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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智,”迟尉拍拍他,“以后听话要等听完了。杀它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控制它。”拾起一片残骸,“这东西叫使蝇,这只司鬼,只有妖力最强的人才能让它向着鬼气最胜的地方飞去。”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找到允幽。“然后,就能ЧФюЭ※Θ〆☆……(一大串玄乎又很含糊的专业术语),明白了吗?”
“哦……”橙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只要知道“只有”、“妖力最高”这样的关键字就够了。
“我一定可以让它飞过去!”
迟尉立即递上另一只鬼使蝇,小智用妖力将它托起。慢慢地,黑色的蝇妖变成了通体橙黄,越升越高……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一股更强大的橙光猛地将他弹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迟尉连忙看那还浮在空中的鬼使蝇,小东西经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死了。
是千年橙斗放出的妖力影响了他,可是,怎么会偏偏这么巧……不管了,他转头盯着小鬼:“有人竟然跟你争小智,给他点颜色看看!”
“嗯!”得到了鼓励,小智一脸坚定地站起来,再托起一只鬼使蝇,迟尉看见,这次他给蝇妖设了结界,当那另一道橙光再次闪出来的时候,他竟用两手的蛮力生生抵住,橙色的眼睛亮得极刺目。鬼使蝇终于飞了起来,绕着他转了三个圈,“我看见了,那个阴阳师……”他引着小蝇妖来到迟尉面前,“现在……”
“现在交给我就好了,”迟尉勾过蝇妖,用力拍拍小家伙,“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他顺着鬼蝇指引的方向向外走去,小智在后面喊:“迟尉叔叔……”
迟尉在听到“叔叔”这两个字时打了个哆嗦,“好冷啊小智,你留这儿,叔叔我改天找你玩。”再跟他呆下去,自己非真折寿不可。
小智目送着迟尉走出好远。
“出来吧,似玉。”
在他身后,遮蔽着笼子的黑色幕布被掀开一角,一只孑孓精向外探了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才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为橙斗献上手里的相机和照片。
小智接过,“大丰收!”他一张一张地看着,一脸呆滞鼓掌的迟尉,神秘兮兮的迟尉,死死盯住他的迟尉,得意洋洋的迟尉……“哇!都这么可爱!”忍不住拿起一张放在嘴上啵一下,“你哟,”他点点照片上神气的脸,“太大意了!一点也不防备我吗?”不过,歪起脑袋想想,这样自己才更喜欢他啊!等那天玩腻了小傻瓜vs小傻瓜的游戏,再制造些什么打打杀杀的来吸引他的注意吧!
这家伙最近一定很忙吧,那个阴阳师允幽,强大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银色“同类”,不知从何而来的模仿橙斗的奇怪力量……如此如此精彩的乱世!好希望自己也能去凑一脚热闹……
但……小小少年不爽地皱眉,谁让我还太小了呢……
“那么,就等下一次机会好了。”
从他身后呼啦一下子飞出十几只通体橙黄的各类蝇妖,悬浮在他的身侧,他对它们笑,露出邪恶的小虎牙,“我们只要看热闹就好。”
转身,拽拽地向屋内走去。
但愿鬼使蝇能帮得到你,我亲爱的斗神。
45
允幽沿着那条偏僻的街道一直向前走。
很多时候,迟尉都不能把这个举止高贵步态优雅的少年和那些倒胃口的事联系在一起,他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准天使,有温煦的声音和让人迷惑的笑容。偏偏,净干些不讨人喜欢的事。
想事的这一会儿分神,再定睛时,允幽已经和一个小孩接上了头,弯下腰来微笑着对她说着什么。
背对着他的小姑娘扬起脸,迟尉惊得浑身一震。
白斗!
手指下意识地攥起了拳,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允幽牵起那小白斗的手带着他向前走,迟尉顿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在更偏僻的街角转了好几个弯,被牵着的小妖始终安安静静,越安静迟尉越胆战心惊,他难道就打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灭掉她?那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杀气?难道……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这丫真的就是……
允幽突然止步。
糟!心脏不禁停跳一秒,被发现了!
然而允幽并没有回头,他伸出另一只手,指给小妖看不远处的东西。
迟尉也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然后,彻底愣住。
小妖被那些细小的弥漫的光点吸引,她脱开允幽的手,向着放在墙角的那个小竹篮走了过去。
小竹篮里,是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自顾自地玩耍着自己星星一样的手掌,荡出点点荧光,他伸手,勾起一点停留在指尖。
小妖高兴地蹲在他面前,她也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婴儿胖乎乎的小手。
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荧绿色的手掌亮了起来,把那团光递到她手指上。
迟尉站在远处,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一缕一缕,照在那个绿光弥漫的小角落,照在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上……
一千年,一万年,不变。
生命之河生生不息地向前流淌……
观看这个宛如轮回般的过程是让赏心悦目的,他放松地仰头靠在墙上,扯下脖子上的太乙乾坤,“靠,允幽你什么时候变成大善人了……”
* * * * * * * * * *
柯磊对漾说:“后天我们就放假了,‘五一’放七天,带你去我家玩吧?”
漾抬起眼睛望着他。
“挺近的,就住郊区,有事我随时陪你回来。”
还是没说话,他继续做思想工作:“我一个多月没回家,再不回实在说不过,放你一个人呆这儿吧,又不放心。……成不?”
漾缓缓垂下眼睛。
这就算是答应了,柯磊于是兴高采烈地跑去收拾行李。太好了!又不用和他分开,并且,可以远离那个家伙,一举两得!
出门那天天上毛了点小雨,柯磊直接叫了个Taxi到楼门口。越在乎,越不想让他受到哪怕一点的苦,贵点又算什么。
司机看见漾眼睛都直了,“女朋友?正点!”柯磊懒得解释,含糊地应了一声,扭头看漾,脸色有点不太好。
坐在车上,感觉跟出去度蜜月一样兴奋。他滔滔不绝地给漾讲着自己的家史:“我爸原来是个大矿主,干了几年,发了;有钱事事如意,就勾上了我妈那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哎,你一会儿瞧见他老人家可别喊爷爷哪,看着我妈也别叫姐……”
“嘿!”前排的司机乐,“小兄弟这是领新媳妇回家见公婆吧?”
柯磊眼明手快按住开始恼羞成怒的漾,一边冲着司机扬下巴:“开你的车吧你!”
车停在别墅区一幢漂亮的小楼前,司机感叹:“有钱人哪!”
柯磊得意地抽出两张大钞,“不用找了。”下车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拉着漾像大门走去。
他掏出钥匙开门,漾突然伸手扯一下他的衣角。知道他担心什么,柯磊扭头对他笑:“你进去就知道了,什么也不用怕,跟着我就行。”
带着漾走进客厅,没人。不过闭着的一扇门里传出的菜市场一样的喧哗声告诉他主人现在正在进行例行公事的活动。他过去推开门,里头烟雾缭绕如同灭火现场,八个女人花枝招展坐分两桌,打麻将。
“幺鸡!”
柯磊皱眉,走到桌前冲其中一个眉目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漂亮女人喊:“娜姐!你儿子回来了!”
女人回头,“小磊子回来了!”手下却不闲着:“白板!”
“啊,带我干弟弟过来玩!”太吵了,柯磊都只能用吼的。
娜姐取下嘴上的烟向门口看,对漾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小朋友,随便在家里玩,不要客气啊!”
对家出牌:“三条!”
下家眼睛一亮:“吃……”
“等等等!”柯磊眼尖扫到娘亲牌里的一抹三条,夺过来,“开一道杠!”
“出息啊儿子,”娜姐乐得开了花:“再给妈摸一张!”
柯磊随手抓张递给她。
“哈!”娜姐叼起烟拽拽一摊牌,“杠上开花!”
接下来嚣张的大笑声震得柯磊逃也似地往外快走,到门口一搭漾的肩:“出去转转吧。你瞧我这儿像不像唐伯虎他家?”
走了两步想到一件事,回头吼:“妈!我爹何在?”
“不知道!老不死的两天没影儿了!”
被环住的身体猛然微微一震。
46
一幢一幢的洋房后面,是一派湖光山色的田园风光。
暂时止了雨的天气依然阴沉,但山清水秀的景色还是让人浑身舒畅,柯磊伸个懒腰,在人工湖边的石凳上坐下,“清新吧,这地方适合养老。”
置身于这一片幽静之地,记忆仿佛被净化,什么不能跨越的从前,什么不能忘却的痕迹,忽而,都变得那样淡然。
柯磊想起以前自己嫌家里太闹的时候,总会一个人来这里坐坐。有时会望着这湖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住在里面,然后让他遇见他……他转头微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冰雕一样纯净绝美的面容,这算不算,梦想成真……?
“你说我们以后也找个这样的地方,一辈子住一块儿,好不好?”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漾,那样明亮,以至于,他垂下眼睛也可以感受到那些炽热的目光。
过了好久,柯磊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那声音细若蚊子。
“什么?”他把头凑过去:“大声点啊,我听不见。”
漾没有再开口,不过这样柯磊已经很满足了,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颊,“是不是饿了?怎么没精打采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吧!”站起来向另一头跑去,“你在这儿等着啊!”
横穿过别墅区前的公路直向土坡下行,再走个三四百米,四周的景观越来越朴素,灰瓦平房一座接着一座,这就是柯磊的目的地——一个小小的农贸市场。
热闹的集市,虽然乱哄哄的,东西看起来也都很粗糙,但这种平民化对极了柯磊的胃口,每次回家都要抄近道过来吃吃逛逛。他一边走一边计划着,拿二十串羊肉串,再要两份陈师傅的咖喱炒饭,还有那个胖女人的鸡汤混沌也应该让漾尝尝,对了,千万不能忘记门口的珍珠奶茶……
这么多~,应该带着他过来让他自己挑的,打算折回去却又觉得这地方太脏太乱,还是打包带回的好,他停在烤肉摊前。
“小哥,来啦!”大胡子摊主热情地招呼这位熟客。
“啊,二十串。我一会儿来拿。”说完往另一边走,先去买咖喱炒饭,节省时间。他这会儿只想早一点回去看见漾,回想起他刚才垂着眼睛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真是可爱,心跳频率顿时加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会儿不见,如隔三秋?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种轻飘飘的如梦如幻的幸福里,他不竟加快了脚步。
噌……
当这种并不陌生的声响从身后传来的时候,柯磊的第一反应是极度不爽,他奶奶的,老子现在是一点一点也没工夫理你!真想就这样装作看不见好了,反正不被他迷惑就没事,可是,那样漾会很生气吧……挣扎了半天,他才极不耐烦地扭过头去。
然后他突然不会动了,时间就此停滞。
化石一般立在原地,看着那个有着那样那样熟悉容貌的人,亮着一双橙黄的眼睛,漠然与自己擦肩而过。
没有勇气再回头,他颤抖着伸手扶住墙,无力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滑去,世界天昏地暗,地暗天昏。
荒唐,怎么会如此荒唐?我一定是再做梦吧?
他痛苦地用手抱住头,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缠绕在脑海的只有刚才的镜头,不断回放,回放。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我的,至亲的人。
一切都在无声地摇晃,动荡,能真真切切地看见自己心里什么明亮的东西,哗啦哗啦支离破碎。
有冰冰冷冷的水滴砸在他后颈上,一滴,一滴。是谁的眼泪……
……
……时间,还在动吗?最好是停下来,让我永远永远不要去面对,有多好。心口好疼,痛苦有如一把凌迟的刀,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在那里剜,疼得简直不能呼吸,人要是没有知觉,多好。
多好……
上方覆下一片单薄的影子,熟悉的气息。
谁来告诉我,这不过是,一个该死的玩笑。
他抬起头,面前那个白衣的少年,隔着雨帘,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遥远。
“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求你告诉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我才能醒……”
大雨滂沱,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那一天柯磊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雨水中的世界一片混沌,而那扇门里传出的热闹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来另一个世界。
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
很快就会有人带来噩耗了吧,怎么办,怎么办……他把自己关在小房间的一片阴影之中,想逃离,想把自己缩得看不见,要我以何颜面,去面对娜姐悲伤的脸……
漾静静站在雨中,遥望视线中那幢模糊的美丽房屋。曾近,走向那里,拉着他的手是那样温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苍白冰冷的手,我也是,做着一场梦吧。
美梦,一场。
银光一闪,有东西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早就知道?”
“对。 我可以预言,却无力改变。”
早就知道他的父亲将会成为奇怪力量的附体之身之一,所以多少次地暗示你,早一点取回灵力,早一点和他分开,如今他也就不会怨你。
可你做不到。
这也许也是,命中注定。
“……我明白。”
我明白,却沉迷。
这是我的错。
紧咬的下唇渐渐放松,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曜,我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该是到了,梦醒之时。
就那样如同在地狱中煎熬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一个灰白色的清晨,听到楼下的走动声,说话声,然后是号啕大哭,绷紧的神经在那一刻全部崩溃,那么清晰的声音,真实到,令他,无处藏身。
接下来的一切昏昏沉沉,他什么也记不清,也没有勇气,去正对任何一张悲伤痛苦的脸……
“可惜哪,五十不到的人。”
“钱那么多,不知住这么偏背的地方图个什么,后面不远就是坟地,阴气邪门儿的重,你没看见最后找到人时那样子,都烂得不成形了。听说触出事的已经三四个了,都是有钱人,上面怕闹大了压着呢。”
“那还没找到杀……”不认识的亲戚在瞥到柯磊从身边经过时刹住了嘴。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带来了,不该带来的人。
葬礼,也是在一个那样阴晦的天气。
搀着一身黑衣的娜姐出门,曾经那么漂亮那么无忧无虑的女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岁。
她的天空,从此坍塌了一半。而我就是那个罪犯。甚至,在她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内疚,也不曾陪在她的身边。
心里一下子穿山越岭地难过。轻轻为她抚好额前一缕搭下来的发,“妈,对不起。”
“傻小子,”娜姐的眼眶霎那就湿了,摸摸他的头,“妈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他始终没有去看那张被修整了的面容一眼。记忆,他要记忆,永远惩罚自己残忍停留在那双眼闪着橙色光芒的漠然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最后画面。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47
最重要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