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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牢大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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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在那边了?”老范饶有兴趣地指着河水冲刷的一处河岸,问道。

  “就埋在那边了。”单成功记忆犹新地指着岸边一棵被水淹掉根部的大树,说道:“当时这一带大路小路都被公安武警设了卡子,见车就拦,见人就搜,连公共汽车都不放过,所以老三他们只能先把钱埋了。他们不知道这条河当时是枯水季节,埋完后突然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上面发了洪水,一下子就把埋钱的地方淹了。后来老三跟我说了这个地方,我专门来看过一次,我来看的时候水早落下去了,那棵树的树根都被洪水冲得露出来了,这一片河岸都冲垮了,钱当时也不可能深埋,我一看,早冲没了。要不说老三他们几个死得冤呢,干了这么大一单活,命都搭上了,最后落得颗粒无收,只能说是天意了。”

  老范似乎听得心不在焉,他眯着眼睛,扶着桥栏,探出身子,仔细巡看着那棵躯干半歪的大树,和大树两侧荒瘠的泥土,他问:“你当时找对地方了吗,这地方是老三说的地方吗?”

  单成功淡淡一笑:“一千二百万,我会糊里糊涂找错地方?”

  老范直起身子,想想,又问:“老三会不会说错了地方?”

  “老三先说的这个桥,然后说桥下面这棵歪脖树,这儿就这么一棵树,他想错都没法错。”

  刘川看他们嘀嘀咕咕地交谈,声音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大体意思他和单鹃都听得明白。

  刘川注意到,单鹃的神情略显紧张,来回盯着两个大人的脸看。那两张脸表面看全都温而不火,但听得出老范温而不火的声音,几乎是一场毫无信任的审问。

  这场暗自较量的对话终于平静地结束,两个大人离开大桥向货车走来。小康似乎也看出父辈们的脸上,全都刻意掩饰着某种异样,不由向走在后面的单鹃低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单鹃没有回答。她没有回答也许仅仅因为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煤车离开了这条大河,继续前进,重新回到了干线公路。在干线公路上他们又走了困乏的一夜,一路上除了一两句事务性的小声交谈外,同车五人全都默默无言。

  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

  刘川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甚至搞不清他究竟是睡得很香还是半睡半醒。

  他有时能感觉到车子在走,有人说话,有时又觉得一切全在梦中。清晨时他确定自己真的醒了,虽然双目未睁,但耳中的声音却那么真实,而且近在咫尺。

  当他意识到这是范本才和范小康的窃窃私语之后,有意没睁眼睛,他依然躺在后座上面,保持熟睡的样子,呼吸均匀,一动不动。范家父子声音显得有几分诡秘,这让刘川断定此时单氏父女肯定不在车内。

  老范的声音:“我跟单鹃她爸有二十年交情了,这次又冒了这么大风险过来救他,他要是瞒我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再看些天吧,是狐狸总有尾巴。”

  小康的声音:“也许他真没得到那笔钱呢,这案子公安法院至少审了半年,老单要想保命,早该把钱吐出来争取从轻。”

  老范的声音:“这都难说,法院审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劫了这笔钱是当场分了还是由一个人拿着谁也说不清,就算是大家平分了老单手上也应该藏着二三百万。我看姓刘的这小孩说不定能知道一点内情,不然放着北京大城市不呆非跟着老单到秦水来胡混,如果不知道老单手里有货,来干什么?现在这帮孩子,一个赛一个猴精!”

  刘川眼睛依然闭着,衣服里却蹿出一身冷汗。他听出老范父子说到了自己。他们说到他时声音放得更轻,几乎轻如耳语。

  小康的声音:“老单才老奸巨猾呢,他兜里有钱连他老婆都能瞒着,怎么会露给这个小子。这小子我知道,他跟老单到秦水压根就不是为钱来的,他为的是他妈单鹃!前几天你一把他接到咱们家我就看出单鹃眼神不对,你还赖我冲单鹃发火,我不发火成吗?”

  又是老范的声音:“要我说你王八蛋怎么一点出息都不长进呢,你整天就知道琢磨个女人,我看再下去你快废了……”他们的声音又逐渐放大,但马上就被车门开启的声音搅混,从声音上听出他们同时从两边下了汽车,随着车门的砰砰关闭,四周突然静无一声。

  刘川睁开双眼,看到天已亮了,车子停在路边,前座的老范父子果然已不在车里。他微微欠身,透过车窗玻璃悄悄向外张望,他看见老单和他的女儿,正在路边一个早点摊上买饭,老范和他的儿子小康,向他们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晃着脊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第八章

  秦水不大,却是百年老城。

  秦水不美,并无风景名胜,历史上仅以产煤闻名。

  但现在的煤城秦水,除了早已停产倒闭的大秦煤矿之外,几乎没有国营的矿产,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四周遍地开花的个体煤窑。这些年挖煤的人就像能在地下找到金子似的,从全国各地源源而来,在此安营扎寨,掘土淘“金”。

  老范以前也靠“黑金”生意起家,这两年又开了夜总会和装修队,搞起了多种经营。

  但夜总会一直没什么生意,附近的居民肯定不去,主要靠宰那些误撞上门的外地客人,和十字坡孙二娘的黑店差不太多。装修队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都知道城南的范老大手有多黑,谁家买了房子敢让他去拾掇?所以,老范的财路主要还是靠煤窑,煤窑仍然是他养家糊口再养一帮地痞无赖的支柱产业。

  老范开煤窑,自己并不挖煤。他把城外那些有煤的小山包、小坡地圈占下来,往当地有关部门和有关人员那里塞点好处,搞了几份合同协议之类,那些山包坡地就算是由他承包了。有外地人过来想挖煤挣钱的,得先给老范缴纳租金。这么些年干下来,秦水城南那一片小煤窑,都认老范做大东。凡自己直接去找当地有关部门租窑的,老范就去收保护费。

  保护费也不比租金低多少,所以,明白事理的人都想开了,租老范的窑比找有关部门直接租要合算。再说,谁也惹不起老范养的那帮混混,那帮精壮晚上集中在“大富豪”护场,白天分散到各处收租。

  如果按净利算账,老范一年其实也赚不了几两银子,他要养的人太多,他必须依靠人多势众,才能维持地盘和威风。现在,老范又要额外多养几个人了,这几个人就是单成功一家三口,还外带一个刘川,老单刚刚认下的螟蛉。

  刘川跟着单成功一家,就住在老范开的富豪装修公司院内。那公司虽然做了登记注册,却无一张正规的资质证书,不过是找一帮小工拼凑出来的草台班子,有活儿也是一锤子买卖,反正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装修公司的这个院子倒是挺大,到处堆着东西,很久没有清理,墙角还支着一个自制的篮球架子,漆皮褪尽,废置已久。院子的正面,有一间大屋,原是装修队的加工车间,两侧各有一间耳房,一间是个工具仓库,另一间是男女共用的厕所。据说装修队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小工们尽行散去,各奔东西。老范本来想请老单住他家的,但老单不肯,他看中了这个破烂的独院。他和老婆女儿住在大屋,中间堆了些木箱纸盒作为隔断,留个进出的口子拉上布帘,夫妇二人与女儿各睡一边。刘川则住进那间十几平米的工具仓库,把屋里的杂物往一侧腾腾,刚好可以搭进一张小床。

  老范派人给刘川抱来一床不知从哪搬来的被褥,上面汗迹累累,酸味刺鼻。但他给老单一家还是买了两床新的,还买了些日常生活必需的用品,牙膏牙刷、锅碗瓢盆之类,让他们可以洗漱,可以睡觉,可以起火做饭。刘川到秦水后的第一件事,是由老单主持,认了他的老婆做干妈,认了单鹃做干姐。单成功老婆的行为举止和单成功大不一样,单成功抢银行归抢银行,但在日常的为人处事上,至少表面看相当不错。他老婆就不大般配了,脾气不好不说,而且在家很少干活,刘川和单成功一块生活的那些天里,就没见他老婆洗过衣服做过饭。她天一亮就出去找人玩麻将,晚上回来还跟老单吵嘴,一般都是老单让着她,不让她的只有她的宝贝女儿。

  单鹃的脾气同样火爆,不同的是,这女孩生性沉默,不像她妈那么絮叨。家里的饭一般都是由老单来做,单鹃要是在家,有时也做。逢老单做饭的时候,刘川就搭手帮忙,帮着洗米洗菜,还帮着劈柴烧火。刘川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没记得何年何月干过这么多脏活儿累活儿。

  刘川一生,确实没经历过这么艰苦的日子,就是在公安大学参加军训的时候,也比现在过得舒服。至少被子是干净的,至少屋里没有成群的老鼠,床上没有成片的臭虫。对付臭虫单成功教了他好多办法,比如找有太阳的天气让刘川把被褥拿到院子里晒,臭虫怕热、怕干燥,太阳一烤自己就爬出来了,再用木棍一抽,大部分都可清除出去。又比如让刘川把床板和架床板的凳子都拿到院子门口,使劲在地上磕,把躲在木缝里的臭虫全都震出来。

  刘川的床板和被褥全是小康的一个手下人搬来的,这一晒一震才知道里面窝藏了多少活物。

  那些肮脏的小生命黑麻麻地趴了一地,看得刘川头皮阵阵发紧,他甚至怀疑这些臭虫都是小康成心塞进来折腾他的,小康恨不得他受不了这份罪立马掉头回北京去。

  当然,最难对付的还是蚊子。

  以前听说蚊子能吃人刘川觉得那也就是一种形容,现在才深刻体会蚊子在杀你之前能先把你烦死。老范的人一共送来两条蚊帐,单鹃和她爸妈一边一条。刘川找老单要钱自己上街买了盒蚊香,点着以后发现并不管用,不知是蚊子太多了还是蚊香是假冒伪劣还是这儿的蚊子品种独特性情凶猛,无论刘川每天晚上点几盘蚊香,照样有无数蚊子在他耳朵眼儿里轰来轰去,那蚊香的怪味倒把刘川熏得头昏脑涨,连白天都有点神志委靡。

  在蚊子的轰鸣之下,刘川顾不上那条被子的味道有多么难闻,每晚蒙着头全靠它阻挡蚊子的疯狂进攻。白天刘川在院子里冲凉时单鹃看见他身上被蚊虫叮咬得红斑点点,便让刘川把她的蚊帐拿去使用。刘川说不用不用我也快习惯了,随它们咬吧。单鹃又说:要不然这蚊帐咱俩共用?刘川说那哪行啊,咱们是姐弟俩,那不乱伦吗。单鹃说:那怕什么,又不是亲的。刘川说不是亲的更不行了,让你妈看见还不把我撕了。单鹃说我发觉你不怕我爸就怕我妈。刘川说可能吧,你妈那人,太凶。单鹃问:那我凶吗?刘川说:你一半随你爸,一半随你妈,你那沉稳劲儿像你爸,你要犯起浑来,估计也不在你妈话下。单鹃说我什么时候犯浑了,我跟你犯过浑吗?刘川说:你跟小康犯过,我看见的。单鹃说:别跟我提小康,小康那种人,你不跟他来浑的不行。刘川说:我看他倒不跟你来浑的。单鹃说:我借他胆!

  对刘川来说,单鹃和蚊子一样,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麻烦。这麻烦就麻烦在,刘川感觉到了,单鹃在追他,言语举止,话里话外,越来越露骨了。看上去单鹃的父亲并不反对,单鹃母亲大概还觉得刘川高攀了单家呢。在她眼里,刘川父母双亡,身无分文,是在北京混不下去才跟着她老公出来闯的。尽管老单说过,刘川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扒了官衣,丢了工作的,但他老婆还是把刘川当做寄人篱下的一个马仔,平常总喜欢吆来喝去,指使刘川替她干这干那。单鹃在一边看着,嘴上默不作声,心里也得意着,因为她觉得刘川替她妈干活是对她的一个态度,是为了讨她喜欢,让她感觉很好,也显得亲如一家。

  帮单鹃她妈干活不外是买东西晒被子之类的生活琐屑,帮老单干活主要是收拾这个肮脏的院子。他们把院子里的垃圾清理出来,抬出去倒掉,把不能倒的东西整齐地堆好。刘川还把那个虽然破烂但高度还算标准的篮球架修了修,把下面的地面腾空清平,因为他在这院子的垃圾中找到了一只磨掉了色的瘪气篮球,拿到街边修自行车的小摊上花一元钱打足了气,居然能用。不干活儿的时候刘川大部分时间就在小院里练习投篮上篮,篮球成了他的主要消遣,成了他排遣烦恼打发寂寞的精神寄托。

  那些天小康常常有事没事,到这院子来找单鹃。有时也跟刘川在院里玩会儿篮球。小康身高体壮,篮下占优,但刘川技胜一筹,常使小康在单鹃面前丢人现眼。后来刘川发现,只要单鹃从旁观战,小康就有点成心撒野,非赢不可似的,打两下就脸红脖子粗了,挺没劲的。逢到这时刘川就说累了不玩了,小康就粗口相向:“你他妈是输不起了吧,瞧你那样就不像个男人!”刘川也不回嘴,惹不起躲得起也就完了,息事宁人。

  让刘川的心理偶尔找到平衡的,是单鹃还能看出好坏,还是夸刘川篮准,笑小康球臭。

  而且,单鹃尽管很少帮父母干活儿,却心甘情愿帮刘川干。刘川盖的被褥刚送来的时候,不但从里到外都泛着酸味,而且棉花芯子也捂发霉了,别说蒙在头上,刘川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那股子霉腐的气味。后来这些被褥连同枕套一起,都由单鹃帮他拆开洗净重新缝好,枕芯也换上了新的荞麦皮子。刘川后来连穿的衣服裤子都是由单鹃洗的,如果不是他坚决不肯,单鹃差点连他的内裤都要拿去。

  他把穿脏的内裤塞在自己的裤兜里,红着脸对单鹃说:“不行不行,多脏埃”单鹃说:“没事,我不嫌脏。”

  刘川说:“我嫌,行了吧,我嫌。”

  慢慢地,刘川开始适应了这种生活,睡在又窄又硬的床板上,头上不管轰鸣着多少蚊子,刘川也能睡死过去。每天单成功煮出的那些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也能渐渐嚼出香味来了。刘川想,人兽同源,动物的适应性都是一样的,睡西班牙进口的席梦思做的梦,和现在一样;塞一肚子鱼翅鲍鱼的那种甘饱,也和现在一样;在玻璃幕墙隔出的淋浴间里享受多向多头喷嘴的全方位冲洗,和现在站在院子的水池边上,用一盆冷水兜头倒下的淋漓尽致,几乎完全一样。

  在刘川适应这种生活之前,之前到从他刚一抵达秦水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了自己的秘密使命——寻找那笔失踪的巨款。寻找巨款的方向当然不在这个院子,不在单成功的身边,甚至,也不在秦水,而是在单成功的言谈话语和他日常的行为举止之间。

  刘川在到达秦水的第三天,才有机会与景科长见了面。他们见面的地方是在离刘川住处不远的一个冷清的街边杂货店里。刘川独自进去买蚊香,还没交钱就看见景科长从里屋走了出来。

  杂货店里没有别的顾客,于是景科长就把刘川延入店堂后面的一间密室,两人做了简短交谈。景科长说你怎么瘦了,刘川说废话你没看我整天吃的什么,能不瘦吗。景科长说没生病吧,睡眠好吗?刘川那几天正被蚊子搞得焦头烂额,说到睡眠只能长出大气,一言难尽也不想说了。景科长于是言归正传,他告诉刘川,这个小杂货店秦水公安局已经做了工作,今后就作为他们接头的地点,以后身边遇有公用电话,也可以直接打他手机联系。

  刘川向景科长汇报了单成功这几日的言行举止,汇报了他们从北京返程的路上,途经泸沙河寻访那座木桥的过程。景科长说,泸沙河确实是他们埋钱的一个地点,那地方后来确实被洪水淹了,在洪水到来之前是否有人抢先将钱挖走,因现场已经不复存在而无法判断。

  景科长的这番话让刘川感到非常别扭,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失落和无趣,他想自己抛家舍命亲历亲为的这个案子,他尝尽艰辛苦苦寻找的这笔巨款,也许压根就是一片早已逝去的汪洋大水,压根就是一个莫须有的主观猜测。

  但刘川还是告诉景科长,单成功这几天自己喝酒,喝高了总对刘川吹嘘:儿子,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了你的。你看我现在像狗一样求着范本才,求他赏我这床铺盖,赏我这口杂粮,你信不信总有一天咱们过得比他要好!你信吗?啊!这两年咱们就卧薪尝胆,好好地装他一回孙子。反正这两年我也没法在外面出头露面,等这阵风过去了,没人再想起我了,我让你跟着我一步登天。不行咱们出国找个地方,下半辈子咱们也享享洋福去!

  如果说,那笔钱在去年那场洪水中确实随波去了,那单成功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酒后胡言,还是他的酒后真言?

  景科长说,这笔钱,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死马也要当做活马医,有枣没枣反正得打它一竿子。

  第一次接头谈得比较仓促,内容简单。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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