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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不是歌词,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我猛然后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一道苍白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密集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我觉得我心口好痛。那是一个温和的男子的声音,一个我确定我很熟悉,但是也确定我已经忘记的声音。
外面雷雨交加,我听见歌声里幽幽冷冷地唱着:
……我的爱人你啊,在另一个世界勿忘我……
5月14日 今天开始上班了。
重新坐到办公室里,可能是因为差一点儿死一回的原因,突然有点要重新做人,努力为事业奋斗的想法。
这个想法维持了十五分钟。
我刚一出现在办公室里没有三十分钟;七大姑八大姨各路神仙围上来,他们带着猎奇和欣赏的眼神把我挤在办公桌角落里;从开颅手术的步骤一直问到我的主治医师老婆的姓名。我们头头走过这里好几次;都没有干涉他们的内部采访。
热情的讨论和激|情的询问持续到午饭后,可能大家的困劲都上来了,我才如野狼们采食之后剩下的枯骨被丢弃在草原上一样,终于得到了安息。我捧着手上的报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什么时候我曾经在这个座位上许愿,我能休假几个月该多好。这个似有似无的愿望突然真的就实现了,而且快得我都没有感觉。
我桌子上的台历还停留在2月。
然后我在我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发票,我发现我在1月3日这一天买了一块手表,天啊,好贵啊。可是表在哪里呢?买了之后我把表弄到哪里去了呢,还是被我送给谁了?
5月15日
今天继续上班,打俄罗斯方块打到500300分,不是我个人最好记录。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6:35 回复此发言
8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5月17日
科室里新来了一个女大学生;见男的就叫哥,见女的就叫姐。一个字概括她,丑。 5月18日 天气热得可以穿短袖了。
公车里人很多,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突然和我搭话;我不能算是一个内向腼腆的人,但是还是有点不自在,因为他很热络地把脸靠近我,我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他腮帮子和半边脸上的胡子茬,他还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和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理不出头绪来,我说我不认识他,他似乎不高兴了,恶狠狠地低声骂了我一句。
回到家里也很无趣,小华又在练习吹她的笛子;她的表情很恐怖,她不像是在吹那个精美的乐器,而更像是扳着那个金属管在咬。我吃过饭之后就躲在屋子里上网,发现那个叫韩诗倩的女人又把上次的那封信给我发了一遍。这个时候小华已经练得欲仙欲死,天崩地裂了,我知道再不阻止她邻居们一定会打110。
“ 你说楚宁现在在家么,我们把这封信带去要他翻译一下。 ” 我用瞬间转移的方式出现在阳台上对她说,然后又用瞬间转移回了房间。
小华看着我电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语,酸溜溜地说: “ 你是想去炫耀对吧,这个女的一定是写情书给你。 ”
“ 你这小孩,思想真腐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情书? ”
“ 哼,一个大龄女青年,只见过你一次,就突然写了近一千字的书信给你,而且还不是在推销保险;你说除了爱上你还有其它可能么? ”
小华一边说一边用冰冷凶狠的目光扫描我的书桌和柜子,看有没有任何糖果点及极其包装纸的痕迹。
我耐心地等小华换好了衣服;等她在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看她把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怀着极其想笑的动机把韩诗倩给我的信打了一份,揣在怀里。我们都知道以前楚宁家的老房子在哪里,过了我家下面的小巷拐一个小弯就是。
“ 我们买点水果什么的带去吧。 ” 我站在路口老大不情愿地说。
“ 楚宁喜欢吃桃子。 ” 小华指着前面的水果摊兴高采烈地跳着脚。
我哼了一声,踱着步走过去说: “ 买一串香蕉,不用太好,烂点也没关系。 ”
小华不肯出钱,当然我说了算。我们俩拎着一串其实比桃子贵让我有点心疼的香蕉拐进那条小巷,这里是计划建设中必然要拆迁的地盘,拥挤残破,市井味浓厚;脚下污水横流,头上内裤翻飞;我问小华:
“ 为什么楚宁不住在他爸妈家那片高尚住宅,却要躲在这贫民区里? ”
“ 他说他在美国独立惯了,不习惯和家里人同住,而且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比较近。 ”
说着说话我们就摸进了那老房子,黑乎乎地走廊里堆着煤球和气温古怪的不知道什么动物风干的尸体碎块。我是记得他家是那一户的,我上去拉了一下们,喊了一声楚宁,隐隐约约听见他说进来吧。
我穿过他那堆了一万只各种各样的运动鞋的走廊,发现堆满了一万册汽车杂志的客厅,都没有看见他。再一探头,好像听见阳台上有动静,我来开隔门,然后听见我的心噔的一声差一点儿从嘴里跳出来。楚宁穿着一条运动裤,赤裸着上半身,一只手拿着一只哑铃,站在阳台上举上举下。我看见很多汗在他的胸口和肩膀上流下来,看见他宽阔饱经锻炼的胸肌和上面耸立着的深红色的|乳头还有他那一点点从小腹底部扩散出来的毛。他看见是我,一只手举起哑玲停在空中,不太相信似的皱起了眉头。
“ 我妹妹在后面,你快找件衣服套上。 ”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那张虚伪的脸我就莫名的憎恨;要有个什么法子能让我只看他的身子不看他的脸就好了。
他放下了哑铃,哼了一声。他把我让进了客厅,小华早就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去,翻着杂志,她看见楚宁光着身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楚宁红着脸钻进了卫生间,然后我听见水龙头的响声。小华挑衅地说:
“ 看见没,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 然后对着我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也挑衅地拿出那封信,奸笑着说: “ 真正的男人有这个,哈哈。 ”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7:47 回复此发言
9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我绞尽我那不多的脑汁和楚宁耐着性子说了几句寒暄的废话,然后就在小华的帮助下把那封信递给他看。楚宁洗了冷水澡之后,浑身发白,尤其是脸。他拿过纸,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几秒钟不到,咧开嘴,露出了闪光的白牙。小华马上插嘴说道:
“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是情书吧,很肉麻吧。 ”
楚宁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明显,后来干脆笑出了声,我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想上去咬一口。最后他看完了,竟然傲慢地把那张纸往桌子上一扔,歪着嘴不怀好意地说:
“ 艳遇啊,艳遇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
“ 什么? ” 我冷着脸回答道。
“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英语了?还有,你跑到公园的英语角去做什么? ”
“ 我不知道那里是英语角啊,我觉得很无聊,看见有好多人挤得一团团的在那里,我以为是卖盗版的或者有人在吵架,我就围过去看热闹。结果这个女的就主动和我说话,我根本没听清楚也听不懂她在胡说些什么,我就对着她微笑点头,结果她越说还越来劲了,围着我不让我走。你们都知道的啊,我就会说那么几句Good,OK,thank you什么的,我就用这三五句话一边说一边向外面遛搭,好歹是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就对她说,我们不在英语角了,我们说自家话好不好 ——”
我激动而又诚恳地向小华和楚宁解释我那天的遭遇。结果楚宁笑得更厉害了,他拿起那张纸给小华看,对着上面的几句话指指点点,小华看了,也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生气了,郁闷撅起嘴说: “ 受不了了,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嘲笑我看不懂外文对不对? ”
“ 哪里啊,赵爱林先生 —— 和你一番畅谈,我才发现您是一个极有内涵且有教养的人,我发现你的英语非常自然,且运用自如,真的很希望有时间再向您请教…… ”
楚宁一边笑一边指着那信上的话大声地对我说。小华已经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狗男女。我在心里暗骂。
楚宁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他抓起话筒,听了几秒钟脸上的颜色就变了,典型的乐极生悲状。然后他告诉我和小华,他家里出了点急事,他妈妈要他赶回去。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死了人的那种着急,蛮严肃沉痛的,似乎早有预料。小华问他倒底怎么了,他笑笑,说没什么。
我和小华从他家出来,在胡同口遇见了双胞胎姐妹花,于是我们一起在路灯的光下面跳绳玩。我和小华都看见楚宁扭着一张苦瓜脸匆匆忙忙地打了出租车离去。
5月19日
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写什么。
我妈做的饭盒里都是我不爱吃的菜。
我用报纸把那些豆角条,韭菜和肥肉什么的包起来;丢进了垃圾桶。结果被我们主任看见了,他关心地对我说,恢复身体要多吃东西啊,不要挑食,你以前从来不浪费粮食的,是不是住院住久了被惯坏了。 5月20日 热。热死了。
和Nike和顾小盼一起逛街,我发现他们两个人牵手。中午的时候我提议吃拉面,结果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们俩个人真的玩起了同吃一根面条的游戏。也因此,顾小盼的的嘴上唇膏的颜色被磨出了一条线,变成了兔子一样的三瓣嘴。我没说,Nike也没说,我们都觉得这样很有趣。
吃过饭之后我们又找了三个同学,姜琳娜怀孕了,大着肚子;许伟自己开了一家建筑装璜公司,做起了小老板;张卫红割了双眼皮,还动了一次小规模的面部手术,看起来更傻了。但要是没有我出现的话,上面这些应该是可以畅谈的话题
——
可是和我的高空坠楼开颅手术和植物人死而复活比起来这些算什么呢?而且这群人仗着和我在一个班级里读过几天书,竟然什么都敢问。甚至还有三到五只手拨开我那原本就不长的新头发去看我的刀口。最后这个话题终于升级到了神秘主义的境界,在给我们每个人都满了一杯茶之后,女主人姜琳娜终于眨着她鼹鼠一样的小眼睛问我:
“ 赵爱林,我问一个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啊,你要是愿意说的话,可以告诉我们么? ”
我捧着杯子苦笑着,看她那做势欲扑的样子,心想我要是不说你们能放过我么。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7:47 回复此发言
10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 说吧,我们谁跟谁啊? ”
姜琳娜似乎激动地抖了一下肩膀,然后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说: “
我听说,经历过死的人,会在那个时候看见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事情和东西,你在昏迷的时候,有没有…… ”
“ 呲 ——” 我倒抽一口气,这倒是几个月来我听见的比较有创意的问题。
我发现四周围着我的同学们各个大眼瞪小眼,怀着悲悯或迷惑的感情,用一种看着异形怪物的眼神盯着我。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了;我怎么忍心破坏这种肃穆的气氛呢,我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
“ 嗯……我不确定,我自己也很害怕,我不知道…… ”
他们从我困惑迷惘的表情观察出我一定有更好玩的情况,各个都拉长了脖子,极其渴望地而好奇望着我。
我心底发出一阵恶毒的笑声,我的演技之好岂是他们这群傻瓜可以预料,我先装出厌恶的表情,摇摇头:
“ 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我就是记得 ——” 我假装痛苦地回忆。
屋子里越来越静了,我发现这几个傻男傻女含着口水,天真得几乎不喘气一动不动。
“ 事情是这样的 —— 哇! ”
我低声说了前半句,然后伸出两只手张成爪状,大叫了一声。姜琳娜的热茶飞向了Nike的脸,张卫红惨叫了一声把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那天我在那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 不要打我的头。 ”
5月21日
售货小姐看着我的发票,笑出甜美的酒窝。她认真地告诉我,她很清楚地记得我的确是在她这里买过一块男式手表,八千多块。
我也很认真地告诉她,我不是来退货,也不是来购物,我从楼上掉下来,摔坏了脑袋,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我想问她我买的是什么手表,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告诉我一下我为什么要买这样一块手表。
售货小姐又笑了,她说,啊,我在报纸上看过的,你就是那个从三楼阳台上栽下去砸了人家汽车的家伙啊。她指着一个价格为5999的男式手表说,你买的就是这个,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你当时提出了很多要求。当时你说是给自己戴的,而且你直接告诉我,要买一块看起来就很贵,但实际上又不是特别贵,给人一种很深沉很有文化总之要很酷的手表。
最后她又补充,她觉得很奇怪,我说我要自己戴,可是付款之后却要求打了礼品包。
从百货公司总出来,我越来越困惑了,我心底里似乎没有心态那几千块钱的感觉,而这块手表的的确确找不到了。我不可能问我爸爸妈妈我这块奢侈的手表哪里去了,小华也不可能拿这种东西,难道是被我搞丢了?礼品包,我会送给谁呢?我这人从来没有送礼的习惯,我爸爸过生日我也就是买瓶假酒;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求领导解决而去走后门……
我不能想太多事情的,算了。
5月22日 雨
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其实我很少用美丽这个俗气的字眼,可是我终究有我自己的原因。
上午小华看起来很沮丧,她说她给楚宁转发好笑的短信息他也不回了。她担心她可能不注意,把那种很黄|色的发了出去,结果被楚宁当成坏女人了。
我的梦。
我听见很大,但是并不凶猛的雨声。那种雨声很温柔,很细,像纱纸撕开的声音。我发现我在我家的老房子的地板上光着脚跳来跳去;对面敞开的窗子像是一副挂在墙上的水彩画。我走上前去,里面竟然飞出很多温热的水滴,那是在下午的阳光中飞舞的雨水,然后轻轻一跳,我就来到了外面。
脚下是一片棕红色秋天的草,很软,记忆中早就被砍掉的两颗大榆树张满了五颜六色的叶子,静静地伫立在院子中央;犹如佛经中慈祥洁净的娑罗双树。我在树下面心情舒畅地走着,眼前的泥土里拱出很多巨大的伞装菌盖,微微发蓝,几乎是透明的;嘻嘻哈哈地从树上跳下来很多有蜻蜓和蝴蝶翅膀的小人儿,他们直接落到那菌盖上,弹起来,飞到半空里。
院子外围的篱笆上开满了金黄|色的花儿,密密麻麻的压得木头的枝架似乎都要倒下来。棉花糖一样的云彩飞得很低,似乎我一伸手就能扯下一大块。我在花园里走着,看着,没有发现出去的路;于是我就躺倒在草地上,对自己说,这可能就是天堂吧;我为什么要出去呢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7:47 回复此发言
11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
再后来我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看见了一块大型的手表,上面的指针在一圈圈地倒着转;好多好多彩色的叶子从树顶上缓缓地落下来,很温柔,也寂寞,落到我的脸上,身上…… 5月23日 我妈妈的生日。
我爸爸把我们带到一家酒楼里吃饭;我妈吃着喝着就哭起来,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抓着小华,她说如果我们俩少了一个她也就不想活了。我爸想安慰她,给她夹了螃蟹,还给她开了一瓶很贵的红酒,可是我妈似乎很不耐烦,对他的殷勤完全视而不见。
后来我妈倒底还是喝醉了,唱着黄梅戏一蹦一跳回的家。
5月24日 今天我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
我觉得其实我不在这个办公室里上班,这里的工作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我在这个地方上班,也没有丝毫的收获。
我每个月有不到两千块钱的收入,不算多,也绝对不少,可是这笔钱倒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发给我,我实在找不出正当的理由;我认为我并不为这个世界创造任何价值和财富。
我是不是要一直过这种平淡无聊闷到死的生活呢。
我换个工作怎么样?
暂且不考虑我老爸老妈惊讶和愤怒的干涉,我离开这个职位之后,我能做什么?我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象样的学历,身上唯一可以夸耀的地方就是那个头上被修补过的大窟窿。我发现我在这个社会上是如此的多余和没有必要,真悲哀。
后来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