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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雪妮失去联系已有一年多,但萧乾对她的思念仍未淡漠。她的照片陪伴着他,度过一段漫长的日子。
这种日子还要有多久呢?和“小树叶”也失去联系。来到英国后,萧乾给昆明写信,但一直没有回信,离婚之事仍处于“冻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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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著名作家萧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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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不成,雪妮也失去联系,萧乾孑然一身漂游在异域他乡。他隐隐感到,不存在的上帝,给他安排了注定一人漂游的命运。家庭的温暖,对他来说,毕竟是太遥远的彩虹,可望而不可即。
相思的折磨让萧乾病倒了,病中听到了“小树叶”结婚的消息,突然,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是空虚,是恍惚,还是忧虑?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几年来,第一次这样留恋地想到了和“小树叶”在一起的情景。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他不由的有点悲哀。继之而来的是一种困惑。“小树叶”的举止是多么难以思议,她的电报,她的再婚,与她的性格多么地不统一!然而,她这样做了。想到这里,萧乾不禁担忧起雪妮。战争纷乱,前途难卜。她难道不会另外嫁人吗?她会白白等我十年、二十年吗?不,她不会。
萧乾从英国到法国,走遍了欧洲各个战场,对战争形势进行了深度报道。他边工作边打听雪妮的下落,听说她已经去了瑞士。他挂念着她,不知她现在近况如何。
一个从瑞士回来的华人带给他的消息,似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不能相信:雪妮已在两年前结婚了。
会是真的吗?真的,确凿无疑的事实。他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家,是步行,还是坐车,也许是被送回来的吧?他的心痛苦极了,就像有人在上面捅了一刀,又撒一把盐似的疼痛。靠在沙发上,他使劲用拳头捶着胸膛,脑袋。五年,整整五年呵,他等着、盼着,在飞机的狂轰滥炸下,在瓦砾成堆、硝烟弥漫的废墟里,在炮声隆隆的前线,他何曾熄灭过心中的希望,何曾冲淡过强烈的思念?他在寂寞孤独的心上,供奉着一个神圣的形象,用她安慰自己,熨平揪紧得发皱似的心。为了她,他无意之中,冷淡了一个又一个向他伸出爱情之手的英国姑娘;更是为了她,他狠心抛弃了另一个可爱的、无辜的姑娘。而在战争过后的今天,回答他的是什么,是晴天一声霹雳,黑夜里一道闪电。过去充满幻想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大雨过后的天边彩虹,转瞬即逝。
报应,这难道真是报应吗?从不相信命运、不相信宗教迷信的他,此刻也不能不强烈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他的命运,操纵着、安排着他的生活。
想着这几年个人生活的戏剧性变化,他真有说不尽的痛苦。不愿意和他离婚的,最终又和别人结了婚,有了孩子;答应和他结婚的,最终也离他而去和别人结了婚。他得到的是什么?镜中花,水中月。多年痛苦思念的补偿是什么,一次更甚的痛苦。
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欺骗了我,害了我?他怒了,抱怨起雪妮。他走到壁炉支架旁,一把抓过那个陪伴他多年的镜框,用力摔在地上,玻璃破碎,就像撕裂的心。他又走到茶几旁,抓起那包本是带给她的糖果用力扔在地上,纸破了,糖果散得四处都是。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得到稍许的满足,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痛苦地闭上眼睛。渐渐,他的心趋于平静。他的耳边仿佛响起另一种声音:你有什么资格气愤、发火,你不是也绝情地抛弃了你的妻子吗?你怎么不想你对她带来的痛苦?你以为她是那么轻松地和别人再结婚吗?他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像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处,一会儿,又闭上眼睛。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雪妮她有什么错?一个姑娘,在战争中,不能寻找你的下落,也不知你是否还在人间,她能等你一辈子吗?她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你凭什么指责她,恼恨她?不!你应该理解她,体谅她。萧乾呵萧乾,你一个男子汉,难道不看看自己吗,你难道不能振作起来,朝前走下去啊!
然而,他还不能让自己轻松起来,许多天里,他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脑子不时闪出雪妮可爱的样子。他不能再抱怨她,恼恨她,但也不能忘记她。这种心理状态大概只有等生活发生新的变化时,才能改变。
1945年8月10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广播里播到,日本内阁9号宣布投降,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萧乾此时的心情?一切的形容都是贫乏的,惟有他的眼眶里溢满幸福的泪水,最能表达他的心情。
很快,办事处涌来一批批前来庆贺的英国人,相识的,陌生的。萧乾很少和不曾相识的人热情拥抱、交谈,但今天,他一边擦着流出的泪水,一边和前来祝贺的不相识的人热情拥抱。
他走出办事处,在热闹的人群中,他成了注意的中心,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欢呼。他买到一份刚刚印出的晚报,欣赏着日本投降的消息。他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沿街的窗户彩纸纷纷掷出,落在他的身上。
他突然想到什么,卷起手中的报纸,就往办事处跑去。回到办公室,他拿出中国国旗,连忙挂在办事处的房顶上。夜风里,旗声猎猎,萧乾仰望它,心绪飞到祖国。祖国的人民知道了这一消息,不知道该怎样高兴呵!他想。
一个漂亮的姑娘走进办事处,她手拿一束鲜花,高兴地递给萧乾:“祝贺你!”萧乾看着她,脸上溢出兴奋、幸福的神情。他感激地接过花束,把它放在办公桌上的杯子里。姑娘格温是萧乾上年冬天认识的。她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她在上海出生,一岁时就来到英国,在伦敦长大。中国对她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她没有跟父亲学汉语,不会讲。和萧乾认识后,这位从牛津大学毕业的二十三四岁的姑娘常常来到舰队街,成为萧乾的好友。萧乾对她讲中国,讲北平故宫的雄伟、壮丽,杭州西湖美丽的景致……在她的心目中,萧乾勾画出一个可爱的祖国形象,浪漫而富有诗意。渐渐,她喜欢上萧乾,爱上了萧乾。自得知雪妮已经结婚的消息后,萧乾也排除了心中的障碍,接受了她的爱。两人走上街道。入夜的伦敦,灯火辉煌。街上庆祝的人们,比下午还要多。许多成年人,头上戴着纸帽子,在街上挤来挤去。有的贵妇人,一反昔日的高雅,手牵气球在广场上嬉闹。两人沉浸在节日般的欢乐之中。在这胜利的时刻,漫步在泰晤士河畔,瞧着河水缓缓流淌,两人谈论着中国的时局,筹划着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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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著名作家萧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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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站在河边,任晚风吹拂他的头发。慢慢的,他从喜悦狂热中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远不是庆贺的时候。日军还没从中国的土地上滚出去,国民党和共产党能否在战后合作,也难以推测。他依然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格温的询问和宽慰,也不能使他放下悬在心中的这块石头。
在英国漂泊了整整七年,萧乾终于站在了开往上海的轮船上。上海到了!萧乾兴奋地在甲板上张望黄浦江,故国的气息又扑面而来。他将近九年没有到过上海,上次离开这里的情景,他终生难忘。那时日本侵略军的炮火正隆,他和妻子“小树叶”躲在船舱里,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是在炮声中逃亡的。
九年过去,从昆明到香港,再到伦敦,远离祖国的孤独寂寞,爱情婚姻生活的风波,跌宕起伏,使萧乾多了几分忧郁和深沉。浪漫和朝气,渐渐淡去。
如今,站在甲板上,他不由陡生感慨。江水依旧,外滩依旧,但物是人非。当年在香港因他而卷起的那阵风,早已将“小树叶”吹向远方,那些快乐与苦恼交糅一起的日子,对于他,已成为一段终结的历史。
现在,站在身旁的是格温,她已决定和萧乾结婚,离开英国,跟随他来中国生活。在英国,格温的出现,曾使萧乾获得情感上的慰藉。他希望这一次婚姻,会带来安定和谐。
欧洲的战事已经结束,开始了经济重建,从那里归来,萧乾对祖国的重建,同样充满希望。然而,回国途中,得知国内又爆发了内战。心底又感觉到袭人的寒意。交织着希望和失望、热情和悲凉,萧乾踏上熟悉而亲切的土地。他继续留在《大公报》工作,不仅负责“文艺”副刊,还从事国际问题研究,成为社论撰稿人之一。同时,他还兼任复旦大学英文系和新闻系教授。
萧乾很快失望了。旷日持久的内战,国民党政府的腐败、专制,把他曾有的梦想,化为乌有。深夜,不期而至的警察搜查,又时常使他和格温感到一阵恐怖,一种在英国从未经历过的恐怖。
再一次的婚变突然来临了!
萧乾没有想到刚刚建立的家庭会顷刻之间破裂成碎片。孩子刚刚几个月,安定和谐的愿望刚刚过去两年!
他说他恨破坏自己幸福的那个“歹人”,他也深深理解格温。他知道,格温离他而去,不仅仅因为某种突发事件,也因为在英国生活成长起来的她,根本不适应这里的一切。未到中国之前,她曾根据古典作品,想像东方一个文明的古国多么朴实、恬静。而来到这里,种种黑暗、恐怖,使她失望,使她时时感到恐惧。她必须离开他,必须离开上海。
格温走了,留下啼哭的孩子伴随萧乾。虽然萧乾很快又一次安家,但与格温的破裂,毕竟使他的心上,又留下深深伤痕。
但是后来快速婚姻还是以失败告终。直至遇到文洁若,萧乾才真正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没有早年婚姻爱情生活中的浪漫。这一次爱情,来得平静,舒缓。汩汩流淌的溪水,却比过去更深地潜入他的心灵。这个浪子终于寻觅到了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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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人散文家徐志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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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1897~1931年),现代诗人、散文家。名章,笔名南湖、云中鹤等。浙江海宁硖石人。
徐志摩是中国现代诗坛上屈指可数的大诗人之一,20年代末到30年代盛极一时的“新月派”主将。他的诗,风格欧化,流动着内在的韵律和节奏,情感真挚充沛,有《再别康桥》等许多名篇传世。徐志摩留学英美,交游广阔:胡适、梁启超、郁达夫、沈从文、罗素、狄更生、泰戈尔、曼殊斐儿……无一不是社会名流兼文化名人。长辈与他亦师亦友,同辈与他亲密无间。熟识徐志摩的人都称赞他的性格品行,说他天真挚诚、不计名利、热情无私、活泼风趣,有徐志摩的地方就有欢笑。但是,总是给别人带来欢乐的徐志摩内心却有解不开的“烦恼结”。
1915年,由政界风云人物张君劢为自己的妹妹张幼仪提亲,徐志摩把从未谋面的新娘娶进了门。张幼仪1900年出生在江苏省宝山县,祖父为清朝知县,父亲张润之为当时知名医生。张幼仪排行兄弟姐妹第八,曾就读于苏州师范学校。张幼仪出身显赫富贵却不娇纵,相夫教子,恪尽妇道。而徐志摩对这桩“无爱的婚姻”始终心存疑虑,他追求新思想追求浪漫,而张幼仪是位传统女性,她外柔内刚,坚忍不拔,她的朴实与柔韧丝丝相扣,却不能被徐志摩领略,徐志摩所梦想的浪漫和才情使他们俩之间缺乏激情。
婚后徐志摩入北京大学读书,又到美国留学,等他到英国康桥留学时,夫人张幼仪也到英国与徐志摩同住。
而正是在这个雾都伦敦,徐志摩遇到了他一生求而不得的林徽因。
1920年秋,在雾都伦敦,二十四岁的徐志摩邂逅了十六岁的林徽因,后者婉约的才情和长于审美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前者,一见便惊为天仙下凡,遂成为他的理想美人,开始了热烈的浪漫追求的历程。这年林徽因随父亲在英国作短暂讲学,她的美丽,已经为许多青年男子所倾倒,然而,却没有像徐志摩那样,以一个诗人独到的慧眼,从她谜一样的眼睛中,读出她与生俱来的忧郁。
“令志摩眼前一亮,是个花季少女,简直太漂亮了,瓜子脸白净净,只有颊上带着几分红晕。一双弯弯的笑眼,秋水盈盈,神动能语,最是那腮边的两个酒窝,深深的,寓着不尽的青春美丽……”志摩看呆了,她使他心中模模糊糊的美神形象一下子定了型,“他仿佛是在前世见过她,只是无法确切地记起,对,没错,就是她,她就是美神,美神就是她”。
自然,情窦初开的林徽因也被徐志摩渊博的知识、风雅的谈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
相识之后,徐志摩就成了林家的常客,他用家乡土话与林父交谈甚欢。每天下午四点,他们在英国式的饮茶之中聊天,聊到兴头,林父照例铺开宣纸,呼林徽因磨墨,笔走龙蛇,几幅大字,爆出一片喝彩之声。林父的即兴之作,总是上乘之作的,常常是墨迹未干,就被人拿走了。兴致高时,林父挥毫悬肘,可从黄昏直到夜半,志摩等人,铺纸奉茶,也一样兴致勃勃。
林家与徐家约有六英里路程,志摩通常骑自行车往返,有时也搭公共汽车,聊得晚了,林父也让林徽因送他一程路。两人相见恨晚。
差不多一两天,徐志摩便寄出一封信,那些信全部都是寄给林徽因的。那些日子,林徽因总是被徐志摩的信折磨得辗转难眠。尽管徐志摩每隔一两天,就到林家公寓吃茶、聊天,但差不多每天都有信寄给林徽因。几乎所有的信,满纸堆积着让一个17岁的少女脸热心跳的句子。
“也许,从现在开始,爱、自由、美将会成为我终其一生的追求,但我以为,爱还是人生第一件伟大的事业,生命中没有爱的自由,也就不会有其他别的自由了。”“当我的心为一个人燃烧的时候,我便是这天底下最幸运又是最苦痛的人了,你给予我从未经历过的一切,让我知道生命真是上帝了不起的杰作。”
“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你的爱,那么我飘零的生命就有了归宿,只有爱才可以让我匆匆行进的脚步停下,让我在你的身边停留一小时吧,你知道忧伤正像锯子锯着我的灵魂。”
除了林徽因,没有人知道徐志摩的心,是那么热烈地燃烧着。为了爱,他甚至可以做一块陨石。有一天,邮差把徐志摩的一封淡蓝色的信交到张幼仪的手里,张幼仪无意中拆开,读了一半,便觉得天旋地转。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封信竟是林家大小姐的亲笔。林徽因在信中说道:“我不是那种滥用感情的女子,你若真的能够爱我,就不能给我一个尴尬的位置,你必须在我与张幼仪之间作出真正的选择,你不能对两个女人都不负责任……。”
张幼仪恨自己糊涂,徐志摩足足有半年时间言必称林徽因,她见过他们在一起时徐志摩那魂不守舍的目光。她不能忍受命运给她的当胸一击。
张幼仪18岁嫁给了徐志摩,那时还是情窦未开的少女,她把一生都托给了这个本来应该相依为命的男人。张幼仪是大家闺秀出身。他们的结婚是张幼仪的二哥从中撮合的,他也是志摩的好友。从1916年结婚至今四年以来,他们已有了一个孩子,志摩也非常喜爱,难道这一切他都忍心抛下?张幼仪平静地看着徐志摩读信,志摩怔怔地发着呆。
在张幼仪动身去德国之前,徐志摩频繁收到老父亲徐申如言词剧烈的家书,老父亲一再申明,如果儿子真的抛弃结发妻子,他将登报同他断绝父子关系,并把家政大权交给张幼仪。但警告似乎没有一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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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人散文家徐志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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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1922年10月,徐志摩放弃了打熬了两年即将到手的剑桥大学的硕士资格,归心似箭地赶回国内,又见到了风华绝代的林徽因。简直不敢相认,这才分别多久,她已出落成美丽的天鹅,秀润的神采笔墨难以形容。徐志摩头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心里有了光,是无以复加的爱情的光明,昔日雾笼云翳的那一片盲区已不复存在。他不敢相信的是,林徽因同梁启超的大公子梁思成已有婚约。梁启超在给女儿的信中说,林徽因与梁思成的婚事“已有成言”。
因为徽因和思成毕竟还没有正式定婚,志摩并不放弃最后的希望。一有闲暇便跑去接触“伦敦的虹影”——美貌颀颀的林徽因。梁思成和林徽因常结伴到北海公园内的松坡图书馆(为纪念蔡锷而建)“静静地读书”。他也追踪蹑迹而至,稳稳地做着电灯泡,渐渐地不受欢迎,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梁思成手书的那张字条——Loverswanttobeleftalone(情人要单独相处)——下了一道冷冰冰的逐客令,才茫然若失,怅然而返。
1924年4月,印度诗人泰戈尔应梁启超、林长民之邀来华访问,徐志摩、林徽因及“新月社”同人为庆贺泰翁六十四岁生日,特别演出泰翁的诗剧《齐德拉》,林徽因饰演公主齐德拉,扮相之美丽不可方物,一时引起轰动。泰翁在华期间,游览了故宫、颐和园和香山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