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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为了当年他们所给他的羞耻、痛苦、凌虐。
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他所遭受到的一切,他从来没忘记过温家的人是如
何的欺凌他、侮辱他——他更没忘记温似兰的背叛。
那一切都只是为了钱。
当年就是因为他没有钱,因为他不过是街头擦鞋讨生活的一个穷小子,所以
他们冷酷地对待他。就像对待一只无家可归的脏狗一样。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由得冷冷地浮出一丝笑意;或者他该感谢他们,如果
不是遭到那样的冷血的对待,也许他今天仍是个默默无闻的家伙,也许他的一
生都将改写。
元旦的前夕是迪化街一整年最忙碌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便开始忙,
直到过完农历年。在这里,过年的气息已经相当浓厚了,他独自站在街角——
就是当年他擦鞋的街角,静静的看着对街的温家。
他知道温似兰这几天都待在温家,温老爷的病情已经相当危急了。而温太太
经过这几年的折磨下来,听说在精神上变得不太正常。
温似兰是回家帮忙,其实她在秦家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日日夜夜被不
同的女人骚扰、哭诉、哀求,一个女人过着这种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似兰今年几岁?他记得她小他两年,那么今年应该是二十八岁了吧。
他看到她打开门,提着篮子走出来,站在门口对里面的人交代着什么。温家
所有的佣人都已经走光了,只留下一个反正也没地方可去的老太婆。初一静静
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看起来非常消瘦;当年她就一直是纤细的,可是那种纤细和现在这种消瘦
不同。她的长头发束成马尾,看起来和一般的女人并没什么两样;他站在那里
等着她转过头来,其实他看过照片了,照片上的她很憔悴,很苍白可是当他真
正见到她那种憔悴近乎枯槁的模样时,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那张过去丰美的鹅蛋脸上现在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她的双颊深陷,看起来苍
白得近乎透明。
初一转个身,靠在墙上深呼吸几口气——不能心软。想想当年她是如何残忍
无情地抛弃了他们的诺言。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的。
想想当年的阿玉,她回去找老张的时候不也是可怜兮兮的吗。可是到头来她
仍然是个冷血无情的女魔头。
女人——是不会变的,她们的心如果是冰,那么终其一生都一样是块冰……
当他再度转回身子,她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初一冷冷地站在那里——不会太久了。很快的,他们又将要见面,只不过这
一次他会带给她一个“惊喜”——一个她作梦也想不到的惊喜。
口 口 口“秦先生请进。”
秦文雄拉拉身上的精致西装,对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微微一笑。“谢谢。”
办公大楼位于现今台北地价最昂贵的地段,顶楼的办公厅足足有四十坪大—
—而那不过是一个人的单独办公室。
“哇。”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面对着偌大的落地窗,男人静静地坐在他那代表着尊荣的位置上。“秦文雄?”
“没错。”秦文雄耸耸肩。“林先生?是你找我来的?”
“桌上有一份文件你可以看看。”
秦文雄以他一贯满不在乎的态度将文件浏览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的态度有
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些怎么会在你这里?”
“意外吗?”林初一微微一笑,转了过来。“我向你的债主买来的,现在我
是你的债权人了。”
秦文雄蹙起眉,不明就里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年轻、却有着一双鹰一般锐
利双眼的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挑挑眉。“当然是因为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初一淡淡地笑了笑。“另外一份文件你也可以看看。”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秦文雄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初一静静地看着他。十年前就是这个男人亲密地扶着似兰下车——他永远不
会忘记他当时的感觉广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字,一切就完成了。你和温似兰离婚,
我把你的房子还给你。“”你在开什么玩笑?“秦文雄突然恢复了神智一般地
叫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竟然要我卖我老婆?“
“我不以为你是什么人。”初一淡淡地回答;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单子,在
他的面前晃了晃。“我只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子,再过不
久,你连这个空壳都保不住。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的借条每一张的金额都足以叫他倾家荡产,他
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初一指着桌子上离婚协议书。“在那上面签字,你就什么事都
没有了,你可以保住房子,这些债务也一笔勾销。”
“就这样?”他十分怀疑,眼前的男人高深莫测,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纸黑字。”
“那——那似兰怎么办?”
初一故做讶异盯着他。“你还会关心这些吗?我以为你巴不得赶快甩掉这个
女人!”
“她是我老婆,我们结婚十年了,我——”秦文雄艰涩地苦笑。“我当然在
乎。”
“是吗?我劝你还是多在乎一些你外面的女人吧。想想看,一旦她们知道你
早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会怎么样?你还能保住早上的丽丽,中午的小咪,晚
上的薇薇和假日的小月吗?”初一冷冷地笑着。秦文雄刚进来时的气焰早已消
失,在他的面前他根本无所遁形。他只能像只困兽一条在他的手掌心任他摆弄。
复仇——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可不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初一仍旧挑挑眉,秦文雄的脸上有瞬间的释然。“你有三秒
钟的时间可以考虑。”
“你——”他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吗?”初一扬扬手上的借条。“这些都早已经到期了,你也已经很久没
付过我房子的利息。如果我真的是欺人太甚,我会叫你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他笔直地看着他。“或者该说不必收拾行李了。因为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从这一秒钟开始,连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属于我的。”
秦文雄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他不是他的对手。最好笑的是他连
对方是谁都还摸不清楚。“为什么要我和似兰离婚?你是谁?我和似兰离婚了
对你有什么好处?” 。
“好处?”初一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好处。”
“那你为什么——”
“我是要去向她讨一笔债。”初一阴冷地打断他。“签字。”
口 口 口“喂!你们干什么?你们不可以进来。喂,老太婆焦急地拦
着那些人。”小姐,小姐,你快点来啊。“楼上的温似兰急急忙忙地冲了下来。”
什么事?她愣愣地看着几个大男人正在搬东西进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
没有买东西,这东西不是我们的。”“你是温小姐吧?”其中一个穿着斯文的
男人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温似兰小姐?”
“我就是温似兰。”
他掏出一张地契。“这是这间房子的所有权状,你们抵押这间房子已经有两
年了,可是一直没付利息,也没归还本金,所以这间房子已经不属于你们的了。”
似兰错愕地夺过那张地契,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地是家俊亲笔签的字。她无法
置信地摇摇头,原来家俊连房子都已经抵押给人家。那爸爸妈妈怎么办?她欲
哭无泪地看着那张权状,他们能去什么地方?
昨天秦文雄来找她,什么话都没说就拿出一张离婚证书要她签字,她签了,
因为她从来就没爱过他,她连理由也不想知道。这几年,她一直想离开秦家却
办不到,秦文雄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他死也不肯跟她离婚。她还在庆幸自己
终于脱离了苦海,没想到才一天又跌落了地狱。
她才和秦文雄离了婚,现在房子就已经是别人的了,她怎么办?能怎么办?
“温小姐?”
似兰如梦初醒地拉着他的手。“求求你,先不要赶我们走,我根本不知道有
这件事,房子的利息钱会付的,只求你宽限个几天。我爸爸和妈妈都还在生病。
你现在叫我们搬走,那——”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那不是叫我们
一家人去死吗?”
男人微微一笑,安慰地看着她。“温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老板没有要你们搬
走,贵府现在的情形我们老板很清楚,我们今天来只是把老板要用的一些东西
先搬过来而已。”
似兰愣愣地流著泪,他在说什么?“你——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必
搬家?”
“当然。”他轻轻的点点头。“等一下会有两个帮佣的太太过来,她们也是
我家老板请的人;我们老板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使唤她们,还有一个特别护士
是请给温老先生用的。”
她一定是听错了,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房子不但让他们住,而且还替他
们请了佣人、特别护士?这怎么可能?
“我家老板要用这里的一个房间当作书房,有空的时候他会过来,其他时候
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他说完,转个身继续去忙他的事,竟然连地契也没
向她要。
“等一下。”,似兰连忙叫住,把地契交到他的手上。“我可不可以请问一
下你们老板是谁?”
他面有难色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们老板交代过我不要多嘴的。”
“可是……”
“反正他会亲自过来,等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似兰还想多问几句,可是他却匆匆忙忙的把东西全搬好之后转个身向她行个
礼,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老佣人惊讶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女人。“你看。”
那是两个温和的中年妇女,她们看起来全都是长期帮佣的人了,现在她们正
站在门中恭恭敬敬的等着。
“你们……”似兰根本无法反应了,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就像一场梦一样。
“是温家小姐吧?”其中一个女人微笑着开口。“我是李阿秀,你叫我阿秀
就可以了,她是阿春。”
似兰傻傻地点点头,她们立即进来;那间屋子已许久没人有那能力去照顾打
扫了,可是在她们的巧手之下竟然才半天的功夫就几乎恢复了旧观,看着那些
蒙尘的家具一样一样恢复原来的样子,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哭这已经不是她的
家了。
那个神秘的人不论再怎么对他们好都一样,这里的一切都再也不属于温家—
—他们终究是一无所有了!
口 口 口“说真的,你报复的方式实在是特别。如果你对你每一个仇
家都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还真不介意让你痛恨一辈子。”他的特别助理微笑
着注视这个在商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杰出男人;他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
子——像只困兽——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如果你肯闭上尊嘴,我明年一定会替你加薪水。”初一闷闷地回答。
“我不在乎薪水。”他笑嘻嘻的。“你发的年终奖金可以让我一整年都放假。”
“你这么渴望放假吗?”初一冷冷地瞪着他。“要是你再罗唆的话,我很可能
会满足你的愿望。”
他耸耸肩。“伴君如伴虎。”
初一忍不住翻翻白眼。“今天是除夕夜,难道你没有更好的事可以做吗?回
家去陪陪老婆孩子,到外面去找个女人狂欢一夜,什么都可以你为什么一定要
在这里烦我?”
“因为我既没有老婆孩子,又对女人兴趣缺缺。”
“就算你去找个男人我也无所谓,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可以了。”初一嚷了起
来。
“你为什么不干脆承认你对温似兰是余情未了?我替她把那个花花分子摆平,
给她房子住,替她老头找护士、医生,每个月还付生活费,这—切很明白了。
既然你还爱她,为什么不去向她说个明白。你喜欢当藏镜人?”
“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无奈地摊摊手。“忠言向来逆耳。”
初一狠狠地瞪他,他只好再度耸耸肩。“你不想听就算了,不过最后还有一
件事。”
“说完了快滚!”
“那个特别护士来报,她说温老头大限已到,大概就这一两天了,如果你想
看看仇家的下场的话,最好赶快把握机会。”他说完,神秘地朝他眨眨眼。
“当然啦,看看当年负心人的眼泪也颇具疗效。”
初一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他的特别助理走了之后,整栋大楼里大概就只剩
下他一个人了吧?
每年的这个时候,感觉总是特别凄凉——冰冷的落地窗前似乎浮现出老张,
阿妈慈祥的面孔,他们现在一定都很开心吧?他已经如他们所希望的爬上了世
界的顶端,可是——有什么用?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分享了。
大楼下面都市的灯光闪闪烁烁的,除夕夜——这几年来即使是除夕夜,他都
不曾停止工作过。记忆中,他长这么大以来似乎没过过任何一个温暖的除夕夜,
冬季对他来说是个悲惨的季节、死亡的季节。助理的话浮现在他的耳边,温家
老头就在这几天了。似兰一定会很伤心吧?
他甩甩头,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报当年温太太对他的救命之恩而已。他们
的死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的,他应该高兴,因为温老头当年叫人把他
打得几乎残废!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安?为什么他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他一个在荒野中拼命的跑着——现在那种感
觉居然又清清楚楚的回来——他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再想下去他会再度
变成一个笨蛋,一个滥情、愚蠢的笨蛋。
而他绝不允许自己再笨一次!
口 口 口“我敬你。”他拿着小酒杯对着老张的灵位举了举。 “当
年你说要喝酒,可是却没有喝成;今天是除夕夜,我 专程来这里陪你和阿妈
的。”他自斟自饮地说着。“我们有没有一起过过除夕夜?好像有,在那种所
有的人都回家了之后,我们才能回去……冰冰冷冷的除夕夜。”他涩涩地笑了
笑。“然后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这一生有三十个除夕夜,几乎每一个都是凄风
苦雨的,大概我和除夕夜是无缘的吧。”
老张和阿婆的灵位默默——他坐在冰冷的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看起来
并不高兴,“为什么?为什么?”他轻轻地问着。“我已经做到了你们所想要
我做的了我成功了、有钱,为什么你们还是不开心?”
他们无言求视着钟爱的孩子——“……我知道。”初一黯然地垂下眼。“你
们一定认为我做错了是不是?老张、阿婆,你们两个是我所见过最善良的人,
像你们这么善良的人根本不会有报复的念头,你们是为了这些所以才不开心的
是不是?可是我又能怎么做?”他看着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老人家。“我该怎
么做才对?”
山上的风声呼呼——冥冥中他似乎听到某种声音,初一看着两位老人家的照
片,他们似乎正在对他说什么?
回去吧。
他傻傻地看着他们。“你们希望我回到似兰的身边吗?”
照片似乎微微地笑了。
“回去吧。”
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跳了起来。
是该去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他开着车子,以不要命的速度冲回台北。不到一个钟头,他已经回到迪化街,
他连给自己考虑的时候都没有,立刻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他雇用的佣人阿秀。
她惊异地看着他。“先生,你怎么来了?”
“现在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神色有点黯然。“大概就在今天晚上了。我就是怕到时候温小姐
一个人处理不了所以才留下来的。”
初一将外套交给她,立刻转身上楼,温老爷的房间一直没变,房门半开着,
刺鼻的药水味在楼下就可以闻到了。初一轻轻推开房门——温老爷躺在床上,
他的妻子隐隐约约地哭泣着,而似兰……他的心狠狠地纠结在一起。她看起来
像具行尸走肉。
那个——那个擦鞋——擦鞋的有没有来……“温老爷竟断断续续苦苦地追问
着:”阿——阿兰吃——吃饭没有?“
初一愣愣地站在门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那个擦——擦鞋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温太太焦急地哭着摇
晃他的身体。
医生在床边无奈地摇摇头——“那——那个——”
“阿明?阿明。”温太太哭嚎着抱住自己的丈夫,似兰坐在床边,像个木头
人似的,只是——只是眼里涌出泪水。
医生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初一。“林先生。”初一愣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