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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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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目光非常的犀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别人的心思,这也是他的事业会这么成功的原因之一。 

他规定身为儿子的他不能乱心,这是成为一个成功者的首要条件。 

曾经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好的他现在想来只觉得那是一件令他嗤之以鼻的事,他发现他的心乱得理所当然,就像是爱上方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也因为他现在只能在父亲那庞大的势力下过活,父亲的话他就算不听也不能明摆出来,否则,方成会成为他反对他父亲的最大牺牲者,这更是他害怕去违背他的意思的主要原因。 

原来是不想,现在是害怕,他爱着方成的这件事情,除非哪天他拥有了胜过他父亲的力量,否则,就必须得隐藏,不然,方成就会被伤害。 

穆然认为现在的他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后,抬手在实木雕成的大门上轻轻敲着。 

“进来。”在穆然敲过第二声后,穆枫鸿低沉的声音不紧不缓地传出。 

深吸一口气后,穆然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坐在书桌上看文件的他的父亲——穆枫鸿。 

孔月兴致勃勃的目光在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后落到车窗外时,变得疑惑。 

车子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去到什么豪华的地方,而是渐渐的往狭窄的路上开去。 

她把整张脸贴在镜面上,想由昏暗的车外的景色看清她到底被送往何方。 

越看,孔月越因车外那越来越简陋阴涩的四周景物感到疑惑——有点熟悉…… 

“穆然,我们这是去哪?”孔月忍不住问,忘了他由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对她说过话。 

可奇迹般的,穆然回话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仔细听之下,还带着令人发寒的噬血—— 

精力集中于车窗外的孔月没有听出来,而就在她因外面的景色在心中产生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车子在一个转弯处拐过时,突然跳到她视线里的景物让她镇呆了…… 

车子刚停稳,头一个下车的是孔月,她是冲下来的,车门都忘了关。 

张口结舌地望着眼前这幢陪她长大的房子,她从未想过,她还会有再看到它的一天,她以为它早被拆毁了。 

好不容易将视线由看上去有过修复的小楼房里移开,孔月望着已经走到这幢楼房面前站立的穆然。 

她问背对她,也在看着这幢只有藉着月光和车前灯来照明才能看见的古旧房子的穆然,“为什么要来这里?” 

穆然转过身,笑着问:“这里以前被月光照到吗?” 

穆然莫名的令人心醉神迷的笑,还有他的不答反问,让孔月觉得奇怪,但她仍回答他:“没有,因为前面有幢大厦——” 

孔月的话截然断下,她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望着身后。 

空的?! 

她原以为还耸立在原地的大厦竟不见了! 

不可置信地,孔月徐徐回过头…… 

她以为应该被拆毁的小楼还在,她以为还在的大厦却凭空消失了…… 

她感到她的心空出了一个洞,被风吹到心里,冷澈全身…… 

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到穆然身上,孔月看到他还在笑。 

银色的月光下,暗黑的小楼前,孔月联想到了她偶尔某次在书中看到的光之子——晓光——他最后坠入地狱,成了暗之王——撒旦—— 

叫了声“爸爸”后,穆然坐到了穆枫鸿书桌的前面的椅子上。 

穆然坐在椅子上后,穆枫鸿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并没有用他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穆然多久,穆枫鸿没有任何拐弯地说明了他让穆然来这里的原因。 

“手续我已经办好了,后天你就到法国去念书。这两天你就留在家里跟家族里的人道别。” 

“我不要!”想也不想,穆然脱口而出。 

“给我原因。”穆枫鸿的声音仍旧冷冷清清,没有因穆然的抗拒而有一丝改变。 

“……”穆然不能说出来,他不想离开方成的身边。 

他,才明白自己爱着他啊,怎么能就这么离去。 

穆枫鸿没有强迫他说出来,而是换了别一个话题:“我一直没问你,那天你被绑架的原因,我派去的人赶到时,他们已经被你打倒在地——你并不是打不过他们——那么,你会被绑的原因?” 

“我、被暗算。”穆然有点不敢直视父亲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他清楚逃开,是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做的,于是他直视他父亲的眼睛。 

他不想让他精锐的父亲看出,他有所隐瞒。 

“你的冷静与精确地分析能力是我让你不用带任何保镖就可以出门的其中原因,如果对方是职业的绑匪,我不会奇怪你会被暗算,但是那五个人,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小流氓。”穆枫鸿看似随意地把整个背靠在皮椅上,听起来无害的说话,却让穆然心惊。 

他是穆枫鸿自小训练长大的,他的冷静,他的绝然,他的高傲——这一切的一切都跟穆枫鸿没什么两样,但穆然永远都输在一件事上,那就是阅历。 

他的父亲见过的事经过的事,都比他还多,他可以由非常简单的事情里轻易地看出事实。也就是说,他的心情,穆枫鸿很有可能已经看出端倪。 

“你被绑架的那天,我到你的学校问过大概情况了,有个女生说,你在听到那三个绑匪说出方成这个名字时,你激动了。” 

穆枫鸿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笔直地刺入穆然的心,让他惊悸的闪开。 

穆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父亲。 

父亲已经知道了! 

穆然放在腿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只有想办法把伤害推到最低的位置。 

穆枫鸿的视线仍然不离穆然,他冷静地看着,他负于重望的儿子。 

“我对你说过,任何让你变得不冷静的事物,我都会——” 

“方成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穆然猛然抬头,坚定地打断穆枫鸿的话。 

他难以遏止由父亲口里说出要伤害他所爱的人的话时,胸口开裂的痛苦。 

“你激动了。”穆枫鸿淡薄地直诉。 

穆然一听,几乎想要咬烂自己冲动的嘴。 

可,他清楚的知道,要想在听到父亲说出可以让他崩溃的话时沉默,那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你放心,我穆枫鸿再狠,也不会对一个救过你的人下手。但是,小然,你必须得离开这座城市,不然,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穆枫鸿锐利的目光让穆然心寒,他清楚他的言出必行。但,这样他就得离开——离开他所爱的人的身旁…… 

法国,好遥远的地方,他要多久才能回来? 

盯着穆然脸上青黯的脸色许久之后,穆枫鸿平静地对他说道:“离开之前,你可以去跟你的朋友道个别,顺便告诉他,你不可能再回到中国来了,因为我已经把你的籍贯转移到法国了。” 

孔月感到一股澈骨的凉由自己的脚板迅速窜到她的全身,让她不停地发颤。 

她腿脚发软地后退、后退,不停后退。 

她想退离让她心惊胆战的穆然身边,但她退了没几步,她的背撞上了阻碍—— 

惊惶失措地转过头,孔月骇然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堵在路口的人—— 

是几个保镖,排成一排——他们身上的那些穿着,她曾经见过,多久了,有十年了吧…… 

“你为什么想要逃呢?”穆然平稳的声音犹如在她耳边响起般,让她心惊地转回头。 

“这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啊,你不觉得怀念吗?”穆然仍旧是那张笑脸,淡淡地、清清地,却更让孔月害怕的。 

“穆然……”她想叫他不要再这样子笑了,尽管曾经的她期望他笑时的样子,但,不是这种,令人心悸到由心里打颤的笑容。 

穆然望着她,微笑的脸上,深黑的眼睛里,是沉积千年的寒,他在笑,眼睛却是在冷漠地看。 

“来吧,到里面来吧,我准备了好东西在等着你。”说完之后,穆然就径自走到那幢楼房里,去到二楼,目的地是那间方成住过的屋子。 

“我不——”孔月恐惧着,她只想逃,可,挡在她身后的人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提了起来,带着到走到穆然去的地方。 

“不要啊,放开我!穆然,你究竟想干嘛?!放开啊!” 

孔月惧怕地挣扎着,她呼喊走在前头的穆然,想弄清,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是,穆然就像没听到她惊惧的叫喊般,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穆然!”见到他这个样子,加上她被紧紧箝制不能动弹的身子,孔月此时的心中,是无止尽的恐慌——到底,穆然所说的,等在屋里的东西是什么啊?! 

被两个人拖着向前走,不能抗拒的孔月脸色苍白的想着。 

第八章 

被人剧烈地丢到铺有床单的床上,孔月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因此造成的疼痛,她快速地由床上坐起来,望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房间里一张椅子上的穆然。 

“穆然,你究竟想要干嘛?”孔月毕竟也曾是过混个黑社会的人,不想自己在外人看来显得懦弱,她压抑内心极度的恐惧,看似冷静地问平静的看着她的穆然。 

纵然想反抗,想要逃离这个令她害怕的地方,但这间房间的门已经被其中的两个保镖给封住了,她压根没有自信能够过得了他们那关,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会武功的穆然。 

穆然没有回答她,在她的问题之后,他的视线在这间只有月光照射的房间里转望。 

“我试过想把这里恢复得跟从前一样,但,不可能了,这间房里的好多东西,都不见也再找不到了。只能让我在回忆里想着,这里,曾摆放过的每一件东西。” 

穆然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宁静地响起,让孔月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视线望着这间房间,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他:“穆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恢复这里的原貌,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为什么?” 

穆然的目光又回到孔月身上,昏暗的房间,他的眼睛在薄薄的月光中,漆黑清冷,“十年前我的离开,让我以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事实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让我震惊,因为十年后的一切,人去物非,什么都变了。就算我想恢复,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穆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坐在床上的孔月难以理解地望着他。 

穆然扬起嘴角冷笑,“等一会,你就什么都懂了。” 

说完后,他举手轻轻弹指——刹那,整个房间被白色的光芒渲染,那一瞬时的光照让孔月眼睛感到生疼地合上。 

待她再度张开眼睛时,六个赤着上身的健壮男人鱼贯走到她所坐的床边,把她包围在其中—— 

“穆然——!”孔月惊恐地瞪大眼,她想冲下床,却被站在她周旁的男人推倒在床上,“穆然,为什么?!” 

站在床边的男人没有乱动,好像只要她不要下床,他们就不动。 

但,这根本就没能让孔月因为恐慌而狂跳的心得到片刻平复,反而,更让她感到惊恐,这好像,他们在等一个命令,一个声音——他们就可以顺心所欲的扑上来。 

孔月的问题,穆然仍旧没有回答,他反问:“这是谁的房间,你还记得吗?” 

穆然的问题让孔月紧紧拽住了她身下的床单,“穆然,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似乎不满意孔月的问话,穆然使了个眼神。 

“啊,不要啊,放开啊——!”站在床边的其中的一个男人突地扯过孔月的身子,粗暴地想撕开孔月穿在身上的衣服。 

男人的这个举动吓坏了孔月,虽然她不是没有玩过类似于此类的疯狂游戏,但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且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男人的举动,还有站在她周围的其他男人,要是他们全都扑上来——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 

“穆然,你这样是犯法的!”挣扎间,她惊悸非常地呐喊着,眼里,已经渗着极度恐惧下的泪水。 

听罢,穆然不以为然的撇嘴。 

“你相不相信,我有上百种办法可以让我玩死你后,一丁点的法律责任都不用负。” 

望着坐在不远处,无视所有,自负高傲仿若神祗般的穆然,孔月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让他们停下,停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都跟你说——让他们停下啊——” 

扯着她衣服的力量松开,孔月无力地趴在床上,泪在流出之后,再也止不住。 

穆然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他忘了。 

等到他身旁的景物突然之间变得清晰时,他已经站在医院走廊里了。 

这是一家颇为繁忙的医院,过道里都有人坐在排椅上,偶尔,还会有医院或是护士走过,他们或是步履紧快,或是轻松悠然,但,都会不时回首,看着,静静走着,显得有些忧郁却更加俊逸的少年。 

早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穆然走得漫长,不是不想早些见到他,只是现在,越早见到他,分离的话就会说得越早——不想不想不想…… 

于是,脚步慢了,越是接近,就越慢,但再慢,还是会到达。 

淡蓝的木门挡阻了希望与毁灭,想要叩门的手,举得颤抖、迟疑—— 

闭上眼睛深呼吸,他决定不要敲门,直接进去——做一个不同以往的改变,或许会有一个不同以往的发展——冀望。 

手毅然放到握把上,但,推门的动作还是犹豫了,穆然迟缓地转动、慢慢的推开—— 

“小月,我们交往吧?”门只被他打开了条裂缝,方成那低哑的声音清淡地响起,穆然开门的动作停下—— 

……然后是长时间的无言,穆然轻轻地把门再推开一些,足够看到房里的人的程度。 

淡蓝与纯白两种颜色组成的病房内,纱般的白帘被风拂起,阳光得以尽情的照射,神圣般的境地中,他们在交吻—— 

门轻轻地被关上,往后退的脚步变得软绵绵,几欲支撑不了身体的软弱——比死还要令他绝望的毁灭,心在那一刻被掏空…… 

该退了,退到最远处,退到听不到他见不到他的地方,这样才可以把爱他这件事当成没有发现没有发生过。 

没有留恋了,纵使深爱着他,却像一场初醒的梦——再怎么想留连,还是会醒来,带着泪水醒来—— 

但梦里的他,已经留下了他的心,留给了那个绿荫中的天使。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没了心—— 

唯一剩下的,是梦里的回忆。 







穆然眼里没有一丝怜惜地看着趴在床上哭得凄惨的孔月,他让那六个男人退到一旁,然后他冷漠地说:“说吧,我要听一切。” 

已经对穆然抱有恐惧之心的孔月啜泣着坐起身子,一张娇艳的脸早已满是泪痕,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是、是关、关于小成的吗?” 

他一直都没有明说,她只能大概地猜测他想知道什么。 

“他,现在在哪?”他问。 

孔月因他的话抓紧住了床单,明显看得出来她在紧张,但她仍然回答了他的话:“他、疯——疯了,在精神病院里治病……” 

她移开了望着他的视线。 

“在哪家精神病院?”他盯着她,沉声再问。 

“哪——哪家?”孔月低头想了会儿,“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好久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她害怕地抬头,不停摇头哭着喊着,希望他相信她。 

“好久?有多久?”穆然没有什么举动,仍旧继续问。 

“十年——不,是九、九年多点,对,是九年!”刮搔自己的头发,她尽力的回忆。 

“这么说是我离开这里后没多久喽。”穆然满脸的平静。 

“是……”他的平静,更让她恐惧到全身无力,连回答都是那么虚弱。 

“他为什么会疯?” 

“——……”孔月因他的这个问题而明显得犹豫着,眼神更是闪躲穆然的目光。 

见状,穆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响指—— 

“我说,我说,我说——!”见那六个男人又移到床边,孔月吓得再也不敢再想其它,惧怕柔弱地望着穆然。 

“那就快说,我没有什么耐性。”穆然下了警告。 

再是一个亟力握紧之后,孔月用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开口:“小成他是因为出车祸撞到了头才、才疯的——” 

穆然只是满脸冷静地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本来他是在一般的医院里治疗的,可是当医生宣布他因为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精神出了问题后,让我跟我的父母带他转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他说这样比较好——你知道的,当时的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钱,我们也想把他送到一些大医院去的,可是,可是——治疗费用太昂贵了……我家根本就没钱,方成家的亲戚根本就不肯帮忙……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找一个小医院,把小成送到了里面——” 

讲到这里,孔月的泪开始一滴接着一滴落到蓝色的床单上,在床单上滴出了点点黑色的圈痕。 

深深吸了口空气缓缓心情后,孔月继续说:“医院虽然小,还是要花钱的。后、后来,我们再也支付不了小成的医疗费……我就、就把念头动了这幢房子上,小成曾经把这幢房子的房契所放的位置讲给我听过,所以我知道……这幢房子因为急着出售——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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