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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佣.李碧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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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泡沫,苦着脸: 
  “好辣!” 
  她笑起来,但明天伴他上火车,她就要跟他分别。她忘了叮嘱白云飞,千万不能把他伤害。不,明天一定得这样说。否则怎能心安理得?她辗转反侧。 
  后来,也预见自己“电影皇后”的风光,看不起她的人,都来恭维讨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蒙天放一夜都没睡好。 
  晚餐时,喝过一杯褐色的东西,又甜又苦,有种烧焦的味道,然后一直心跳,眼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在追溯这东西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咖啡”,发音很奇怪。 
  冬儿给他喝的,他也就毫不迟疑地喝了,不光是一杯陌生的饮品,一切都新鲜得难以适从,令人手足无措。 
  幸好失眠,方有段静定下来的时间做个打算。 
  蒙天放回复自己了。 
  把这一天一夜的过程细加分析。皇陵被后人爆破了,始皇帝陛下的隐忧终成事实,一旦公诸于世,乱贼一定乘势挖掘侵占,陛下的万世计划,不是毁于一朝么?他必得前去守护,尽一己之责任。必要时,便把它封了。 
  然后他又想到,像自己这样长生不老的人有多少?冬儿呢?她是否也一样服了丹药,但失去了记忆?有没有办法令她好转,回复本性?她答应了随他回去,明天会不会变卦? 
  —一都得弄个水落石出。 
  白云飞呢,彻夜把这局布好,也是未曾合过眼。 
  第二天早上,外景地的现场,不知就里的阮梦玲,还坐在一张藤椅上,手执《情天长恨》的剧本,念着对白,越念越是入戏,整个人炫然欲泣,楚楚动人。 
  她的伤感夸大了: 
  “谁愿意向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屈服呢?自杀是弱者的行为,不过,要是你也离我而去,在这苦难的时代,我心中的痛楚,又可以对谁说?我要死了…” 
  培养好情绪,抬头向吴导演: 
  “导演,可以了。” 
  谁知权威的导演接了一个电话后,一干人等,见到他的手势,一言不发,不管摄影装备,只把布景板后的重型器械、火药……搬上了吉普车。 
  目瞪口呆的女主角,不知所指。 
  “梦玲,上火车,我们要换点了。” 
  换点? 
  朱莉莉陪着一身戎装、验明正身的蒙天放上了火车。白云飞道义地: 
  “蒙先生,我们是识英雄、重英雄,没什么帮得上,也尽了绵力,把你送回老家去。” 
  “白兄,谢谢。后会有期!” 
  火车厢外,忽传来吵骂,只见阮梦玲一脸不悦,气急败坏,大箱小箱地搬运上来。犹在生气,忘了仪态: 
  “为什么说换点就换点?戏还没拍完呢。搅什么鬼?云飞!白云飞广 
  她一见他,便逮住他: 
  “你看,这是不是拍电影的?我从影这些年……” 
  白云飞亲热地扶着她的肩头: 
  “反正我们都得听导演的。” 
  朱莉莉见状,以为他对她的承诺在实现中——把女主角换了。不免沾沾自喜,用舌头把嘴唇舔了一下,益发明艳。她斜乜着阮梦玲,骄傲地示威,有点神秘的喜悦: 
  “是呀,往后导演叫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当女主角有什么难?” 
  忽地省得一桩,便向白云飞耳语: 
  “喂,只能研究,不要伤害他。” 
  白云飞但觉两个女人都很麻烦,一手一个安顿到车厢内。 
  他自己,闪身进了—— 
  等着他的,是田中三人先生,和一箱金条。 
  他一进去,田中三人的手下马上把车厢的门关上了。 
  白云飞着吴导演点收,然后对田中道: 
  “田中先生,得到这个无价之宝,总算不枉此行了。” 
  “是吗?”他抽一口雪茄:“据我所知,你还有事瞒着吧?譬如说,秦始皇真正的陵墓?” 
  “还没有眉目,不过,我会继续探索。你们先把这件古董运到东北去吧,我们永远是好拍档。” 
  田中三人的手下,突然,拔论指向白云飞及吴导演。 
  “白先生,我们会自行继续搜索这个宝藏的。对不起!” 
  保险掣扳动。 
  白云飞大笑。他从容地向着田中三人: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可惜我也是一头狐狸!” 
  田中三人愕然回顾,他的手下,全把手枪收回。白云飞轻悄地示意,有人放了一枪。 
  敌人棋差一着,倒身血泊。 
  他打开箱子,把部分金条扔给他们:“处理得干净点,然后在火车站外等我。” 
  “是!” 
  未见,他施施然地出来。 
  风度翩翩地关上门。 
  跟吴导演打个手势:他把蒙天放暂交给他。这无价宝又独得了! 
  白云飞向自己微微一笑。 
  火车号角长鸣一下,轰隆之声乍起。开动了,全速东行。 
  火车离站。 
  站上,赫见白云飞和一干孔武有力的外暴队伍,他留下了。 
  蒙天放上车之后,一直很沉默。 
  车厢内,与朱莉莉相对坐着。 
  终于,他也正色地摊牌了。 
  “冬儿,把我送归皇陵之后,你将何去何从广 
  她没有答,不想欺骗他,又不想讲真话。 
  “此番相伴,不知你心意如何?” 
  “到了再说吧。” 
  她只好模棱两可地应付着。 
  半晌,他一笑:“我是不是很笨?” 
  “不很笨——是有一点笨。” 
  蒙天放很艰辛地开口: 
  “你心中可有白兄?” 
  乍听,她愕然抬头望着他: 
  “不” 
  脸红起来,哑口无言。 
  “如果你俩两情相悦,你就嫁与他吧。一切随你做主,不过,你俩可是真心?” 
  真心? 
  朱莉莉一想,人间少见真情真意,且多半是游戏了。自己也很笨。自我欺哄到几时?眼睛也红了。是社会训练她,只有金子是最保险的。万一她什么也没有了,还有金子。 
  她滴下一滴眼泪来。 
  蒙天放只诚恳地: 
  “有句话,要是错失了我就没机会说——不管你变得怎样,我是矢志不渝的!” 
  见她没话,自个笑起来: 
  “都说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配二夫’,世道也许不流行了。” 
  朱莉莉带泪苦笑。 
  “暧,古老的东西才这样。” 
  他把残破的丝履拎出来,送给她,无声地,好做个纪念。她没有要。 
  二人的僵局。 
  朱莉莉终于矛盾地出了车厢透气。 
  火车正轰轰向前开动。此行出卖了一个爱她的男人,有些不忍。小女人的善良。 
  忽见阮梦玲捧着一个“头”,闯进了吴导演的车厢内。 
  那是一个俑像的头,跟蒙天放一样,跟她在陵墓中所见的一样。 
  阮梦玲恐怖地嚷嚷。 
  “这是什么东西?是谁放在我戏衣箱子里头的?吓死人,导演——” 
  吴导演一手把她扯进去。 
  还残留半句话: 
  “你们简直不是拍戏,不知背后——” 
  话还未了,枪声一响。 
  机器虽是那么的嘈杂,但这枪声近在咫尺,怎会听错? 
  朱莉莉被眼前光景,吓得蹲下来了。脚一软,滚到一角去。 
  吴导演探首外望,把阮梦玲的一条腿也给拖进车厢内,门马上严严关好。 
  她浑身发抖,往回爬。 
  一生都没那么接近过死亡。——除了拍戏。 
  力不从心,爬得特别慢…… 
  车厢内,蒙天放伤感地凭窗远眺,思潮起伏。 
  ——快速闪过窗外的景物,是长城! 
  定睛一看,真的,是长城! 
  他认得! 
  匈奴军人强马壮,远较汉人为优,但蒙恬将军率兵,以轻快兵骑,锐利长胡,强劲弓管作战。蒙天放自十三岁起,已投将军麾下。他以凌厉剑术,杀人敌阵。 
  一场血战,马蹄踏过尸体,战车辗过废墟。入侵中原的匈奴,也曾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人马自长城一个缺口北逃…… 
  幸亏有长城,作为整个北方的边防。 
  城墙历历在目。 
  不过,蒙光放的经验,长城在东面。往陵墓不该东行! 
  他飞快地扑向窗前,断垣仍在。 
  忽地,后面的某个车厢,抛下一件“物体”,太快了,看不清,反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他很惊愕,正愤怒间,门外扑进一个抖颤的人,张口结舌。 
  蒙天放暴喝一声: 
  “你出卖我!” 
  朱莉莉惊魂未定,更不知所措。 
  “如今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往西——” 
  他用力扯住她看长城: 
  “你看,长城在东面,不在西面,此乃我等奉命而建,你骗不了!” 
  她心虚了,很害怕。 
  “我明白了,你们调虎离山!” 
  蒙天放因被出卖,勃然大怒,只觉这女子如此不堪,自己也错信了她,双目发出怒火,一把推跌了朱莉莉,欲杀之。 
  她拚命解释,但口齿不清,形势危范,非常惊惧地退后,逃躲: 
  “可不,不,我也…你……” 
  他不知底蕴,转念,胁持了她好逃出车厢。 
  吴导演与手下知阴谋败露,出来拦截。他下令: 
  “老大说过,要男的,不要女的!” 
  二人面面相觑——原来大家都被出卖了。 
  朱莉莉闻言大怒,不自量力,竟要冲前厮杀去。 
  蒙天放见她有勇无谋,胁持的手,改为保护的手,她犹不急: 
  “岂有此理,这白云飞杀千刀…” 
  吴导演拔抢了,她又尖叫: 
  “救命啊!” 
  蒙天放推倒朱莉莉,只一蹬一踏,向车厢壁上借力,跃至导演头上,一踢,对方连人带枪遇袭。几个大汉也来围捕。 
  火车一黑,进了隧道。 
  黑暗中,蒙天放适应得比其他人快。展开恶斗,打倒几人。 
  在火车出了隧道后,他已扯着朱莉莉,自一车卡冲至另一车卡。 
  乘客喧嚣中,冲至最后一车卡。 
  他想跳下去。 
  火车疾走,朱莉莉狂拉着他: 
  “不!跳下去会死的,我怕死!我不要跟你一块死!” 
  见她慌乱成这样,蒙光放只好拦腰一抱,二人撞向最后一个车卡的门。 
  一阵阵动物的臭味传来。 
  这车卡载满了牲口。 
  蒙天放挥剑斩开中间的联系铁索,一下一下,火花四溅,想不到真是一柄宝剑。 
  牲口车卡终于骤离大队了。 
  只见往前直奔的火车,义无反顾而去。二人目送着。 
  马嘶就在耳畔。 
  蒙天放策一骑,向相反方向飞驰。 
09



  说朱莉莉坐在马背上,毋宁说是瘫痪在他怀中。心哈哈乱跳,擂鼓一样。连眼皮也在哆咳,整个人不稳不定。 
  骑着无鞍的马?吓死她。身边都是排山倒海的呼啸声。 
  只得依靠他保护着。 
  他咬着牙,表情凶狠,好似雄壮的野兽。汗滴在脸上闪闪生光。大气呼在她身上,共度生死患难。 
  朱莉莉但觉自己一无是处。偷偷地望着他,目光也柔和起来。 
  蒙天放很奇怪,这一刹,她真的是心底的冬儿了。但愿不是幻觉。 
  他开始认路。 
  ——是处是榆林。 
  他记得,有一回,护驾东巡长城边防,始皇帝立足于天下至高之处,极目江山。 
  长城之下,有条秘道,循之往西南走,可通陵墓。 
  只是长途跋涉,马终于也疲累了。 
  蒙天放爱马,在一个关卡停下来。 
  人和马饮水、休息。风尘仆仆之中,片刻宁静,于此辰光,蒙天放陷入沉思。 
  因为重大的变故和矛盾,人更沉默了。耳畔似有大小六十四个编钟乱敲乱响。战场上风云岁月的帷幕拉开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 
  ——人特别的孤单。 
  他如何保证她往后的生命?他怎能勉强她路上茫茫前路? 
  前面是重重危难。 
  蒙天放三思之后: 
  “我俩——各奔前程吧。你不必跟随我。此去生死未卜,不想耽误你。” 
  朱莉莉在马背上,不动。 
  蒙光放只用力拍马,放它走。 
  马一直前行,她一直回头。 
  马把他熟悉但又陌生的女子带走了。——如同祭礼,但他亲手放她走。 
  长城。 
  依旧雄伟无涯的长城。他目前爱人远去,只子然一身,在这傲岸的边防止,人,有如一个小黑点。 
  太阳下山了。 
  层层叠叠的峰峦,变作一抹紫红,像已枯的血。残阳似血。又似一只挂在天边的大手,发出号召的力量,令他回家去——这是他惟一的信仰。 
  蒙天放位剑直往上冲。 
  一直地狂奔,青铜剑依!日锋利、冷酷,用力左撩右臂,城墙都震裂,山石脸无人色。 
  他冲呀冲地、把一身的力气都耗尽。 
  直冲到至高之处。 
  远景一片苍凉,紫红都变成黑白了。 
  他也曾是个英雄呀,只是,英雄也有这般难过的一刻,英雄气短。 
  忽而,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巨响,抬头一看,是一辆铁铸的怪物,同样的怪物,曾经闯进地底的幽宫,把他解放出来。 
  是的,这是飞机。 
  社会已经这样的进步了!人都可以在空中激游了,炮弹火药,也可自空中往下投掷。两三千年前,厚厚的城墙,抵挡过一切镍骼的利器,防御重大而突然的袭击。 
  ——只是,如今它的作用等于零。 
  看真一点,起落有致的城墙,受不了历史的重压而微微佝偻着,无数的裂缝,丛生着杂草,雄伟只是躯壳,它荒芜已久,一身炮弹的残迹。任何敌人都可一攻而下。 
  也许敌人不只在北方,也在东方、南方、西方,或者只是内哄,自相残杀,就已经令人人疲于奔命,无所适从。 
  飞机呼啸而去。 
  这是来自何方的敌人呢? 
  四周沉寂下来。 
  蒙天放按捺不住绝望的伤感。他陡地下跪,在暴烈的红色光团中,痛哭失声。 
  他痛哭着,一如婴儿。 
  ——这就是当初他们致力的“万世基业”么? 
  远处,也有一个无助的小黑点。 
  长城下,马停了,人站定了。 
  朱莉莉遥望长城高处哭倒的男人。她决定回头,不走了。 
  因为,天下之大,二人都觉得自己无处容身! 
  她也一直地狂奔…… 
  飞扑至他怀中。 
  什么也不管,豁出去: 
  “我无家可归,金子对我也没意思,我也不要当什么女主角了。” 
  一边说,一边把金子拿出来,用力往长城关外扔掉,好像扔到大脚底去。 
  泣不成声。 
  “你知道我要什么?”她像对自己说,又像对所有的人说:“我并不贪心,只要一个真真正正对我好的人。我要的,本来就很古老,不知为什么,总是得不到。’ 
  蒙天放紧紧地拥着她,轻抚她的头,就像当年,他怀中冬儿的泪滴在重甲。 
  她送给他的鞋,原来仍在。 
  朱莉莉此时方才真正拎在手上,反复细看: 
  “这真是我‘当年’的鞋吗?” 
  她便试着,把脚伸进去,踏足其上,有怪异的吻首。——那残破的丝履分明是自己的。 
  很自然地,她伸手便把带子给绑起来了,不知如何,手势也熟练,就像已穿过几十遍…… 
  蒙天放很感动。 
  滚圆的落日在荒凉中起了一阵动荡。无地只剩下两个再续前线的爱人n 
  芳菲的药香。 
  衣角着了火。 
  拆散了望仙三餐害。 
  锦被上。 
  妖娆的惊弓小鸟。 
  深沉叹息。这是冬儿抑或朱莉莉? 
  黑发交缠。 
  无言冉退。 
  没有衣服,就没有年代,没有过去。原始的。炼丹房中的幽会又重现一次了。 
  才是昨夜发生的事。 
  他的身心沸腾、鼓动,好像明知是最后一次,坠入难以控制的惊惧中,真的马上要失去了,用力地抓牢她。像把匈奴首级一劈而下的甜蜜,像报仇。 
  她的脸很红。刚才逃亡的驰骋的马乱碰乱撞。她想不到会是他的!脱胎换骨,他走过她的身体里,她走进他的历史中。 
  如果没飞到西安这地方来,如果没勾搭白云飞,如果没坐上那小型飞机。 
  忽而灵光一闪。 
  一个远古的老人说过一句话: 
  “一字记之日‘飞’,真相白矣!” 
  是谁?是谁? 
  她迷糊地呻吟着,眼前一黑。 
  天渐黑了。 
  但陵墓的人口光同白昼。 
  射灯灿然亮着,“轰’懒巨响,接二连三,爆炸了。这个埋藏了三千年、历代无数盗墓者心中最大的秘密,九个以假乱真的始皇陵被识穿之后,终于真相大白。 
  秦始皇是一生多疑。虽然他有建万世基业之野心,不过也慎防后人挖掘他的坟。 
  当然他预料不到王朝如此短命,像昙花一现,只传二世,仅十五年。他却预料到这价值难以估计的陵墓,始终为一切有贪欲的人所垂涎。每一个朝代,原来都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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