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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洛杉矶天气好极了。”爱茜说:“也许我不该告诉你,因为这是军事机密。”
“是机密吗?”
“当然是。气象消息完全封锁,可以帮助战争胜利。但是有一点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洛杉矶市商会经常用大量印刷品报告森林的气候。9687亩的森林,这些树平均直径18寸。每棵树相互距离是10多尺,这是从树中心量起的。这些树,平均高度……”
“3分钟到了。”接线员插播说。
“算你厉害。”我告诉爱茜:“再见。”
“再见,唐诺。”
我们大家快快把电话挂断。
我把脚跷到另一张椅子上,继续思索。
电话铃响。
我拿起话机说:“哈啰。”听到一个男人小心地说:“你是赖先生吗?”
“是的。”
“你是侦探,在洛杉矶有办公室,是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的一员?”
“没有错。”
“我要见你。”
“你在哪里?”
“楼下。”
“你什么人?”
他说:“我们见过面。”
“你的声音很熟,但我不记得哪里见过了。”
“你见到我就知道了。”
我笑了,诚心地说:“你上来吧。”
我放下话机,拿起我的帽子,风衣,手提箱,确定房间钥匙在口袋里,走出房门,把房门锁上,一溜烟跑上走道。走到电梯出口的地方我慢了下来,走过电梯出口,转了一个弯,停下等候。
我听到一座电梯开门声。等了几秒钟,我从拐角处小心地偷偷看向走道。
只有一个人,匆匆地向走道走过去。背影很熟,尤其是肩部的动作,反使我感到出乎意外。我本以为电话是警察打上来的,他们要知道我在房中,而后封锁整个旅社。现在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人,这个人的确是见过的,倒真意外,但我仍不知他是谁,直到他左转,侧过脸来。
是葛马科。
葛先生第二次敲我房间门的时候,我站到了他身旁。“喔,葛先生,午安。”
他困惑,有点失措地说:“我以为你在房间里面。”
“我?为什么?我才回来。”
他看看我的帽子、风衣、手提箱,说道:“我发誓认识你的声音,我才打电话给你的房间。”
“号码弄错了?”
“不会,我小心地对总机说清楚我要什么人。”
我退后一步,放低声音说:“有人接听电话了?”
他点点头,我可以看到他突然提高了警觉。
我说:“问题可能不简单。”我扶住他手肘,离开门口:“我们去找旅社的安全人员。”
“你想里面有小偷?”
我说:“也许警方在搜查我房间。我没向你报名吧?”
这次我看到他眼角的肌肉抽了一下:“没有,我们离开这里。”
“我听你的。”我说:“我们走吧。”
我们开始走。他说:“我是说你的声音有点奇怪嘛。”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说:“这也有一段很长的故事。”
“我倒听听看。”
他说:“我找到那公寓的房东太太,告诉她你们迁出后,我要租那个公寓。我告诉她我并不急于赶你们走,但是我租的话,愿意出两倍的租金。我知道你只要租一个星期,而……”
“说下去,没关系。”
“我告诉房东太太,我太太依娜曾住过这间公寓。她说3年之前,依娜在那里住过几个月。她说她可以看一下,哪一天起可以确定租给我。我告诉她可能我需要她来做证人。我把依娜的照片给她看,请她指认。她竟说曾住在这公寓里不是照片中的女人。这一下她怀疑我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谈着谈着,我知道前几天你去找她的时候,曾给她看过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才是真正以前租他公寓的人。”
他吸口气,又继续说:“这当然很出我意外,我想你也会了解。我又马上上楼,希望找到你。你不在那里,我更焦急。我拼命敲门。一个男人在里面要我滚开。我告诉他我必须见他,事关生死大事,最后他还是极不愿意地开了门。我以为你或那个胖女人还会在里面。那个没见过的男人,我根本不会想到怎么会在里面。”
“你说了些什么?说了多少?”
“我告诉他我的太太曾于3年前,在那个公寓住过一段时间。我这次专程来证明,当时曾经有一张开庭传票,正式传递到她的手。我也告诉他我曾和你交谈。我一定要再见你一次面。”
“他怎么说?”
“他说要找你可以到这个旅社来找。他说你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件事。他又说假如要调查什么事情,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私家侦探。我想他会到东到西给你拉生意,他对你的评价极高……不过,我仔细一想,这件事有点怪怪的。各种迹象看来,你……你……”
“我在对你玩花样?”我问。
“是有点像。”
“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我来看你。”
“就这样?”
“还不够吗?”
电梯停到这一楼。电梯门打开。我说:“我们到大厅谈谈。”
“大厅里会不会人太多?太公开了?”
“会的。”
“那为什么要在大厅谈呢?”
“就为了那里比较人多,公开。”
“你房里那个人又怎么办?”
我说:“我们先去找旅社的安全人员。”
葛先生对于联络旅社安全人员这件事,不太热衷,但他还是等着,看我把安全人员找来。我告诉旅社的安全人员,我的一位朋友打电话到我的房间,一位陌生人接听了电话。我认为有人可能在我房中偷窃。我把钥匙交给他,希望他上楼看一下。
转向葛先生,我说:“好了,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葛先生开始惧怕。他说:“赖,假如是警察在你房中?”
“是警察的话没有什么关系。大都市的警察对私家侦探很敏感。他们不时会检查私家侦探的行动。我们都已习惯了的。喜不喜欢不能自己决定,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假如真是警察,他们会下来找你。问你问题。万一见到我和你在一起,他们……”
我故意笑出声来,打断他说:“你对这一行知道太少了。”
“怎么说。”
“假如是警察,他们会请安全人员离开,并且回报房内没有发现有人。一切正常。”
“警察又做什么?”
“他们暂时离开,他们也不愿纳税人控告‘私人搜索’。”
葛先生犹豫地说:“希望你不会料错。”
“绝对不会。我以前碰到过好多次。这是家常便饭。”
他用脑子过滤了一下要说的话,开口道:“这件事,我不希望警察混进来多事。这完全是私人事件,我希望用自己方法解决。”
“理所当然。”我称赞地说。
“但是,只要警察一问问题,有些我不希望公开的事就不易保密。”
“像哪些事呢?”
“譬如那件离婚案。”
我说:“不要担心,那件离婚案办得很正式。整个案子法院都有记录,只是最后一步等待证实而已。”
“这我也知道。”他局促不安地说。
“再说说看,公开出去有什么可怕的?”
“我的太太。”
“她怎么样。你不是说不知她在哪里吗?”
“不是那个太太。”
“噢!你又结婚了,是吗?”我问。
“是的。”
“那你的处境是有点复杂了。”
“何止复杂而已。”
我说:“有意思,说出来研究研究。”
“依娜离开我来到新奥尔良。我因她接到开庭传票未出席而获得缺席审判,静候最终之宣判。这种事要长时间等待,但是爱情是不能等的。我遇到了现在的太太,我们到墨西哥去结了婚。我们本应等候最后判决的。现在弄得一团糟了。”
“你现在的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她要知道了一定火冒三丈。高登假如把传票送错了一个女人……你也知道本案的详情,会有什么结果呢?”
“没有任何对你有利的。”
“我愿意出大价钱聘雇你来找对我有利的证据。”
“对不起。”
他站起来说:“记住,你在调查你自己案子的时候,假如发现对我有用的证据,我会很慷慨报答你的。”
我说:“假如柯赖二氏侦探社能为你做事的话,你不必慷慨的,反正账单也不会便宜你。”
他笑着说:“就如此说定。”
我们握手,他离开旅社。
11
橙笼酒吧及夜总会是群集在法人区无数典型酒吧夜总会之一。有小舞台可做“秀”,八、九个女侍。场地看得出本来是3个门面打通的。门前有十几张照片做目前“秀”的广告。
现在时间尚早,客人离“客满”尚远,街头女郎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一些军人,一些海员,四、五对较年长的观光客以“不能不看一下”的心态,混在一起。
我为自己找了一个桌子,坐定,要了一杯甜酒加可乐。饮料送来后,注视深稠的杯中液体,我做出突然寂寞的表情。
没几秒钟,一个女郎走过来:“哈啰,凯子。”
我做出一个笑容:“哈啰,大眼睛。”
“这才像话,你看起来要一个人陪你高兴高兴。”
“你说对了。”
她停在我对面,把手托着脸,把肘靠在椅背上,等候我邀请。她根本没想到我会为她站起来,所以我为邀请她而站起来时,反倒有点意外的表情。
“来杯酒吧。”我说。
她说:“好呀。”一面眼光四周望着,希望别的女郎能看到,有男士在邀她入座。调酒的男侍总是无所不在,随时可出现的。
“威士忌加水。”她叫她的酒。
“你要什么?”男侍问我。
“我已经有了。”
男侍说:“有女郎陪酒时,1元钱可以叫2杯酒。没有女郎时1元钱1杯酒。”
我拿出1元钱及2毛5分硬币:“把我的酒也给这位女郎,2毛5分给你,暂时少来打扰。”
他笑笑,取了钱,给女郎带来一个中杯的有色液体。
她也懒得做作,拿起酒杯一口吞下,把酒杯推到桌子前面。空杯子在一位小姐的面前,小姐满有被忽视的感觉。我伸手把杯子拿过来,嗅着里面的残液。
她有点生气地说:“你们都认为自己是聪明人,其实闻都不必闻。当然是茶。”
“茶。”我说。
“当然是茶,你付得起钱,就不该埋怨。”
“我没有埋怨呀!”
“大部分人会埋怨。”
“我不会。”
我从口袋拿出一张5元钞票,让她看见,叠小了藏在手中,把手推到桌子当中,问道:“温玛丽现在在吗?”
“在,那个就是温玛丽,站在钢琴边上那位。她是大班,小姐都归她管,也由她分配坐台。”
“是她分配你到这一桌的?”
“是的。”
“假如我们吵起来,会有什么结果。”
“我们吵不起来,一只碗不会响。你给我买酒,我不会和你吵架。你不给我买酒,我就不会在这里。”
“假如我们两个处不来?”
“那你当然不会给我买酒。”
“当然。”
她笑着说:“当然我就不会呆在这里。”
“温玛丽会不会把你送回来。”
“不会,如果你还在这里,她会另外送一个小姐过来。假如你还不喜欢,在客人太多之前,她会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理你。客人太多,需要这张桌子时,他们会想法子叫你走路。你就是要知道这些,是吗?”
她的手自桌子上接近我的手。
“大致如此。”我说:“你叫什么名?”
她的手停了一下:“露莎。你还要什么?”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温玛丽弄过来坐台子?”
她把眼睛窄成一条沟,四周看看环境:“我可以给你安排。”
“怎样安排法?”
“告诉她你喜欢她的典型。你也可以不断向她看,不要太理我。在这个地方不太忙的时候,有时她也会坐台找点外快。”
“还是你安排好一点。”
“好,我来试一下。”
她的手伸过来,5元现钞换了手。
“还有什么吩咐?”
“温玛丽做人怎么样?”我问:“对客人还有良心吗?”
“她是好人,不过最近四、五个星期来创伤不轻,我们这一行就是不能动真感情。”
“她喜欢什么?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最好?”
“对付温玛丽?”
“是呀!”
女郎笑道:“容易,为她买酒,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块把钱给她就好了。”
“你说的动真感情,那个人可没有给她买酒吧?”
“没有,买酒给她的人在她看来是凯子。你对我很好,我告诉你一点忠告好吗?”
“好呀!请说。”
“我给你一点忠告。你看来是好人,最好少和温玛丽鬼混。”
“我想从她那里要点东西。”
“最好免了。”
“我想要一件特别消息。”
“噢!”
暂时寂静了一下,我看到男侍就在左近,指示他过来,又给他1元2毛5分说:“再给小姐来一杯。”
她等男侍走开后说:“你不必再叫酒的。”
“为什么?”
“因为你替我叫了酒,我再去说项,温玛丽不一定肯相信,自己过来。只有你不为我叫酒,那个计划才能管用。事实上你一直为我叫酒,尽管你眼睛在看那一位。”
“真的认钱不认人?”我笑着问。
她说:“这里当然认钱不认人,你以为次次‘一见钟情’?”
我们都笑了。
她说:“有的时候,我们会碰到好的客人,他们当我们是淑女一样对待……温玛丽转过来了,在看我们。你好好看看她,我来装做不高兴的样子。”
我瞪视着温玛丽,她高瘦身材,发色很美,深而黑的大眼睛,化妆很浓,所以嘴唇抹成大红色。
我看到她开始转身,又突然转回来。我了解与我同桌的女郎已向她传了某种暗号。
她注视了我一阵子,我也直视她深黑令人销魂的眼睛,她转了一下身体,使我可全览她紧贴如湿丝在身,红色晚礼服下的长瘦曲线。
露莎说:“她今天情绪低落,她是那件谋杀案的证人。”
“你是指律师被杀那件案子?”
“是呀!”
“真的呀,她能知道什么呢?”
“她听到枪声——她正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
“就为了听到杀人的枪声,她就情绪低落?”我问。
“温玛丽不是那种人。不高兴是因为警察吵醒她,问她问题。不够睡眠就减少她的美丽。”
“她喝不喝酒?”我问。
女郎突然警觉地看着我:“你是侦探,是吗?”
我做了个惊奇的表情,把眉毛抬得高高的:“侦探?你说我?”
“是的,你是个侦探。你找她为的是那件谋杀案,是不是?”
我说:“我的一生被人误解过好多回。但是看到我的样子,再说我是个侦探,倒是第一次。”
“那没关系,反正你是个侦探。你对我很好,我也给了你消息。温玛丽做事非常冷静,而且很准确。假如她说枪声是在2点半,那就是2点30分。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你还是会把她弄过来,我可以直接和她谈谈?”
“嗯哼,这可以使我好过一点。”
“为什么会使你好过一点。”
“你是个侦探,而不是真觉得她比我漂亮。”
“告诉我她的恋爱史,那个男人怎会使她动真感情的?”
“信不信由你,开始时是因为对方的‘漠不关心’。他引起温玛丽兴趣后,假装不在乎她是否关心他。这使她很困扰。大部分的男人要死要活希望女人关心他,肯嫁给他。他正好相反。”
“你跟她谈过枪声这回事?”我问。
“是的。”
“相信她不会骗人?”
“是的,她听到枪声。一回家就看当时的时间。”
“她是清醒的,没有喝醉?”
“清醒的,没有喝醉。”
我笑着跟她说:“露莎,我要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我不必再找温玛丽了。”
她说:“我已经给她暗号,你对她有兴趣。她可能很想过来。有没有见到她转身给你欣赏她的曲线?再过一下她会从肩后看你,给你半个笑脸。她从月历上练就的姿态。”
我说:“那就可惜要浪费了,对她说因为我算出她有口臭或香港脚,改变意见了。再见。”
“我以后见得到你吗?”
“这是你的标准再见词吗?”
她看看我坦白地说:“当然,你在想什么?想我嫁给你?你是侦探,又不是小孩。”
“谢谢,”我说,“为了这件事,你可能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