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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2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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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冷却的东西真的就这么冷却凝结了,倒还不如一碗对面的面条的关怀。 
  所以回过神来,高喊一声: 
  “服务员!结帐吧。” 
  A——THE END 
  B 垃圾堆上有风筝飞过 
  自从我九月份来到了大学以后,生活上面一直不能适应,湘菜的辣,语言的不通,水土不服而持续的生病,让我一时沮丧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寂寞。寝室里住九个女孩儿,八个是湖南本地的,又和我不是同一个专业,有的时候,独自一人站在食堂中央汹涌的人流里,会觉得突然周围的一切清寂了下来,觉得整个学校和城市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而我那曾经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理想更是在那隔过山越过海的遥远地方。当我的手指触到口袋里冰冷的手机键盘时,我想到我已经几天都没有张开嘴和人说过话了,我想到我必须要说话了。然后,我拨打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几秒钟之后,听到了那个最遥远的声音: 
  BABY。 
  他从一开始就叫我宝贝。 
  我总是很想谈论这个不按常例出牌的人。却又总觉得语言很苍白无力。 
  B大概是我的整个中学阶段和我说话最多的人,我们不是同一个班级,也不是同一个年级,但是高中的时候,我们总是不停地说话。 
  他是在我高一的刚开始突然杀入我的生活的。第一次相遇是在语文组的办公室里,我们被各自的语文老师共同训斥着,作文卷子上是鲜红的可怕分数。两位老师恶狠狠地说你们两个要是还继续拿考试作文玩世不恭,你们会在高考中死得很难看。我偷窥到B的考卷上是一首古体楚辞,字体偏颜字。但是后来,首先是B证实了老师的正确性。再后来,我也证实了。这是后话。 
  然后在放学的拥挤狭窄的学校门口,我看到B靠在一辆破旧自行车上冲我招手。残阳下他单刀入世的眼神,总让我想起末世的刀客。后来他说,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认识我的。我问为什么,他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偶尔在出早操的人群中相遇,擦身经过时,我会扯扯他的衣袖他会敲敲我的头。或者是在学校栏杆外的小卖部摊子上,我拎着鸡蛋饼往外冲他吃着棒棒糖往里冲。B这个小子总是在大多数男生吃棒棒糖的年纪抽烟,在大多数男生抽烟的年纪吃棒棒糖。 
  于是慢慢熟悉起来。B笑称合肥一中才高十斗,你我各四点五斗,天下共分一斗。他说这话时的眼神不得不让我想起千年之前的一曲《广陵散》。 
  我们交谈。有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门口相遇然后开始说话,一直走路一直说话,不停地买柠檬味的脉动滋润干燥的嘴唇和喉咙。我们十分迷恋这种喋喋不休,就像两个话痨病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话要说,当我们听到“好吧,说点什么吧”这样的开头时,仿佛被上了发条一般小机器人,开始兴致勃勃地从清晨说到日暮。B说,我们都是言论自由最忠实的捍卫者,我们的口号是:爱扯淡,爱生活。 
  我们都是那种拥有充分的谈资的人。对于资讯从不挑食的吸收,就像两个小乞丐在黄昏时分碰头,把各自的收获摊开在垃圾场上彼此分享。 
  比如我高一的某一天,我说今天是柯本的忌日,于是我在书桌上刻下了他最后的那首“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B就会打击我说我小样儿矫情,说涅磐更不是真摇滚而是服装秀。但是最后我们还是会溜掉晚上的数学补课,站在一家破旧的小酒吧的人群之后,一起怀念柯本小狗般浅浅蓝的眼睛。 
  比如高二的B说话喜欢颠三倒四。他说:“色食性也;惜香怜玉。”我总是一边敲他的脑袋一边纠正他,然后他就又会固执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语言这玩意是在不断发展的,现在大家都把‘趋之若骛’做褒义词,那么再过几百年的中国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然后顺便说到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声音十分的性冷淡,可我的小道消息是这个三十有几的女老师最近刚刚怀孕了。 
  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四书五经,蜡笔小新。我们无所不谈,相言甚欢。说话和下棋一样,最好是有势均力敌的对手,才得快活。 
   
  有的时候B会放一些东西在学校传达室的老爷爷那里,然后自己再跑到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上我的名字。当我看到自己的名字就以为有信件到了,急忙跑进传达室里,然后就会看到乐呵呵掩不住笑意的老爷爷指指桌角那个不贴邮票的大信封。有的时候里面是张楚的CD,枕草子的绘图本,一包瑞士柠檬糖,或者一小幅速写。B说好的东西要和好的人分享。 
  我高一B高二的日子就是在我们的七扯八拉之中滑溜溜的钻过去了。那些日子,总是有风吹过我们干净的白衬衫。 
  等我到了高二的时候,高三的B正在经历一场绝望的爱情。我见过那个猫一般迷离的女子,B很酸溜溜的称之为萨莱。取自《圣经》中亚伯拉罕的原配,希伯来文的公主之意。不过当萨莱优雅地将烟雾喷在我脸上时,我承认我确实也被迷住了。那个女子眼睛十分美丽,很清晰,能看得清楚自己的未来,很深,一如她幽潭般的内心,明白什么是想要的,什么是有帮助的。 
  B说他很爱她。连什么整个世界在我面前我眼里只能看见她一个人这种肉麻的话也可以说的出来,我猜想B同志是真的掉到爱河里去了,可是,B是个不会游泳的人哎。 
  突然有一天B说结束了。我故意逗他,那现在你眼里看见什么了啊?他抱着膝盖轻轻的说现在我可以看见很多人,或者一个人都看不见。 
  尽管被萨莱不留面子的拒绝,那滋味B说简直就是给一位花花公子下了前列腺癌的诊断书一样痛苦,B还是一路追随着萨莱往上海考的。结果最后分数出来是萨莱605分,B506分,而那一年的本科线是510。问题出在语文上,B的语文与估分之间足足少了40分,而他的作文估分正好就是40(高考作文满分为60)。这就意味着他的那篇高考作文可能是零分。真是不寒而栗。B的高考对于我,就是一只被推上前的拔光了毛的鸭子眼看着前一只鸭子下锅。满眼的刀光剑影,火光冲天。锅里的鸭子们一脸决然,对照着我的错愕。 
  七月份我就开始补课,提前迎接高三的到来。这个时候B不得不到本地的一所技术学院就读,简称技院。我们依然在同一个城市,只是不同的角落里。 
  我的班主任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挥舞着粉笔问:“告诉我,你们的一切为了什么?”底下的我们口径一致:“高考!”这个时候我才和所有人的心跳频率相同,让我觉得放心和安全。所有人都在为将来打算。全部收起原先嬉笑怒骂的模样,卑微的跟着高考的锣鼓点子。下课时间教室里再没有鸡蛋饼的香味或者突然爆发的笑声。听课,做题,背书……瞧瞧人家尖子们都一股子往死里拼的认真劲儿,我等还不咬碎牙齿,忍死,死忍。某个好事者告诉我,到明年六月七日还有四十多个星期。把正和山顶洞人一块儿人工取火的我惊的一身冷汗。 
  书里酒醉的婴宝笑着对汉缇萦说,你以为我愿意么?如果生命处处璀璨,我也可以另做打算。 
  我刚行至高三,生命的璀璨与否还无从得之,只晓得高考是唯一的打算。而我的高三,B给了我很大很大的帮助。他是那样的人,很乐于和你共患难,却不想同你同享乐。 
  他说:宝贝,我不关心全人类,我只关心你。他说:宝贝,我愿看着你幸福,然后自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说:不要在我面前学海子,不然我咬你。 
  亲爱的B以各种方式帮我度过了高三。每个月我都可以收到那些从B的技院寄来的厚厚的信,那些苔鲜绿或者玫瑰灰的滚金边纸上有许多跳动着的不按格子或信纸条纹写的字,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有些是诉说他的大学新生活,有些是关于我们共同喜欢的电影和音乐,还有一些鼓励的话,他说放轻松,安静下来,好好学习,我在,我陪你。高三的每天晚上当我开始要做练习卷子的时候,会经常打开那些信,像翻书一般的翻着它们,看到它们的开头“你好吗?”再叠好放进一个大的盒子里。我不知道我好不好,有的时候我的心是满的,有的时候是空的。高三的太阳每天都是一样,刺的我眼睛很疼很疼。只是血脉里隐隐跳动着想要自由,想要出去看一看的血液,催促着我,写卷子写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当我做完一切,有时是一点,有时是两点半,躺在床上给B发一条短信汇报今天的学习任务结束,他会回话说宝贝晚安。这时我才能真的晚安。 
  而现在,当我真的成为一个住寝室的大学生时,我才发现要在熄了灯以后在周围人全都甜蜜的进入梦乡时,在黑暗中长久地保持着清醒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B就真的这样陪着我熬过了高三的每一个夜晚。 
  高三的时候几乎每周有一半的晚上我都是要在外面补习各种功课的。这些功课都是我上一届的学姐推荐给我的。而当我和十几二十个人挤在老师狭小的家里,把本子放在膝盖上记录老师在小白板上书写的题目时,那个学姐已经坦然的从高考中走过,在西南的那所美丽的学校里安静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是那么想成为一个淡定但又对生活饱含感情的女子,可以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如果补课,B一般都是来接我去吃饭,到了我上课的时间他就去淘碟子或者图书馆看书,等我放学了他再出现在学校门口和我一起坐公车回去,手里有时会带几块刚出炉的红豆糕,或者几支水笔的笔芯。破旧的公交车在深夜的安静道路上也可以开的飞快起来,B站在我的左边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摊在我面前,我便抽出荧光的紫色记号笔,在上面画画。有时是蝴蝶,有时是狐狸。然后B会低下头,仔细的闻着手心里的笔墨香味。B有严重的鼻窦炎,经常闻不到任何气味。小的时候从四楼摔下来,B的左耳中度失聪,再加上他从骨髓里热爱摇滚,经常听到耳朵里流出暗红的粘稠的血液。所以他一直站在我的左边。 
  他是这样生病的孩子,像害了伤寒的天空,黯黯的蓝。而我对于生病中的孩子,有种无端的感情。 
  我觉得只有B失聪的左耳才可以听到开在我心底的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如果不是突然想去B的学校看一看,我会一直以为那个技院是在我回家所坐的三号线上,B也告诉我是在我家那站的后面几站。可当我打车去技院时,才发现司机是直奔着我家的相反方向。那么每天晚上,B是坐到了我家的下一站再转乘最后一班车回技院。 
  到了高三最后的几个月,我从学校里退了出来,泡在图书馆里背书,做做真题。B就是坐在对面的桌子上,桌上摊着的是他那些永远不会及格的专业课书,统计或者是珠算。图书馆里的自习室空旷而安静,只有风扇吱吱呀呀地转悠。有的时候我从中国古代史中抬起头,正好遇到从统计理论中抬起头的B,就索性把书留在桌子上,跑到图书馆外碧绿的草坪上晒太阳。这些时候B会说一些以前的故事给我听。 
  说他半夜把床板拆了扛到楼顶的平台上等流星雨,在冻得发抖的同时看到满天的星星如同眼泪般飞速地划破天空;说他暑假里到附近的工地上做最低工资的搬运工,第一天早上在家喝完牛奶吃完鸡蛋面包后蹦蹦跳跳地来到工地,看到民工们从破烂的帐篷中走出来,手里只是捧着一碗自来水和半个干馒头;说他经常用两块钱站台票混上不知开向何处的火车;说他在外地时钱包被偷了只能到小酒店打工切半个月洋葱才能赚到回家的路费;说他把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刷成了深蓝色,再在上面用荧光颜料画上小小的星星,这样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模拟的星空;说他心爱的萨莱;说他喜欢的维特根斯坦和讨厌的这个体液纵横文学时代,不是泪水就是精液。 
  …… 
  一直说到太阳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让我感动的精彩。我们共同热爱的东西,他可以身体力行,而我却总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在这个社会眼里的混子,老师眼里的坏学生,父母眼里的古怪孩子,同学眼里的可怜的残疾人面前,我时常觉得自惭形秽。B是我血液里野性和张狂的延伸,是这样的决绝和勇敢。 
  B就这样站在我的左边,陪伴着我。当所有的人都在奔向自己的目标时,他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歌唱。 
  我很感谢B做的这些所有,但是不会去问原因。因为我知道问了之后得到的答案也会和当初在那个放学的校门口B给出的回答一样。不过也就够了。叔父给我新出生的小弟弟起名为知其,也是因为知其然便够了,还要知其所以然的话,未免太累太辛苦。 
  一模。二模。三模。高考。估分。志愿。分数。录取。 
  一切很快尘埃落定。 
  过完了高考,我就长成了十八岁的模样。当我真正脱离了高中时代之后再转身来看,发觉处处都有B的影子。陪我说话,陪我吃东西,陪我看电影淘打口CD,陪我默默不语,陪我悲伤欢笑打闹哭泣。B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就像一个小孩独自穿过黑暗无边的隧道时,身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我陪你。”于是就不觉得害怕和辛苦,心中股股温暖。 
  我们有一起吃苦的幸福。 
  后来,当我知道我没有被第一志愿录取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对不起爸妈或者对不起自己,是对不起B。对不起,你来和我一起这样吃苦,我还是没有考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很难过。 
  也许,不是所有的树木都是可以成木材。 
  生命也本就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清晨日暮,只是一个转身。 
  风轻轻一吹,就把我从一个路口吹到了另一个路口。 
  在走往下一个路口之前,我去和B告别。我们沿着环城马路缓缓地走遍了整个城市,而明天,这个城就即将位于我的身后了。这一路我们没有说话。他依然走在左边,我在右边,B的右耳和我的左耳插着耳机,里面不停播放的是枪花的《DON’T CRY》,我们一路安静的走着。走过了我们放学后不停说话的那条小路,走过了我们高三时一起背书的图书馆,走过了我们某天下午意外发现的一家卖荷叶炒饭的小店,走过了我们疯狂淘碟的那个小市场,走过了我们坐车的公共站牌,走过了所有沾过我们足迹的地方,走过了我们白衣飘飘的高中时代。 
  最后我们停在了离市区已经较远的广场里。有红色的巨大中国结式的雕塑和一排长长的喷泉。我们坐在大片的绿色草坪上,周围有相互追逐的顽皮少年和英俊的奔跑着的狗。头顶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风筝,它们有的坠落在我们身旁,有的隐在了高高的云端。突然就想问B:你有自己的理想吗?那是什么? 
  许久之后他微笑着回答,我的终极理想是做一个沿街收捡垃圾的乞丐,把收到的垃圾堆成小小的山丘,然后站在垃圾堆上面放风筝。 
  然后我们一起看着天上的风筝很久很久。 
  华灯初上的那一刹那,我起身拍拍浅蓝色百褶裙上的草说我要走了,望着B的眼睛顿了顿,又说了一遍,我,要走了。B也跟着站了起来,长久地用一贯的目光看着我,很久。然后他在我正准备转身时抱住了我,很紧很紧像要把我勒进他的骨头里一般。轻轻抚了抚我的长发,仿佛一个世纪之后,松开了我。而在此之前的三年里,我们是连手都没有拉过的。“你记不记得电影当中,小女孩要放飞手中的鸽子时会先爱抚一下手里亲爱的即将长大去飞往远方的鸽子。我这样,是祝你好运的意思。” 
  我莞尔。 
  落日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这是在接通B的电话之前我们最后说的话。而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B的陪伴。当我听到那一声BABY时,忍不住开始抱怨所有的一切,啰嗦冗繁得让自己也惊讶。电话那头的他不发一言,在我停止了唠叨之后,他说:“宝贝,你要记得,你高一那年我们在圣诞节那天坐在天桥上,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一起喊出的那句话呢。”突然我觉得冰凉的手指温暖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寂静又恢复了生机。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坠出。原来,原来B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如果你说,非要给B下个定义,那么,他是看守着我世界尽头的守门人,是我生活中所有关怀的底线。 
  广播里响起了黄磊清澈干净的声音: 
  其实很习惯 
  在风里向南方眺望 
  隔过山越过海是否有你忧伤等待的眼光 
  有一点点难过自己不告而别的逃 
  但往事如昨我怎么能忘的了…… 
  我低下头来,如昨的往事帧帧回放在我眼前,我看到B的垃圾堆上高高飘荡的洁白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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