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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并不是人。”阿尔法看着她，半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真切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菲莉丝却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我不是人？”她抹了把眼泪，抬头，望着那家伙不似玩笑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那我是什么？”
“你身上的胎记在发光。”阿尔法提醒她。
菲莉丝吓得猛然捂住屁股，即便如此，依旧有淡淡的蓝色光芒透过衣裙，从指缝间漏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菲莉丝才注意到，天空之下，海面之上，除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冻结了，而在他们周围，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图案编织成一张蓝色和紫色交织的大网，把时空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那不是她所知道的铭文形式。以菲莉丝为中心的球形空壳之内，时间仍在流淌，有呼吸喷出的气体，有水花随着动作的起伏，有发丝的颤动，但球形以外，一切都如同定格的油画，没有一点点真实感。
“这不是人类的技术，是星族的封印魔法，时间禁锢。”阿尔法用的是肯定句，他凝视着天空中的某个方位，一艘诡异的蓝色战船完全不受影响，从氲紫的暮霭中缓缓驶来……
第306章 跨位面召唤
那是一条非常美丽而巨大的船，长度超过三百米的狭长船身两侧有十几对蝉翼一般的淡蓝色羽翼，船尾收归成一条细长的刺突，呈九十度向上翘起，和船头造型优雅的人鱼雕塑首尾相望，给人均衡的美感。伴随着羽翼的扇动，淡紫色的能量弥散开来，形成云霞一般的轨迹，远远拖拽在船尾的方向——这也是人类的东西？居然有无视时间禁锢的战船，莫非，那条船上，有解除封印的办法？
“你知道星族的时间禁锢？”菲莉丝问阿尔法。
“我见过他们的遗迹。”他毫不隐讳地回答。
“你一直都知道……”菲莉丝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阿尔法见过星族的遗迹，这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朵永远不会凋谢的兰薇是被星族恶魔封印的。他一直都知道，却直到现在才告诉她……天，她兜了一个多么大的圈子啊！
他轻轻点头，并没有否认：“而且，你身上，恐怕有星族的血脉……虽然这几乎不可能，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他说着，望向包围他们的网状球体说道：“这是你的灵魂能量外放形成的干扰圈，可以免疫时间禁锢，这是星族魔法作用于你身上的封印而激发出来的。”他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我见过你另一个灵魂的模样，在壬塞尔那里。”
短短几句话，包含着大量的信息，菲莉丝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很难运转过来了，星族魔法，胎记一般的封印，还有属于她自己的灵魂干扰圈，阿尔法的话明摆着想说她身上流着星族的血，她的父亲是星族恶魔——根据种种迹象来看，最有可能的父亲人选就是梵！
有没有搞错啊，她难道是个半魔？可是阿尔法不是提到过，高级恶魔是不会和人类这样实力弱小的生物结合的么？似乎会严重影响后代的生存竞争力，这对于恶魔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会变成所谓的“缺乏生存能力”的半魔？
菲莉丝沮丧地发现，这简直和合成兽一般可怕！不，半魔还不一定是唯一的可能性，她还可能是参杂了星族血脉的合成兽，艾兰可以收养塔克，为什么不能收养她？又或者，她根本就是被隐藏了真实血统的恶魔——这些存在都是可以使用星族的天赋的。
更要命的是，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她都不是人类——开什么玩笑啊！
不止如此，阿尔法话还意味着封印村庄和母亲的也是星族恶魔，这一点虽然被尤密特斯提出来过，但现在无疑更为确定了。如此相似的时间禁锢魔法，更可怕的是，罪魁祸首她暂时还想不出除了梵还有谁，难道是梵封印了艾兰？这似乎更加令人难以接受了！
不，除此以外，她还遗漏了什么……对了，阿尔法刚刚提供的信息还有另外的暗示——壬塞尔，他提到了壬塞尔！
“你知道壬塞尔的幻境？”她几乎脱口而出天哪，这千万别是真的！那些该死的喜欢喜欢什么的，绝对都是在梦里完成的，那个阿尔法明明就是壬塞尔制造出来的——那个阿尔法，一定是假的吧！
“知道啊。”阿尔法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这丫头劈头盖脸冒出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
完了，形象啊，一世英名啊，少女的矜持什么的啊，就这么全没了！不，也许，那家伙看到的也是幻想也不一定，他们可能根本就没在幻境中相遇过！
菲莉丝深吸一口气，不死心地问：“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星族模样的你。”阿尔法说着，凑过来，深深地注视着她。
目光无法回避，菲莉丝惊奇地发现，阿尔法银色的兽瞳明显加深了，看到那专注的目光，她的脸上更烫了。
她猛地扭头，偏移他的注视，尴尬地说：“那只是幻像吧？”
沉默，那家伙居然没有立刻接口，菲莉丝暗骂自己笨蛋，那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阿尔法却再次蹦出来一句话：“我们该怎么出去？”
啊，这个话题转得好啊！
菲莉丝一拍脑袋，对了，现在除了这个球，外面都是绝对禁止的时间，他们如果再不出去，迟早会因为氧气耗尽窒息而死，虽然不确定阿尔法要不要氧气，至少她是需要的，无论她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怎么突破停止的时间，这绝对是一个问题！看阿尔法的表情，显然，这家伙对星族魔法无能为力，一切还得指望她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可是，说到星族魔法，时间禁锢什么的，她也完全搞不懂啊，她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满世界的找梵干什么？
她呆呆看着包围着他们的那张网，她用手指捅它们，她对着它们唠叨着，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无效的。
“嘿，女王陛下，您在吗？”她对着那龙鳞说话，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显然，由于周围的时间被冻结，这种微弱的契约联系也被隔离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菲莉丝挫败地摊摊手，望着阿尔法，那家伙一脸好奇瞅着她东转西转，显得兴致盎然。
“喂，你能不能别老看我？帮我想想办法吧。”她抱怨。
“那条船上有人，他们在看我们。”阿尔法说。
船上？菲莉丝举目望去，意识顺着阿尔法的灵魂感知再次延伸开去，丝毫不受时间禁锢的影响。
她惊讶地看了眼阿尔法，然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那条船上，一阵逼人的注视感突然传达过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现！是谁？
就在这时，有声音从船上传出来，那声音浑厚有力，是个低沉稳重的女低音。
“这里是辛提斯的海域，诸位未经许可使用限制级武器擅入我国，你们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入侵。”那女人格外威严的宣告，“维克特公爵，我希望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看来，这条蓝色战船是辛提斯的武装，果然，如菲莉丝所想象的那样，恐怕每个国家都有属于他们的限制级武器，否则，大概很难与其他国并存。辛提斯自然不能容忍黑暗联盟的战船在他们的领地内大肆破坏，这时间禁锢便是警告。
那宣告刚刚结束，只见一系列空间转移的蓝色光柱从银螺岛上以及被禁锢的鹰眼上闪过，然后转移到了那条蓝色的战船上——很明显，有什么东西被移动到了船上！
为什么还有空间魔法可以在时间禁锢中使用？菲莉丝感到惊讶万分。按照人类所知的时空运作法则，时间和空间是绑定的，如果时间不再流淌，空间不是也应该被固定住了吗？那还怎么扭曲和转移？而且，她也的确无法在这里发动空间转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翻找着记忆，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请教的人，而且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受到时间禁锢的影响，那就是迦玛。这个依赖于空间戒指存在的家伙本就定位在独立于这个时空的戒指空间里，因此，菲莉丝可以联系到他。
“噢，我尊贵的主人，我听到了您的呼唤。”迦玛从戒指里探出头来，笑盈盈望着菲莉丝，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所以他心情极好。不过，他好歹继承了著名星界召唤师弗兰德的残魂，因此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时间禁锢？”这家伙脸上的惊愕急速放大，并迅速转变成了亢奋，“天哪，雷欧神在上，这是你干的！时空分割结界！”
迦玛当即从戒指里窜出来，一脸狂热在那个网状的球体上摸来蹭去，他显然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菲莉丝抱着胳膊看着他，烦躁地说：“不管这东西叫什么，想个办法让我们出去。”
“嗯？我的主人，这是您自己放出来的东西，您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吗？”迦玛当即无语了，前一刻他还在感慨菲莉丝的能力，这丫头一阵子没见，怎么已经窥探到时间的领域了？谁知道，她居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菲莉丝恶狠狠瞪着他，也不反驳，她知道迦玛的脾气，这家伙最喜欢被人捧，最怕被人瞧不起，当下激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也无能为力？我还以为能够创造零度空间的你多少也知道点关于时间的运作呢，结果问你也是白问哪。”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伟大弗兰德的分身，迦玛大人我？”迦玛当即提高了音量，又开始臭屁了，“这种小事不需要我出马，我给您找个人，包您满意。”
迦玛得意洋洋地说：“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画一个召唤法阵。”
菲莉丝好奇地瞅着他，这个迦玛也能召唤帮手了？不过这个地方虽然暂时没有被禁锢时间，可是由于和外界时空隔绝，她自己都不能召唤其他使魔，难道迦玛却可以办到？
只见迦玛这家伙从戒指里调出来一些魔粉，往被冻结的脚下一撒，那些粉末便自动形成了法阵的图案。
菲莉丝细细端详迦玛画出的法阵，越看越吃惊，这是彻底脱离了弗兰德法阵的构成，那风格，竟与包裹着他们的网状结界有些类似。更令人意外的是，召唤阵中居然还套了一个更小的法阵，赫然是按照菲莉丝的契约纹章来的，这意味着被召唤对象其实是她的使魔。
直到看到迦玛在法阵中写上了一个代号，非莉丝才恍然大悟：“你要召唤尤密特斯？可是我都办不到的事，你又怎么脱离这里的时空分割召唤到他？”
迦玛嘿嘿一笑，得意非常：“您知道我画的是什么法阵吗？这是跨位面召唤法阵！”
第307章 饥渴
菲莉丝闻言，吓了一跳，跨位面？难道因为时空错位，所以迦玛打算用跨位面召唤来召唤尤密特斯？可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跨位面法阵啊！这与弗兰德法阵的构成完全不同！
“没见过吧？这是我自创的。”迦玛臭屁地说，“根据对恶魔魔法的研究，我按照他们使用灵魂能量的风格，设计了这样的法阵。”
灵魂能量，而非施法材料？菲莉丝发现自己内心某个地方，“咯噔”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阻塞被疏通了。
“知道为什么天阶魔法师那么少么？因为大部分魔法师们太过拘泥公式，那是依赖于物质界的公式，并不适用于非物质界，比如灵魂能量。即便有人能够突破天阶，他们依旧在使用低效的物质界公式，灵魂和物质的运作效率是完全不同的，我亲爱的主人，现在的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菲莉丝定定看着他：“你想告诉我，一个天阶魔法师，应该使用适用于灵魂能量的法阵，无论是法阵的框架，还是对能量的运用方式，对时空法则的计算，都应该修改……过去的法阵，早已不适用了……”
“没错！”迦玛张狂地说，“过去，弗兰德创造了弗兰德法阵，而现在，我创造了迦玛法阵，总有一天，迦玛法阵会成为魔法界的主流！”
咳，法阵叫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菲莉丝现在担心的是，辛提斯的那条战船上发生了什么，他们用转移法阵转移了什么东西，塞尔维斯他们又怎么样了，而弄清楚现状的前提是，她能从这里出去。
“这个法阵该怎么用？”菲莉丝问道，既然是给灵魂能量用的法阵，总得用灵魂能量吧？一般的施法材料大概是用不上的。
“用精神引导灵魂能量注入法阵，以启动它。”迦玛解释，“当然，灵魂能量的强度将足以影响到法阵的效力，我需要提醒您一件事，您现在发动的是跨位面法阵，虽然它很小，两个位面之间的绝对距离也不算长，但是，您必须撕裂‘位面壁垒’……”
“位面壁垒？”菲莉丝彻底被吓到了。开什么玩笑，这个小小的东西也能撕裂位面壁垒？她连位面壁垒的本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来，教给您位面召唤阵的老师并不是个真正的星界召唤师呢。”迦玛一脸鄙夷说道。
“我没有老师……”菲莉丝红着脸说，“那个法阵的卷轴样本是从黑市搜刮到的……我只对它进行了一些基本的坐标校准。”
听到这话，迦玛禁不住一愣，难道这孩子没有老师，仅仅凭借自学的技术和一张图纸，就成功开启了星门？她是在鄙视这个世界所有的魔法学院教育吗？
意识到菲莉丝惊人的天赋，迦玛收回自己傲慢的态度，像个真正的魔法导师一般一本正经地说：“位面壁垒的本质是时空分割的分界，在我们所知的时空分割点上都蕴含着大量的能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现在，阻隔在你和尤密特斯之间的位面壁垒，就是你自己制造的这个结界。如果你要召唤外界的存在，那么你必须在这上面开一个洞……它所需要的能量远没有你开启星门那般巨大，但是至少需要临界于你的灵魂强度以上的能量。而且，你还需要应对即将出现的空间漩涡和元素乱流，虽然它们可能会非常小……”
难得看到迦玛毫无保留告诉她这些禁忌的概念，菲莉丝有些动容，但是，她到哪里去找足以完成召唤的灵魂能量？
“我来吧。”阿尔法说。
“你！”迦玛当即咆哮起来，“这可是精细的空间操作，一个不慎就可能撕裂我们全体，你以为这像你用匕首划开空间那般容易吗？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最好不要碰这个法阵，否则，被毁掉的不仅仅是这个球体内的空间，还可能杀死她的灵魂！”
迦玛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菲莉丝说的，如果她还想多活几年，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他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他。”菲莉丝说，“而且我已经把灵魂交给他了，如果他想要毁灭，这大概就是命运，我也无悔。”
迦玛难以置信望着她，而后叹道：“傻姑娘，我大概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去信任一个恶魔，你会后悔的！”
他说着还狠狠瞪了阿尔法一眼：“如果你想通过吃掉她来继承与我之间的契约，我告诉你，你做梦！”
菲莉丝哭笑不得，这个迦玛，似乎一直对高级恶魔颇有陈见，很难想象，拥有众多高级恶魔的弗兰德，为什么会留下一个这样的灵魂分身。如果真如八魔将所说，是因为弗兰德封印他们而引来的背叛，那为什么迦玛也在憎恨着他们，看来五百年前的真相，远没有她所知的那么简单。
“我开始了。”阿尔法无视迦玛的愤怒和威胁，看了眼菲莉丝。
菲莉丝点点头，于是，她看到阿尔法的幻影凭空冒了出来，悬浮在法阵上方，然后“嗖”地一声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一些因为灵魂能量带来的空间波动呈半透明的线条，沿着法阵的纹路扩散——显然，实体化的幻影再次归于灵魂状态，按照法阵的形状开始排列。当充能过程完成后，法阵开始发光，紧接着，一道鲜红的光柱从法阵中心冒出，直直轰击到了网状的球形结界上。
一阵剧痛砸得菲莉丝脑袋一懵，她的身体不由地颤动了一下，她忍住疼痛，禁不住苦笑，看来这个结界真的来自于她的灵魂。
那一瞬间，法阵的光芒猛地一暗，菲莉丝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强忍住头痛，叫道：“我没事，继续！”
然后，她看到法阵的光柱顶端突然猛地一阵收缩，却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一个穿孔赫然形成。而这一次，菲莉丝竟没有更多难受的感觉。
迦玛诧异地望了阿尔法一眼，似乎因此而感到意外。对于灵魂结界的损伤，自然是面积越小，损伤越低，使用精确的法阵无疑可以把这种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在法阵作用之后还能进一步收缩能量，使得攻击范围更小，却更高能，这显然是非常高超的灵魂能量运作技巧，现在除了正在操作这一切的阿尔法，能办到这件事的不可能有别人。
迦玛很清楚，撕裂位面壁垒的能量远高于一把灵魂兵器，那法阵虽小，却蕴含了高效的增幅法阵，因此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恶魔能够办到这一点，而且他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是为了减轻菲莉丝的痛苦。
迦玛细细观察他，偏偏这家伙面色平静，根本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
哼，无论你多么擅长讨好你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