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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想,他既和这个姐妹好,又和那个姐妹好,究竟和谁好呢?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想着锅里的,在这个园子里的姐妹中,除了他贾家的那三位,什么宝姐姐、林妹妹、史大姑娘他都想弄到手,就连有夫之妇香菱他也要赚点便宜,和那个泼妇夏金桂也打情骂俏,不干不净。钻进姑娘圈里,扎在丫头堆里,有袭人和麝月还赚不够(她故意不提晴雯的名子),又把个五儿糟塌了,把金钏儿害死了。到西府去看戏,抽空儿去和尤氏的丫头们鬼混,什么俊的丑的、村的俗的、荤的素的不管不顾,不挑不拣。”
黛玉越说越生气,气呼呼地数落着:“他见了尼姑智能起淫心,遇到纺线的村姑生邪心,和秦钟玩同性恋,把戏子当情人,和北静王不干不净,和侄儿媳妇不清不白,和嫂子混水摸鱼,偷偷摸摸的和妓女云儿胡来鬼混,若不是薛大傻子替他挨了一顿老拳,还不知和那柳湘莲俩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林黛玉越说越激动。紫鹃怕她气犯了病,便制止道:“别说了!什么体面事儿。”
“不体面的事儿,人家做得出,咱们就讲不得吗?”
黛玉被紫鹃这么一挡,略停了片刻,心气平和了许多。但她还要说:“这些事,有的,你们是知道的,或者也听说过,有的则是不知道的。比如那个人和袭人两姨姐妹的事,先是要买过来,袭人坚决不肯,和他争吵。后来背着袭人,仗着贾府的势力,霸占了这位清白的姑娘。为了这件事,袭人和他吵闹过多次。这件事儿晴雯是应该知道的。”
“他们俩争吵,总是背着我们的。”
晴雯推说不知。黛玉接道:“这是可能的,像袭人那种人,也不会家丑外扬。那么,他和傅秋芳的事呢?傅家的丫头或者老妈子进大观园没人阻拦,到怡红院也不用通报,直进那个人的屋里,这事儿晴雯应当是知道的。”晴雯不得不应承了:“傅家的人是常来给二爷请安。”
“这就是了,那傅秋芳是傅试的妹妹,颇有几分姿色,琴棋书画诗赋词曲也都来得,二十多岁也没嫁人。她哥哥倚靠贾府的力量买了个通判的官职,贪赃暴发,用他妹子当香饵,专钓那个人;那个人贪恋傅小姐才貌俱全。一个诚心勾引,一个闻到腥味就上,那傅秋芳的丫头、老妈子,名义上是来给宝二爷请安的,实是替傅小姐和那个人约定私会的时间。”
“我原也猜摸着这里边有些蹊跷,可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晴雯证实着这件事儿,却不去肯定是怎么一回事儿。
黛玉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说栊翠庵那个妙玉吧,一副清高脱俗的外表,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肚肠。你们光知道她跟人私奔了,却不知她和那个人还有一段脉脉私情呢?”
“真的?”紫鹃和晴雯同时惊问。
“说假话做什么!”
“真想不到!”
“想不到的事儿多着呢,今儿就说到这儿,不说啦。
“这一切,不过是他花花公子玩弄女人的禀性,而我们却以为他是一片真心了,你说咱姐妹傻不傻,痴不痴。方才咱们说起调包计的事,引出了一番谁好谁坏、怨谁恨谁的话来。说到底,谁也不怨,只怨自己。明白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我林黛玉,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何况又患着一身痨气病,谁家娶媳妇肯娶我这样的女人!怡红院里女孩儿多,连平儿也亲口对麝月说,他偏在你们身上留心用意。可那个人也不是对女孩儿一视同仁。和他有私情的就好,怎样都行,和他没有私情的,就冷漠无情。那坠儿,是因宋妈说她偷了虾须镯,不问明真假就撵出去的吗?不是的。还有茜雪,为什么被撵出去的?不就是因为和那个人没有私情吗?至于你,用尖簪子乱扎坠儿的手,全不念同是奴才的情分,俨然以宝二奶奶的身份说话:‘今儿务必打发她出去!’这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了呢?……”
黛玉还要往下说,那晴雯早已是泪如珠落了。
紫鹃怕黛玉再说出什么晴雯受不住的话来,就阻住道:“好姑娘,你就别说了。你叫我们往后不再提起那两个字,可姑娘你自己却提名道姓地说个没完没了,往后咱还提不提那两个字了,这规矩还立不立了?”
黛玉也觉得自己说多了,也就借机打住道:“我是和你们两个说说知心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咱们从今以后,约法三章:一是在我面前不准提那两个字;二是别劝我和那个人重归旧好;三是别领那个人到我这儿来。”
“他自己来了怎么办?”
“别说他,凡是我不爱见的人,来了就落下帐子,就说我刚睡下。”
第二部分一僧一道和情虫子(1)
潇湘馆里的林黛玉,自从回转过来以后,真的就变成另一个人了。独自一人在里屋,坐坐卧卧,无思无想,诵经炼气,四大皆空,再也不那么多愁善感、哭哭啼啼的了。心中一丝不挂,病也就好得快些,自个儿借此修仙养神,别人却不知她安的是什么心机。
这一日,雪后天晴,紫鹃、晴雯都劝她出外走走,散散心,黛玉也就依了。
走到客室,见一切摆设依旧是从前的样子,王摩诘的着色《辋川图》、郑板桥的怀素自叙贴、唐六如的水墨西湖十景、八宝八洞神仙挂屏、古画、古鼎、铭器、文房四宝……各色齐全,一样不少。走到李纨替她供奉的神像前,落了几滴泪,上前拈了香,轻轻地福了三福,吩咐道:“停会儿把吴道子的白描吕祖像换上,再把米南宫的小楷《道德经》也拿过来供着。”
此时,紫鹃、晴雯两人相对惊看着,答应着,也都晓得这是黛玉决心要修仙的意思。
黛玉要看雪景。晴雯赶忙进里屋拿出天鹅绒大红绣金绉纱护披和那紫貂大红软呢雪儿给黛玉披上。紫鹃这才打开了房门。
这黛玉,回生以后,头一次看见天日,真个好雪景:绿荫匝地的潇湘馆,已是银色装点的世界;雪压修竹,歪歪斜斜,你敲我击,轻摇微动;几树梅花,浓浓淡淡,百点千点;趁着太阳的霞光升起,融雪的冷气渐渐地喷发出来,微微地飘有清香。约有半个时辰,紫鹃、晴雯怕她着了凉,便扶着黛玉回房来。
黛玉吩咐把素心腊梅、水仙搬两盆放在炕桌上,呆呆地对花坐着,点头不语,倒像有了什么领悟。
又过了几日,黛玉早饭后正在那里对着两盆花看得出神,外边的丫头们齐声道:“惜姑娘来了。”
说话间惜春已经走进,黛玉忙迎了出去道:“好妹妹,你再不来我要叫紫鹃去拉来了。”
惜春笑道:“你还肯放紫鹃出来?”说着,笑着,就在炕上面对面坐下。
惜春见了素心腊梅和水仙花,笑道:“妹妹,你看这两样花是什么意思?”
黛玉且不说自己为什么,只笑吟吟地回道:“你猜猜。”
惜春笑着,点点头道:“不用猜我也懂。”就信口吟诗一首:
素艳映寒雪,清香任晓风;
可怜浑似我,零落此仙中。
黛玉摇摇头。惜春又吟一首:
粲粲腊梅素,盈盈似玉人;
甘心对冰雪,不爱艳阳春。
黛玉还是摇头。惜春皱着眉,也对着她摇摇头,表示猜不中的意思。黛玉吟道:
清清白白洁洁身,
平平淡淡素素心,
幽香不惹狂蜂蝶,
孑孑婷婷不染尘。
黛玉吟罢,两人相对笑了笑,心中各自领悟着,小丫头们如何知道她们的意思。
黛玉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便拿出《参同契》、《性命圭旨》、《悟真篇》、《重阳全真集》等修仙学道的书,同惜春互相讲究。
二人正说得投机,外面王夫人、李纨、宝钗、平儿一齐来了。她两个好不扫兴。
黛玉虽然不高兴、不欢迎,但也少不得要应付应付,下了炕,迎了迎,略说了几句话,也就呆然无语地坐着。
王夫人本意是来找晴雯的,见状,就假说要看看潇湘馆的雪景,同平儿、紫鹃、晴雯到别的屋里说话去了。
王夫人见了晴雯,把过去撵她出府的那些事儿,都推到袭人身上,自己也装模作样地伤心悔恨了一番。只几句话,便和晴雯说开了。
这晴雯本来就心地爽直,又见到主子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表白了疼她的意思。何况和她争当姨娘的袭人早已嫁了人了,现世现报又落在她的眼里,不由得受了感动,说道:“太太只要明白晴雯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是了!”
王夫人叫晴雯过去哄哄宝玉。
晴雯说:“太太也看到了,林姑娘而今心硬得像块铁,冷得像块冰,我是直性人,就是过去,也不能欺哄二爷,他若问起林姑娘的事,也只能直说,骗得一时,也骗不了一辈子。”
晴雯这是先把丑话说在前边,生怕宝玉犯了病,自己担当不起。
王夫人心里明白,宝玉见了晴雯是不会犯病的,就顺水推舟说道:“你就看他的光景,见机行事吧。”
晴雯答应了。
王夫人又托了紫鹃:“抽空儿也过去走走。”
紫鹃也应允了。
王夫人和平儿便回来,把晴雯答应来看他的事,告诉了宝玉。
第二部分一僧一道和情虫子(2)
王夫人走后,黛玉稍觉得清静适意些。只因宝钗、李纨还在,妨害着她和惜春讲道,说话也有些生分,场面也有些冷清。
宝钗心灵,看她和惜春两人的光景,也早猜中了几分,便问道:“你们两个像谈什么道似的,怎么就瞒着我和大嫂子呢?”
李纨笑着,看着她二人。
惜春未及开言,黛玉便笑道:“就告诉了,你们也不懂。”
宝钗拉着李纨的手,笑出声来道:“你看,这颦儿欺人竟欺到这个份儿了!不管懂不懂,我倒要说一句,这神仙也不是容易做的,若是说做就做,谁都能成仙得道,满天下岂不都成了神仙。《论语》上明明写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就连孔圣人也不信了。”
黛玉笑道:“宝姐姐又拿道学话来压人了。”
宝钗道:“林妹妹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是断断做不成神仙的”。
黛玉明知,她这话,是话里有话,便笑道:“你不准知道我,我可准知道你。”
宝钗道:“你知道我什么?”
黛玉呵呵笑道:“你们这班人,都是些情虫子。”
一句话逗的宝钗、李纨、惜春都笑了。宝钗就指着黛玉道:“大嫂子、惜姑娘,看这林丫头狂到什么份儿,一家子通被她骂了。从前编派刘姥姥是母蝗虫,而今把咱们通打入虫字号去了。依我看你就是做了神仙,在神仙队里也是一个咬群的,终不了还得叫神仙撵到下界呢。”
黛玉听了,也是笑个不住。
宝钗却有意把话头儿引向另一个题目上,接着又道:“好笑不好笑,那边的一个,动不动说别人是禄蠹,这蠹吗,也是个虫子。这边一个,说人家是情虫;那边一个曾经学佛,这边一个又学什么道,一僧一道,都学不成,我看这不正是绝好的一对儿吗?”
薛宝钗的这番话,像是玩笑,实是给黛玉透个信儿,表明她同意宝玉娶黛玉的意思。
女人再怎么大方,在男人身上也是不肯让人的,哪一个女人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薛宝钗也不例外。可是,她不能不面对着现实。当初,她们母女二人,设机关,施巧计,总算把宝二奶奶的位子抢到手。如今,作茧自缚,有什么办法呢!她知道,宝玉死活要娶林黛玉,说是为了实现他那一床三好的美梦,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贾政和王夫人也下定决心,要把还魂后的黛玉娶过来。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林家的产业吗;宝玉娶二房,为什么不问问我和我妈是怎么想的,不就因为薛家穷吗。面对着这样的现实,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伤心,她不服,她反对,但她又能阻挡得住吗?她和母亲不知私下商议过多少次了,委屈得哭过多少回,娘儿俩都莫可奈何,找不出好的对策。饱经世故的薛姨妈,劝女儿违心迎合,受些委屈,这反倒有利于维持女儿在贾府的地位。因此,薛宝钗别有用心地说了句“绝好的一对儿。”
李纨一听就明白了,止住笑,不敢看黛玉,只看着宝钗。
惜春不信宝钗说的是真心话,只觉得她说这种心口不一的话很好笑,就笑个不停,用以掩饰她不介入的立场。
黛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有些挂不住了。但她那句“情虫子”的话被宝钗捉往了把柄,也只得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素云送来了几样精致的酒菜,是王夫人吩咐后厨房加意做的,让素云送来,说是为姐妹们赏雪准备的。小丫头就在炕桌上摆起来。
一碗新笋天花、一碗鸡脯燕窝、一碗清炖驼峰、一碗松瓤黄芽,一碟腌鹌鹑、一碟糟鹅掌、一碟鸡髓笋、一碟油盐枸杞芽,其余小菜也都清淡精雅;有参药酒,也有清醇松仁酒。四个人坐下来,随便吃了些。
黛玉从回生以来,还头一次和姐妹们这样相聚,也自高兴。饭后品着茶,戏谑打诨,正说着闲话,素云过来说:“太太请大奶奶、二奶奶快些过去。”
李纨和宝钗不知何事,急忙离了潇湘馆。
第二部分一僧一道和情虫子(3)
王夫人找宝钗和李纨,无非还是为着宝玉的事。刚说上几句话,只见贾政哭丧着脸、叹着气进来。
两个儿媳妇见老公公进来,就退进里屋去了。
王夫人以为贾政也是为着黛玉的事犯愁呢,一问方知,是年关近了,外面的饥荒吃紧。
贾政道:“如今这两府的气势,已不像往年了,单靠着祖上的产业,出气多,进气少。琏儿的空把式也没法打了,闹成这种地步,还叫他怎样。这会儿他招架不来,我就自己出去,帮他支撑着,谁想,这把式更不好打呢!再说,城南外国洋行的西账也不少了,越积越多,这还得了!我们这样人家如何能使得起这种洋银子,万一使转不过来,那可是倾家荡产的事儿。多少空头帐,琏儿只指望着拿邻近大观园的那处房产去抵当。这房子原价是一万五千两银子押出去的,赎期已过,房主说要退还给我们,那里有钱往回赎呢。”
王夫人问:“缺空多少?”
贾政道:“少说也得五六千两银子才能拉过年前的债户,加上年节府内用的和礼节份例上的用项,估摸着也得万余两银子。”
王夫人听着,惊呆了。慢慢地说道:“这怎么好?”
停了会儿,试探着问贾政道:“可好向两个媳妇临时借借?”
贾政忖思了半晌,叹口气道:“也只好先拿孩子们的东西且典当着,过了年再还她们。不过,孩子们能有多少梯己,杯水车薪。”
这时,李纨、宝钗都躲在婆婆的房里,贾政和王夫人讲外欠款和年节钱亏空着的话,她两个也都听得明明白白。待贾政走后,不等王夫人张口,她俩主动和夫人说了一声,连忙回房去收拾,把能典当的贵重物品准备出来。
李纨回房去收拾细软,不能到潇湘馆,就叫小丫头到王夫人那边取了些食物,着素云送过去。
自从李纨、宝钗去后,黛玉心中不住地纳闷:“什么事,这么紧急呼唤她俩?”
素云过来送食物,黛玉就盘问她,从素云口中得知,府里碰上了难过的年关,外债、内用,一齐挤上来。
乍听此事,黛玉还不敢相信,堂堂荣国府,花钱如流水,怎么会落到这样地步?但得知李纨、宝钗正在准备典当贵重器物,又不能不信了。
当下黛玉想起自己从南方带来的箱子里,原有老管家林元特意给她存放的五百多两叶子金在内,金换银,也不下万两的样子。箱子号也记得清楚,就坐到桌上写了一张领取条子,吩咐紫鹃、晴雯同老婆子、小丫头到库里,专拣“扬”字双号的四个箱子搬来。
紫鹃等人去搬箱子,黛玉双手摸弄着小小的攒铜夜手炉,慢踱缓步地走着,想着:“这些叶子金是从扬州带来的,如今我已决计修仙,要它做什么。一则帮助舅舅过个欢快的新年,二则也还了老太太‘白疼了’我一场的债。”想到这里,自觉得做得对,做得爽快,便决计要当着舅舅的面,亲自交给舅母。”
不多时,箱子搬来了。黛玉打开箱子,先取出十两叶子金另外裹着。余下的,清点一下,足足五百两,就包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