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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22则 死神和垂死的人
死神不会让聪明人受惊吓,因为聪明人早已作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他知道提醒自己注意:在离开尘世的日子到来前就作好准备。死亡的时刻几乎包括一切时辰,什么日、时、分,这一切都逃不出死神的手掌心。王侯的孩子有时一出生就面临着死亡,不要以为出身显贵,不必夸耀自己是多么的年轻、英俊和有德行,死神可不管这么多,他要把一切都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向他俯首称臣。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们一致认可的了,但在此还是有必要说清楚,因为大家常常对这一点缺乏足够的认识。
有一个人已活了一百多岁,就在要寿终时还在埋怨死神,为什么要逼着他马上离开人世,连写遗嘱的时间都不给他留下,甚至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他说道:“这像话吗?要我就这么一伸腿就去了?请稍等等看吧!我的妻子还与我相约一起共赴黄泉呢;我还准备让子孙成家立业呢;我还准备请人搭间厢房呢。哎呀!残忍的死神,你怎么像凶神一样催得这么紧?”
“老人家,”死神对他说,“我根本没让您来不及准备,您没有理由埋怨我在催您。您看您,不是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吗?您能让我在整个巴黎再找出两个和您一样年纪的老人,在全法国再找出十个像您这样的老人吗?照您的意思,我应该早点儿通知,好让您把该办的事都料理完,如把遗嘱写好,等子孙成家立业,再把房子扩建完。不过不行,难道没有人给过您忠告?当您步履蹒跚、行动迟缓的时候,当您精神和感觉大不如从前的时候,当您食不甘味、耳朵重听,一切世间上的事情引不起您的兴趣的时候,当日出日落对您显得不再重要的时候,当您对钱财毫无兴趣的时候,当您看到您的同伴有的已死,有的垂危,有的疾病缠身的时候,这一切难道不是忠告吗?上路吧,老人家,您现在再也无话可说了。您没留下遗嘱,这对国家的影响不会很大。”
死神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像他那样的高龄,我就会像离开盛大的宴会一样悄然离开人世,向主人致谢,准备西归。因为人生苦短,这一旅程我们不能拖得太久。老人家,您别再犯嘀咕了,瞧瞧那些年轻人在法荷战争中怎样地冲锋陷阵,笑傲死亡,为国捐躯!他们死得英勇惨烈,死得其所。
其实我上面朝您嚷嚷的这些事,您完全不必太认真。要知道,越是年纪大的人对死越不情愿!
第二部分第23则 小孩和老师
夏日的午后,一个小孩独自到河里玩耍,不小心滑到了深水里。河水极深,水流湍急,就在小孩要被河水吞没的时候,他急中生智抓住了从岸边伸出的柳树枝。
他一边拼命地抓住树枝,一边大声呼叫:“救命呀,有人落水了!”这时正好有一个老师经过。他听到呼救声,跑过来一看,见小孩正在死亡线上作垂死挣扎。小孩心想,这下可有救了。然而,那个老师却站在岸上,不慌不忙地开始说教起来。
“你这个孩子,今天的事情就是你平时淘气的报应,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这个教训啊!”小孩以为老师说完这些话,就该帮他了,没想到老师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管脸色开始发青的小孩,又开始说道:“虽是自作自受的恶童,但仍是一条宝贵的性命啊,一命尚存终会改过的。所谓博爱即是泛爱之心,教育者即是能教育之人。我献身即是为此,不待利益或回报。”
已经坚持不住向河水深处滑去的小孩哭泣道:“请你还是先把我救起来,再责备我吧。”
这故事是说,该说的时候说,该做的时候做。光是劝告,而不帮助,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第二部分第24则 橡树和芦苇
一条小河边,橡树和芦苇毗邻而居。
有一天,阳光灿烂,微风习习,芦苇轻轻地摇曳,几只小鸟在橡树的枝头上唱着欢快的歌曲。
巨大的橡树看了一眼芦苇,感慨地说:“芦苇老弟啊,你和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说实话,我的确觉得你很可怜。你是那么纤弱,几乎不能承受一只小鸟的重量;而我,你看,现在有多少小鸟在我的肩膀上嬉戏啊!只要微风一吹,雨一下,你就垂下头去,随时都会被打垮,无论任何方向的风都能轻易地把你吹倒。对你而言,微风就是暴风了,但是对我而言,暴风简直就跟微风一样。我总是高高举头朝向天空,风雨一点也不能伤害我。我就像大自然中一个不能被征服的巨人,如果你是生长在我的身旁,而不是潮湿的水边,我或许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可是你们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天生就是要生长在水边,随风飘荡。”
摇曳着的芦苇说:“其实,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因为我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柔弱。对我来说,水边比被太阳晒得干硬的地面舒服,况且我已习惯于在风中摇摆,这样可以避免身体受到伤害,同时也没有什么恶劣的事物侵害过我,我想这就是我生活的快乐。至于暴风雨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我一点也不认为大自然不公平。”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台风像发怒的狮子一样从水平线的另一边席卷而来。芦苇弯下腰,顺风仰倒,没有被连根拔起。橡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的台风,迎着风,尽力抵抗,结果被连根拔掉了。
这个故事说明,有时候不要硬和比自己强大的人去抗争。凡事要能忍则忍,这样或许对自己更为有利。
第二部分第25则 阿波罗和人
在很久以前,众神之中以睿智闻名的阿波罗,曾有一段时间在感激他的人所建造的神殿里,向人提供所谓的神谕,也就是箴言。他会仔细地聆听人们的话,然后把他觉得显而易见的事情告诉他们,譬如,你这么做会撞到岩石,掉到水沟里面去,或是你刚刚把重要的东西给丢了。
这样做对阿波罗来说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人们的短见实在让他觉得滑稽可笑,人的所作所为总是抓不住重点。许多人明明知道不久后会有什么后果,却还是执意要去做,然后又因此而哭泣。于是阿波罗看不过去,就会忍不住预先告诉那个人。
其实对人而言,未来没有固定的形式,就像风或水,会随时改变速度,改变姿态,不断地奔流而去一样,变幻无常也就是所谓的生之妙趣。像雅典娜女神就是选择随波逐流,才发现了同样以漂流为乐的波赛顿海神,享受暂时的乘风快感。可是许多人并不这么想,他们有的故意违背流向,有的自认为没错,却很快就陷入了迷惘,只依循一个流向而去。人们要自讨苦吃也没有关系,可是未免太不懂得随遇而安了。
有时候连诸神都会迟疑的急流,人也要凭着瘦弱的身体到里面游泳。明明前面长了一棵大树,也会一头撞上去。
许多事对人来说是无可奈何的,可是在智慧之神阿波罗的眼中,实在是太糟糕了。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在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又走上了阿波罗神殿的台阶。大约在三年前,这个男人每天都会在神殿里出现,许了愿之后才回家。直到有一天,难得不见的他,突然再也没有出现过。认识他的人都在揣测他会不会是死了,又想他每天如此虔诚地许愿,究竟许的是什么愿啊?
当然,阿波罗听这个男人许愿已经听烦了,因为这个男人只会说一句:“阿波罗阁下,请让我变成有钱人。”
一般人都会向阿波罗讲述事情的经过,让阿波罗掌握住他所追赶的潮流,以及四周的环境,再提出箴言。但是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讲,只是说:“请让我变成有钱人。”而且还叹气道:“我已经许了三个月的愿了。”
阿波罗最后不耐烦了,就跟他说:“你那么喜欢钱,就去放高利贷好了。”
那个男人后来就没有再来。从这次来的情况看,他似乎已经实现了愿望。以前一副瘦弱贫困的模样,现在却变胖了,还穿着好像很昂贵的衣服,粗俗的感觉还在,但是举止显出了自信,脸色相当红润。
“看来你实现愿望,变成有钱人了。这一次有什么事吗?”阿波罗回想起以前,又感到不耐烦了,却还是向这个神情狡猾的男人发问。
“托您的福,我照您说的,去放高利贷了。今天先要向您道个谢。”
阿波罗正以为他还算有心,男人却张嘴大笑,又接着说:“现在我又有一个愿望了,我想成为大富翁。”
阿波罗很惊讶,觉得这男人真是贪得无厌。
男人又说:“只是我现在已经过上了比一般人好的生活,如果听了阿波罗阁下的箴言,去做什么事业却导致本利都没了,那我就没脸见人了。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请您让我测试一下您的预言能力,改天再向神殿献出供品,恭敬地乞求阁下的神谕。”
阿波罗更加气恼了,不过他还是不发一言。这男人得意忘形,又接着说:“我的手里抓着一只小生命。问题是,它是死的还是活的?阿波罗,如果您确实猜对了,我全家人世世代代都会遵从您的神谕。”
不知不觉中,四周已经围起了人墙,男人得意扬扬地举起他握紧的拳头。阿波罗觉得荒谬极了,但还是说:“这不是预言,这叫做透视。”
本想要臭骂他一顿,可是想到这个男人才发点小财就这么虚张声势,哗众取宠,未来会很惨,便又同情起他来。更何况如果没处理好,小鸟的性命因为这个笨男人的恶作剧而被断送了,那就更可怜了。于是阿波罗说:“那东西应该是死了吧。”
“猜错了,阿波罗。”男人得意地环顾四周,夸张地把小鸟扔到空中。
捡回一条命的小鸟就此飞向天空,而阿波罗再也没有在人世间现身。
第二部分第26则 老鼠的会议
一群老鼠在富翁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它们不愁吃,不愁喝,安乐自在地繁衍子孙。
然而,有一天,它们却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因为它们安定的生活随着一只猫的到来而被破坏了。
不知是主人担心积存的谷物,还是朋友无意送了他一只猫,总之,猫的到来扰乱了长期平安无事的老鼠的生活。更糟糕的是,这只猫是捉老鼠的天才,也就是说,对老鼠而言,它简直就是个制造灾难的恶魔。从群鼠数目逐渐减少就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
如何安然渡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难关,成了大家当务之急,如果不控制局势,群鼠灭绝的日子就为期不远了。
以前,老鼠们也经常开一些无关痛痒的会议,但那都是为了排遣无聊,聚会闲扯而已。而今天这个关系到大家生死存亡的会议,每只老鼠都以不同于往日的严肃表情,心事重重地参加。
然而,会议一开始,好发议论的几只老鼠便恶习难改,又以平日的口气,滔滔不绝、口沫横飞地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只平时说话很有分量的老鼠忍不住站了起来,以严肃的语气说道:“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这是个关乎我们生死和未来的紧急问题,与其夸夸其谈,不如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法,解决我们将要面临的死亡问题。死亡!知道吗?那只猫锐利的牙齿就要扼断我们的喉管,喝干我们的血液。”
大家都静下来了,死亡太可怕了。在智慧测试中获得第一名的老鼠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是的,各位,死亡之神就在我们的洞穴外徘徊,我们幸福的天堂将会在瞬间崩溃,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众所周知,这一切威胁都来自那只猫,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躲开它,不被它抓住。这么一来问题就简单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铃铛,铃铛一晃就会响。猫静卧不动的时候是抓不到我们的,所以只要把这个铃铛挂到猫的脖子上,一旦猫向我们靠近,铃铛就会发出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们只要躲到猫爪子够不着的洞里面去就可以了。”
智慧的老鼠说完时,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对呀,这真是个好主意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声以及安下心来的笑声充斥着会场,智慧的老鼠也满面笑容地接受着大家的夸奖,心中暗暗得意。
这时,一只小老鼠一边往后退缩,一边胆怯地说:“要在猫的脖子上挂铃铛,好可怕啊,那会被吃掉的,我可办不到。”
会场瞬时变得寂静无声了。这个办法是非常绝妙的,也是十分稳妥的,但是派谁去把铃铛挂到猫的脖子上呢?
想一想,说一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想出一个好主意并不难,实现这个主意就不那么容易了。
第二部分第27则 鸡和珍珠
有一天,一只鸡啄来啄去满地寻找食物,它要给自己和孩子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突然间,它在一堆树叶中发现了一颗珍珠,它惋惜地说:“如果是你的主人找到了你,他会非常高兴地把你捡起来,把你当成是宝贵的财富;可我要寻找的是米粒,而不是你。对于我来说,你毫无用处,一文不值啊!世界上一切珍珠,都不如米粒对我有吸引力。”
同样的,一条精明的猎狗在森林里寻找主人打下来的猎物,偶然间看到了一袋黄金,它懊丧地想:“哎,我还以为终于找到主人打下来的猎物了呢!”然后,它摇摇尾巴跑开了。
有一天,一个无知的男子在清扫仓库时,发现一本非常珍贵的手抄古籍,他把手稿送给了他的邻居——一个书店的老板。这个人说道:“我相信这手稿一定写得非常不错,但我更倾心于那一枚枚小小的银币。”
这个寓言是说,自己需要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第二部分第28则 巧舌如簧
常有些人善于变化嘴脸,他们总能在危险的情况下化险为夷。这些人见机行事,今天举起左手拥护这个主义,明天又举起右手拥护那个主义。
一只蝙蝠正在树上休息,可能是好梦惊心,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可怕的是,在树的下面有一个黄鼠狼的巢穴。
正在家门口悠闲踱步的黄鼠狼猛然看到一只“鸟”掉下来,高兴极了,一把抓住了蝙蝠:“哈哈,还有送上门的美味,今天,我就要尝尝你这只‘小鸟’的味道。哎,你这只‘小鸟’怎么长得像一只老鼠似的,我可不愿意吃肮脏的老鼠。”
蝙蝠急忙申辩道:“请等一下,黄鼠狼先生,我不是一只小鸟,你看这对翅膀,连一根可证明是鸟的羽毛都没有长,我是一只真正的老鼠啊!”
“是吗?让我来看看。”它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发现蝙蝠的确像一只老鼠,便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还以为可以美餐一顿呢,好吧,你滚吧,讨厌的老鼠。”
于是,蝙蝠幸运地死里逃生了。
这只蝙蝠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并为自己的聪慧扬扬得意。然而,它却是一个大意而自负的家伙,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没想到,意外的情况又发生了。第二天,当它又在同一个枝头做着美梦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掉到了黄鼠狼的巢穴里。
今天,黄鼠狼出去觅食去了,只有黄鼠狼太太一个人在门口晒太阳。黄鼠狼太太看到蝙蝠喜不自禁:“真是太好了,昨天我就听丈夫说有一只老鼠掉在这里,今天又让我遇到了,真是天意!对我来说,老鼠可是最美的佳肴啊!”
蝙蝠急忙叫道:“黄鼠狼太太,我不是老鼠,我是蝙蝠啊!”黄鼠狼太太没有听说过蝙蝠这个名字,它疑惑地说:“哦,你这只老鼠的名字可真与众不同,没关系,我这就来尝尝味道。”
蝙蝠惊慌失措起来,张大翅膀说:“黄鼠狼太太,蝙蝠是属于鸟类,我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小鸟啊!不信,请看这对翅膀,老鼠有翅膀吗?”听它这么一说,黄鼠狼太太感觉它的样子和老鼠真的有点不同,怪可怕的。而黄鼠狼太太最讨厌吃小鸟,因为小鸟会倒了它的胃口。所以,它很生气地把蝙蝠赶走了。
这样,蝙蝠两次改变了自己的名字,终于死里逃生。
第二部分第29则 驴子和小狗
一个农户家里养了一头驴子,它每天都要驮运柴薪、拉货车、载人,身体很疲乏。但即使这样,主人并没有给它更多的关爱。
相反,主人在家里还养了一条小狗,这条小狗什么工作都不做,只要主人把脸凑过去,小狗就会不停地舔他的脸;家里的人一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