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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我想到了去找妈妈单位的领导秦厂长。
秦厂长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一提此事,他立刻满口应允说:“小纪你放心,只要你爸爸单位办完了,我这儿马上就给办。”
可是杨书记那里明一套暗一套的,我一连去了多次,每次去都是礼物原样照收,可是事情也总是照样拖着不办。
怎么办呢?事情一拖就又是一个月,真急死人了!我吃不下饭,夜里愁的睡不着觉。早晨起来,枕头上头发掉了一大片。
这时有人告诉我,有传言说北京市从六月一日起停办各类进京手续,为了维护社会安定。
这消息不知真假,但万一证实是真的,那我们以前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我急得不知如何才好,突然急中生智,决定给秦厂长打个电话试试。
我拨通了秦厂长的电话,对方正是秦厂长本人,我对他说:“秦厂长吗?我们这儿关于纪敏曾落实政策的问题己经办完了,你们那儿办得怎么样了?”
秦厂长在那边电话里说:“您尽管放心,我们这儿马上就办。”
放下电话,我立刻骑车就去找秦厂长,刚一见面,秦厂长就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这可好了,你爸爸那儿已经办完了,你妈妈这儿我马上就办,你等我的消息吧!”
秦厂长说到做到,立刻与小王阿姨马不停蹄的办理我妈妈的返京手续。
不久后,小王阿姨通知我,我妈妈返京问题己经全部办妥,并安排二弟建民与三弟伟民在妈妈原来的工厂上班,于1979年3月14日进京报到。
大功告成!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喜出望外,立刻骑车返回家中,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并办理户口迁移手续。
没想到,我们的户口在村中,在公社甚至在固安具都没有找到,那么我们的户口呢,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1966年我们回农村时,把户口交给了当时村中的领导;可这次我一问,村干部却说:“你们臭地主黑五类还想要啥户口,那破玩艺我早就撕了。”
天哪!我们回乡十三年了,竟然当了十三年“黑人”,连户口都没有。
我办完了妈妈和两个弟弟返京的全部手续,拿着这些材料去找爸爸单位的领导杨书记,问他为什么别的单位能给办,他却不能给办,并且直接告诉他,公司并没有接到他所申报的任何材料。
杨书记非常尴尬,楞了半晌才说:“我们这就办,这就办。”
我们全家落实政策返京的问题就这样全部解决了,我激动的几夜睡不着觉。
我把这好消息马上写信告诉远在成都的姐姐。我写道:“亲爱的姐姐,当我给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是多么激动啊……当日夜盼望的事情即将成为事实的时候,谁能相信这是真的呢!”
写到这里;泪如泉涌;却再也写不下去了;泪水浸透了信纸;我哭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把这写了一半的信撕下来,夹在一个笔记本里,留作永久的纪念。又重新给姐姐写了一封信,这半封信我直至今天还保存着。
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提笔写了下面这些诗句:
千古悠悠多少事,
尽在不言中,
惊回首,
遗恨无穷!
可叹红颜白发,
谁怜苦海苍生?
子建怀才悲作古,
屈原含恨“离骚”赋。
爱也翩翩,恨也连连,
缕缕情丝恩和怨,
三十春秋冷与暖,
壮志未酬死不甘!
青春一去不再还,
凌云之志化云烟!
空悲叹!
重整昔日旧河山,
何日辉煌再现?
没有亲身经历过,谁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呢?
十三年来,我们受尽屈辱,饥寒交迫,挨打受骂;我去挖河被压断了脊梁骨,挖煤又多次遇险;遭遇过龙卷风和特大冰雹,真是九死一生啊!
虽然我干活时累得吐血,却从来没有低过头;在非人的折磨面前,爸爸险些寻了短见。正是我们弟兄几人的崛起,才让爸爸看到了希望。正是党的否定文化大革命,落实政策返京的拨乱返正的英明决策,才使爸爸妈妈获得了新生,使我们全家重见天日。
“北京,我们就要回来了!”我激动地向着天空高喊。
我马上返回煤矿,辞去了那里的工作。矿上的会计告诉我,一个叫刘迎年的取走了我的全部工资。我并没有委托他呀,为什么他要取走我的工资呢?真是人心叵测呀!
1979年4月23日,我离开煤矿回到家,耐心地等待北京的消息。
不久后,消息终于传来了,让我从家中速速赶回北京,于5月24日到单位报到,到爸爸原来的单位上班。
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姑娘的心
姑娘的心
我把要回北京的消息告诉了我的几个好朋友,当告诉贾尚清时,我发现妹妹小娥的眼睛一亮,我当时并没有介意。
早晨,我急急忙忙赶到固安县去坐车,却意外地发现小娥竟守在门口等人。一看见我她高兴地叫了一声大哥,我们一同坐在了开往北京的公共汽车上。
我奇怪地问她怎么来了,她指了指手中的篮子说:“我去北京换鸡蛋呀!”
这个鬼丫头,她是不是借换鸡蛋之名而送我回北京呢?
大约过了两个来小时,汽车驶进了永定门。
下车后,我陪着小娥将鸡蛋送到五棵松的一个老头那里。从那儿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上哪去呢?小娥提议去中山公园坐会儿。进了公园,小娥买了几根冰棍。我们坐在一个长椅上,边吃冰棍边聊天。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就要分手了。
我知道多年来,小娥一直深深地爱着我,但是姑娘那特有的羞涩却让她不好开口。她默默地望着我,饱含着无限深情。
说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想说,也许什么都不必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手牵着手,对视了很久,眼睛含着泪。
我们家的房子在文革中被别人占用,我虽然回京了,却无处安身,户口只得暂时落在大舅家里。
我还无处安身呢,怎么能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儿空口许诺什么呢!那样不是害她吗?再说阿君的信至今还没有来,是不是她不来信,是有了比我更好的人呢?
我目前的处境,能给她们带来幸福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觉得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更希望她比你生活的幸福,如果不能给予她幸福,那不是让她跟你受一辈子委屈吗?
小娥说要到她爷爷家去,我们默默地分手了,真是无言的结局呀!
后来我听说,她回家后大病了一场,我知道这消息时,心里很难过。
从那以后,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后来嫁了人,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平反昭雪
由于邓小平同志的复出,重新掌握政府工作,拨乱返正,使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使人民重新看到了希望。中国从此踏上了走向富裕的道路,我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十年动乱所带来的创伤却永远地留下了痕迹。许多稀世珍宝,珍贵文物从此消声匿迹,再也无影无踪了。
我祖父珍藏了一辈子的那些古书,古画,绝版邮票,古色古香的大龙床及硬木家具,却被村中那些无赖分掉,烧掉;我找过市委有关部门,却遭到婉言推诿。
我仍然不甘心,又将爸爸的问题反映给市服务局的崔同志和徐同志。
这是两位老同志,他们耐心地听取了我的意见,并看了我爸爸的起义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作为有功人员,既往不咎。证件的号码是18473号。
两位老同志很重视这件事,因为我父亲是起义军人,却被当作黑五类历史反革命份子送回乡,蒙冤13载,全家人受到株连,连我们几个孩子也未能幸免,甚至被剥夺了作人的基本权利。
徐同志和崔同志让我先回去等,他们留下了爸爸的起义证,要与上级主管部门核实一下。
转眼到了1979年11月3日,爸爸的补发工资发下来了,共计7169。94元。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爸爸单位的杨书记对我说:“小纪,你爸爸这次补发工资我上上下下跑了多少趟才批了下来,这回你得好好的谢谢我。”
我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心想:我找服务局的事他肯定不知道,所以他才这样说。
第二天,我把装钱的信封放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当着其它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对他说:“杨书记,我爸爸补发的钱都在这儿呢,您看着自己留吧?”
我看见杨书记的脸色一红一白的,非常尴尬。连忙对我说:“快收起来,我那是跟你说着玩的,哪能真要你的钱啊!”
我把钱放进上衣兜里说:“那我先把钱收起来,您们谁用再找我。”
事后杨书记碰见我,揶揄地对我说:“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我还真小瞧你了,我算服了!”
我耸耸肩膀,摊开两手,摇摇头,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向他作了个怪样跑开了。
我把此事通知了爸爸,爸爸非常高兴地对我说:“目前国家号召居民储蓄,支援国家建设。我们眼下没啥用,就先把钱存起来吧!”我表示同意。
于是,爸爸就在前门大街储蓄所存了七千元钱,我记得当时的工作人员说:“这老头儿可真趁钱哪!”
她们哪里知道,这笔钱里埋藏着老人13年的辛酸血泪啊!
而且爸爸当时是全公司唯一在落实政策返京后补发工资的人。
在那时,100元钱就可以买一间不错的平房。可是由于文革中我们的私房都被充了公,谁还敢买房呀!原来有房的人都被打成房产主,戴高帽子游街哩!
由于房子被他人占用,我们无家可归。两个弟弟只得在工厂宿舍住,我暂住在大舅家里,后来与单位领导要求,又搬到了位于大栅栏13号的单位职工宿舍。
爸爸、妈妈和姥姥没有地方住,只得仍然在固安县西的老家居住,小弟弟仍在固安中学上学,但是全家人户口都在北京。
我们兄弟三人每月都要抽空儿回家一次,把买好的口粮用自行车给家中送去。
有一天,我带了40斤白面和20斤大米,骑着自行车,路过大兴县与固安县交界的永定河大堤时,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他们说我是搞投机倒把的,车子和粮食全部没收。
我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但是他们不但不听还特别凶,我只得又坐车回到北京,到单位找到领导田祥开了一张证明,再坐车返回去。来回一折腾,到大堤时天色己经大黑了。
从固安县北边的大堤到家还有四十来里路,我骑到家时己经是半夜11点钟了,第二天早晨我还要骑车返回北京上班。
就这样,我和弟弟们每月都要返回老家一两次,每次来回三百里路,无论是酷热的夏天还是寒风刺骨的冬天,风雨无阻,真是不容易啊!
给老家送口粮一直送了三年多,直至全家返京才停止。
遭遇爱情
我每天上班下班,工作之余便去要我们的房子,这几年来,为了能早日要回房子,我还要抽空去找位于火葬场北边,北京八宝山路44号的北京XXX厂,骑车就得半天,真是历尽千辛万苦。
但我不知跑了多少趟,毫无结果。可是要不来房子,爸爸妈妈就不能回北京来呀!
渐渐地,我的心情烦燥起来。感到寂莫,孤独,苦闷;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能想到,历尽艰辛才回到北京,却仍然是无家可归呀!
阿君的信迟迟没有来,出于男人的自尊,我又不想再次写信催她。反正我这里也没安顿好呢,只是想耐心的等待。可是长时间的等待,我感觉到内心极度空虚。
我难以忍受对阿君的思念,便随手写了几句小诗:
思念
我强忍住爱的饥渴,
挣扎在感情的沙漠,
寻找那知心的人儿,
帮我把这一切解脱。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叫美玲的姑娘来到我的身旁。
一个秋日的黄昏,我下班后走回宿舍。我的宿舍是在大栅栏旅馆的后院,路上遇到的人很多,似乎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但并没有在意。
我刚进屋,就听见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儿。我以为她敲错了门,没想到她却说就是来找我的,她说她早就认识我,只是我没有注意她罢了。
我礼貌地请她坐下,问她有什么事。没想到她却说一个人来京很闷,就是想找个人没事随便聊聊。
我对这邂逅相遇不以为然,总以为她一定有什么要求。可是她每次来,都是静静的听我讲,她那善解人意的目光,使我渐渐地与她拉近了距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天气渐渐凉了,她提议让我买些毛线,想给我织一件毛衣。
我买了一斤七两栗色的纯毛线,每斤16块9毛,交到她的手中。于是,每天的谈话便一边织毛衣一边进行。
美玲说她来自遥远的乌梁素海,那里盛产没有任何污染的淡水鱼,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民善良淳朴,热情好客。
我立刻插话说:“那我以后到那个地方去找你。”
美玲却摇摇头说,永远不要去找她,这次来北京,是要了却一个心愿。
我问她什么心愿,她却不肯说。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毛衣己经织好了,非常漂亮,上面有着花纹,她说这花叫做“罗马尼亚”。
美玲把毛衣的线头剪掉,让我穿上试试。她帮我把毛衣套在身上。第一次离我这么近,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闻,我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鼻子。
她看了我一眼,却说:“真没见过,。一起相处几个月了,一个大男人,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我笑着对她说:“我很尊重你,与你相敬如宾不好吗?”
美玲却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女孩儿最大的心愿是叫人爱她。”
春风不解风情。我随口答道:“男婚女嫁理应当,正人君子有情郎,若是有人偷禁果,准是你们大姑娘。”
说得美玲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嘴里骂我坏,举起小拳头追着打我。
我顺势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她用期待地眼光看着我,样子妩媚极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温顺地像只小羊,我楞楞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美玲脸色绯红的爬起来,流露出一种失望的神情。用手指在我的脑门上用力地戳了一下,骂了我一句:“这个呆子!”
她理了理头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件毛衣织得非常合身,真是又温暖又漂亮。
我非常感激她,真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就把以前给阿君写的诗让她看,并向她讲了我对阿君的思念。
美玲一边默默地看着我写的诗,一边听着我的叙述。听我说完后,把诗稿放入我的手中,用揶揄的口气说:“真痴情啊,都一年多了,还这么苦苦等着。没看出来,真是难得有情郎啊!”
她的话使我想起了古代女诗人鱼玄机的两句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可是美玲的口气并不是在称赞我,而是在嘲笑我讶!
看到我那疑惑的目光,美玲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记住:以后在任何爱你的女孩儿面前,都不要说你在爱着别的姑娘。”
难道她在暗示她也在爱着我?可是我一点儿没有感觉呢?对了,如果她不爱我,能用一个多月的时间给我织毛衣吗?
我马上向她解释:“你别生气,因为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才向你说出我心中的秘密呀!
美玲的话似乎缓和了一点儿,她慢条斯理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女人的嫉妒心会使她做出让你想不到的事来。只不过你太老实了,别人看不到你的心,所以爱情很可能与你擦肩而过。记住以后交女朋友的时候,让你省着花钱或是肯为你花钱的女孩儿,那是真心爱你,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如果让你大把大把地为她花钱的女孩儿,钱花光了她就会走开。”
我默默地点点头,她又接着说:“你有点儿太那个了,你难道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说的什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想起了北京的几句民谣,就对她说:“我们北京有三大怪,一是豆腐卖的比肉快,二是房子外面接一块,三就是女孩儿都比男孩儿坏。”
我说这三大怪的时候,故意加重了第三句的语气,歪着头看她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她诡秘地笑了一下,乜斜着眼睛看着我,用一种特殊的语调说:“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坏女孩儿呀?”
我不知她在打什么鬼主意,没敢搭腔。
在单位,周围都是女同志,我向来都是一本正经地与她们相处。我刚从乡下来,哪敢去招惹她们呀!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我给美玲倒了一碗水,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