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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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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瓶却低声劝她:“不必!不必!你先忍著点气,跟我回到店里,我再告诉你,我还有点事要叫你帮我办呢!” 
  幼霞遂就跟著她很快地走,走到十字街,那里很热闹,有个耍狗熊的,熊还会耍叉,她们也没走过去看,就转到了南街,一迳回到了店房,在经过那个酒铺之时,还听见萧千总在那里弹琵琶,并有人叫好儿。 
  她们进了店房见了绣香,幼霞还是一脸的气,雪瓶却趁著绣香没有看出来的时候,就低声劝她不要露出来声色,并说:“等到晚间,我有话要对你说!”幼霞听了,却又有些疑惑的样子,她们都取了掸子抽打鞋上的泥土,绣香一个人坐在里屋愁闷不语,因为她的故主玉娇龙的死耗,真是刺伤了她的心。到了晚间,用过了饭之后,雪瓶就叫店家另给找了一间很干净的房子,带著幼霞去住,两人随身的东西也全都拿到屋里,点上了灯。 
  这个小院很清静,不似前面大院子那样的喧哗,萧千总大概不是赌钱就是又在那茶棺弹琵琶,所以绣香那屋里也没有谈话之声。 
  这里幼霞皱著眉,悄声对雪概说:“今天你是怎么啦!那样的胆小,那样的能够忍气?到了官花园,你又不敢进去,在那铺子里,那个高身材的汉子,那样欺负我,你也叫我忍著,你怎么也学成老婆子的样子?” 
  雪瓶沉思了一会,然后悄声说:“你得知道,迪化城与别处不同,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个人,大概就是我伯父所雇的镖头,不是铁霸王,就是甚么仙人剑或方天战,反正他必是个会武艺的人。” 
  幼霞说:“他会武艺,莫非咱们就得怕他?你不想想当年三爹爹活著的时候,她曾怕过谁?咱们也别太给她老人家去了名声,灭了锐气!” 
  雪瓶的脸上当时又现出一种悲哀和忿怒之色,她说:“我们并不是怕人,我们现在真不能够惹事!现在迪化城里大约还没有人认识咱们,今天那个大汉也只是可厌,并不是有心要跟咱们作对,我已经看出来了,以后我们白天更要少出门,别惹事!” 
  幼霞忿忿地点头说:“对啦!咱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店里待著,当大姑娘,当千金小姐!可是我不能,我看,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尉犁城去呢!” 
  雪瓶又低声讯:“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也得到钦差公馆见我伯父一面,把我爹爹的事情告诉他,爹爹生前改名换姓,埋没了半生,死后不能不使她的家人知道。” 
  幼霞说:“他不愿见咱们,不认你,你又不敢进它的公馆,可有甚么法子?我看这辈子也没法子了!” 
  雪瓶说:“我想白日见不著他,夜间……”她说到这里,幼霞忽然脸色一变,雪瓶又悄声说:“今夜我就想到官花园,私自进去,虽然一定要吓他一跳,可是我为见他的面,也没有法子。” 
  幼霞神情兴奋地悄声儿说:“去也好,我帮助你,咱们可得带著剑,说不定就得跟那三个保镖的打起来!” 
  雪瓶说:“我们既然去,就得带著点防身的兵刃,可是我们要谨慎,不要伤人,顶好不叫他们看见,你跟我去,你不要进去,你就在那小巷里等候著我,我一个人从那座楼进去,一会儿我就能把事情办完,咱们就回来。” 
  幼霞说:“那么他要是见了你的面,肯认你吗?” 
  雪瓶说:“我不知道,不过只要他肯认我,我就叫他去白龙堆散灵,然后运灵回北京。” 
  幼霞说:“那我可也得跟著灵去?” 
  雪瓶点点头说:“自然我们全都得去,到了北京,我还得叫他给爹爹办一件热闹的丧事才行,他才能算是对得起他的胞妹!” 
  幼霞听了很高兴,不禁笑了,当下两人都抱著美妙的希望,窗外的天色却越来越黑,更鼓已敲过两下了,两人就悄悄地收拾东西,换了衣裘,雪瓶把新做的青色的紧身小衣裤取出两身来,自己换上一身,令幼霞也换上一身。 
  幼霞悄声讯:“外边的天太黑,咱们得带上点火儿才好,三爹爹早先有一个火折子,可惜咱们没带来。” 
  雪瓶说:“那不要紧,只要带上火镰火石,和几根纸煤子就得了,到时也许用不著,宝剑带上我那一对就得了,你拿著,我不用,如若拿著创见了那钦差,也许要把他吓死!” 
  幼霞听得又不住捂著口笑,雪瓶倒是沉著脸儿,她此时并没有快乐的情绪,也不紧张,只是有一点悲哀埋在心里,预备著见了那位“伯父”之时发泄。又待了一会,一切都已收拾好了,店中的里外院全都十分岑寂,各个屋中的人此时都睡著了,更声过了多时才徐徐地敲起,一、二、三,正正敲了三下。雪瓶早先听爹爹说过,一切的夜行人,偷窃、办事,或是行侠,都在这子时三更。她又将袖口挽了挽,转脸看看幼霞,见幼霞一身青,腰间、胸上,且都用一条青色的丝围绕著,背后的辫子藏在衣服里,并背著一对宝剑,直瞪著眼晴对著她,悄声说:“现在还不走吗?还没到时候吗?” 
  雪瓶却一点儿也不慌,又用一幅青纱将头发包住,一回身,扑的一声吹灭了灯,她轻轻地启开了屋门,她先出屋,等幼霞跟著出来时,她又将屋门轻轻地闭好,一纵身,就上了房,真比狸猫还轻还快,幼霞也随之腊上去,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黑幕似的天空上挂著无数繁星,虽有一新月,然而光芒不大,秋风贱磁,四面无灯光,也无人声。雪瓶在前,幼霞在后,踏著墙头蹿蹿越越地往北而去,一连走过了几处房屋,向左边转转脸,才见下边的大街,路西有一家铺子里的灯光很亮,还有人出入著,里而似是十分乱杂,这就是那家小酒铺,晚上是赌局,萧千总一定又在这里了。 
  过了这几个铺子,她们二人又蹿房越脊地往北走,走了不远,雪瓶就停住了身,她观测著,这里大概就到了白天她们往官花园去时走的那条巷子了。 
  幼霞跟上她来,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附耳向她问道:“瓶姊!你怎么忽然不走啦?你别疑惑,下面的人没有察觉出来。”雪瓶便向她摆手,天色虽然黑,可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幼霞就急忙将话止住,雪瓶脚踏著屋瓦,下面大概就是一家店铺的门面,她做微地伏身,见街上有两个人谈著甚么:“我那一注押错了,谁想得到他是个六呀?” 
  “我看那小子作的庄,一定有毛病,萧千总今天也非输不可!等著我回家拿了钱再来,用眼睛瞪住了那小子,只要看出毛病来,咱们就给他嚷出来,方天战跟仙人剑,人家那两个可不是好斗的,一定揍死他。” 
  雪瓶听了,知道那官花园的镖头此刻都在那里赌钱,她就更放了心,等著下边这两个赌鬼向北走过去,夫远了,她就又拉了幼霞一下,两人一同跳下去,到了大街上。往北行不远,就寻著白天经过的那条长巷,进了巷口,见两边的人家都紧闭著门,一个行人也没有,她们就急急地往西走去。幼霞还随走随笑,雪瓶回身轻声申斥她,她仍是笑,可是一走出了巷口,望见了那一道黑兀兀的城墙,她就立时不笑了。那官花园的大门前还有一盏半明不灭的灯光,可见还有人在防卫,她们却顺著城墙悄悄地走过去,然后又进了那条官花园北边墙外的胡同。 
  这时那巷子里更是岑寂,连更声、犬吠声都没有,那座楼、柳树,都黑忽忽地,雪瓶就止住步,回身悄悄嘱咐幼霞在这儿等著,不要动。她要过取火的东西,便即上了墙,柳丝触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掠开,然后脚下一用力,就由墙头跳到了那座楼上,手攀著楼柱,腿刚迈过栏杆,却听楼里边咕噜咕噜的一阵乱响,她不禁吃了一惊,细一听,这种声音不大,却也不停,大约不是老鼠,就是黄鼠狼,在楼板上乱跑呢,她才知道这原是一座空楼。她放胆地上前,启开了一扇窗户,就跳进楼内,果然无人,老鼠都惊得向四下逃奔,窗上的尘土也簇簇地往下落,她就敲著了火,燃著一根纸煤,用口吹了两下,立时就起了微微的火焰,就跟一盏小灯儿似的。她就用这四下照著,只见这座楼上摆著许多红木家具,还有一张桌上放著纸墨笔砚,可都积著很厚的埃尘,壁间裱装著字画,正中的高处有一块匣,题名是“绿霞楼”。 
  忽听楼外近处梆锣齐敲,仍然是徐徐约三下,她急忙将纸煤子焰灭,趴著前面的窗户向下一瞧,见院中有摇摇荡荡的灯光,随著更声走过去,灯光所映之处,可以看见这院里的柳树很多,房屋也不少,但房里都没有灯光。她心中不免著急,就暗想:钦差大人可住在哪儿呢?我怎样才能找得著呢?难道这回又白来啦!她藉著纸煤上的一点未焰灭的余烬,找著了楼梯,就轻轻踏著楼梯走下去,楼下更是黑暗,倒没甚么老鼠乱跑。 
  她才下来,忽听得身后有一种极微的响动,她吃了一惊,然而她的身手极快,赶紧就回身,却见身后立著一条巨大的黑影,正伸臂来抓她。她一抡拳就将这双巨大的胳臂击开,同时身子向旁蹿去,这楼里很黑,对面也看不清楚模样。 
  那大汉就往前扑,并且冷笑著说:“小辈!你知道我铁霸王在此,你还敢来老虎嘴上拔毛?”一拳打来,却被春雪瓶躲开,铁霸王又拳脚齐来,并说:“我看你也是个外行,在楼上你还敢点出火儿来!快跪下,若果你是小毛贼,被穷逼的,只消磕几个头,爷爷还许能饶你的命!”脚踢,拳打,嘴里骂著,但雪瓶早已哧的一声,真如狐狸似的又蹿到了一边,同时,咚的一声,一拳打在铁霸王的后腰,铁霸王虽然没被击倒,但也不禁“啊!”了一声,疾忙翻身,并由腰带上抽出刀来,咚咚咚的一阵楼梯响,雪瓶已经跑到楼上去,下面的铁霸王由对方的那一两下身手,他晓得不是寻常的毛贼,所以也不敢向上去追。 
  此时雪瓶到了楼上,不料正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细声问她:“是谁?” 
  雪瓶听出来是幼霞的声音,就说:“怎么你也来啦?铁霸王正在楼下,你快把宝剑给我!” 
  她赶紧由幼霞的手中接过了一口宝剑,站在楼梯向下望著,持剑等候了半天,却也不见那铁霸王上来,雪瓶刚转身,向幼霞说:“你先走!” 
  不料那后窗吧的一声被人打开了,跳进了一条臣大的黑影,并狠狠地说:“小辈!原来你还没走?”这正是铁霸王,他不敢由楼梯上来,却转过楼去,蹿上来由窗而入,他的手中抡著一口很长的钢刀,但“当”的一声先被幼霞磕开,雪瓶又挺剑扑了上去。 
  铁霸王惊得连连后退,说:“啊呀!原来你们是两个人?毛贼!竟敢来此扰闹!” 
  雪瓶与幼霞双剑齐进,铁霸王将钢刀抡起,反扑过来,“当当”刀剑相磕,昏黑的楼上,只见三道白光往返,雪瓶的身子轻如飞燕。幼霞是躲在墙角,摸出小弩箭来,想要认准了那条巨大的身影,她就射去,但雪瓶与铁霸王在楼上刀剑往来,身躯蹿越,杀在一起,分不出来谁是谁,她的箭也不敢乱发。 
  楼板乱响了半天,桌子也倒了,椅子也翻了,真比刚才那老鼠黄鼠狼们闹得还凶,铁霸王施展了全身的勇武技艺,但怎耐对面的雪瓶身躯飘忽,令人捉摸不定,剑光闪晃得更令人双目迷离。他怕吃亏,疾忙虚晃一刀,穿窗而出,幼霞喊了声:“他跑了!”叮叮发了两箭,可是都钉在窗棂上了。 
  雪瓶却挺剑追出窗去,只见那铁霸王已蹿到屋顶上,她却先一蹿,攀住了柳树,就像打秋千似的,扭头却见那铁霸王立在那离地约有五丈多高的楼顶上,向下大声喊:“快来人!这里有贼!”喊声如雷似的。雪瓶一飘身就由树上也到了楼顶上,铁霸王抡刀就砍,雪瓶急以剑相迎,当下就又在这斜铺著瓦片的楼顶交起战来。铁霸王的身子沉,踏著瓦克又克叉地乱响,他的刀法绝不敢缓,并同时大嚷著:“快来人!闹贼!”下面的锣声已当当的乱敲起来,灯火之光也都浮动起来,雪瓶心中又慌又恨,想著:若不是你来搅乱,我今天一定能见得著我的伯父!她剑随身进,力透中锋,如鳞鲤穿山之式,那铁霸王此时已腕酸手笨,正招架不住,春雪瓶的剑正刺中他的胸膛,他疼得“啊呀”大叫一声,一座山似的向下倒去,一下摔下了楼,堕在下面滚动的灯光里。 
  雪瓶才停住剑,却听幼霞骑在柳树上吹口啸,尖锐的声音冲破了那杂乱的梆锣声,十分的响亮。 
  雪瓶也连忙抱住了树枝由楼顶落到了墙头,就向幼霞说:“别吹了!快回去吧!”当时两个人就都跳下了墙,一前一后的顺著小巷往东走去,身后的梆锣声就越来越远,雪瓶又把剑交给幼霞,幼霞仍然负在背后,仍随著雪瓶,又跳到人家的屋顶上,踏著屋瓦,越著墙垣,少时即回到了店房。 
  这时店中的前院仍十分清静,可是后院里,绣香姨姨的屋中却有灯光,并听有人说话之声。 
  雪瓶就拦住幼霞,然后趴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咱们先慢慢下去,你先进屋去。” 
  幼霞点了点头,两人遂就慢慢地下了房,一点声音也没有,雪瓶又推了幼霞一下,幼霞就去轻轻地开了门,进屋去了,雪瓶却摄著脚步儿,慢慢走到那有灯光的窗下,伏下身了,向里边偷听。 
  原来萧千总回来了,唉声叹气地,可见他今天的赌运不佳。他正跟他的太太压著声音争吵,他说:“再有两天不回去,我可就得连我身上的衣棠,带你头上的首饰,都得输光啦!那时候在迪化城丢人,我可不干。” 
  绣香说:“你不会别去赌吗?” 
  萧千总说:“整天没事儿干,在这又没有朋友,你还不让我赌,我本不愿赌的,可是闲得慌,干脆!明天你催著她们走就完了。” 
  绣香说:“来的时候,你是比谁都急,还找了个赛八仙帮著你说了谎,骗我们到这儿来。” 
  萧千总著急说:“是他的卦不灵,怎么会是我骗你呢?” 
  绣香说:“如今你想走啦,可又立时就催著我们走,其么事都得由著你。” 
  萧千总说:“不由著我也行,可是在这儿得有事办呀!我这回是为活动差使才来的,我们是为见钦差,现在钦差既然见不成,我的差使也没指望啦,乌尔土雅台的假也满了,再不回去,协台就许把我革职,那才叫鸡也飞了,蛋也打啦,难道我真去给春小王爷当老家人,你去当老婆子?” 
  绣香说:“你还没看出来,幼霞那孩子舍不得这里的繁华,一提要走,她就闹气。” 
  萧千总说:“那只好给她在这儿说个婆家了!可就怕没有人要她一个哈萨克!” 
  窗外的雪瓶听萧千总在背地里这样的谈论人家,她不由得替幼霞生气。 
  绣香又说:“你别胡说人家,我想,明儿还是由我劝劝雪瓶,雪瓶若是肯走,幼霞也就肯走了,早一些离开这儿也好,反正大少爷是不肯认她的。”她所说的大少爷,当然就指的是玉钦差。 
  萧千总却又说:“人家凭甚么认她呢?别说是钦差,就是现在我这个千总官儿,若有一个来历不明,一脸野气的姑娘来找我,叫我为伯父,或是管我叫舅舅,我也是不能够认呀!本来,亲又不亲,故又不故,胳膊连不上大腿,算是其么呀?别说雪瓶不过是咱们那位王爷小姐姑奶奶二十午前在半路上拾来的,……” 
  雪瓶一听侮辱到了自己,她真恨不得打进房里去。又听萧千总说:“就是咱们王爷亲生的那个孩子,假定在祁连山他没摔死、没冻死,真是钦差的亲外甥,可是我想钦差也不能认,……因为是私的!” 
  雪瓶在窗外听了,不由得发呆了,心说:“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爹爹原来真有个亲生的儿子,是在祁连山中,怪不得……”想到这里,精神聚于一处,倾耳再向屋中听去,却听绣香发出了哭声,便咽著说:“我总疑惑那韩铁芳就是她那个孩子!” 
  萧千总又拍桌子又跺脚说:“你,你,你是怎么啦?姓韩的那小子不过长得有点像她罢了,可是,也许我没大看清楚,我却觉著一点儿也不像,天下的事哪有那么巧,儿子会真遇著娘,还把娘给埋了?那真成了神差的、鬼使的啦,我不信,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再说玉娇龙的两只眼甚么事看不出来?要真是她的儿子她还能够认不出?” 
  绣香咳嗽了两声又哭著说:“咱们焉知道她没认出?也许是韩铁芳心里明白,可是话不能向别的人说!” 
  萧千总连连说:“万无此理!万无此理!算啦!算啦!咱们也别为这事抬扛,你也别戏台底下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天都快亮啦,快睡吧!快睡吧!啊……”末了儿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呵欠,又听见搬凳子顶门、扫炕,接著灯也吹灭了,萧千总是一声也不发了,绣香却仍然在微弱地呜咽、哭泣。 
  雪瓶这才慢慢地转身,夜风儿吹得她的心里都是凉的,天空的银星乱迸,仿佛她的眼光线乱了,她回到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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