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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宇管服务生要了一个盘子,把沙拉先给妈妈拨过去一半让妈妈先吃,又把他的三明治切了一小块儿,把里面的火腿取出来,又夹进去一点儿生菜,然后放在妈妈的盘子里。
刘浩见此情景,也把自己的意大利面和沙拉推向吴阿姨。“阿姨,吃我的吧,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宏宇替妈妈说:“我妈吃得少,这些就够了,你自己吃吧。”说着他把盘子又推回。
“我跟我妈来美国每次在饭店吃饭都是要一份的,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妈小气呢?”宏宇看着刘浩笑眯眯地问。刘浩笑了笑说道:“都是我妈的情报不准,她说她的一个朋友贬日本人小气,在美国吃饭夫妻俩要一份,被别人认为抠门儿,很丢人。”他一边说一边把意大利面推向宏宇,“帮帮忙,太多了。”宏宇象征性地叉了一点儿。
见女服务生不时来添加咖啡,刘浩说:“既然咖啡随便喝,两人要一杯不是也可以吗?”宏宇道:“我妈说那样不道德,喝的东西我跟我妈一向是一人一份的。”
晓茵见两个孩子吃饱喝足有了精神,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便说:“该去找住处了。”晓茵付了钱,在桌子上留下几枚硬币,带他们出门上车。
刘浩嘟哝着:“还是日本好,不用付小费。”
宏宇老于世故地教训他不用脑子,并阐述自己的见解。
“在日本的饭店吃饭之所以比美国贵并非只是成本费贵,实际上日本人把人工费算得更贵,所以日本饭店的工资也比美国高。既然人工费算得那么高就应该包括小费了。”
刘浩不想输给宏宇,争辩着:“美国的饭便宜是他们做得不好吃。刚才的意大利面什么呀?粘糊糊的,吃得我直恶心!哪有日本的好吃?还有那沙拉,你看那黄瓜块儿,比我妈切得还大,美国人是不是不会用刀啊?”
晓茵见两个孩子争得有趣,插话道:“你们九月以后得自己做饭了。宏宇能做几样,刘浩也得学着做,否则,宏宇不在的话你怎么办?你妈说你不愿意学,是不是嫌麻烦?”
“我妈做的饭那么难吃,我跟她学不是也只能做出难吃的饭吗?我以后跟宏宇学就行了。”说着把手搭到宏宇的肩上。
“好哇,我收你这个徒弟了。不过我倒觉得江阿姨做的饭挺好吃。哎呀!我特想你妈做的红烧肉!”宏宇笑嘻嘻地说着咂咂嘴。
宏宇比刘浩大两个月,两人小学、初中都在他们家附近的区立学校念的,高中考入不同的私立高中。宏宇的成绩好一些,考入某大学附属高中,刘浩进了一所普通高中。为此,刘浩很是难过了一阵子。这次他父母同意他跟宏宇一起到美国来读大学,他十分高兴,临走前正经乖了一阵子。
第一部分 在洛杉矶在洛杉矶(5)
两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晓茵是看着刘浩长大的,他的性格很像他妈妈,但娘儿俩总是闹别扭。刘浩有什么话愿意跟吴阿姨说,却不愿意跟自己妈妈说。小时候跟爸爸还打打闹闹一起玩儿,上中学以后,跟爸爸也没什么话。他父母为此很烦恼,可也没什么办法。晓茵从他上中学开始给他辅导英语和数学,知道他不笨,只是不太下工夫。因为他跟父母疏远,父母不敢太严格要求他,有时还纵容他,他也就为所欲为起来。宏宇跟他不同,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比较懂事。常言道:家贫出孝子。他家虽然在经济上不算贫,但母子家庭总是比父母双全的家庭多很多难处。
两个孩子身高都近一米八,都很有男子气。刘浩显得大大咧咧,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宏宇做事果断,有主见,不乱说话,对母亲尤其体贴。刘浩嘟哝着他父母常吵架,所以他特不愿意呆在家里,这几年也没好好学习,以后要重新做人什么的。他又对宏宇说:“你多好,只有一个妈,家里多清静。”宏宇赶快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住嘴。晓茵在前面的车镜中看到这一动作,知道儿子体谅自己,感动夹杂着难过,忍不住潸然泪下,怕孩子看见,赶快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宏宇小时候在姥姥那儿,姥姥告诉他他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姥姥指望女儿快点结婚,结了婚带回丈夫就告诉宏宇那是他爸,哪知女儿一直也没给宏宇带回来个爸爸。有一次晓茵的母亲赌气说:“要知道十几年也嫁不了人的话,当初还不如告诉宏宇他爸爸死了呢。”宏宇小学的时候还问过几次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以后就再也没问过。
晓茵觉得很对不起儿子,她没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一个人一生尝不到有父亲的滋味,得不到父亲的爱是件多么遗憾的事啊!宏宇小时候看刘浩跟他爸爸打打闹闹,骑在他爸爸的肩上,他那羡慕的眼光让晓茵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泪水盈眶。可怜的孩子,你也应该拥有这些的!
她为了儿子舍弃了学位前程,放弃了恋爱结婚,她做了她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她仍觉得不够,仍觉得欠儿子太多。如今,孩子就要离开妈妈独自闯世界了,晓茵突然发现,她想弥补给儿子的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完,很多想要对儿子说的话还留在她的心里……
突然,宏宇喊道:“妈,到了。前边右面那栋绿房子就是。”宏宇拿着地图和地址指挥着。
昨天打电话约三点钟来,晓茵看表还差几分钟,便把车停到绿房子院前,等了一会儿才让宏宇去按门铃。
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晓茵过去打招呼,自我介绍着。妇人说正跟丈夫等他们,礼貌地请他们进屋。
这家姓Boisvert,从姓上晓茵判断他们是法国人,一听妇人讲话果然有法国口音。她丈夫从客厅出来向大家问候并将他们让进客厅坐下。晓茵开门见山地说,两个孩子要找个地方借住五个月,朋友介绍了他们家,所以来看看。
夫妇俩非常热情,介绍了他们家的大致情况:儿女都已结婚出去,家中只有他们夫妻,前几年开始招学生来住。现在有两个男学生住在三楼,一个是台湾人,一个是韩国人。
这家的房子有三层,二楼和三楼是卧室,每层都有四个房间。一楼是餐厅和客厅,很宽敞。地下室有洗衣房、仓库等。夫人听两个孩子小声讲日语,讨好地说她家非常欢迎日本学生,因为日本学生干净,也很规矩。她又说起去年住她家的一个日本女孩子多么多么好。晓茵微笑着告诉她,他们是中国人。夫人“Oh”了一声,见风使舵地说他们也很喜欢中国人,中国学生聪明、学习好,语气流露出近乎巴结的友好。
夫人很有经验地介绍着情况,她家附近几分钟之内有超市,几分钟之内有图书馆等。他们看了一下三楼空着的房间。房间不算大,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旧书桌。晓茵见书桌上无台灯,房内的灯也不够亮,琢磨着如果住在这儿得请他们给安个台灯,如果他们不给装的话,她得给两个孩子买台灯。
日本的学校或图书馆等公共场所灯的亮度是有规定的,白昼也开着灯,很亮。晓茵回国住饭店最不喜欢的就是灯光昏昏暗暗,无法看书学习。回故乡住在家里总得换个大一点儿的灯泡。母亲为了省电,在她和宏宇不看书的时候就赶快把大灯泡关掉,开个小灯,像萤火虫似的。晓茵相信灯光昏暗不但对眼睛不好,而且对人的精神状态也有极大的影响。所以,她在家时哪个房间都开得亮亮的。
他们看完房间,夫人又讲了一日三餐。早饭自己随便吃,她打开冰箱让他们看面包和饮料所放之处。咖啡她每天早上都会做好放在咖啡炉上。午饭她给准备三明治带着。晚饭七点开饭,回来晚的话她会将饭留在桌子上,不要晚饭的时候请给她打个电话。最后,她指着桌子上装满水果的竹筐说道:“水果随便吃。”晓茵谢过她,说要跟孩子们商量一下,晚上会给她打电话。
第二家他们见到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看起来很精明强干的妇人。她家有两层楼和地下室,她出租一楼和地下。一楼已住满,地下有三个房间空着。她只出租房间,不管伙食,大家合用地下的厨房。妇人带着他们参观房间,喋喋不休地讲着她的规章制度——“洗澡要在十分钟之内洗完,一个星期可以利用一次洗衣机,损坏了东西要赔偿……”晓茵见卧室和厨房到处都脏兮兮的,已不想再看下去;对她俨然一位大老板的傲慢口气更是反感,便打断她说:“谢谢你的接待,因为我的孩子不会做饭,我们来之前不知道你不提供伙食,浪费你的时间很对不起。”这位妇人张口结舌,看着他们“拜拜”出门上车,也“拜”了一声,只有她自己听到。
第一部分 在洛杉矶在洛杉矶(6)
去下一家的路上,宏宇和刘浩一唱一和地贬着这家又旧又脏的房子、没有什么装饰的房间和那女房东苛刻的规章。宏宇模仿她的口气说:“Bathshouldbefinishedwithintenminutes,onceaweekforlaundry……”
刘浩不解地问道:“这老外怎么这么小气,洗澡还限时间啊?难道她每天坐在浴室外看着表吗?”
“她是先给你个下马威,把丑话说在前边。说不定什么时候趁你不守规则时抓你个正着,好敲你一笔。舅舅说洋人只谈利益,不讲情义的。”宏宇以一副见过世面的口气说。
晓茵笑着对刘浩说:“别听宏宇吓唬你,不是所有的洋人都这样的。不过接收学生的家庭大部分都不是太富裕,所以才找人来住赚钱。他们自己也计算着柴米油盐过日子,节省是可以理解的。”
宏宇又一副大哥哥的姿态,拍了刘浩肩膀一下,安慰道:“只有五个月,将就吧,以后咱俩租房子,就没人限制你了。”
刘浩不服气地说道:“我就偏给她洗二十分钟不可,赚了我们的钱还服务这么差。”
晓茵笑着说:“到了下一家咱们先问一下是否洗澡限制时间,如果也有要求的话,你们就住那法国人家,怎么样?”两人都说“好”。
他们跟这家约的是五点,因为上一家没耽搁,所以早到了二十分钟。这家的夫人正好在院中做着什么,见他们来了,便请他们进屋。
这家姓凯利,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有一对上中学的儿女。丈夫和孩子们还没回来。
晓茵约五点来这家是为了见他们全家,一家人若有一个人别扭,住着也会感到不舒服。
女主人很风趣,从他们一进屋就热热闹闹地介绍她的家庭,夸着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夸完自家人又开始夸刘浩和宏宇:“这两个小伙子这么帅,我怕我女儿会爱上他们。”接着她又夸晓茵长得年轻漂亮,还跟宏宇开着玩笑:“她真是你妈妈吗?是你姐姐吧?”逗得两个孩子马上高兴起来。
她带他们先参观了她家所有的房间,连他们夫妇的卧室也让他们看了一眼。二楼有四个卧室,他们全家住二楼,一楼有两个卧室,她打算让刘浩和宏宇住一楼。宏宇替刘浩问洗澡是否限制时间,女主人开玩笑地说:“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永远呆在浴室里。”说得大家都笑了。地下室有她丈夫的工具房、书房和一间比较大的运动室。
他们回到客厅又谈了一会儿,她丈夫和孩子才回来。丈夫叫杰米,在一所州立高中教国文,这一情况使晓茵很高兴,她想请他给两个孩子辅导英语。
他们的两个孩子很活泼友好,不到十分钟,已经跟宏宇、刘浩挤眉弄眼起来。夫妻二人操一口标准的北美口音,都非常健谈。他们告诉晓茵,他们从未收留过外国学生,这将是第一次,所以他们全家都很兴奋。晓茵用日语问两个孩子是住这家还是住那法国人家,刘浩马上说住这家,宏宇也点头。
晓茵当下就决定住在这里。该谈的谈妥后,晓茵提出想请杰米给孩子们辅导作文。
在美国念大学写作很重要,每门课都要写报告或小论文。宏宇的听说能力还可应付,再补习几个月会更好;但写作方面比较差,而写作提高得慢,非短时间能见效果的。
杰米欣然答应。晓茵问付多少钱合适,他们夫妻小声商量了一下,杰米说一个星期他可以教他们两次,一次五十块,一个月四百块。晓茵写好支票交给夫人。夫人对丈夫嚷嚷道:“今天我们发财了!”
晓茵跟他们说好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搬过来,然后带孩子回弟弟家。
晓轩一家正等着他们回来吃晚饭,知道他们选中了一家,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晓轩本来还担心姐姐一家都看不中呢。
姐姐对宏宇很溺爱,从不让宏宇受委屈,晓轩是深有领教的。她无论带宏宇去哪儿,长住还是短住,都要让儿子吃得好住得舒服,而且总是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有一次,他们带着宏宇和小青在海边玩,天气很热,宏宇嘟哝着:“要是有冰淇淋吃就美了。”晓茵马上顶着炎炎烈日跑很远路给他和小青买冰淇淋。还有一次,他们姐弟两家一起在伦敦玩了两周。宏宇不喜欢顿顿吃西餐,晓茵便每天一大早往返将近两个小时跑到中华街去买中餐早点,因为白天玩到哪儿吃到哪儿,只有早上这顿可以有计划地吃。宏宇不让妈妈乘第一班地铁去中华街,可是见儿子吃得香,晓茵还是心里甜滋滋地在大家还在梦乡的时候便出门。晓轩批评姐姐对宏宇有过度保护倾向,“你太娇惯孩子了,慈母多败儿啊!”姐姐说这是她欠儿子的。后来他多次对姐姐说对男孩子要严格,要让他受些磨炼,因为男孩子将来要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要闯江湖,不能吃苦怎么行?也许上帝眷顾晓茵,尽管她对儿子百般溺爱,儿子却没有辜负母亲的宠爱和母亲在他身上所花费的心血。随着年龄的增长,宏宇已经像个男子汉,承担家中很多事了。妈妈累了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总是让妈妈休息,自己做家务。他动手能力极强,家中什么东西坏了他都能试着修理。刘浩管他叫电器修理大师,不管电视、电脑还是别的什么电器出了问题,两家的活他都包了。他们两人跟妈妈去买菜时,他从不让妈妈提,而刘浩则两手空空在他妈旁边大摇大摆地走着。
晓轩见宏宇懂事,很替姐姐高兴,但他还是常敲打外甥,“你妈一个人把你养大不容易,你可要孝顺你妈。”宏宇跟舅舅开着玩笑:“我不但要孝顺我妈,我也会孝顺你的。我妈说了,我是吴家惟一的男孩子,我得把这个家顶起来。”孩子越懂事越招人喜爱。晓轩知道姐姐舍不得跟宏宇分开,如果吃住环境不好,她会更加不放心。这就是他不敢擅自决定他们的住处,非等姐姐来决定不可的原因。
第一部分 在洛杉矶在洛杉矶(7)
第二天,晓轩送他们过去。
上午,他们先去语言学校。校长是一位年轻精明的韩国人。他一定是在美国长大的,英语说得很地道,完全没有乡音。听了晓茵的要求,他很有信心地拍着两个孩子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满意的。”晓茵让他介绍一下各个班的情况,她为宏宇和刘浩做了不同的选择,然后礼貌地对校长说两个孩子会接受他的分班考试。
校长看出这位家长对语言教学很内行,唬不了她,便爽朗地答应晓茵的一切要求,并殷勤地请他们明天就来上课。
他们在校园里碰见了一些学生。有中国学生、韩国学生、也有几个日本学生。刘浩和宏宇听几个日本学生在讲日语,马上露出亲切之感,想过去说话又有点踌躇。晓茵过去跟几个日本学生打招呼。那几个日本学生见有人跟他们讲日语,高兴地凑过来。晓茵告诉他们,刘浩和李宏宇明天开始在这里学习,请大家多关照。刘浩和宏宇也跟他们互相鞠躬寒暄。
“这两个孩子见到日本孩子这么高兴!”晓轩嘟哝着。
“他们是在日本长大的,跟这些孩子也算老乡了,异乡见同乡,自然觉得亲切了。”晓茵对弟弟说。
两个孩子嘀嘀咕咕说着日语,似乎很高兴这个学校有日本学生。
“你们觉得哪儿是你们的故乡?”晓轩冲两个孩子问道。
“东京。”刘浩毫不犹豫地回答。宏宇想了一下,也坦率地说:“算是东京吧。”
晓轩笑了笑:“嘿,两个小日本儿!”
听了弟弟的话,晓茵感慨万端:无论什么国籍,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生活的那片土地就应该是他的故乡了。而故乡对人的一生都有着极大的影响,那片土地滋养了他,那儿的文化熏陶了他,其行为方式、生活习惯等的形成无一不印着那片土地的痕迹。故乡是很难忘却的。宏宇六岁到日本,受日本教育十二年,这十二年是生活烙印打得最深的时期。将来无论他在哪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