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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翔则是老大不高兴地瞅着陵游,其实他早就知道,无论陵游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高兴。如果陵游说并不认识静岚,那就说明静岚是在骗他;如果他说认识静岚,就像现在这样,那就说明他们两个是旧识,而且从那张小小的画上看来,他们的交情还不错,很不错。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她的?”他急急地开口,语气竟像是诘责。他想抹掉他们之间可能存在过的往事,而宁愿静岚是在骗他。就让她骗他好了,他不愿意看见她倚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得那么甜,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
“四年前,在乐游原。”陵游轻松地回答,他是有备而来,当然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听了他的回答之后,云翔讷讷地没了声音。若陵游说是在别的地方,他都有话可以反驳,但是陵游偏偏说是乐游原,这让他无从置喙。
因为乐游原只有陵游一个人进去过。自从百年前的大战过后,乐游原就成了禁区,不但普通百姓,就是五星官也不得其门而入。但是陵游七岁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那个地方,一直待了八天才出来。之后他时不时便会去那里,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而他们其余四个星官却还是进不去乐游原。
可是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他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个破绽:“可是那个‘照片’上的树明明就是雩,你们怎么可能是在乐游原?”丹若曾经说过,那张叫作“照片”的小小的画会真实地反映画中人在入画那一刻的样子,那么画里面既然有雩,自然他们当时就是在太社了。
“雩是连接两边的通道,我送她走的时候当然是在这里。不过我们相遇却是在乐游原,所以你们不知道。”陵游嘴上虽然说得肯定,但是心里也明白这套说辞其实并不严密。
星主驾临夷城是何等的大事,就算是出现在乐游原,别的星官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就拿这一次来说,星主出现在太社的时候,他和正阳正在静武道办事。可是空气中骤然勃发的五行之力就已经让他们感觉到雍中必然出了大事。那么如果四年前星主真的曾经出现在乐游原的话,其他星官又怎么会一无所觉呢?
所以他的话是信便真,不信便假,全看云翔是不是愿意相信他——或者说,看云翔愿不愿意相信静岚。
“只凭你一个人,就可以送她回去?”
房间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静岚这才注意到月魄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此刻正坐在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里,手上还端着一盏香茗。
“每次送星主回归都要集合五星官之力才能办到,可四年前你一个人就把她送回去了?陵游,以前怎么没有见识过你如此非凡的本事?”月魄慢慢地说着,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似的笑意,但是静岚却莫名地觉得寒意逼人。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吧,即使是藏在香茗氤氲的水汽后面,却仍然毫不掩饰地射出嫌恶的光芒,一直刺进她的心里去。那眼神似乎是在说着:你这个不受欢迎的外来者,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那眼神让她清楚地感觉到,或许她以后将要面对的最大障碍是月魄,而不是云翔。
“老天帮忙罢了,何况她是星主,我借用她的力量,再加上一点好运气,自然就办到了。”陵游淡淡地扫了月魄一眼,略微有些诧异。月魄和云翔的交情向来不错,对待事情的态度也都一致,可是在静岚的事情上,他们两个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实在是令他意外。
云翔却没有注意到月魄的敌意,因为他正在忙着冒酸水呢。“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星主出现了?”他气呼呼地问道,一想到自己竟然比陵游晚了四年才认识她,他的心情就一路走低,口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那时候你们并不欢迎她。”
“可你不是也……”云翔刚想说之前陵游也是反对召请星主的,可是随即他就想到了,那个时候陵游并不曾反对,他只是一直沉默而已。那个时候他以为陵游是默认他们的意见,可是现在看来,那竟像是沉默的抗议,反而更加印证了他和星主之间曾经有旧。
“奸诈的家伙。”他恨恨地说道,扭过头去不再看陵游那有些刺眼的笑容。
月魄细细地抚摩着手中精致的玉盏,知道云翔已经信了陵游的说辞。只是云翔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却不曾。于是他垂下眼帘,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其实要验证这个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只要带她去乐游原,看她能不能进去就行了。”
陵游一听这话,心里登时一沉。他方才只想着如何堵住云翔的嘴,却忘记了那乐游原本不是人人能去的地方。月魄这句话可算是说在了要害上,如果云翔真的同意了他的话,那么他的全套谎话就都不攻自破了。他悄悄看了看静岚,发现她也正忧虑地看着自己。那充满信任的脆弱目光让他心中陡地一热,几乎就要立时带了她走,再也不让她为这些诘责和质疑而担惊受怕。
但是还没等他说话,云翔就已经拒绝了月魄的提议。
“她还没好呢,况且西陵祭还需要很多精力,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他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转头又对陵游说道,“喂,今天你不许离开太社,如果她又不舒服了,你要负责把她治好。”真是气人,为什么他们北堂家的本任法术不是治愈系的?如果他能自己为静岚消除疼痛,他才不会留陵游在这里!
月魄似乎是早就料到云翔会拒绝他,所以只是放下玉盏走了出去,没有再多说什么,而陵游却迎着云翔含妒的目光静静地笑了。
“不用你说,我也再不会离开静岚了。”
影川
西陵祭当天的早上,元信派人把刚刚赶做出来的祭服送到了太社。丹若曾经跟她说过,西陵祭的祭服必须是黄色为底,五色俱全的,因为那代表了五行之力。所以静岚也就一直没怎么期待过那件衣服,红、黄、青、白、黑五种颜色混在一起做的祭服,那不就是五色法衣吗?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那衣服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但是当丹若把那件衣服展开的时候,她实实在在地吃惊了。那是一件缃黄色的彩绣宫装,因为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时节,所以质地很轻薄。衣裳的外围锁着月白色的边,腰带也是月白色的,腰带上垂下的丝绦则是天青色的,而裙摆以及袖边等地方又有桃红色的简单花纹缠绕,整件衣裳看起来典雅大气又不失青春活泼,漂亮极了。
只不过——
“丹若,这衣裳上面并没有黑色啊。”她把衣服翻过来又倒过去地看了个遍,可就是没看见代表北方的玄黑之色。
“黑色在这里呢。”丹若说着,从放祭服的锦盒里又拿出一样东西,却是一个金丝掐牙的璎珞项圈,下面缀着一块玄黑宝玉。玉并不大,里面又有隐隐的宝光流动,所以戴在胸前并不显得扎眼。
没想到那个元信还真有一手,这么会给女孩子做衣裳。静岚换上全套行头,刚想让丹若好好看看,一转眼却看见丹若坐在一边的矮塌上阴着脸,好像一开口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这傻孩子,一定是因为元信给她做衣裳而心里难受呢。静岚在她身边坐下,想把元信送给她的“脸大腿短脖子粗”的评语转告给丹若,顺便叫她不要再担心,她仍然是她的元信哥哥心中唯一的宝。可是她还没有开口,门外侍立的女侍就先一步通报道:“星主,圣女,陵游公子求见。”
总算还有一个人记得薰风阁是有门的,静岚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却也紧张了起来。这两天他虽然经常在太社里待着,可是因为云翔也在,所以他们并没有能够好好地说说话,她自然也没能弄明白自己对陵游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是所为何来。昨天夜里丹若已经告诉了她,陵游其实也是不认识她的,那天他对云翔以及月魄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丹若提前跟他套好的谎话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撒谎呢?是因为丹若的请托,还是他也对自己有一些什么感觉?因为那天他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真挚,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真的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他们曾经在那个叫做乐游原的地方,有过一个美好的初遇。
可惜那只是一个谎话而已。
见丹若还是呆呆地出神,她只好自己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道:“请陵游公子进来。”
“你今天气色很好。”陵游一进门,先仔细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说道。
“这都要谢谢你。”静岚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她说的是实话,她的疼痛会走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陵游为她施法祛痛,但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的全心回护解除了她的后顾之忧。身上的压力一旦解除,疼痛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那我以后天天守着你,你就不会再那样痛苦了。”他轻笑,如此亲昵的话她说起来却是自然无比,好像他们原本就十分亲密一样。
静岚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话,所以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来接你们到影川去,那些事丹若都跟你说明了吗?”
静岚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之后又迟疑地问道:“可是这样……能行吗?”
丹若说因为已经跟夷城的百姓通告说星主将在西陵祭为大家祈雨,所以今天的仪式是势在必行了。可是偏偏她又在这个时候来了月事,是不可能真的做法成功的,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来作弊,那就是让司掌水德的云翔来代替她祈雨,今天她只要上台摆摆样子就行了。昨夜丹若说得乐观,可她却并不怎么看好这件事情,因为要瞒过百姓们容易,要瞒过他可就不容易了。
“你是在担心月魄?”真是聪明的女子,陵游心里暗暗赞叹着。其实丹若和云翔找他商量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云翔坚持说月魄不会破坏他的事情,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可没想到静岚却比云翔更加了解月魄——那个人是不会为了“别人”而轻易做出让步的。
静岚无言地点了点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陵游给她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只是看着那双清澈睿智的眼眸,她就觉得自己不用再担心任何一件事情了,因为他会替自己挡去外界所有的风雨。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静岚手中,然后微笑着鼓励她,“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静岚依言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一支精美的双股金钗,双股上有缠丝的双凤对飞图案,钗朵中则镶嵌着一颗淡青色的宝玉。
“天玄之玉?”她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惊诧。
“我看你的耳朵已经不堪负荷了,所以就让人去打了这支钗。你若爱,就留着;若是哪一天厌了,也可以还给我。只不过今天是一定要带着它的,因为我要教你一个办法,如果云翔不能替你祈雨,你应该也可以勉强过关。”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只金钗,小心地为她插在鬓边,然后端详了一下,才满意地笑了。
静岚因为这支金钗而感动了。他没有不顾她的意愿,硬是把天玄之玉强加在她身上。他给她选择的自由,所以这颗天玄之玉对她来说不是束缚,而是关爱。他愿意无条件地对她好,甚至愿意在她觉得为难的时候随时收回这份关爱。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哽咽。
“你……要教我什么?”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意,告诉自己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陵游闻言偏了偏头,笑得竟然有些顽皮。
“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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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影川之后,静岚才第一次见到了司掌火德的正阳公子。他穿着一身朱红色的祭服,愈加显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他的眼睛很亮,一言一笑之间似有无限情意流转,恐怕每一个见到他的女子都会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意的。
怪不得云翔会说他是夷城第一的花花公子呢,静岚笑着摇了摇头。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麻烦,所以对这个一脸祸水相的男人,她还是避之大吉吧。
可是正阳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她,然后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果然华服还需配美人。”他点点头赞叹道,虽然不曾指名道姓,却也让静岚微微红了脸颊。听听他的口气,若不是元信早就说过她“脸大腿短脖子粗”,恐怕她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绝世美女了呢。只不过好话谁不爱听,他既这么称赞自己,语气听来又十分真诚,倒让她不好意思就这么装作没看见他了。
“正阳公子你过奖了。”她微微颔首算是致谢,始终不习惯这里福身的礼节。
她一抬头的时候,正阳就看见了她两边耳朵上一黑一白两颗天玄之玉;她颔首那一低头的瞬间,他又扫到了她鬓边那淡青色的天玄之玉,心下不由得暗暗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伸手引道:“星主的位置在这边,静岚小姐随我来吧。”
顾名思义,影川是一条河。现在为了进行祭礼,人们在河边上搭了一座高台。台面被漆成五色,靠后面的地方放了一溜七张蟒缎靠背的大椅。静岚的椅子是最中间那张,然后两边分列五星官以及丹若。而参加祭礼的百姓们都站在河对岸观看,这边的台下只留有几个近侍。
现在是人越少越好,静岚悄悄捏紧了拳头,想要止住双手的微微颤抖。但是她还是失败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需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作弊,她就没有办法不紧张。
如果云翔那边能顺利就好了……想到这里,她才突然发现此刻台上居然只有元信、正阳、丹若以及她四个人,陵游是帮她准备那件事去了,可是云翔和月魄到哪里去了?她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转头看了看,发现元信和丹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紧绷着,显然现在是不会有心情搭理她了,是以她只好开口向正阳求证。
“正阳公子,云翔他不是早就来了吗,怎么眼下并不在这里?”云翔昨天就跟她说了,今天要提前来准备祭礼的事情,所以不能去接她了。可是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方才月魄说是找他有事,两个人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去远,一定会回来参加祭礼的。”正阳笑道。
她不是怕他们赶不回来,而是怕他们回来的时候,云翔已经不能替她祈雨了。静岚低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指望云翔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月魄此番约走云翔,一定是要想办法克制他的法力。虽说月魄的灵力并不比云翔强,但是五行之力相生相克,月魄掌管土德,刚好能够克制云翔的水德。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月魄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静岚知道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边默默地复诵着陵游刚才教给她的口诀,一边热切盼望着陵游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陵游来了。看见云翔和月魄的椅子都空着,他便轻声问道:“他们在一起?”
静岚无言地点了点头,眸中满是忧虑。
“别怕,我都安排好了。”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鼓励她。
静岚在他的示意下向祭台两边看去,看见原本光秃秃的河边此时却多出了几棵大盆栽。影川附近没有树木,要想借用岁星之力就只能靠盆栽的那几棵树了。
“我能行吗?”她今天早上才学的障眼法,只凭那几棵树就能够成功施展出来吗?
看到她紧张而又有些惊惶的样子,陵游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他是想要借机让她锻炼一下,但是他并不想吓到她啊。
“你放心吧,不行还有我呢。”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害怕,他终于开口给她万全的保证。然后在看见她瞬间绽放的灿烂笑颜之后,他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了起来。
总是觉得,她应该是笑着的。
祈雨
祭礼就要开始的时候,云翔和月魄赶了回来。
静岚从没有见过云翔那样沉怒的脸色,即使是在威胁着要杀她的时候也不曾。他的快乐或者伤悲,嫉妒或者愤怒向来都是明朗的,从不像现在这样被压抑在深沉的表情下面,看起来好似陡然老成了十岁,也更加让人惧怕。
他直直地走上祭台,冷冷地说道:“今天的祭礼照原先的规矩来,还是丹若祈雨。静岚今天不舒服,就不用她来做这个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让祭台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这个决定以后,陵游以及元信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正阳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并不怎么在意,只有丹若猛然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云翔。
他们不是早已经商量好对策了吗,为什么云翔公子会突然改变主意?让星主祈雨是他说的,也早已经公布出去给百姓们知道了。可是他现在又突然宣布取消这件事,那他们该怎么向这些特地赶来参加祭礼的百姓们交待,星主以后又要怎样面对这些百姓?
云翔偏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丹若眼中的质问。他也不想这样,他也知道不能这样,可是月魄突然封闭了他的灵力,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