤大头啊……”    
    我说,“像赵赤峰那样的还有奖学金……”    
    “靠,应该的!一次性消费那么多,凭啥不给打折啊……”    
    张宽最后总结,“以后有点儿意思的课,还是要尽量去听,不听白不听,能捞回来点儿是点儿……”    
    看来转变观念真的很重要,大家换个角度去思考了,上课的劲头就足多了。张宽还经常要查查课程表,“看看今天谁坐台……”    
    文法学院的教授们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教授肯定很寂寞,见着学生就想一吐为快,先讲10分钟他自己家的烂事儿,接下来就骂东大,“啊,东大的教授不如野兽,你就是脑溢血犯了也没人给你出车,还不如个小科长……”看着底下学生们有点走神儿,教授大怒,“叫你们不认真听,考试的时候我出一道题,我孙女的小名儿是什么?答不出来休想及格……”    
    有的教授就很牛逼,真把讲课变成了讲座,站在前面口若悬河,神驰万里,讲出来的观点惊世骇俗,公认的权威人物都成了大便。把我们刺激得血脉贲张,觉得有幸听过之后自己也跟着很牛逼。    
    刘学很鄙薄我们的狂热,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们的眼睛咋那么容易就让花里胡哨的东西蒙住,像歌迷似的,傻逼呵呵跟着捧角儿。他说法学系最敬重一位老教授,秃顶布衣,还结巴得厉害。看好他的原因有二,一是既然他说话这么费劲,那么讲的每句话肯定都很重要;二是以他的形象口才,能够在文法学院生存下来,就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赵赤峰遭遇到的才是东大真正的奇人。给他们讲《中国古代思想史》的老太太,在学术界名头贼拉响亮。老太太讲课不怎么上心,却对祖国传统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老太太经常给学生开偏方,“乌贼骨粉二钱,白芷一钱,鱼鳞三钱……合酒吞服,可治便秘……”老太太肯定也是勇于实践的,老远就能闻着她身上一股冲鼻子的中药味儿。    
    赵赤峰浓眉大眼白白胖胖,学习又好,老太太特别稀罕他。一次老太太给他号了脉,发现他什么地方不调,不由分说,取出十多根银针就往他脑袋上扎!针灸过程中,老太太在课堂上闲庭信步,继续开讲王阳明、顾炎武,可怜赵赤峰脑袋扎得像个刺猬似的,惊恐万分地瘫在那里。    
    学生们从生命安全考虑,纷纷向学院投诉,我们是学哲学的,这里也不是中医学院哪……碍于老太太名气实在太大,学院权衡再三也没敢动她,后来老太太得了急病,自己医治无效,还是转入了医大二院,学院终于趁机将她拿下……    
    


没人疼 节日

    '21' 节日    
        这些天我又把全本《笑傲江湖》复习了一遍。看到小师妹岳灵珊移情别恋,林平之的姥爷舅舅狗眼看人低,令狐冲自暴自弃屡遭凌辱……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痛哭之后,想到令狐大侠居然和自己同病相怜,心里又无端地舒服了很多。    
        幸福的情侣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在不幸的人眼中,情侣的幸福显得更加刺眼。    
        那天我和赵赤峰回到寝室,灯关着漆黑一片,进去后猛然发现老大和女干事挤坐在床头,彼此都吓了一跳。可以想象,刚才两人雌兔肯定是眼迷离,雄兔也一定脚扑朔了,因为女干事衣衫很凌乱。两人走后,赵赤峰急急推开窗户,“一股荷尔蒙味儿,呛人……”    
    老疙瘩和木耳更为甜蜜。为了爱情,老疙瘩已经完全不吃猪肉了,连牛身上各个部位他都搞得很明白了,瘦肉叫腱子,肋条叫腰盘,胃叫散袋,屁股叫紫盖儿……    
    转眼到了11月11日,传说中的光棍节。刘学、老疙瘩和老大核计了一下,决定请我和赵赤峰两个鳏夫吃一顿,不带女眷。席间刘学举杯向我们俩敬酒,“你们牛啊!什么叫单身汉?就是在大学混了这么多年,你还单身一个人儿,那你真是条汉子……”    
    那天酒喝得很猛,赵赤峰很快就不知道躲哪儿吐去了。四瓶啤酒下肚,我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受极了,开始相信啤酒真是花朵儿酿成的……    
    我晃晃悠悠走出小酒店,扶着路边杯口粗的一棵小树撒尿。抖搂干净以后,我系上皮带想回去,可是使出浑身的力气竟然无法移动分毫。开始我以为喝多了脚底下没劲儿,越来越感觉不对,我的汗毛竖起来了,嗓子都岔音儿,“有鬼啊!快来人哪……”    
    老大和刘学赶过来,俩人一起拉我还是拉不动,他们也毛了……直到酒店的服务员跑过来一看,他乐了,“靠!你系裤带怎么连小树一块儿系上了……”    
    张宽此刻也恢复了单身,他又瞄上法律系的一个小女生。张宽说一天当中他遇见这个小女生三次,早上在食堂,中午在校门口,晚上又在食堂,相信这一定是缘分,上天注定的。我说,“屁话!文法学院总共屁大点儿个地方,能不抬头不见低头见吗?碰见个美女就是缘分,换个恐龙每天见一百遍你也不说有狗屎缘分啦!”    
    就像我每天上课,不可避免地要见到李蓝。我坐在最后排,远远望着李蓝削瘦的背影,望到下课也无可奈何,只有收回那道黯然的目光。    
    有一天上课,坐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空落落地好像缺点而什么。过了一会儿猛然省悟,李蓝没来!第二天李蓝还没出现,我开始慌了,拦住唐美问。    
    唐美白了我两眼,“李蓝病了,没大事儿,感冒发烧,在二院门诊部住院呢……”    
    我嗖嗖地往二院跑,完全是两条腿自己的意思,根本没经过大脑。跑到门诊部,我隔着门玻璃找了几间病房,很快就看见了李蓝。    
    李蓝在靠门的一张床上躺着,手臂上挂着点滴。李蓝睡着了,被子盖到她的下颏,她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眼睛闭得紧紧的。一件粉色的毛衣叠得很整齐,放在她枕边。我轻轻推门进去,心中瞬间升起无限柔情,望着李蓝的样子,我觉得她有点儿冷。    
    邻床的问我是来看她的吧,我摆摆手,走出门去又撒腿往回跑。回到寝室我抱起我妈找人给我弹的厚棉花被,掉头再往医院跑。    
    李蓝已经醒了,靠着床头坐着。也许是人有病了就觉得特别孤单,李蓝从一开始就接受我了。李蓝说,我知道你来了,你自己削苹果吃吧,唐美她们买的。    
    我抖搂开大棉被往李蓝身上盖,李蓝急忙拦住我,“你干吗啊?我不冷,我觉得热……”    
    我说,“那你铺上,这么薄的褥子,多硌得慌啊……”    
    李蓝终于噗嗤一下乐了,“我不觉得硌,我也不是豌豆公主!护士也不能让……再说你这被子……多长时间没洗啦?有股味儿……”    
    最后李蓝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从前那个文艺委员来啦?”    
    我胸脯一挺,“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有一样——忠贞!”    
    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和李蓝是莫名其妙地分了手,又波澜不惊地和好了。至于当初李蓝为啥对我那么决绝,她没说,我也没敢问。    
    回到学校以后,李蓝又和我一起打开水了,这标志着我们正式破镜重圆。每天打开水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进行一种仪式……    
    


没人疼 神偷

    '22' 神偷    
    老疙瘩很痛苦地坐在电脑前。    
    寝室目前总计有四台电脑,除了老疙瘩,刘学和我各配备了一台,老大和赵赤峰合资装了一台——赵赤峰占60%的股份,老大占40%。老疙瘩的显示器最烂,12寸的,壳子油浸浸地看不出本色儿,但他的主机内存比我们大好几倍。老疙瘩认为,主机就好比男人,有内涵才值钱,显示器就像女人,外在美最关键,重要的是得养眼……    
    兄弟们应用电脑的历程那是很没创意地,几乎都一个模式——开始信誓旦旦要掌握信息技术,争做复合型人才,后来就是打CS,泡mm,撩闲,上联众……除了正经事儿啥都干。有个老大哥到我们寝室,只瞅了瞅键盘,“W、R、A、D”几个键子快磨秃了,别的键都还很新,他马上心领神会,“呵呵,CS的功力挺深哪……”    
    老疙瘩的电脑里面装的东西太多,如今已经不堪重负了。他是扒拉来扒拉去,啥也舍不得删——下载的十几部大片儿,那全都是很经典地,很令人兴奋地。《仙剑》也不能动,那是中国人在DOS下做的第一款纯中国风格的游戏,得支持民族工业发展吧?《传奇》绝对不能碰,全国几十万人在线参与,吾辈又岂能作壁上观! “CS就是俺的命根子……《暗黑2》倒是很久不玩了,但它的画面精美绝伦,永远的暗黑啊……”    
    最后老疙瘩仰天长叹一声,把office给删了!    
    今年“十一”长假,兄弟几个齐刷刷全回家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的手头都挺吃紧,回去看看父母,也不麻烦他们再把生活费寄来了……整个五舍差不多走空了。    
    我是第一个回来的,等到中午,他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大伙出去喝了一顿团结的酒,又挨屋看看都带什么土特产了……不觉就到了晚上。老疙瘩在电脑前舒舒服服坐下,打开插座电源,一按电脑的开关,没反应。老疙瘩又使劲一捅,这回咔哒一声,把开关给捅掉了,直接掉到了机箱里面!    
    老疙瘩很困惑,呆了半天,迟迟疑疑地把机箱盖子打开,发现里面基本空了,CPU、内存条什么的都没了!老疙瘩张着大嘴合不上,一时间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现实。    
    大伙如梦初醒,跳起来查看自己的机子,都一样,五脏六腑全被人掏零碎了,值钱东西一点儿没剩下。    
    “这是出了贼啦!”我的脑袋嗡嗡的,心脏狂跳不止,只觉得口干舌燥……我从小就这个德性,就怕出现这种事情。小时候到大舅家玩儿,一罐子牛奶糖不知道让谁偷吃了,一块都没给留。大舅把家里几个小孩召集起来,吓唬我们,“谁偷吃糖,他的嘴唇肯定干……”我明明啥坏事也没干,就是紧张,就是觉得嘴唇干,忍不住就去舔,偷偷舔……结果大家都认定是我偷吃的,我绝望地跑出去要跳河!    
    现在童年的噩梦又重演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上窜下跳地找,床底下也钻进去看,甚至夸张地挨个打开茶杯盖,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主板显卡……如果此时照照镜子,我都得承认自己确实很有贼形,表现得也太慌张了。还有,我是第一个回来的,作案时间很充分,寝室的门窗又全都完好……    
    “哎呀!还丢了两个暖壶!”赵赤峰大叫一声。果然,窗台上五个暖壶就剩下三个了。“这是个什么损贼啊?”大家很迷惑,议论纷纷。我的脑袋猛然灵光一闪,刷地就像触电似的。我毕竟是受过日本推理小说熏陶的,现在我的脑海里基本可以描绘出一幅案发现场当时的画面,“这不是内盗!这个贼也许是五舍的,也许不是,反正是个高手!他观察到我们寝室没有人,就在一个夜晚潜了进来。我们屋的门关不严,上回刘学用饭卡就捅开过……他直奔电脑而去,熟练地拆下需要的东西,装在包里。此时他侧耳一听,楼外面远远传来了说话声,再有放假期间楼里进出的人很少,他怕看门大爷记住他……他灵机一动,抄起两个暖壶,带上门,镇定地走下去,谁会注意一个打开水的学生啊……来到无人处,他丢下暖壶,四下张望了一阵,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靠,也太玄了吧!”他们将信将疑。刘学还有闲心耍贫嘴,“白唬得有鼻子有眼儿,就好像是你干的……”    
    “别满嘴喷粪!”我刷地把脸撂下来了。    
    大伙瞎呛呛了半天,最后刘学和老疙瘩去保卫处报案,我和赵赤峰到外面四下踅摸踅摸。没想到在水房后面的墙根底下,我们的俩暖壶竟赫然躺在那里,一点都没坏!打开盖子,里面的水还带温乎气儿呢。    
    刘学到保卫处报了案,保卫处又报告南湖派出所,警察过来看了现场,挨个找大伙谈话……折腾了快一个月,案情却毫无进展。大伙猛表扬我,年纪轻轻,破案的本领已经超过了人民公安,好歹找回来俩暖壶,挽回了部分损失……    
    就在大家已经基本不抱指望的时候,案子破了!神偷就是法学系的×××,下届的一个小崽子,见我们面还总大哥大哥地叫呢!这小子以为风声过了,跑到三好街销赃,被蹲坑的警察一把按住了……    
    “人民警察万岁!把×××碎尸万段!”我们恨死这个啃窝边草的小贼了,琢磨着等他出来暴打他一顿,赵赤峰说,“别傻了,这次没个三年五载的他放不回来!”    
    不料几天之后,事态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看守所里要求找律师,而且点名就要法学系那个秃头结巴的老教授,做他的法律顾问,看来不光刘学一个人慧眼识英雄啊!也不知道老教授当时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他去了,而且不辱使命,运用深厚的专业知识,给他的学生争取来一个不予起诉。    
    ×××一放出来,东大立马就把他开除了。×××走的那天,没来和我们告别,我们也都没去送他……    
    


没人疼 负心

    '23' 负心    
    整个大三我过得很混沌!    
    等到系里最寒碜的丑女也看习惯了,食堂的饭菜也不觉得恶心了,又约摸打了几百壶开水的样子,我就成大四的人啦。    
    大三后半段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学生会的位子不怎么值钱了,好像太平天国晚期,连马夫都能封王,只要你不是除部长、主席不肯屈尊,混个副部级也很容易……二是女生们不那么娇贵了,原来的金枝玉叶纷纷向民间俯就,校园里很多歪瓜裂枣的男生,都挽着一个或长发或短发的姑娘。    
    张宽虽然极其歪裂,但胳膊上还是空荡荡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宽把目光投向了下届和下下届,参加迎新活动特别积极,尤其乐于给小女生送温暖。我们骂他老牛还想啃嫩草,张宽说;“别说那么难听,花开之前,先要有花苞;花苞形成前,先要有嫩芽;目前我所做的就是寻找嫩芽的工作……”    
    张宽借钱的时候,风格是很迂回婉转的,如果盯上了某个女生,他就变得霸气十足,从正面猛打猛冲。小女孩涉世未深,一不小心就被他得了手……    
    张宽很幸福,说现在这个女友虽然年龄小点,很懂得感情,知道疼男人,把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们都说,这个小女孩怎么不知道干净埋汰呢?像张宽这种大便,她居然也肯捧,肯含……    
    大三的校园,爱情之花处处绽放。这些人都以为迎来了浓浓的春意,想不到其实还是暖冬,寒流来了一死就一大片。    
    张宽的爱情也遭了雹子,有个更霸气的大二猛男中间插了一杠子。这厮是体育特招生,肩宽背阔浑身肌肉块儿,张宽的小女友显然更愿意去捧去含。张宽在寝室里憔悴了三天,冲出去找那个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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