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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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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方垂头丧气慢慢道来:还是她害了我,她知道跟人家当六奶是不光彩的事,所以没有告诉家中,也没留下详细地址,只知道住在重庆码头一带。后来她的父亲母亲都急成病住了医院,她家哥嫂借这个由头来我的小店大闹天宫,还要控告我贩卖妇女,决不饶我,雇人来打了我一顿,要我赔偿他们妹妹的青春损失费、父母的精神损失费。我害怕官司缠身,最后被逼无奈,把全部家当给了他们,一共八万多元。从此我准备关闭店门重新打工,从零开始,可谈何容易呀!如果不遇见你,我几次想自杀。说完,一声长叹。    
    小北方老实巴交、受苦受难的经历,更加激起对他的爱。她安抚他不要着急,更不得自杀,我们要轰轰烈烈办好这餐馆,还要热热闹闹结婚。你休息吧,我要走。她坚持不要护送,像个身怀绝技的侠女,肩负着拯救小北方的神圣使命,大摇大摆在大街上行进。小北方怏怏不乐返回店铺,还三步两回头眺望小芹子的身影。    
    她在空旷的秀儿房子里一夜没有合眼。与小北方的热恋,曾经是她生活中的一朵绽开的鲜花,如今被遮上浓重的大雾,什么也看不清了;以小餐馆为依托打造她和他未来美好生活的梦想,不过是秋夜清潭中的一轮明月,那两份尾数接近为零的存款单以及六姨太和六姨太的哥嫂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一大把小石子掷入潭中,那圆月便化为闪动的碎片最后消失了。她原谅六姨太、船长、六姨太的哥嫂他们,只是人世间的事情看多了,不知不觉和德国一个叫黑格尔“现实的存在即合理”的名言接了轨,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情绪去嫉恶如仇了,但并不是完全认同他们的作为与他们合流,仍然坚定要走自己的路。现在的问题是,能否驱散弥漫着的浓雾,排除那些不相干的小石子,归还她的花好月圆。这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但是走六姨太的道路,不是要付出更多更宝贵的东西吗?何况这条路两年前就被她毅然决然切断,不说什么六姨太,就是三奶、二奶,一向为她和她的家人以及乡邻所不齿!那块土地永远不会接受二奶的灵魂和尸骨!不上那船长的滚装船队,是肯定的;但要不要抽脚、转身、猛回头,从小北方即将沉没的破船上跳上岸,去再度寻觅人生的新伙伴?眼睁睁看着小北方背负着属于他自己的十字架下沉,下沉,水面上,飘着三毛流浪记中的几根头发,还有一只揉搓过她身体每一个部位的五个手指,似在召唤她去拉一把。那是为她的少女宪法和身体所情愿接纳的男人的一只手,她的脚在岸坡上仿佛生了根,对那一只手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弟弟插一脚,说不定她就和小厨师拜拜了。所谓缘分,绝不单是两个当事人的默契。没过几天,小芹子收到弟弟来信,她烦躁不安读下去:    
    姐姐:你好。上月寄来的一百元已经收到。孩子家长给我的家教费涨到八十元,另做了三笔小生意,赚了五十元,一个月的费用足够了。你最多寄一百元,我就可以过上幸福生活,请勿挂念。    
    姐姐,我想告诉你,我从二年级开始选修社会学系的课程,看来获得第二学位是不成问题的,我要研究当代中国农村女青年的现状和出路大课题。你知道,蚕儿姐的命运一直揪住我的心,还有姐姐的命运一直担着心,才选了这个课题方向。将一些基本思路整理成提纲,连同收集的资料,一并送给社会学导师看了,他给予较高的评价,支持我继续研究下去,他还希望我本科毕业后,读他的硕士研究生。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学术界有一批所谓学者,主张中国要实现现代化,必须由中国农村一代、两代甚至三代年轻人特别是妇女作出牺牲,付出代价,中国的所谓现代化要靠榨取农村男人的血汗作为原始积累,要靠年轻女子的人格与尊严赚取和吸引外来资本,稳住国内的新兴的原罪资本,并说后者是日本发展的成功经验。这些学者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姐妹、女儿也需要作样板。因为他们原本就在城市出生,不承担这样的责任。姐姐,如果是这样,我宁可抛弃这个现代化。因为这样做,还不如把整个中国出卖,把全民族出卖,心甘情愿当殖民地,心悦诚服当亡国奴,只需半个世纪,我们也能实现现代化。这样还要公道些。全中国全民族的现代化的责任,为什么一板子偏偏要打到农民头上,要由农村弱女子来承担,让其她人坐享其成呢?    
    


第十二部分:雾花水月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

    姐姐,我说这些,是我见得太多了,想得太少了。我的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决不愿以我姐姐的牺牲做梯子。如果是那样,你就回到老家去,我也不上学了,陪着你在黄土地上度过穷困的但是尊严的一生。如果你为了我读书,做出了我不愿想到看到的事情,我是会自杀的,绝对的,不是吓唬你。姐姐,请多多保重、自重,人生可以忍受任何苦难,但决不可忍受屈辱,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生命,但是做人的尊严不能放弃和丧失。    
    姐姐,父母对我恩重如山,你对我同样恩重如山。你以我们乡里初中毕业生的第一名考取了重点高中,当我第二年也同样考取重点高中后,你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你就辍学跑到省城做工,把家里能够勉强供得起的那点学费,让给了我,你实际是把你的命运和我调换了一个位置。你说你是放弃了对家庭的责任,把支撑家庭的重担托付给了我,要从我开始,改变家族历史,永远摆脱土地的束缚,并给父母一个不在贫困线挣扎的后半生。你还说,你最多不过再重复妈妈的一生,有了这个弟弟,你的孩子有我这个舅舅,命运也许不会完全重复妈妈,再说,就是像妈妈一样,横直也是一生。但我知道,你对我作出了牺牲,而你并未向命运屈服,你没有去走一个传统农妇的道路,毕竟你有文化你肯于思考问题,你还是在另行设计你的人生,你试图走一条艰苦的路,既不同于妈妈也不同于蚕儿姐。我只能对你说,把路走好。姐姐。    
    另外,我想告诉你一个重要的决定,虽然已经报名,但考虑再三,今年不参加研究生考试了,打算工作两三年后再报考也不迟。眼前母亲病重,父亲身体状况也不好,都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说你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一人在城市飘荡,没有着落点,我的心就悬在半空中,没有读书的心情;我多么希望,你在打工族中,找一个忠厚老实、有手艺、勤劳的农民工结成连理,钱多钱少不重要,人和人品最重要,你的婚姻和归宿,是我焦虑的头等大事,比父母还重要。因为是你,把我托举到大学的殿堂,我在你面前,有强烈负罪感,只有你按照我们乡下我们祖宗所能接受的方式安家立业了,才能减轻和释放我的负罪感。我再不能成为你的婚姻的拖累和家庭经济上的累赘。惟有我工作挣钱,才能解脱你解脱家庭。    
    小芹子忍住性子读了两遍,不禁怒火中烧。她恨弟弟总喜欢在姐姐面前,充当灵魂克格勃,摆出一副精神导师、乡村女子教师爷的姿态,唠唠叨叨教训人。他一片热心肠关心姐姐,他严密监视姐姐的灵魂漫游,他是一个以维护乡村女孩权益为己任的女权主义者,却火急火燎敦促姐姐早日成家立业,说穿了,他是彻头彻尾的男权主义者,是为他自己的名誉,为自己的前途,甚至是为他自己那滑稽可笑的政治理想。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地担心一件事,生怕我重走蚕儿姐的老路,毁灭了他的一切。她听腻了,听烦了老一套的说教,满纸全是书生意气的偏激和老生常谈不着边际的废话,只有一句要紧的话:他不与姐姐商量,轻率决定放弃研究生考试。    
    他没有权利决定取舍,说话权在她小芹子手中。将弟弟培养成高学历人才,既有光宗耀祖、改写家族历史、包括改变小芹子及其后代命运的寄托,更是已经成了小芹子人生理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她这一生惟一不可牺牲的主心骨。不是为了这个,她当初断然放弃上高中的决断将失去全部价值,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她这几年洁身自好、苦苦拼打也变得毫无意义;如果任其胡闹,她的精神支柱就会轰然倒塌,她未来的岁月定将黯然失色。她认为不能延误,立刻奋笔直书,给他回了信。大意为:如果你不打个商量,贸然决定放弃考研,那是对你姐姐最大不尊重,是对她当初高中辍学出外打工的彻底否定,是对当初和这几年姐弟俩的默契最可耻的背叛。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必须参加考试,一口气连续读下去,父母的事,家庭的事,你一概不要考虑,都是姐姐的事,你只有一件事,好好读书,把书读好。丢开了这件事,空谈家庭经济困难呀,父母治病呀,姐姐婚事呀,都是假心假意、自欺欺人、神经错乱的胡言乱语。赶紧收起那一套!    
    小芹子激愤之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弟弟不就是牵肠挂肚她的婚事吗,干脆让他吃颗定心丸,索性把赌注压在小北方身上了,或许是为自己绑上了绞索,为了弟弟,为了她已经付出几年青春的人生理想,也值得。于是她写道:    
    另外,顺便告诉你,我正在没日没夜谈婚论嫁,认识了一个内蒙古的年轻农民,在我所在城市打工,有过硬烹饪手艺,开着小餐馆,完全符合你的“忠厚老实、有手艺、勤劳”的要求,“人和人品”相当完美,还有点经济实力,我们家万不得已时,他可以帮助,我俩关系已经搞掂,我的“婚姻和归宿”有了着落。目前帮他做会计共同照料小店。过些时,我俩会抽空来学校看看,到老家转转。最多两年,只要守住小馆子勤扒苦做,就会积攒到足够的钱,在城市买住房结婚过日子。姐姐从不向弟弟撒谎,一贯说话算数,所以我的婚事全不用小弟你纸上谈兵操瞎心。她第一次向她的弟弟及精神牧师正式发表了婚姻白皮书。    
    


第十二部分:雾花水月动权在你手里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去打了长途电话,阻止他发疯瞎胡闹。叮嘱他等看了姐姐的信,就会明白的,一定参加考试,不能卤莽。为了缓和紧张局面,小芹子也有松动,哪怕考了以后,合格你也可以不上学,主动权在你手里。我只求你,为了那报名费,你也得认真参加考试,第一步,必须锁定参加研究生考试。    
    小芹子去见表叔,得知母亲的慢性病日益严重,如不及早治疗,恐会恶化。这病不是绝症,怕要上万的钱。父亲的身体也不如往常,一年比一年差。表叔说得很沉重,小芹子心里更加沉甸甸的,胸中塞满了忧烦,只好慢慢挪步离开。表叔告诉她,你表婶和一个小外孙都来了,就在这里过春节。你要是不回家,就来跟我们一起过。表叔还指指点点一番,说就在前面租了一间房。    
    小芹子拜访表叔最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既然跟发了疯的弟弟说了就不能翻悔,必须兑现,挽救小北方和他的小餐馆,是眼下第一大要务。暗中的盘算是,和表叔谈家庭的困难,引导他说句搭口话,诸如,“缺不缺钱用,表叔可以打转,先借你一点救急”,小芹子就会抓住不放,他与父亲是一辈人,不用等她下辈人又是一个女孩儿开口说话的。赶到秀儿姐家,尽管没有说辞退小芹子,还给了一把进门的钥匙,无非是让她帮忙照看房屋。秀儿姐自己更是一团乱麻,还能指望向她借钱,况且人也不在本地,即使厚着脸皮求她,她也发善心行行好,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屋子里井井有条,小芹子看不出还要做些什么,只重新抹了一遍,大致整理一下就旋风般跑到了瑞娟家去借钱。    
    她远远站在佳成麻将馆前,一望见他们夫妇窜前跑后的劳累样子,实在没有勇气启齿。她隐隐约约晓得,美国幺爹给的钱,集资到甄一龙那里去了。干脆不见面,缩回头溜走。    
    她盘算一下,至少要借两万,加上她自己的一万元存款,才能应付小北方餐馆的局面,才不至于被查封,才可以暂时给母亲安排第一笔住院费。跑了几家,已是山穷水尽。最后能柳暗花明救她一命的,只有干妈这一村了。    
    一想到干妈就发怵,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是一个变态的女人,干妈干吗养成了这样习惯,为这习惯,她用钱从来是出手大方。如果向她开口,她就要向你伸手,提出叫小芹子忍受不了的何等苛刻条件。事已至此她铁了心去找干妈,说不准她会发善心的,只要借钱,她愿干什么都满足她的古怪要求,比当船长六姨太要“环保”得多。    
    等到傍晚她下班回家大约两个小时后,小芹子未事先相约,莽撞闯进干妈家。在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暖暖客厅里,干妈情绪分外惬意,恰是徐娘出浴之时,正穿着浴袍观看台湾情感电视碟片。她要小芹子不打岔陪她看下去,她自己却双手不停,一时摸小芹子的脸蛋说又瘦了一点,一时又摸小芹子的手背说是就喜欢这柔软、富有弹性、特别性感的样儿。小芹子如热锅蚂蚁,快要烤焦了,但万万不能逃走。干妈说,你就不知道热吗?这是暗示,更是命令。说着她自个儿带头,解开浴袍袒露胸襟充分曝光,一副老态龙钟的衰败景象赫然展现,全然过气的软沓沓松垮垮乳房,无精打采垂吊着,与那累赘的胸部腹部脂肪同病相怜。小芹子也遵命如法炮制,裹着专为她购置的浴袍,照样行事敞开前胸恭敬如仪坐在干妈一旁,春光无处不在,与干妈的满园秋色交相辉映。台湾情感片来不及看完,大陆干妈便在小芹子身上如火如荼地重复了令小芹子作呕的把戏,才给小芹子腾出说话的时间。    
    小芹子装出最为干妈击节赞赏令其消魂的情人语调,以十二分的嗲劲,喊了声干妈耶,尾音拖得长长的缭绕其间许久不绝。我求你,这个时候是不能说“您”的,我只求你办一件事,假如你不答应的话,干女儿就不再跟你“玩”了。小芹子退回到童言无忌的四岁光景。你说,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啊,我搭梯子去摘下来,还是要水中的龙王殿?我架船去把它搬来。借点钱给我,我有急用,爸妈都要住医院。这有什么难处,未必还是十万百万的不成?不要这多,两三万就行。小事一桩,只要你听话,全包在干妈身上。真的?干妈几时说过假话的,我的小宝贝!小芹子觉得,天,再也塌不下来,地,再也陷不下去,一切都有救了。她真不知道如何感激这位是在客串男人还是本色女人的同性恋兼异性恋的干妈,只要借钱,她小芹子此时此刻什么都可以做出来。这次,是小芹子预先给干妈喂了药片,怕她过于冲动全身心投入“喔嚯”(死亡)了,因为钱还未借到手中。    
    小芹子刚穿好衣坐下,打算敲定借款事宜,可运气不好,那个被称作按摩师的男性年轻人来了。干妈拉着手送她出门,你等两天,到时我通知你。过了两天,小芹子急了,没等通知又来见干妈。干妈翻悔说,小芹子,你是聪明人,我孤身一人,只有一点点下岗工资,鹊桥站生意不好赚不到钱,哪里去弄两三万借给你?小芹子哭着,天还是塌下来了。她的理想,那个千方百计维护一个女孩的体面,维护弟弟和父母的尊严,维护养育她的山村的名誉的美好理想,迅即被干妈的一口回绝而击得粉碎;与小北方刚构筑的摇摇欲坠的爱情婚姻小阁楼,还有那个和佳成仓库一样的小餐馆,顷刻为之崩塌瓦解。    
    


第十三部分:自投罗网千载难逢的两全其美对象

    干妈正襟危坐不动声色,任小芹子哭够了嚎够了,才说,总该听干妈讲话了吧。小芹子像个受委屈的乖女孩,一面翕动鼻翼一面擦泪说,干妈,您讲,小芹子听。她在等待仙人指路。干妈说,归总的一句话你要记住:女人大胯里头生得出孩子,更生得出金钱。这归总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吓得小芹子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头脑嗡嗡着响。她擦干泪水平静地说,当妓女卖身挣钱,我早就懂得,还费心干妈指教。说着站起身抓起拎包就往外走。    
    干妈不慌不忙说,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姐脾气,你的翅膀还没长硬,你跟我回来。小芹子犹豫一下停住脚步,干妈上前拉一把将她推到沙发里。我还只说了这归总的一句话,你就耐不住性子听下去。你干妈我是当过妇联主任的,怎么会把你推入火坑?小芹子争辩说,不要我当妓女,那就是做二奶!干妈像个当今到处讲学的大教授侃侃而谈:关于二奶问题,放在后面讲,首先还是从最基本的问题——爱情讲起。爱情对女人来说,是真正的生命之花。但是,爱情有啦,没有金钱,爱情还是要枯萎、死亡,爱情这朵鲜花最娇嫩,一刻离不开金钱的水分和养料来浇灌。我常跟来鹊桥站的男女们讲这个辩证法道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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