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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博公和伍灵芝的意思,借用倭兵围堡无非是掩饰夜袭的幌子,叫他们围而不打,虚张声势,又怕倭人白天去逞强,硬行攻堡。所以派了总管紫面虎黄恩主持,丧门神柴友贤、瘦秦琼韩占魁和胡睦也前往相助。却没料到前天晚上鬼神愁南庄等暗进石门寨时,已探听到了一些风声,被明霞堡打了个伏击,八百精兵全数被歼,韩占魁被当场射死,胡睦也成了阶下囚,仅只黄恩和柴友贤穿林逃脱。
当下龚成又追问万欣谋害自己和王牛儿的原因,胡睦眼见搪塞不了,也将万欣如何对俞慧珠起了意。忌恨龚成的原委和盘托出。但却隐瞒了是他出的主意和拉拢万欣与崔承佑、伍灵芝合谋等情,把这些都一古脑儿地推到万欣的身上。
龚成听后,既为万表有万欣这样的侄儿、俞大献有这样的女婿,洁珠有这样的丈夫难过;也震惊于伍灵芝、陶博公勾结倭寇,图谋明霞堡的诡计之毒辣;同时更为王牛儿被害悲痛不已。
诸般疑问俱已查明,吕庆仍命人将胡睦押至牢中,劝解龚成道:“龚公子也不要过于悲伤,我听家父说过王少侠武功绝高,前次在信阳跳进千米深谷也未伤着,今虽坠入江中,也未必便无救了。反正事已至此,徒悲无益,日后我们捉到万欣与伍灵芝这贱人时再与王少侠报仇就是了。为今之计,还得商议一下如何对付石门寨中这批人面兽心的家伙才是。”
龚成也知吕庆所说是正理,强忍悲痛说道:“吕叔叔说得是,我们何不把堡中执事弟兄和陆际两位前辈都请来一议。”
吕庆即令人通知众人都来到议事厅,把胡睦所供的重要情节先讲了一遍,再行商议。座中有估计石门寨遭此惨败,必不甘心,今夜定将大举进犯的;有认为石门寨不能像明火执杖的强盗那样前来攻堡,只好借倭寇掩人耳目。今日来攻的寇军已全数就歼,石门寨决不会再来偷袭,自露原形的;有的主张正因如此,今夜便只需派少数人巡逻,让大家休息好的;也有认为石门寨已经做出了这种罪不容说的勾当,那还会有什么顾忌,越是败得惨,他们越会狗急跳墙,所以主张今晚不应有丝毫松懈,除去老弱妇孺,全堡丁壮务须全数轮班值夜的;有主张一鼓作气,请吕庆率领大伙儿现在便到石门寨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把陶博公那个老东西抓来问罪的。议到这里,众人更加兴奋,有的提出请冯先生立刻写禀贴,报省城各大宪,自愿押着胡睦前往作证,同陶博公打官司;有的说报省城各大宪会拖延时日,不如先报戚继光将军大营,请戚将军派兵会同本堡去剿灭石门寨方为上策。
那冯先生摇摆手,连声说道:“众位弟兄稍安毋躁,稍安毋躁!那石门寨抗倭的名声在外,陶博公是大义士、大乡绅的说法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下也还有一些大乡绅,甚至官眷交了银子在那里避难,仅仅有个胡睦供他通倭,打官司也好,报戚军大营也好,十天半月内都是板他不翻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堡守住,等堡主和夫人从南京回来后,再从长计议,自然要把这笔帐给他算清!”
吕庆也道:“弟兄们!我想冯先生之言甚为有理,这事分作两步来办更为妥当。同石门寨算总帐不妨稍缓,等家父、家母回来后再作商量。因为石门寨陶老贼勾结倭寇的事,尽管千真万确,我们还抓住了胡睦这个人证;但这老贼奸滑异常,多年交官结府,帮他说话的官儿们恐怕不会少。真告到官府,这官司不知道会打到猴年马月了!况且听人说这老贼的武功诡异非常,深不可测,如果我们目下赶到石门寨去动武,不说我们有理反而变成了无理,也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至于今晚石门寨会不会前来滋扰,倒委实难于断定。但不管他们来不来,我们防备还是应防备的,有备无患嘛!防备的办法仍然照前次龚公子的主意,搬拆吊桥,堡门内填满沙袋,晚上分卡设伏,总以从远处箭射为主,这样我们就可万无一失了。”
当下吕庆吩咐西堡仍由龚公子主持,东堡田师弟总揽。好在南廛大哥昨天便出发前往南京,去请家父家母从速回来,在堡主没有回来这几天,我们谨慎办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众位弟兄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众人都道:“吕领堡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们下去好好办理也就行了!”各自散去。
龚成等回到西堡后,那鲍春风便十分热心地协助龚成把搬拆吊桥、堵塞堡门,分卡设伏等事,督促下属一一办妥。谈到晚上轮值时,龚成提出由他值下半夜,李飞军、陆安成坚决不同意。
李飞军道:“明霞老人夫妇再快也还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你主持西堡的大事。担子不轻,哪可如此不顾身体?今天你不到卯时就起身去设伏,又力战了半天多,你的身体难道是铁打的?今晚你必得好好睡觉!晚上一切由我和陆兄照料,你如认为我和陆兄是废物,不放心,我们也不敢再和你一起了,免得连累你!”
龚成忙不迭地道:“前辈不要生气,小侄依你的话去睡觉便是。有两位前辈照料一切,小侄哪有不放心之理?只是我年轻力壮,这一两夜不睡觉,实是算不了什么的,前辈说到哪里去了!”这样便定了下来,晚上由陆李两人照管。
上半夜一直无事,下半夜两人一路检查各埋伏哨卡的情形。正来到堡墙的西端时,忽见一条黑影从旷野间向这面飞奔而来,身法绝快,一眨眼间便来到护墙用边,往下一伏身,蓦然腾空而起,竟象支巨鸟般地越过宽宽的壕堑,落到距李陆两人身侧不远的高墙上,更无半点声息,真个轻如飞絮。两人顿吃一惊,来人毫不停留,又一踊身迳直向堡中一座高楼跃去,身影如一股淡烟,稍纵即逝,快得出奇。
黑煞手陆安成与五行掌李飞军,见此人简直没有把高手如云的明霞堡放在眼里,一声不吭,如入无人之境地往里闯,又惊又怒,急忙紧跟在这条黑影之后。
那人身法虽快,但也未能避过早就埋伏在高楼旁正警惕地监视着这一带的堡中弓箭手的视线。
这条黑影方自向前一跃,“刷刷刷”迎面便有两排弓箭劲射而来。
这黑影陡然往下一沉,“嘿嘿”干笑声中,大袖连拂,两排利箭部被他拂得向旁飞出第远,余势未衰,落到瓦上响起了“当当噗噗”之声。陆安成、李飞军见这人内力如此强劲,不禁心头懔然,暗想莫非是陶博公亲自来了?那人虽以浑厚的内力把迎面劲射的两排利箭排得纷纷四散,但明霞堡在这里却设置了两具诸葛武侯所创的神机连弩,瞬息间第三四排长箭又连珠而至,密如骤雨,劲力之强,可透重铠。
那人已经看出从正面决难闯过。斜身倒跃,准备从侧面扑去。
这便与急追而来的陆李两撞个正着。
陆安成怒喝一声“站住!你想往哪里跑?”那人扭头一看,道:“原来赫赫有名的‘南北两掌’也做了吕阳老儿的看门之犬,胯下之驴!”这时双方的距离已不足一丈。
在淡谈的月光下,李飞军、陆安成见这人头罩黑布,只露出一对光灼灼的眼睛,身材却极为瘦小,同鬼神愁南童仿佛相近。
李飞军把双拳一抱,道:“朋友休要出口伤人!明霞老人是望重武林的前辈名宿,天下何人不知?在下与陆兄深以能结识吕阳前辈为荣。阁下黑布蒙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大概是做了倭寇的‘看门之犬,胯下之驴’吧?”
陆安成也冷笑道:“朋友大概是石门寨的陶庄主吧?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既然敢闯到这里,何不把那块遮羞布揭下,我们弟兄也好领教阁下的高招!”
那人森然说道:“老子不性陶!你们要找陶博公口迳往石门寨去好了。什么‘朋友、阁下’,凭你们两块料还不配和我老人家攀交情!你们俩还是联手一起来吧,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两个杂种!”
李飞军见此人的轻功身法,尤其是方才袖拂连弩的惊人功力,便知他极不好斗,现下听他竟敢如此狂妄地叫阵,又自称并不姓陶,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当下勉强哈哈一笑,对陆安成道:“陆兄,人家压根儿也没有把我俩弟兄放在眼里,要我们一起上。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就一道领教这位见不得人的大英雄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吧!”
陆安成会意地说声“好”,脚下一垫便欺近蒙面人身前,一掌拍出,势挟劲风;李飞军也擦身而进,“斜挂羊鞭”,掌劈左肩。那人不封不架,身形微侧,飘然一闪,便从两个掌法名家的夹击间滑了开去。右手“织女纫针”直点陆安成的凤池穴,左手反臂出指,“锦鸡啄食”,后发先到,又刺向李飞军的风池穴。身法极奇,招数极狠,出手极快,迫得两人赶紧倒跃避开。
那人“嘿嘿”冷笑,说道:“怎么,你们只递一招便想溜吗?”
陆安成大怒,叱声:“看招!”从右扑进;李飞军也脚踏中宫双掌齐出,再次扑上。两人都明白今晚所遇这人定是武林中的名宿大豪,称得上顶儿尖儿的厉害脚色,不然决不敢明知是自己两人,还会大言不惭地叫阵。所以下手毫不容情,每一掌击出都用上了十成功力。
黑煞手陆安成用的是“奔雷八式”,虽然只有八招,但反覆运使。首尾相御,如花附萼,无隙可乘。一掌重于一掌,一遍胜于一遍,每一掌都有摧筋断骨、开辟裂石之力,刚猛非凡。
五行掌李飞军自然用的是五行掌法,这种掌法有相生相克的妙用,使动开来连环不断,生化不已,掌劲所及,密不容针,掌力阴柔,可以震五脏、伤六脉于毫无形迹间,端的厉害之极。这两人相辅相成,分进合击威力自然大增。但这个蒙面人武功之高,艺业之奇,竟超出了陆李的估计。他闪避时轻如鸿毛,柔若无骨,身形飘飘荡荡,悠悠忽忽,似往似还,忽左忽右,竟象是不受力。
不论陆安成重如山岳般的掌力也好,李飞军入于无形的阴劲也好,总在他身旁一滑即过,或突然消失。反击时却快如闪电,点点戳戳,每一指都直刺陡要穴,准头奇佳,不差毫厘。指出劲发,招招凶险狠辣,飘忽难测,轻灵多变。
双方互拆到六十多用,李飞军、陆安成都已不约而同地感到这人虽是徒手,却宛如持有锋利的长剑一般,说确切点是以指代剑点戳之间,剑意盎然,指虽来到,森然的剑气似乎已经迫体而来,如非绝顶高明的剑术大师,怎能有如此神奇的招数和使人不寒而栗的剑气?
两人暗暗着急,象这样拼斗下去,不说制伏此人,恐怕不落败也难。
正当两人苦于无策,突听旁边有人发话道:“两位前辈请退开,待我来会会这位高人!”那人一面动手,一面答话:“好哇!常听人说明霞堡高手如云,人才济济,现在正主儿都当了缩头乌龟,却放出一群恶狗来咬人。连龚养浩的小孙子也钻出来了,你们就一齐上吧!”这时李飞军一招“瓶花落砚”正一掌按向他左肋,陆安成却用“韦陀展杵”,右掌自左肘底出击他前胸。
那蒙面人倏地往下一跨,双臂一分,“凤凰抖翎”,“叭”地一声,左右手分别和陆安成、李飞军对接了一掌。两人都觉对方内劲如潮汹涌而来,同时被震退了几步,那人“一鹤冲天”腾身跃出丈余。龚成怒喝:“休走!”碧寒刀划出一轮绿光,凌空笔下。那人向侧一闪,已横飘二尺。龚成的过河刀法虚实相生,变化精妙。手腕轻翻,碧虹电掣,“游龙回身”又平削腰际,运刀如风,竟响起了尖厉的啸声。那人身形疾旋,已经拔剑在手,只见白光一闪,“呛琅琅”一声,恍如龙吟,刀剑相交,爆出了一溜火星。
龚成只觉右臂酸麻,虎口更被震得热辣辣地,恐怕宝刀受损,赶紧跃开审视刀锋,幸喜未见损缺。那人却借着这宝剑一格之力,已翻身跃过堡壕,宛如一片枯叶般飘然落地,回头狂笑道:“失陪了!今晚你们人多,老子不和你们打了,过两天再来向你们这些小辈算账!”接着弓身即纵,疾矢般向旷野飞奔而去。
龚成本在孙大防住宅内睡觉,却因在堡墙上设伏的堡中头目,见陆李两人与那蒙面者打得掌风呼呼,黑影疾转,深恐两人有失,便派人前往事报龚成,赶了前来。
三人虽见那人已经走了,但怕还有人来。便在堡楼内守候了半夜,却安然无事。三人对那蒙面人的身份,来历猜测了很久。还是闹不清楚。对他武功之高,固然骇异,更为奇怪的是他对自己这方的三人都能一一认出。如说是陶博公,与三人中任何一人都没有会过,显然不是。如说是崔承佑,崔承佑身材挺拔,这人却甚瘦小。况且陆李两人都与他对接了一掌,都能觉出此人的掌力虽不象崔承佑那样有诡异的冷气热流,但内力之浑厚强劲,却是崔承佑远所不及的,所以心中都纳闷不已。
次日,龚成派了两名轻功甚好的堡中头目,越过堡壕,前往主堡和东堡详细通禀昨夜发生的事。这两名头目回来后禀知龚成,主堡和东堡昨夜什么事也没有,龚成等方觉放心。
殊不知当天晚上,主堡便有人越壕而入,在堡内盲人瞎马般兜了约半个时辰,穿过了六处暗卡,因堡中无人出面堵截,只从暗卡内发出排箭攒射,那人什么也没捞着,也自离去了。
第三天晚上,这个蒙面人又去东堡瞎转乱撞一气,东堡也和主堡一样对付。只从远处、暗处发箭,不予理睬,这人谩骂一通,也只索走了。
由于接连三天晚上,此人都单身一人按从西面进堡的顺序入堡滋扰,吕庆在第四天早上便把堡中主事各人,连同龚成、南北两掌等外客都请来商议对策。大家估计因倭寇两天前遭了重创,石门寨不敢明火执杖地大举进犯,所以才派出这个武功高手夜夜前来滋扰生事。目前看来,已无需再拆卸吊桥、堵塞堡门,不如恢复原状,让堡外住户回家各安生计,装出不再严防的模样。白天便多派堡丁中精细的人,在西面进堡的大路和东面通石门寨的小路上察看动静,如有陌生可疑的外人或遇紧急情形,便飞报入堡;晚上则由田万胜、龚成、南北两掌等轮流率领七星鞭阵众人,在梨树岗后的大路边埋伏。如那蒙面怪客又来,务须把他拿下,至少也要让他吃点苦头,将他挡在堡外,决不能再让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如入无人之境。
说来也怪,接下来的两天晚上,田万胜和龚成率领鲍春风、巴连等人守候到月落残横,金鸡报晓,那蒙面怪客竟绝迹不来了。
第五天午时方过不久,巡查的堡丁来报,说大路上来了个面目陌生,口音怪异的外乡人,打听往明霞堡来的路径。此人双眼奇亮,杀气逼人,未见带有兵刃,脚程甚快,此时恐怕已过了梨树岗了。
因头天晚上龚成在堡外设伏熬了夜,正在补睡,陆安成、李飞军闻报,便快步迎往察看。只走出两里多远,便见迎面果然来了个身材魁伟,目露威棱,行走迅捷的大汉,见了李飞军便欣然高呼:“李前辈!”飞奔前来,正是自已认为他已遭不测的王牛儿。李飞军心里又惊又喜,忙拉着他的手问:“我听胡睦那狗东西说已把你推进了长江,你是怎么出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王牛和笑嘻嘻地道:“我是听南大叔说的。我的事说来话长,等会儿慢慢说。公了可在这里?”
李飞军知他口中的“公子”指的便是龚成,点头道:“当然在,我这就引你去见他。”又给王牛儿引见了黑煞手陆安成,笑对陆安成说:“陆兄,他就是现下江湖上哄传的大破鸡公山李家坞,孤身闯进江寨,扫荡了两河帮帮匪的‘大侠王留’。”
陆安成见他铁塔般的身材,眸子炯然如饿虎,英华内蕴,气慨威猛异常,也含笑点头说道:“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真豪杰,好汉子!”
王牛儿却不好意思,道:“我本来说自己叫王牛儿。那些狗杂种吓昏了头,胡说八道,硬说我是‘王留’,连名字都给我改了!”
三人进了西堡,叫人唤醒龚成出来相见,两人更是不胜欢喜,各述了别后的情形。龚成等又带王牛儿前往主堡谒见吕庆。吕庆命人请来樊伯康、田万胜、冯先生等,当晚即在主堡给王牛儿设筵接风、王牛儿仍愿与龚成同住西堡。
次日傍晚时分,鲍春风喜气洋洋地来请龚成等人,说是堡主夫妇及彭大先生已从海上回堡了。
龚成等人到了主堡客厅,果见明霞老人吕阳和夫人孙兰芳女侠,以及彭大先生彭和都神采奕奕地在厅中相候,樊伯康和田万胜也早已在座。
众人相见后,听吕阳夫妇和彭大先生谈起,方知吕阳夫妇、彭大先生随南京中军都督万表,率领由他数年来苦心经营建造的十八支蒙冲巨舰和水军数千人,从江阴启锚,经崇明出海。恰遇南风大作,各舰都升起了主帆和副帆,顺风疾驶,快如奔马。吕阳夫妇、彭大先生都属初次航海,见万顷汪洋,与天相接,涛似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