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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都全神贯注听着，无疑，休格尔很会讲故事。
休格尔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呃，有酒吗？来一口。”
菲莉丝在戒指里掏了掏，摸出来一瓶来自于深渊之中，柯莱门斯家族独家酿制的奶酒，递给他，休格尔接过，闻了闻，然后一饮而尽，旋即皱起眉头：“唔，这是什么酒？味道真怪……”
格拉斯蒂一把把酒瓶子抢过去，那舌头舔了舔，一脸茫然：“啊，我忘了，我尝不出味道。”
菲莉丝不慢地瞪着他们：“我这里只有这种酒，嫌弃的人可以滚蛋了！”
“哦，不，你误会了，我是想说，这酒怪虽怪，可是别有滋味啊，还有么？”休格尔脸颊上迅速升起红晕，变得红光满面。
阿尔法听他这么说，也把酒瓶子接过去闻了闻，不过令人沮丧的是，他发现，自己也失去了味觉，最多只能透过灵魂感知来间接推测气味了。
菲莉丝不耐烦地瞅着休格尔，这家伙，故事说到一半，居然就这么岔开话题了，于是立即回答道：“酒还有，不过你得把故事说完！”
“故事？哦不，这可不是故事，这都是货真价实的！”休格尔一瓶酒下肚，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呃，我说到哪了？”
“……”众人一阵挫败。
“您说道巴特骂金袍主教是混蛋那里。”牧师安东尼无力地提醒。
“哦，对对，巴特很生气，他骂完坎缪尔之后，就把矛头转向我，说我扰乱圣听，甚至说我是和坎缪尔串通好的，总之，那家伙说话很难听——不愧是武夫啊，也许他真是因为年纪大，熬得够久才成为主教的……”休格尔气得哼哼起来。
安东尼尴尬地笑着，悄悄捅他的背，小声道：“慎言，慎言哪。”
休格尔开始摇头晃脑：“不过，我可不会和那个笨蛋一般见识，我直接把最近几天的早报都翻了出来，拍到他面前，好让他无话可说。结果，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家伙居然把一对眼睛瞪得像个蛋一样！”
安东尼连忙接口：“主教阁下指的是鸡蛋，嗯，鸡蛋！”
几个人憋住笑，继续听着，休格尔的摇头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和语音节奏相匹配，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说道：“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说着，猛地把小金剑插在了烤肉上，看起来杀气腾腾：“坎缪尔那个王八蛋，居然把我的早报全部调换了！我那时候才知道！”
“等一下，您怎么知道是金袍主教所为？”菲莉丝插嘴道。
“我是谁？”休格尔仰起头，打了个酒嗝儿，重复道，“我是谁！那么点点小伎俩也想瞒过我？那些早报上，除了我的气息，满满的全是那个老狐狸的狐狸骚味儿，就算烧成灰我都认识！”
“他醉了……”安东尼无奈地摇头，“不过，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那么，后来呢？”菲莉丝追问。
“后来？呃，后来，巴特拉着我去见教皇，我们要把瓦卡奇洛的事直接报告给他，那座城市，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是坎缪尔那个混蛋，肯定会隐瞒到底！”休格尔露出一副相当正经地模样说道，“所以我们就去了……”
“没见到教皇阁下？”菲莉丝想起休格尔之前的话，他说，前面那次是最后一面。
休格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摇头：“见到了……”
菲莉丝一愣，然后突然站起来，脸几乎顶到休格尔的鼻子间，把休格尔吓得一屁股跌到地上去。
“你之前明明说过，那是最后一面！”菲莉丝简直想骂人。
“嗯？我说过么？”休格尔显得很无辜。
安东尼在一旁叹气：“口误，口误而已，请谅解，他经常这样。”
菲莉丝一阵无语，天知道这故事里有多少口误，这果然只是个故事吧？她压下怒气，重新坐下：“继续！”
休格尔把屁股挪回椅子上，又给自己挖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着。
“我们见到了教皇阁下，坎缪尔那个老狐狸也在那里……”他说道，“所以，我就给教皇汇报了我从巴特那里听说的，发生在瓦卡奇洛的事，顺便把坎缪尔那个老狐狸骂了一顿。”
“呃，您就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了？”菲莉丝感到不可思议，这位主教，不会是那么神经大条的人吧，要不然他怎么混到主教这个位置的？这不算打草惊蛇么？
“当然骂了，我看那老混球不顺眼很久了！”休格尔理所当然地说。
“结果呢？”菲莉丝笑道，“金袍主教肯定有对策吧？”
“混账！”休格尔又跳起来，“天知道那混蛋和教皇阁下说了什么，那小子居然说，他早知道了！”
完了，称教皇为那小子，这位主教一定是喝多了。菲莉丝暗叹。
“教皇阁下说一切他自有安排，他早已吩咐坎缪尔集结兵力，准备将恶魔一网打尽，之所以瞒着我们，也是不希望这件事引起大的骚乱，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被恶魔入侵过了。”
“合情合理啊……”菲莉丝发现，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可疑的。
“是啊，合情合理，所以我信了，巴特也信了。”休格尔说，“巴特那个笨蛋自己傻，把我也拉下了水，我狠狠骂了他一顿，于是，他便说要请我去他家吃一顿，以示赔罪。”
菲莉丝大跌眼镜，没想到圣洁庄严的光明教主教们，私底下还干这些吃吃喝喝的勾当，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喝了点酒，我们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当天的早报，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休格尔又变得神经兮兮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不可否认，休格尔相当会吊人胃口。
“日期！”休格尔的模样变得惊恐起来，“是日期！早报上的日期，和前一天一模一样，而且，连内容也一模一样！”
菲莉丝伸出手，在休格尔面前乱晃：“等一下，您确定您现在还清醒么？”
安东尼在一边慢吞吞地说：“主教大人酒后是最清醒的……在某些方面……”
“呃……那么继续……”菲莉丝表示，自己对这位奇葩的主教，相当无力。
“我被吓坏了。”休格尔说，“所以，我把巴特踹下了床……”
第649章 新的预言？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这次叫停的是格拉斯蒂。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休格尔一副茫然的模样。
“没问题，继续，继续！”菲莉丝催促道。
“巴特被我踢醒了，于是我问他今天是几号。‘八号。’那家伙这么说。‘那昨天呢？’我继续问他。‘白痴啊，当然是七号啊！’巴特以为我傻了，但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所以我又问他了：‘昨天你什么时候去找我的？’‘昨天？不是今天早上么，你傻了啊，我是今天早上去找你的啊！’巴特叫起来。”
休格尔眉头紧锁：“是啊，我傻了，我们喝酒才睡过了半天而已。既然是同一天发生的事，那么，早报会是同一期，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菲莉丝恨不得抽他一下，就这点破事，这家伙吊了半天的胃口，最后居然是他自己犯傻？
“但是，那不是事实……”休格尔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因为当我问他早上找我做什么的时候，巴特却说是找我喝酒，可是，他分明是去为瓦卡奇洛城抱不平的！不只如此，巴特竟然把瓦卡奇洛城的事全给忘了，他甚至否认曾叫我和他一起去见教皇揭穿坎缪尔那件事——他说‘你还没醒么，教皇阁下，不就是坎缪尔么？’哈，我那时候，差点疯了！”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邪门了！菲莉丝立即催促下文。
休格尔继续道：“那时候，我就知道坏了，这是圣系魔法灵魂净化类魔法中，最高级的一种——精神净化术，它的效果是彻底清除信徒记忆中特定的成分，而巴特的灵魂已经被净化了，他忘记了卡利姆十六世，便用坎缪尔替代了他！”
“神圣魔法里，还有这么邪门的招数啊……”菲莉丝表示很惊讶，这不就是洗脑么。
“邪门？大概是的，不过，这个魔法，会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坎缪尔金袍主教，另一个则是教皇阁下，卡利姆十六世。”
“也就是说，你们的教皇大人，可能也给你们洗过脑啊……”格拉斯蒂凉凉地说。
休格尔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准污蔑那位阁下！”
格拉斯蒂立刻住嘴，露出一副无辜模样。
休格尔重新返回自己的回忆中，他缓缓道：“我想到，既然坎缪尔已经对巴特洗脑了，那么，我为什么没事？还有，教皇阁下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我第一时间赶了回去……当我重返大教堂的时候，发现，守门的骑士和之前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完了，你们的大本营已经被人占了。”菲莉丝叹道。
“不，不是那样的……我清楚地记得早上和我说话的那位，是个个子矮小很多的家伙！所以我就问那个守门的家伙了：‘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个头只有一米二三的年轻骑士？’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那小子居然显得忍俊不禁起来，仿佛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是因为我是主教，他不敢直说。”
“‘阁下，看守主殿的骑士都是精心挑选的外形最好的家伙，所以，您说的那种个头的骑士，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家伙这么说。我知道我问了一个傻问题，他们每个人都是精心选出来的，这件事我最清楚不过了，因为这项提案的执行者，就是我自己……”
休格尔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一声：“于是，我总算想起来那个骑士是谁了。那样的身高，整个大教堂找不出来第二位。那就是教皇阁下啊，卡里姆十六世——那个调皮的家伙，他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也就是说，教皇一大早不在卧室里面，是因为他扮成了守门的骑士，站在了大门口？”菲莉丝分析道，“那么，让你去南山浴池的，正是教皇本人？”
“是的，我被他耍了，跑了一趟南山，而实际上，教皇阁下哪里都没有去，当时他就在大教堂里……”休格尔说。
“他是故意支开你的？”菲莉丝若有所思，“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和你没有中坎缪尔的魔法有关系吗？”
结果，休格尔却没有直说，而是看了眼安东尼：“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安东尼从随身的包裹里摸出来一份报纸，几个人凑过去一看，赫然是那份日期为“十月八日”的《罗兰早报》！
休格尔一把扯过报纸，给几个人瞅了眼，确定无误，除了上面早被撕掉了的无伤大雅的一角。
“随便想个办法毁掉它，尽你们所能。”休格尔说着，把报纸摊在菲莉丝等人面前。
菲莉丝好奇地接过去：“毁掉它？这不是你重要的证物？”
“当然。”休格尔说，“所以，照我说的办。”
菲莉丝将信将疑冲塞恩说道：“烧烧看？”说着她便把报纸平摊在地上。
几个人目不转睛看着那份报纸，塞恩飘过去，伸出一只手指，指尖冒出低温的红色火焰，它便把手指往报纸上一插，那上面赫然多了个洞。
塞恩不明所以看着休格尔。
“烧穿了。”菲莉丝也盯着那位主教，还以为会有什么玄机，结果很显然，他们又被耍了。
“不，稍等……”休格尔看起来胸有成竹。
几人只好继续等待，好歹听他废话半天了，总得有点收获吧？过了大概几十秒钟，奇迹果然出现了！那份报纸仿佛突然被换了个新的一般，刹那间就完好无缺了！
菲莉丝揉着眼睛，这是怎么回事？眼睛根本没有发挥作用，但是灵魂感知却告诉她，刚刚，的确发生了空间波动，那种感觉，就像被摇碎了的水面镜像迅速恢复一般——这太诡异了……
休格尔重新拿起那张报纸，掸了掸，果然毫无破损。他看到了所有人脸上的惊讶，顿时微微一笑：“不死心的话，也可以试试灵魂兵器。”
休格尔话音刚落，突然有什么东西陡然穿过报纸，一个边缘齐整的圆孔立时出现在报纸上。
休格尔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如此突然，他甚至都没察觉到，更不要提展开防御了。这样防不胜防的攻击，若是对准了他的心脏，该有多可怕！
冷不防的，身后传来声音：“果然……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几个人循声望去，却见树精灵不知何时回来的，就那样逆着光站在窗台上，那家伙神情肃穆，似乎感知到了相当危险的东西。
“伊斯多维尔，你知道什么？”菲莉丝连忙问道。这只树精灵一直以来就相当异常，不仅仅是行为举止，也许，他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事也不一定。
伊斯多维尔又恢复了她初次见到时的漠然模样，他缓缓走进屋内，双眼猛然一睁，灰暗的眸子里再次浮现出璀璨的光泽——这家伙，终于想通了，把眼睛自行治好了？
他紧盯着那份报纸，眼睁睁看着它从灵魂攻击的破坏中恢复，然后，转头，直视菲莉丝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这东西，和你手上的复活石板一样，都是不属于此间之物，所以，是无法被销毁的。”
几个人颇为意外地看着伊斯多维尔，没想到这家伙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一个分明存在于面前，甚至内容是《罗兰早报》这样一个明摆着来自于这个大陆的东西，他居然说它是别处的玩意儿？
休格尔却眯起了眼睛，仿佛听到了有趣的话语。
“无法被销毁？那可不一定……”他说着，拿起报纸，两手略一使劲，轻松将它撕成两半，然后，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报纸还原。
格拉斯蒂目瞪口呆看着他，这，这位魅力无限的大叔，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想，我明白了……”菲莉丝恍然大悟看着他，“因为你和这张报纸，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只有你可以毁掉它。”
“聪明！”休格尔说，“看到这个角了吗？这是我几天前撕掉的，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这说明，我对它的行为是有效的，我可以毁掉它！但是，除了我，你们谁都办不到！”
“是什么意思？”格拉斯蒂困惑地说，“什么叫你和报纸来自一个地方？难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这分明是《罗兰早报》啊。”
“我当然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张也是这个世界的报纸……曾经是……”休格尔说。
格拉斯蒂愈发惊讶地望着他。
“是时间魔法吧？”菲莉丝想起了什么，“你身上的时间被人修改过了。”
“是光明神的绝对戒律。”没想到，开口的人不是休格尔，却是伊斯多维尔，“只有卡里姆家族的人才可能使用，而且只能对他人使用，效果是使对方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绝对存在，后果是，施法者在同样的时间内失去一切行动能力，处于封印状态……”
这一次，轮到休格尔吃惊了：“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就是知道。”伊斯多维尔嚣张地说。
“是的，也许真是这样，我也认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活了下来，所以我才不会中坎缪尔的魔法？但是，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休格尔叹道，“只是，你说的，施术者会处于封印状态，这是真的么？”
“你不信就算了。”伊斯多维尔轻笑，“你自己不是光明教的主教么？”
休格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如果这是真的，就能解释，为什么教皇不见了……如果他在的话，绝对不会任由坎缪尔乱来！”
“这个魔法，没这么简单吧？我怎么总觉得，这就是一种时间魔法？而且，你刚才提到了复活石板——伊斯多维尔，你还知道什么！”菲莉丝注意到了这两个不相干的魔法间的联系。
“我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石板和这张报纸，甚至休格尔自身，都处于类似的状态。”伊斯多维尔笃定地说。
菲莉丝琢磨着，然后，终于明白了休格尔之前所说的话：“也许，你是对的，之前，你的确是最后一次看到教皇，和你处于同一个世界的那个教皇——他在支开你之后，布置了这个魔法，等待着你再次踏入，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新的时间烙印，所以，坎缪尔的精神魔法才会对你失效。”
“是这样的。”休格尔抬头，长长叹了口气，“正是怀着这个猜测，为了试探坎缪尔，所以，我伪装成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伪造了一封瓦卡奇洛城的求援信去见了坎缪尔，想试试看他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对瓦卡奇洛城的事一无所知，就像巴特那样。”
“结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坎缪尔居然说，他会立刻发兵援助瓦卡奇洛城，这一次，还会派一条战船去！”休格尔学着坎缪尔的语气怪模怪样说道，“我要求让我跟随队伍一起去，坎缪尔那个老狐狸却突然变了脸色，旋即，他竟然大喊大叫起来，指着我说是要抓住杀死卡利姆十六世的凶手！我当时就傻眼了，完全不知道他说什么，坎缪尔却冷冷看着我，当着卫兵的面指证我在九年前杀死了襁褓中的卡利姆十六世，教皇的血脉，而现在，他已经确认这一点，这次绝对不会放过我……”
休格尔沮丧地说着，然后，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