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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就试了?”
“对,我知道人体的内脏大部分都集中在胸腔内,腹腔内是存在少量多余空间的,男子的腹腔因为没有子宫,尤其如此,所以我背着夏东海,划破圣上腹腔,取出里边的肠脏,将玉玺用不透水的牛油纸包裹了数层塞进去,再将伤口缝合,裹上袍服,收拾妥当之后,圣上外表看来果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在用手挤压他腹部时候,才会稍稍感觉到有硬块。”
孔慈问道:“你不担心夏东海发现这硬块?”
我笑出来,“不担心,”我惆怅的笑,“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会发现。”
“为什么?”
“夏东海崇敬圣上,他每次搬动圣上躯体,都是将他抱在胸前,从来不舍得背在背上,他感觉不到、也腾不出手去摸索圣上的腹部,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以为我深爱圣上,绝无可能会伤害圣上躯体,因此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发现圣上躯体内有硬块,也只会以为那是躯体发生病变,而不会想到是因为我塞了东西进去的缘故。”
孔慈苦笑,“不光夏东海,我也会这么想,”他若有所思看着我,“田氏,你算无遗策这本事,究竟是怎么学来的?”
我叹了口气,自我解嘲的笑,“我没学过,大约是天生的吧,”自孔慈手中抽出匕首,一丝一丝挑断缝合圣上腹腔伤口的白发,然后伸手入内,掏出一样用牛油纸包裹的物品,撕开面上的包装,放在孔慈跟前,“这就是你要的九龙玉玺,你检查看。”
孔慈端起九龙玺,凑到灯光下,眯着眼睛审视良久,满意点头,“是,确实是正品玉玺。”
我拉好圣上的中衣和袍服,系上丝带,“好了,玉玺已经交给你,我们至此两不亏欠,明天就各奔前程吧。”
孔慈小心擦拭玉玺身上少许的污迹,一边漫不经心问我:“你打算如何处置圣上的躯体?”
“带回雷塘我家乡安葬,”我出了会神,莫名的觉得有些欢喜,“我要在他墓前修建一座茅庐,有生之年,就住在茅庐里陪伴他,往生之后,就和他葬在一起。”
孔慈怔了怔,沉吟了阵,收起玉玺,十分认真的问我:“田氏,你今年才只二十三四,人这一辈子,极其漫长,此后的凄清岁月,你确信自己熬得住?”
我冷淡的笑,“这个问题,留给时间来回答吧。”
孔慈又沉吟了阵,似是下定决心,“有一件事,我原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但是现在又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第一品 劈棺惊梦 第四九章 惊梦
孔慈踌躇了阵,“我曾经差人劫持过你父母。”
我心下一沉,“你差的谁?
孔慈说道:“就是翟让的朋友赵行枢,我曾经开出巨额的奖赏,让他劫持你父母。”
我震惊得瞪大了眼,背后一阵一阵泛寒,赵行枢说的很清楚,指使他劫持我父母的人,同时也是指使翟让行刺圣上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慈说道:“我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令?”
孔慈看着我,一字字说道:“圣上。”
我脑中轰的一声响,“圣上要你差人劫持我父母?”没有问出的另外一句是:圣上也要你买凶行刺他?
孔慈点头,“对。”
我心口冰凉,木然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慈说道:“这是圣上的备用方案,他觉得夏东海对你似乎有莫名好感,你心思缜密,迟早会发现这一点,届时善加利用,要求他交还你弟弟妹妹,甚至将他收为己用都有可能,所以,圣上在吩咐夏东海劫持你弟弟妹妹的同时,又暗中传了旨意给我,要我设法劫持你父母,作为夏东海变节之后,继续掌控你的砝码。”
我眼中热潮翻滚,哽咽难言,“圣上不会这么做的。”
孔慈闲闲的笑,“圣上从来性情多疑,凡事做多手准备,是他一贯的作风,那十二颗赝品玉玺,就是明证。”
我睁大眼,竭力隐忍几欲夺眶的滚滚热泪,徒劳的辩解道:“我知道,但我是不一样的,圣上他信任我。。。”
孔慈怜悯的笑,柔声说道:“有什么例子可以证明?”
“我。。。”绝望的发现,没有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事实上,圣上连信任我的话都没说过一句。
“你举不出例子证明,对不对?”
我没作声,只觉心口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喉间尝到一股清甜的味道,跟着吐出一口鲜血。
田武和碧桃惊得飞奔过来,一左一右扶住我,“姐姐,你怎么了?”
我却笑,在碧桃清澈的双眼中看到憔悴凄凉的自己,“碧桃,我告诉你,爱情就像是一袭华贵的袍服,这袍服里边藏满了虱子,只要你将这袍服裹在身上,迟早都会感受到那种星星点点的刺痛。”
碧桃似懂非懂,却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不仅有狮子,还有老虎呢。”
孔慈忍俊不禁,“对牛弹琴,”又对我诚恳说道,“我稍后就会联络赵行枢,让他释放你父母。”
我擦干嘴角的血迹,“不用了,他已经释放了我父母。”
孔慈有些吃惊,“有这种事?”
我点头,“这是我答应翟让跟他上瓦岗的先决条件之一,翟让和赵行枢都是瓦岗的人,当时瓦岗境况险恶,他们想要我帮手,就同意了我的条件。”
孔慈疑惑问道:“但你怎么知道父母在赵行枢的手上?”
“我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一时心念千百转,很想要厉声质问他为什么收买翟让行刺圣上,转念却又想,都已是木已成舟时过境迁的事,现在追究个中的原因,还有意义么?
孔慈哦了声,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除了这些以外,赵行枢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我心里打了个突,犹豫良久,最终息事宁人的心态到底还是占了上风,“没有了。”
孔慈玩味的笑,“那就好,”他打了个哈欠,看看窗外的月光,“时候不早了,田姑娘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他转身施施然步出我房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田氏,你不仅善良,还很聪明,这样的人有好报,能得善终。”
我弯唇笑道:“承你吉言。”孔慈这话分明是临别赠言了,猜想其人今天夜间多半就会离开客栈,此次分手之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吧,当然也不会再有机会获知他为什么要买凶行刺圣上。
思及此,莫名的觉得如释重负,是的,我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孔慈身为圣上最信任的人却谋逆圣上的原因。
五天之后,我带着圣上的躯体,以及田武和碧桃,回到雷塘老家,原本还想将葬在嶕峣山的傻二躯体也一并带回去的,但是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傻二本来就是扬州人,将他带去雷塘,他未必会喜欢,更何况嶕峣山的风水着实是不错,睡在那里,也称得上是件舒服的事。
我把圣上安葬在雷塘风景最为明秀的金代山脚下,在他旁边建了几间瓦房居住,田武和碧桃跟我住在一起,田武给人打短工,碧桃种蔬菜卖,我就隔一天去镇上替人画像写书信,如此过了两个月,三人生活渐次走上轨道。
这期间,平均十天左右,我会送一次消息给远在幽州舅舅处的爹妈,汇报近况,使二老放心。
二老最初接到我们的消息,曾提出要回雷塘和我们一起生活,我没有答应,扬州地面盘踞着宇文化及大股势力,唐王想要一统天下,出兵讨伐他是早晚的事,雷塘是扬州的东面屏风,战事一旦爆发,必定首当其冲,相比之下,幽州要安全得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我也分析给田武和碧桃听过,希望他们也去幽州,但两人却不同意,说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在雷塘。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转眼过去半年。
这天早晨,我正在耙地,准备种花,有一位行色匆匆、看来四十上下的比丘尼走过来向我乞食,她乞食的方式非常有趣,“施主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请出家人为你化解,作为酬谢,请施主布施出家人一点食物。”
我笑着说道:“出家人度人是不讲酬劳的。”
比丘尼挤挤眼,露出皮蛋一样的笑容,“那是在肚子不饿的时候。”
我忍不住笑出来,就把她让进厨房,取了一块昨天做的糯米粑,一杯清水给她,“乡居简陋,请师父将就。”
比丘尼眉开眼笑说道:“不将就不将就,有的吃已经很满足,”又顺口问我,“施主有什么烦恼,说给我听,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我摇头,“我没有烦恼,”出了会神,淡淡说道,“最多,也就是有些遗憾。”
“是什么样的遗憾?”
我没作声,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现在是春天了,圣上坟前空地开始长出青草,有零星的野花点缀其间,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比丘尼眼中波光转动,体察人意,“是否是为你喜欢的人过早离开人世?”
“是吧。”
比丘尼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楞严经里边,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专为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遇见不见,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乃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她喝了口水,解释道,“这是如来做的一个比,翻译成通俗的话,就是说,譬如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专门想念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专门忘记想念他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就算相逢,也不会相认,就算相见,也不会相识,只有两个人彼此思念,才会相互相认,只有两个人彼此思念的感情日益融合加深,才会生生世世如同形影一样相伴,永远不分开,从这样角度来理解,”她嘿嘿的笑,“你和你喜欢的人,大约是属于互相思念的感情不够深刻,所以连如同形影一样相伴一生都没能够,中途就分开了。”
我勉强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师父开解。”
比丘尼又露出皮蛋一样的笑容,“我住在山上的金代寺,你要是真心谢我,得空记得上山找我玩,唉呀,修行真是闷死了。”
我失口笑出来,长久以来郁积在心的诸多痛苦和失落,因这比丘尼的调笑,逐渐舒展开,隐约觉得前尘旧事,就像是南柯一梦,“师父法号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释明,唉,”她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法号不好,听起来像是失明,可是没有办法,当时给我两个选择,一个释明,一个释惑,我总不能选释惑吧。”
我听得大笑,“说的是,释惑的谐音更加不祥。”
“就是就是,说起来我俗家的名字,其实是挺好听的,可惜不能用了。”
“你俗家的名字叫什么?”
“徐绿珠。”
“这名字确实好听,我叫田碧瑶。”
比丘尼笑道:“这名字也不错,对了,今天金代寺的主持金代大和尚开坛讲经,有水陆法会,热闹极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笑着说道:“好啊。”
遂关上门,和释明一起上山,路过圣上墓前时,释明顺口又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知道,这墓里边葬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沉吟了阵,慢慢说道:“他姓杨,叫阿摐。”
释明楞了愣,咧嘴笑出来,“真是凑巧,我也认识一个叫做阿摐的人,这家伙欠我一根金簪,欠了二十多年,也没给我。”
第一品完
说明:
田碧瑶的事,到此结束,以后她也不会再出现,徐绿珠的事,在隋唐故事第一部孔雀东南飞里边也已经写完,所以广这一页,虽然作者百般不愿意,到底还是要翻过去了。
接下来,是李世民的故事。
第二品 干将莫邪 第一章 卫王
唐王李渊在长安的府邸,是六月份才兴建的,在此之前,他一家人都住在陇西太原,今年六月中,时任太原光禄大夫的李渊带着二十四万人马进驻长安,扶立年幼的皇长孙代王侑称帝,遥尊当时在扬州的圣上广为太上皇,同时加封自己做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爵唐王,这之后,他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唐王府,将全家人从太原迁移到长安居住。
李渊的正房夫人窦氏已经过身,所以现在的唐王府没有女主人,除了唐王李渊以外,府里一共住着四位公子和两位小姐共六个小主子,分别是二十七岁的大公子世子殿下李建成,二十四岁的二公子秦王李世民,二十岁的三公子齐王李元吉,十五岁的四公子卫王李元霸,十三岁的五小姐平阳,十二岁的六小姐千金,这当中,大公子居住的地方,叫建功立业,二公子居住的地方,叫济世救民,三公子居住的地方,叫齐家治国,四公子居住的地方,叫天马流星,五小姐居住的地方,叫平湖秋月,六小姐居住的地方,叫千娇百媚。
在唐王府里,有一条铁律,六时一定要吃早餐,吃早餐的时候一定要全家都在场,若是缺了哪一位小主子,或者是没有准时开饭,伺候该小主子的丫鬟小厮,或者当天轮值做早餐的厨子厨娘就遭殃了,轻则会被贬去做低等杂役,遇到唐王心情不好,索性就直接赶出府,所以每天早餐之前,是全府的下人最紧张的时候,厨子厨娘们如何忙碌不在我们讨论范围之内,所有伺候小主子的丫鬟小厮们最衷心期盼的,莫过于是每天端着洗脸水进到小主子卧室,看见小主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上,等着你去给他擦脸,不用费心费力叫他起床。
这种情况在建功立业、济世救民、齐家治国、平湖秋月以及千娇百媚都出现过,只有天马流星,尚未实现零突破,这主要因为住在天马流星的四公子李元霸,是个贪睡王,平生最喜欢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他的兵器混天金锤,另外一样,就是睡觉,混天金锤是他的命根子,但为了睡觉他甚至愿意抛弃命根子,由此可见其人贪睡的程度,不仅如此,四公子睡眠的质量还无比优良,一旦睡着了,除非天上打响雷,或者在他耳朵跟前放鞭炮,否则决无可能吵醒他。
所以伺候四公子的小丫鬟花生汤,是整个唐王府最郁闷的人,每天她都要使出浑身解数出尽百宝,累得连动一动最小的小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才能叫醒李元霸。
这种情况持续到去年,终于有所改善,改善的起因是一位叫做孔慈的师父,他是二公子给四公子请的教习,负责教授四公子读书习字,再有就是一些小巧腾挪的逃生应对之法,其人生得很清秀,身量在男子当中虽然不算高的,但笑容和煦,让人如浴春风,声音更是低沉悦耳,有一种不辨雌雄的优雅魅力,因此该名先生一进府,立即成为全府上至十二岁的千金小姐下至新买进府的五岁小丫头米小鸭一致的怀春对象,大家渴望每天见到他,听他说两句话,哪怕给他一个眼神瞄到,都觉得无限欢喜。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四公子对这先生却格外惧怕,每次一听到孔师父的声音,见到他的人影,甚至是自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跳起来,浑身汗毛竖起,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花生汤对此百思不解,在她看来,孔师父秀雅温和、举止大方,无疑是天底下最没有杀伤力的教习老师了,不明白四公子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像见到鬼一样,有一次她忍不住就问了四公子这个问题,四公子叹气说道:“花生汤,你是没见识过他整人的手段,不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才会盲目暗恋他。”
花生汤当场小脸蛋羞得通红,“谁,谁暗恋他了。”心里慌张的想,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怎么连迟钝的四公子都看出来了。
李元霸撇撇嘴,“你还不承认,你脸上就写着六个大字:我暗恋孔师父。”
花生汤气结,凶狠瞪着李元霸,“你等着。”
第二天早晨,天方才吐鱼肚白,正香喷喷睡觉做美梦的四公子突然听到孔师父在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四公子,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晨这个时候,你起床绕着院子晨跑三圈,增强体质。”
四公子当场留下了男儿珍贵的热泪,又听到孔慈柔声说道:“花生汤,以后四公子再欺负你,说你暗恋我之类的蠢话,你就掌他的嘴巴,如果他反抗,你就告诉我,我会好生和他沟通的。”
四公子恨极,花生汤你这宠祸精,黑心肝的小鬼,你会遭报应的,却听见花生汤羞答答的表白心意:“孔师父,四公子说的也不是蠢话,其实我。。。”
可是孔慈温和打断她,“当然是蠢话,好名声比黄金更珍贵,我可不能让四公子这蠢牛木马的大嘴巴,害得花姑娘将来嫁不到好人家。”
四公子心里顿时凉爽无比,一边擦眼泪,一边快意的笑,六月债还得快,花生汤啊花生汤,你前脚陷害我,老天爷后脚就报应你给心上人拒绝,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
然而四公子这样幸灾乐祸心情,在看到花生汤泪水哒哒的出现在他面前时,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天生心肠软,见不得女人流泪,连忙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可怜的花生汤,”由此更加佩服孔师父,有杀人于无形的本事,要知道他和花生汤从小一起长大,清楚知道花生汤性情坚韧凶残,强悍得像野老鼠一样,到现在他都还没折腾哭过她呢。
可是孔师父一句话,就让她伤心的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