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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依言上前，走到绝无情身旁坐下。
绝无情的左手放到了心眼的头顶，轻轻抚摸著，那副模样，有如慈父。
“我该庆幸自己断的是腿，并非双手。”绝无情笑得慈祥温柔，“世人皆认为我绝情绝义，谁又晓得无情之人偏偏最是有情。”
语顿，他说：“来，杀了我，吃了我的灵魂。”
“我不吃生灵之魂，而且，我吃素。”心眼摇头拒绝，又问：“那日，你当真没有半点后悔？”
“我说了，我从不后悔！”绝无情表情坚定。
“你说谎了！”心眼起身站起，走到少年身旁，“你卧房里的布置，就像当年一样，从未变过，而深锁的抽屉里仍放著你与妈的照片。”
“我绝无情不说真话，也从来不说，但你可以猜猜，今日有哪些话是真？是假？”绝无情含笑闭目。
那一瞬间，绝无情消失了，被少年以凶兽的异能“吞噬”，或者该说“中和”吧！
而所有的尸体、血迹也在霎被少年的“领域”异能给清理得一干二净，看不出半点存在的迹象。
绝无情死后，心眼顿觉怅然若有所失，前途茫茫，却不知该往何行。
所幸，她也不会活得太久，因为当初与少年碰面时，她所提出的条件便是以自己一命，换绝无情一条命。
“走吧！”
心眼微微一愣。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了。”少年又重复一次，“走吧！”
“你不杀我？”心眼面带不解，小声道：“这与当初的条件不同。”
“就算是我偶尔为之的善举，留下一个活口。”少年两手插在口袋，往门口慢慢走去，“差点忘了，是我该走才对。”
望著少年的背影，心眼微微一鞠躬，又问：“您要去哪？”
“作身为非人之王该做的事。”少年头也不回地说：“去跟‘公义’一决胜负。”
少年的背影好孤单，也有些单薄，没有往日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心眼非常清楚，自己再也见不到少年了。
“谢谢你……”
“也谢谢你……”
第十三章
天似蓝缎，浮云悠悠，微风一拂，绿草轻舞，千枝万叶沙沙作响，似是欢迎，又似送行；只见一条红泥小道，一个身影漫步其中，手中的长剑锐芒闪耀，映著青天白日，照出了坦坦荡荡，俯仰皆无所愧的碧血丹心。
还有那件白色的特攻服，上头的大字……
有重于泰山
死
有轻于鸿毛
暴走骑士──亚瑟参见！
夜露死苦！
而远方，则有个黑色的身影，不知站立多久。他分身无数，就算杀了一个他，仍有千千万万个他。
许多个札诺夫排成两列纵队，而当中还有一个札诺夫，握著两柄弯刀，以及嘴上挂著狰狞冷笑。
笑出了疯狂冷血的性格，残暴不仁的手段，还有极端乖戾，以死亡赞美天父的绝对信仰。
异端审判者、上帝的猎犬、一人军团……
疯狂信徒－－札诺夫来了！
逃吧，异端们！
他们望著彼此，逐渐地拉近距离，最后当两人面对面，眼中映著对方时才停下。
亚瑟的眼平静而镇定。
札诺夫的眼却狂气四溢。
他们本是挚友，因为观念的分歧而形同陌路，甚至成为死仇，而现在，他们得到了机会，将把恩恩怨怨一次算得清楚。
“一个人？”数百个札诺夫故作讶异地问。
“一个就够！”亚瑟拿出了疏子，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发型。
“汪汪……”宝路不甘冷落地吠了几声，却没有人理睬。
或许很多人认为，高手对决，必定难分难解，非要打上几天几夜，数百数千招过后才能定生死胜负。
可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场战斗不会拖得太久。
“可以开始了。”札诺夫转身向后走，所有的札诺夫也跟在他的身后，直到退后了数十公尺，这才转身面对亚瑟。
亚瑟却以单手旋开“圣者血泪”的瓶盖，对嘴饮了一口，才将瓶盖转紧，放入口袋中。
“这算什么？”
“愿耶稣基督与我同在！”
“没错！去见祂吧！”
札诺夫冲了上前，数百个札诺夫也跟著冲锋。
亚瑟却站定不动，望向手中的长剑，跟著高高举起，用力往地面插下……
暴走骑士VS疯狂信徒的第一回合，由炸射而出的闪烁电光揭开序幕。
只见电芒万道，从长剑上迸射不断，有如根根锐利箭矢，没入了每个札诺夫的身体里，殛得他们浑身抽搐，面容扭曲，嘴角不断溢出白沫，连惨叫都发不出。
亚瑟曾经说过，他是札诺夫的克星。
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可是，亚瑟也很清楚，这场战斗虽然不会拖得太久，但也没有那么快结束！
望著面前躺满一地，焦黑溃烂的札诺夫，亚瑟“啐”了一声，说：“猎犬，躺在地上装死并不适合你！”
“哼哼哼哼……”
笑声从倒在地上的札诺夫的口中发出，接著慢慢地爬了起来，可是却有近半数的分身无法再起，成为了一具尸体。
“你还能用几次天谴？”两百多个札诺夫异口同声地问。
亚瑟没有回答，长剑上又闪过电光，环绕剑身。
“第一下杀不死我，你就没机会了。”两百多个札诺夫笑得好得意，双刀上灌注了能够破坏一切的异能。
亚瑟却冲了上去，主动攻击。
后发先至，向来是亚瑟的习惯，但他却采取了主动攻势，那代表情况真的很不妙。
剩余的两百多个札诺夫又同时冲锋，场面好不吓人。
二十公尺……
十公尺……
五公尺……
双方近在咫尺……
亚瑟发出怒吼，冲向一个札诺夫，剑光如闪电般迅疾，画出一道弯月金痕，斩开对方的身躯后，又再周身横扫一圈，逼退了附近的札诺夫。
可是藉著这个机会，其他的札诺夫已经完成包围，将亚瑟困在中央。
望著四面八方都是同样的脸孔，亚瑟的表情好平静，身上散发出点点白光，如盔甲般环绕身躯。
四个最靠近的札诺夫挥舞弯刀，砍向了亚瑟的头部、身躯、手臂、腰部以下……
“慢、太慢了……”
亚瑟说话时，握著长剑的左手突然消失了。
四道剑光亮起，分别斩断了四个札诺夫的头颅，但是长剑上所蕴含的电流却在瞬间电焦了伤口，让一滴血也没有流出。
而且，那四个札诺夫的头颅仍然保留在颈部上，只是动作停了下来，足见剑速之快。
“的确太慢了！”
一个札诺夫推开尸体，快速补位，出现在亚瑟身后，弯刀斩下……
亚瑟又是怒喝一声，浑身白光骤亮，如盔甲般抵挡住札诺夫的偷袭。
“没用的！”
札诺夫的异能名为“无坚不催”，白光只能稍微地阻挡攻击，又被快速破开，登时出现了一道长约三十公分的伤口。可是，伤口同样没有鲜血溅出，受创的部位出现了一些血色的小方块，掉落地上。
亚瑟咬紧牙关，上前几步，长剑快速挡架，接下了面前几人的攻击后，又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反击回去，斩断了两个札诺夫的头颅。
可是，他的背后却空门大开，根本没有防备。
一个札诺夫迫不及待地跟进、挥刀……
一道红色光芒却从掉落地面的血肉方块发出，将那个札诺夫一分为二。
一滴圣血－－拒绝之门！
“你这个比豺狼还要狡诈的家伙，竟然在血里动了手脚！”其他札诺夫怒吼著。
“我已说过，愿耶稣基督与我同在！”
亚瑟在战斗前曾经饮用了基督之血，让体内的血液都含有圣血的力量；虽然如此，但是圣血的威力惊人，若不稀释，对人体可是有极为严重的伤害。此时，亚瑟就感到体内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似要焚尽五脏，但他仍是强忍下来，将痛苦化为力量，继续战斗。
有了拒绝之门当作掩护，亚瑟再无后顾之忧，专心地面对左右面前而来的札诺夫。
只见又有三个札诺夫扑上，斩出了数百道银光，几乎笼罩了亚瑟的上半身。
俯低、窜高……又是几道剑光闪过。亚瑟避开了攻击后，习自教廷的幻影剑技使出，瞬间割断了三人的咽喉，但他又咬破右手的手指，滴下了第二滴血。
两滴圣血－－禁制之墙！
一道V字形的红光快速亮起，又挡住几个想要从右方攻上的札诺夫。亚瑟见机不可失，快速地闪到了V字中心的死角，也同时缩小了自己遭受攻击的范围。
“像个男子汉单打独斗吧！”
亚瑟计算过距离，若是札诺夫想要攻击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出手，而且只能容许一个人进入。
札诺夫气得几乎要抓狂，他万万也没想到亚瑟竟然会布下这样的陷阱，来迫使他一对一地与那人决斗，如此一来，札诺夫的优势便没有了，而他也很清楚，自己在一个人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赢得过亚瑟。
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
所有的札诺夫裂嘴冷笑，将双刀收在腰际，缓慢地聚集在亚瑟的前方七十公尺处，刻意地保持距离后，拔出了一把手枪上膛。
“只要能杀了你，我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
亚瑟面色一变，冷冷地望著两百多个指著自己的枪口，忽又勾起微笑，将长剑收回鞘中，“你这头猎犬变聪明了！”
“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不思进取。”札诺夫笑得狰狞，又有种得偿所愿的快意，“求我吧！那我会考虑一下。”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柄梳子，整理起因战斗而散乱的发型。
“不论如何，我欣赏你这点。”札诺夫感叹著，“放心，我会砍下你的头，然后在你的嘴里撒尿，以此表示我的尊敬。”
“我怕你对不准，你这头包皮过长的猎犬。”亚瑟毫不客气地嘲讽，提起了当年仍是旧识的时候，那人最在意的事情。
“我已经割了！”札诺夫的面色变得铁青，扳机准备扣下。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了远方有红光闪过。
所有的札诺夫纷纷往四个不同的方向望去
一道道红芒圣墙快速立起，而四百多公尺处却有四个人站在定点，并落下一滴圣血，仔细一看，竟是曼尼、乔瑞克、拜亚梭、坦克等人。
“第四滴血－－守护结界！”
“第五滴血－－圣者五芒星！”
结界快速地形成，笼罩了站在一角的亚瑟以及众多的札诺夫。
“你这个骗子！”札诺夫又是气愤地大吼，将目光转到亚瑟身上时，却看见那人已经趁著他分神张望之际闪身后退，来到了结界外。
“这并不是我的主意。”亚瑟说得很严肃。
“去死吧！”所有的札诺夫同时清扣扳机，想要同归于尽。
亚瑟快速地蹲身，然后抬起一具札诺夫的尸体当作盾牌，身上的白光又再次形成盔甲守护。
霎时枪声不绝，纷纷没入那具尸体里，却在贯穿肉体，击中亚瑟的身躯时遭到白光抵挡，强烈的冲击将亚瑟逼退了好几步，甚至摔倒在地上。
被困在“圣者五芒星”的札诺夫死命地扣著扳机，但是所有的子弹早已打完，只剩下枪口袅袅上升的青烟。
而就在此时，曼尼也跑到了最后一个角落，装有圣血的小瓶滴下液体……
“去死吧！小心眼的猎犬！”
圣血落地的瞬间，一个不算规则的六芒星快速完成，登时引发了强烈的爆炸，只见红光不断地闪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足足过了有一分钟左右才停止。
当光芒暗去，被笼罩的范围内已是一片焦土，而札诺夫却死得尸骨无存，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战斗结束后，亚瑟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一手捂著腹部，艰难地想要爬起。他虽然藉著尸体来做掩护，甚至以光明咒术中的“神圣护甲”来保护自己，但子弹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强大，让他也断了几根肋骨。
“亚瑟，你没事吧？”曼尼在远方叫唤著。人也拼命朝亚瑟的方向跑来。
所有人也是如此。
站起后，亚瑟的表情带著些许痛苦，几分严肃，“你们……”
“不是我的主意。”曼尼连忙闪到一旁。
“也不是我。”乔瑞克跟著让开。
坦克摇摇头，壮硕的身子往左一侧，露出了拜亚梭缓缓朝这边走来的身影。
“算是我吧！”
拜亚梭的表情毫无半点畏惧，甚至还藏著许多不满。
“算是？这是我听过最模糊的答案！”亚瑟愤怒地说：“这是我的决斗！而你们的插手，破坏了那份公正。”
“噗噗！”曼尼的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交叉，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属于‘暴走骑士’的决斗，而我们都是成员，当然可以参加。”
乔瑞克深感认同地猛点头，一手揽住了曼尼的肩膀，说：“况且，那头猎犬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他只想杀了你而已。”
“但我不是那头猎犬！”亚瑟无法接受同伴的借口，“男子汉有男子汉的战斗方式。”
从未说过话的坦克突然上前几步，缓缓地开口了，并表达出自己的看法：“战场上，只有活人、死人。”
坦克向来惜字如金，不过却一针见血。
活人……死人吗……
他也曾经说过那样的话……
亚瑟愣了愣，似乎领悟了，就像刚刚，他不也为了活下去，以札诺夫的尸体当成盾牌吗？
“啐……真是一群多事的小子。”亚瑟唠叨几句，又问：“到底是谁的主意？”
“邦……”乔瑞克娓娓道出原由……
就在亚瑟执意赴会之际，难过的拜亚梭跑到了国正邦的房间－－主要是轮到他值班了，必须照顾那个动弹不得，在痛苦中挣扎的公义布道师。
国正邦见拜亚梭的面色有异，似是有什么难过心事，故而出言相询：“怎……么了……”
拜亚梭起先不想回答，到后来仍是无法克制那股强烈的悲伤，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国正邦听完后，又断断续续地说：“去……去帮他吧……”
“在某些时候，他跟你一样固执。”拜亚梭摇头，“他不会让我们插手……”
闻言，国正邦安静不语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样……好吗……”
“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拜亚梭突然咬牙切齿地说：“我绝对狠狠地赏他两个耳光，踹烂他的老二，看能不能让他聪明点。”
“那就……去做吧……”国正邦劝著：“如果……什么都不做……到后来只能……后悔……我曾经……放手过……虽然那是……正确的……但是……我真的也后悔过……为什么不……努力地争取看看……我有这么想过……但还是放弃了……因为有时放手……对彼此都好……”
语顿，他急促地喘息几声，才又说：“不过……你们跟我……不一样……如果放手……才真的会后悔……”
拜亚梭深思了好久，才若有所悟地点头，又为难地说：“但是我必须照顾你，不然那些难民……”
“去吧……”国正邦轻轻眨眼，“阻挡别人的……恋情……可是会遭天谴的……我可不想……用你的憎恨来……减轻痛苦……”
“可是……”拜亚梭欲言又止，心里却巴不得去帮助亚瑟。
“去吧……”国正邦转过头去，“你被……解雇了……我不需要一个……想著别的男人的……看护……况且……你没有穿……护士服……男人婆……恶心死了……只有亚瑟才会要……快去找他吧……看了就……碍眼……”
“这是我以前的照片！”拜亚梭突然拿出一张相片，放在国正邦的眼前。照片中有著一位黑发美女，性感狂野，身材火辣，“我会记住你的话，等你好了，我绝对会讨回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干……让亚瑟……爽到了……”
于是，拜亚梭便跑去找坦克、曼尼、乔瑞克，并说服三人答应帮忙，而后乔瑞克也拿出还剩余三分之一圣血的小瓶，分别交给其他人，并说出自己的计画－－暗中设下“毁灭六芒星”，消灭札诺夫军团。
“所以……这是邦干的好事？”亚瑟又“啐”了一声，“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虽然，亚瑟总是口不对心，但每个人都很清楚，他绝对打从心底感激国正邦。
“还给我吧！”拜亚梭走到亚瑟面前，摊开右手。
亚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