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尚沃用舒缓而低沉的语调接着讲道:“从前,有一个非常愚笨、幼稚、什么都不懂的蠢人,但这个蠢人非常有钱,是一个大富商。一天,这个愚蠢的富翁到隔壁的一个富人家里去参观三层楼阁。邻居家的楼阁不仅雄伟壮观、富丽堂皇,而且四周视野开阔,高高的楼上凉爽宜人,四周的景物能尽收眼底。
这个愚蠢的富翁想:‘我的财产一点儿也不比他的少,他是富翁,我也是富翁。可到如今我为什么还没住上这样的三层楼阁呢?’
于是,这个愚蠢的富翁叫来一个非常有名的木匠,对他说:‘你能建造跟那个三层楼阁一样巨大雄伟的楼阁吗?’
一听这话,木匠回答道:‘那个楼阁正是我建的。’
富翁一听那座华丽的三层楼阁正是自己叫来的这个木匠建的,非常高兴,对木匠说:‘太好了,那么你就给我建一座跟那个一样的楼阁吧。’
听到富翁的命令,木匠立即平整土地,垒起砖头,开始建造楼阁。看到木匠从低矮的地面开始垒砖建造楼阁,富翁起了疑心,他问木匠:‘你想建什么样的房屋呢?’
木匠答道:‘建三层楼阁啊?’
听到这话,这个愚蠢的富翁这样说:‘我不需要下面的两层,你只需给我建最上面的第三层楼阁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木匠反驳道:‘这样怎么能行呢?不建第一层,怎么能建第二层呢?不建第二层,又怎么能建第三层呢?’〃
林尚沃接着讲道:“但是这个愚蠢的富翁非常固执,毫不屈从:‘我只需第三层,你只需给我建最上面的一层。’
一听这话,木匠说:‘我不会建那样的房屋。’
说完,木匠就走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朴公。〃
林尚沃面带微笑又喝了一杯酒,之后将空杯递给朴钟一道:“我就是那个不建第一层、也不建第二层、只想建第三层的愚蠢的富翁。虽然我稍微有点儿钱,但由于不切实际的欲望,就成为只想建第三层楼阁的无知愚蠢的富翁了。〃
林尚沃突然拿来毛笔,沾满墨汁,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了两行字。
朴钟一在一旁读道:“今称言行虚构者,空中楼阁用此事。〃
写完这句诗,林尚沃解释道:“这句诗的作者是中国清代学者翟灏,它的意思是‘现在谈起言行不切实际的人时,经常称他们的想法是空中楼阁就是源自这个故事’,朴公。〃
林尚沃用低沉但又充满自信的语调接着说道:“没有第一层,也就没有第二层,在虚空中悬浮的楼阁就是空中楼阁。我就是那个追求空中楼阁的愚蠢的富翁,也就是翟灏所说的‘言行虚构者’。那么,现在我要这空中楼阁有什么用呢?新房、大宅院、豪宅又有什么意义吗?
尽管从外观上看,大宅院不是空中楼阁,但从我的内心里看它却不是房子。在我的内心,至今还没有平整土地,第一层的砖石至今还没有垒砌,又怎么能建三层楼阁呢?〃
林尚沃暂时打住话头,盯视着朴钟一。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尚沃平静地说道:“朴公,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拆掉新房了吗?原因就在这儿。对我来说,这所房子不是新房,而是悬在空中的楼阁,浮在天上的海市蜃楼。过去,中国北宋有一个学者兼政治家名叫沈括,号梦溪,在朝中担任‘司天监’,负责观测天体、制订历法。他是一位博学家,尤其精通天文、地理、数学、本草等。在他担任地方官员后,曾几次前往边境地区巡视。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他在巡视沿海边境登州时,曾在海平面上看到华丽的城市、鳞次栉比的楼阁。因此,他就乘船前去观看,可什么也没有看见,原来水平线上出现的华丽楼阁只是一座座海市蜃楼,沈括后来在自己编写的博物志《梦溪笔谈》中写下了这样的经历。〃
林尚沃稍作停顿,再次拿起沾满墨汁的毛笔,在白纸上写道:“登州四面临海,春夏时遥见空际,城市楼台之状,土人谓之海市。”
朴钟一怔怔地看着林尚沃写的文字问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尚沃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这些话的意思就是‘登州四面环海,春夏之交,在遥远的海面上可看到由楼阁形成的都市,这个地方的人们就将其叫做海市’。由于海边水蒸气多,空气湿度大,就会将毫不相干的地方的物像折射在海平面上,因而就会看到由豪华楼阁围成的城市。登州当地人将这叫做‘海上城市’,这也和虚无的空中楼阁的意思相似,明白了吗,朴公?〃
林尚沃注视着朴钟一,委婉地说道:“我盖如此豪华的大宅院,已经不是在盖房子,而是像那个愚蠢的富翁一样在盖空中楼阁。同样,我建的这座房子不是人住的房子,而是在海平面上浮现的楼阁城市,即虚无的海市蜃楼。所以,我盖的房子就好比是在空中建的空中楼阁、在海上建的海市蜃楼、在沙滩上建的沙上楼宇。朴公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新房拆掉的原因。〃
直到这时,朴钟一才真正了解了林尚沃的想法,同时,他也知道既然林尚沃的决心已定,就绝不可能再更改。他边默默喝酒边想。
朴钟一突然抬头注视着林尚沃问道:“若果真是那样,什么时候开始拆呢?〃
“马上开始,〃林尚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从现在开始。〃
“但是,〃朴钟一反问道,“现在是数九寒天,屋外风雪交加,正是严冬季节。老爷,冬天先在新房中住着,等到了春天再拆也不迟啊。我想最好是推迟一个季节,等新春来时再拆〃
听了朴钟一的话,林尚沃把刚端起来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说道:
“从前,中国有一位建封禅师,他的一个弟子曾问他:‘四处皆净土,每条大路都是通往涅槃之门。若想走这些路,应从哪儿出发呢?’对于这一疑问,建封禅师是这样回答的:‘路在眼前。’之后建封禅师又说:‘就从这儿出发。’朴公,难道拆毁空中楼阁还需要什么时机吗?海市蜃楼行将逝去,正如佛祖所言‘就从这儿出发’,朴公,我们明天早上就开始拆。〃
第二天早上就要开始拆房,林尚沃在他入住新居的第二天就要拆除它。
这件事情着实令人非常震惊。拆毁房屋是对犯了违背伦理大罪的罪人,或大逆不道罪人的处罚,因此,一时间全城百姓都在对此议论纷纷。
但是,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按照林尚沃的指示,环绕大宅院的围墙被拆除了,两根二层的柱子也被割断。过于雄伟的屋子也被拆掉,就连柱子上的色彩、丹青也全被刮掉。完好无缺的建筑只剩下围绕祖先墓地的祠堂。
林尚沃的夫人洪南顺知道后,非常吃惊,她跑到老爷面前问道:“您到底想干什么,好不容易盖起的房屋还没有住就拆掉了?〃
面对一生顺从听话的正房夫人洪南顺的质问,林尚沃只是微笑着回答:“我拆掉这房子是为了盖更大的房屋。〃
对此,洪南顺问道:“那么,您到底想在什么时候、在哪儿重盖更大的房子呢?〃
林尚沃接着答道:“现在不是要在外面,而是要在 ‘里面’盖大房子。〃
洪南顺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再次问道:“里面是指哪里?〃
林尚沃没有回答妻子的质问,只是指着自己的胸口。林尚沃像哑谜一样的回答实际上是说,建造大宅院的地方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林尚沃就这样将自己新建的房屋拆掉了,这正表露了他想通过商道成为商佛的心理。 宪宗三年,1837年丁酉年春三月。
林尚沃离开义州前往郭山。义州和郭山之间相距200里,需要两天的行程。
林尚沃曾在郭山当过两年郡守,特别是在发生水灾时曾开仓赈济很多灾民,故而在他结束两年任期去担任龟城府使时,郭山百姓为其树了功德碑。但是,也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在林尚沃被皇上直接提拔为龟城府使后不久,他受到了备边司的追查,不仅被停职,而且被罢官,身陷囹圄,流放异乡。
表面上看,林尚沃被备边司追查的原因是“新建的房屋过于奢华〃,但他从龟城府使职位上被罢免,并成为囚犯,却都是因为松伊。
从那时起到现在,已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
林尚沃此次前往郭山,是为了见到他朝思暮想的松伊。
沉浸在春天怡人的香气和往日的兴奋中,林尚沃想:我此次去见松伊并非仅仅是因为相思之情,而是在经过一年半后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与释放心里的感情相比,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年初冬,在金刚寺的大雄宝殿向佛祖行了千拜之礼后,刚好听到寺庙的黎明钟声,就在那一瞬间,林尚沃大彻大悟了,他终于破解了石崇大师送给自己的“成为空前绝后的巨富〃
这谜一样的偈语。大彻大悟的林尚沃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了今后自己要走三条道路,它不是可躲避、迂回的道路,是必须要走的“无路之路〃。
领悟到“无路之路〃的瞬间,林尚沃稳定了一下心神,点上香,把香插在香炉中祈祷:“佛祖啊,我现在想走三条道路,我知道这三条道路非常艰险难走,只有将痴爱、执着的欲望抛弃,才能完成这‘无路之路’。愿佛祖帮助我,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
林尚沃已经完成了这必须走的三条道路中的第一条,在入住新居的第二天就将房屋拆掉了。
持续一个冬天的拆房工程在春天到来时终于告一段落。经过两年时间建造起来的雄伟高大的新房霎时已土崩瓦解,规模缩小了一多半。现在再也没有人议论林尚沃家房屋的事了。
拆了新房,林尚沃已经走完了三条必走道路中的第一条。为了走第二条路,林尚沃现正前往郭山寻找松伊。
林尚沃骑在马背上信马由缰,浮想联翩。我果真是在走第二条“无路之路〃吗?
唉,不管怎样,拆掉像宫殿一样豪华的房屋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面对做梦也不能忘怀的松伊,我爱恋的松伊,我真的能把她忘记吗?
林尚沃戴上了斗笠。原来两班贵族很少戴斗笠,但林尚沃却戴上用香蒲草编制的蒲笠。平时,也时常能见到有的书生和妇女们用头巾当作斗笠。可与此相比,林尚沃戴上斗笠完全是为了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他曾在郭山当了两年的地方大员,为了察看民情,走遍了城里的各个角落,普通百姓对他也都非常熟悉。若不用斗笠将脸遮起来,马上就会被人认出来。
城门一开林尚沃就进入城内。一进城,林尚沃就派一个随从前去报信,告诉松伊自己已经来到。
进了城,林尚沃骑马越接近松伊的家时,心里就越加忐忑不安。过了自己曾经供职的官衙,离松伊的家越来越近了。远远地,他看到大门边有一堆谷草正在呼呼地烧着。因远道而来,赶到郭山时天色已黑。黑暗中林尚沃看见大门前站着一个人,不停地向走近的林尚沃弯腰行礼。林尚沃仔细一看,原来是松伊的养母山红。
林尚沃下马,绕过大门边燃着的稻草火堆,进入房间。刚进屋,山红便手舞足蹈地说:“老爷,这是怎么啦?我不是在做梦吧。您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是老爷您来了吗?〃
“没错,是我来了。〃林尚沃这样一说,山红舞之蹈之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喜鹊在天空架起了鹊桥?老爷您是渡过银河来到了这里。老天爷也为之高兴,竟下起了七夕雨〃
林尚沃在房间内左顾右盼,但是没有见到松伊的身影。
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松伊竟在房间里摆放着织布机天天织起丝绸来。为了排遣对主人的思念,她只有每日踩着织布机织布。
松伊将蚕茧放在沸水中缫丝,制成丝线后为林尚沃做长袍和朝鲜式马褂。既然不能与爱恋的主人见面,与其在思念中以泪洗面,倒不如埋头做工,以暂时忘记相思之苦。另外,为爱恋的主人做衣服,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忧愁。
可今天却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松伊踩着织机的脚突然停了下来,刹时,那用又细又薄的竹签制成的机杼一歪,将正在织丝绸的线划断了。
松伊心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以前从未有过啊?为什么机杼会歪斜并将丝线弄断呢?这是什么不祥的征兆吗?
由于丝绸是细丝,通常织得很密。突然间丝线缠绕在一起,不仅将丝线弄断了,锋利的机杼弹起后猛地向拿着梭子的松伊的手指刺去。
松伊“啊〃的一声惨叫着停下了织机,手指上鲜红的血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伊看着鲜血直流的手指想,手被机杼划伤流血以前也有过,但机杼歪斜一下子将织线扯断却是从未有过的事。
“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什么不祥之兆?〃
松伊一下子清醒过来,用棉线将手指缠好,以止住流血。这时,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高喊声:“住在义州的主人老爷回来了,主人老爷驾到。〃
听到仆人的话,松伊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住在义州的主人老爷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吗?如果说是他来了,这肯定不是什么传闻,而是他亲自来了吗?
几乎与此同时,又传来了养母山红的声音。赤脚跑到庭院里的山红一边跳舞一边喊道:“松伊小姐,难道你没有听到仆人的喊声吗?没听到老爷来了吗?〃
一听这话,松伊激动得一下跌坐在地上,两腿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啊,亲爱的丈夫回来了!
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在织绸的丝线被扯断、手指被刺流血的瞬间,朝思暮想的丈夫回来了!……
当晚。
松伊的房间被重新布置成新房。已经微醉的林尚沃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松伊进来了。
按照习俗,新娘的帽子和上衣的带子必须先由新郎解开。急不可待的林尚沃抓住松伊上衣的带子一把扯开。就在林尚沃的手刚解开松伊衣服前襟的瞬间,松伊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像火球一样滚烫。这是情欲之火。
“你是谁?〃
林尚沃一边断续地呻吟着一边吻着松伊的脸颊问道。但是松伊未做任何回答。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松伊的肉体已出人意料地变得美艳丰腴,往日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如今已成为肉体丰满、心理成熟的少妇。
“没听到我问你是谁吗?〃
松伊的身体成了一个火球,她嘴里呼出的气息像火一样热烈,发出林尚沃熟悉的肉体气味。
“小女,小女是松伊呀。〃
一听这话,林尚沃紧紧地抓住松伊的胸部抚摸着问道:“松伊是谁?〃
此时,松伊的胸部由于长期的思念和等待而像涨满的湖水一样起伏荡漾,乳头也直挺挺地竖立着。
林尚沃用嘴唇轻轻吻着松伊的前胸,两个人说着很久以前在床上合欢时说的绵绵情话。
“松伊就是松伊。〃
“不,松伊是荇菜。〃
“如果小女是荇菜,那么相公您是什么?〃
“我是雎鸠。〃
“相公若是雎鸠,那雎鸠怎么叫?〃
“雎鸠一边‘呱——呱——’叫,一边来回寻找荇菜。〃
林尚沃和从前一样,一边模仿着雎鸠的叫声,一边像寻找荇菜一样翻腾松伊的身体。
林尚沃的嘴变成了雎鸠的喙,雎鸠的喙四处寻找荇菜。雎鸠的喙拨开鲜艳的参差不齐的荇菜并开始四处采挖。玉水开始洋溢,湿润了沙滩。那玉水就是像蜂蜜一样香甜的甘露。
“相公,您找到荇菜了吗?〃
“找到了,啊,终于找到了。〃
“荇菜在哪儿?〃
“不就在这儿吗?〃林尚沃将自己的玉茎推进松伊的玉门,呻吟着说道,“松伊,你不就是荇菜吗?〃
两个人一边将身体交融,一边说起了一种打令谣,既是情爱打令谣又是推磨打令谣。
“不是的。〃
林尚沃的双脚像踩水车一样蹬踹着,松伊的身体则化作了不停扭转的水车。
“小女不是荇菜。〃
“那你是什么呢?〃
“小女是九尾狐,老爷。小女是屁股上有九条尾巴的九尾狐。〃
“让我摸一摸在哪儿。〃
林尚沃用手抚摸着松伊的臀部。松伊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她的身体抽搐着。
“松伊啊,〃呻吟喘息着,林尚沃问道,“松伊你在哪儿啊?〃
“老爷,〃松伊答道,“松伊不就躺在相公怀里吗?〃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呢?现在看来你真的不是人。〃
“如果我不是人,那么我是……〃
“难道不是活了上百年的狐狸精吗?〃
“倘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