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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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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情不好,需要关心。”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关心。”    
    “你可以不接受,我却不能不做。”    
    “跟踪我这就叫关心?”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因为你拒绝我的接近。”    
    “我有男朋友。”    
    “那又如何。”    
    “我们不可能。”    
    “我想说服你试一试。”    
    “我不会试的,我爱他。他爱我。”    
    “如果你也可以给我一个说爱你的机会。”    
    “别说了。”    
    “张酸菜,感情这东西我控制不了。”    
    “你多年没有见我,哪里来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割舍不下。也许是性格的原因。”    
    “性格的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很倔,我只愿意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祝福。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考虑我,我会让你得到更实在的幸福。”    
    我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你更需要的是这个对不对。”无论语气或者眼神,他都显得笃定。    
    他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我,说:“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喝酒,就把它接过去。”    
    我接过塑料袋。他指给我不远处,说:“车在那里,我们走。”    
    这是我第二次坐周颂的车,这一次我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这一次也没有欧若拉。    
    我看着身边这个人的侧脸,不能说自在。于是我就尽量不看他,转而看窗外,我也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强迫。他的克制和从容让我感到放心。虽然正式说起来,我们才刚刚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有点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此刻我想忽略它。在猎猎奔驰的风景里,我在想希望他不要搞错,最好把这当成一个规矩的出游,而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私奔。    
    “你抽烟吗?”我大声问他。    
    “有时候吧。”    
    “今天买了没有?”我低下头去寻找塑料袋。里面的确只有果汁和啤酒。我可真是好眼力。    
    “没有。”    
    “那你随身带了吗?”    
    “这里好像有一包。”他指了指副驾驶室前面的挡板。我打开,果然看到555。    
    他替我开启了侧窗和天窗,淡淡地说:“在车里最好还是不要抽烟。”    
    “你不觉得和你的初恋情人一起车毁人亡是件很浪漫的事?”我觉得自己很幽默,一边得意地点烟。    
    “不觉得。”他的语气永远那么波澜不惊不卑不亢。    
    我咯咯笑起来。然后我把胳膊伸出窗外,手里红色的火星像流光一样一闪即逝。我在车里仰起脑袋,从天窗看出去,天一乍眼看上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盯着仔细看,似乎又能看出点深蓝。多么神秘的天空啊~啊啊,我有点想唱歌的兴奋。    
    似乎将近午夜,和隰松阳恋爱以后的第一次独自夜晚出游,还是同一个几乎陌生的暗恋自己的危险男人。张酸菜此刻坐在风情万种的小别克里面,有一点点莫名的兴奋,有一点点莫名的忧伤,有一点点无法检阅的慌里慌张。    
    可是她只是故作镇定的把烟举到窗户外面,让风吹掉堆积的烟灰。这是一条单行道,路两边种满高大的香樟树,在5月的天气里使人心旷神怡。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荒凉的山村,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灯都是灭的。是天太晚的缘故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的同时又不免想起从前读的恐怖小说《荒村》,心里顿时感到吧凉吧凉的。于是我问周颂,“这里会不会有鬼?”此刻的周颂表现了异于常人的幽默,他说:“如果有,那就是我们俩了。”我被这个笑话吓得更是不敢出声,周颂却在那纵声大笑,笑声直冲云霄。我这才发现他放声大笑的样子还真是违背他平时那幅虚伪的绅士德行,有点像我家农民作风的隰宝贝,也仅仅是有点而已。    
    整个村子唯有村后有一块平地绿草长得特别好,显得欣欣向荣,好歹遮掉一点邪气。我们俩就在那块草地上咬紧牙关饮酒赋诗,谈古论今,感觉差强人意。我无数次想起隰宝贝来,每次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我想他的短信和关机,想他冲出门外到垃圾的滑稽样子还有挨了我一巴掌之后的那个脸擦下巴的动作,想的我又是迷茫又是快乐。三年,唯一没变的是他总是令我神魂颠倒,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包括此刻与另一个男人在一处荒芜之地纵情饮酒,却还是心心念念着他。    
    我对周颂说:“我很爱很爱他。”    
    “我知道,”周颂轻描淡写地应着,然后他突然像来了劲似的说:“我也很爱很爱你呀。”“我怎么没看出来。为了表达你对我的爱慕之情请你现在就跳一支脱衣舞吧。”我自以为难倒他,高兴得正欲仰天大笑,没想到他一个鲤鱼打挺,快乐地应允道:“好啊好啊,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第二部分欧若拉(6)

    我对他的蓄意恶俗感到无话,这时正好半夜气温开始降低了,我就撇下周颂独自睡在车子的后排车座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来,发现周颂歪着脑袋睡在放低的驾驶座位上,同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衣饰完好无损,对他略略生出一点好感。    
    周颂送我回家。这是第二次。每次都是将我拐卖出去后再原封不动的遣送回家,他却乐此不疲。我的心情不错,虽然后背因为座椅的舒适度毕竟不如席梦思而隐隐作痛但是心里却感到愉快。    
    其实周颂不太坏。    
    当我的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难道几天以内这个人的形象已经在我心里死去活来了这么多次?我看看他,略有倦意的脸,专注的开车的表情。很好,他没有注意到我。    
    “我现在好多了。”    
    “高兴就好。”    
    “每一天都是新的。”    
    “今天说话比昨天靠谱。”他由衷的表扬我。    
    我眨眨眼说那当然,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那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变帅了?”    
    “没觉得,只看得出来你没洗脸。”    
    周颂顿时面如死灰。    
    我模仿他昨晚铿锵的笑声在车里一路笑了个够。    
    我在小区的物业管理员那里拿到钥匙,与周颂告别,然后回家。    
    在我试图打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门居然是开的。    
    我推开它,看到隰宝贝穿着睡衣的背影。那一刻我感到有点愣神。因为我还没有从刚才和周颂在一起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缓过来。于是在看到隰松阳之后,我没有立刻想起我们之前的不愉快,而是很热情地说:“嘿,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啊。”    
    等我说完,我才发现我的语气与这个屋子里快要凝结的空气格格不入。我登时回忆起那些短信和未接电话,心情一落千丈。但是我还是很平静的换好拖鞋,站在隰松阳对面眼巴巴的望着他,柔声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他不出声,看了看我,让到沙发的另一头,过了许久对我说:“你坐下吧。”    
    我就顺势坐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颧骨那已经看不出发青了。这么说他已经顺利康复了。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以便可以伸手抚摸他的脸。可是他轻轻的躲掉了。    
    三分钟彼此没有声音,空气快冻上了。我甚至听不到家里摆钟的嘀嗒声。    
    我完全丧失所有耐心,投降地说:“隰松阳你怎么了。”    
    自从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之后,我便喊上瘾了。    
    “张酸菜,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当然,”我叫道:“你的短信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开始沉默,我真不知道平时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隰松阳最近是中了什么邪,动不动如同歌词里写的那样“狠狠的沉默”,因为我感觉他的沉默是带着力量的一种抗议。让我感到害怕。    
    “我把我联想的一切将给你听。”他终于说话。    
    “你的狗没有扔,你把它寄放在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家里。他家就住在这里的对面,9层,很方便。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在这里有亲戚,我也不知道他是你怎样的一个朋友,你一整夜都没有回家,早上是他送你回来的。我想你自己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停下来,观察我的表情。    
    我说:“你继续。”    
    “短信有些话说不清楚,所以我没有等我表妹结完婚就回来了。我本来是想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没想到你一夜都没有回来。我一直在等,等到现在。”    
    “看到你们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我忘记拿手机电池了。本来都到了火车站,我只好又折回来。没有想到看见他和那只狗,你带他进了屋子,我才没有进来。”    
    “你为什么不进来?”    
    “当时我觉得没有必要。我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出现在你们面前。也许上帝是故意要让我明白这样一个阴谋。一切都是注定的。”    
    “为什么不来呢,你错过了捉奸。”    
    “张酸菜,现在我不是跟你吵架。我只想把我的话都说完。”    
    “说。”    
    “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的欺骗我,狗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如果是想用它气走我,那么那天你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为什么你要装作把狗撵走还要对我又哭又闹。”    
    “就这些吗?”    
    “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酸菜。你让失望透了。我买不起别克,也不能让你随心所欲,你早就该放过我。你让我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多少青春,我竟然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的不善良。”    
    “还有吗?”


第二部分欧若拉(7)

    隰松阳吸了吸鼻子,他的头发耷拉着,脸色很灰。他很憔悴。    
    “我希望听到你的解释。”    
    “如果我不想解释呢?”    
    他不再看我,用手捂着脸思考了一会,然后他把他的公事包拿来,从里面抽出一份东西,放在我面前。    
    “公司有一次机会给我出国,发展的好就可以不必回国,可以携带亲属。如果你同意结婚,就在这份合同上签字,我们明天就领证。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隰松阳的眼眶红了,他用手指去捏鼻梁骨,想把眼泪逼回去。    
    他说:“酸菜,我喜欢你那时候的单纯和直接。我相信那时候的你对我的感情。可是现在为什么你会变得这样?我知道我也有错,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可是你至少不能撒谎。难道你不觉得撒谎很羞耻。”    
    “为什么你这么怕狗。”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你同意结婚,我就告诉你。”    
    “威胁我吗。”    
    “我只愿意给自己的亲人知道,而你现在还不算。”    
    “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    
    “签字或者不签。”隰松阳把自来水笔和合同一同推到我面前,等我的回应。    
    我又抬了抬头,看了看这个我爱了这么久,与我同床共枕如胶似漆过的男人的脸,那些我们一块有过的青葱岁月斑斓年代从这张脸上一层层剥落,就像是下起了厚厚的大雪,到处白茫茫无边无际,漫天漫地的白晃晃让我再也看不清那张脸。    
    他愚蠢的自以为是,让我丧失了一切辩解的力气和兴趣。    
    我把笔和合同一同交付给他,轻快的对他说:“你联想得很对。”    
    然后我又轻快地拉开门,没有看他一眼就说:“你把衣服换换东西收拾好,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他突然在后面一把抱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甚至在颤抖。我不遗余力地挣脱,径直走进浴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待在客厅里,静静的没有声音。    
    然后我感觉到他走进了卧室。穿过了客厅。他在这个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的行李箱的滑轮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咿呀的声音,有一些钝钝的刺耳。    
    过了一会,我听见他的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过了一会,是金属锁契合的声音。    
    过了一会,我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曾经的男人隰宝贝说:我走了,再见。    
    我接了一个电话,是张美丽打过来的,催我交稿。    
    她温和地说:妹妹,稿子。    
    哦,我正在写呢。我一边说一边打开浴室的门,走到电脑旁按主机电源。    
    你没感冒吧嗓子不好。她恢复了她引以为毫的尖声尖气。    
    美丽姐姐我没有。是伤风。    
    我可没工夫听你说笑话!赶紧写!生病了吃点药,养好身体努力挣钱。听见没?    
    知道了美丽姑姑。    
    又贫!挂了。    
    养好病挣钱。我对自己说。    
    然后我睁大了眼睛,仰起头看天花板,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哗啦啦流了下来,弄皱我精心堆砌着轻松的那张脸。    
    我听见泪珠狠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足以击碎我们脆弱单薄的爱情和青春。    
    去他妈的戒指和玫瑰吧。    
    我在一个星期以后主动约了周颂,告诉他我现在一个人住。    
    他说:“分手了吗。”    
    “是的,房子空出来了。”    
    他用欣喜而探询的目光看我。然后小心的问:“那你现在需要那条小狗来照顾吗?”    
    “不。”    
    “为什么。”    
    “我讨厌狗。”    
    “那好。我就继续养着它。”    
    “随便,那又不是我的东西。”    
    “哎,张酸菜。”    
    “你想说什么?”    
    “希望你快乐。”    
    “再见。”我从他的后车箱上跳下来,迅速地离开他身边。


第二部分欧若拉(8)

    我想,事到如今,有些问题我还是想疯了也想不明白,比如为什么我总是无法爱上他。就算是后来,在我的心里自以为对隰松阳这三个字也可以云淡风轻一笑置之的后来,我依然觉得,我就是无法爱上这个叫周颂的男人。任他有多优秀,我总是觉得我们俩有挨不到一块的隔山隔水。    
    第二天他又来了,敲我门,手里拎着许多的超市买来的东西。闷头闷脑地闯进了我的家。嘴里说着:“嘿嘿,看我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我穿着我的小花睡衣咬着我的小手指甲问他:“你干吗呢?”    
    他哗地一下替我把窗帘拉开说:“你要早睡早起,多吃健康的食物,身体才会好,你知道不知道哇?”    
    我本来可以做得更绝一些,但我做不出来,我实在还算不上是一个坏人,于是我把钱包掏出来,口气硬硬地说:“多少钱,我算给你。”    
    他瞪大了眼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废话:“不要钱的!”    
    “哦。”我说,“可是我要给的。”    
    “为什么呢?”这个好人半天都不明白。    
    “因为,”我终于狠下了心,“因为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你也并不是我的什么,不是吗?”    
    他的小脸刷的白了。    
    我调过头,不去看他。然后,我听到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早伤害,晚伤害。反正都是伤害。    
    别人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当然知道他还会来找我。回家以后我给张美丽和我爸爸挂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手机丢了,补办需要一定时日,所以请他们把电话打到家里。我在这个城市里除了隰松阳几乎没有亲密的朋友,所以没有问题。我的手机关了一个月。    
    有时候我在家里举着方便面的盒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窗口去看篮球场上的男孩子打球。我看到他。站在9层的公寓那里,那个地方。有时候带着那只母狗,有时候是一个人,孤单单的,穿着黑色白色黑色白色的衣服,不知道疲倦。    
    只在浴室和卧室挂窗帘的我开始在客厅里挂白色的纱缦。有点恶俗,可至少让我看不到他。这样我安心。    
    这一个月他没有来敲过我的屋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他是个坚韧的人,我想我不得不承认,只是他不纠缠。    
    一个深情而不粘腻的情人这一点多么难得。只是我爱不上他,我怎么会爱不上。我已经不愿意想这个无聊的问题。    
    有一个晚上我关掉家里所有的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那时候大概已经接近零点,我睡不着,只好坐着乱抓狂。窗帘被风吹得掀起来,我捂着我肿胀的眼皮不知所终地在黑暗里胡思乱想。    
    然后我无意中睁开了眼睛,我看见那些高高扬起的白色纱缦上有光。是橘黄色的光。我居然神经开窍地认为也许是天外来物呢?我赤着脚奔跑过去呼啦拉开了它。    
    那束光照在我脸上,然后瞬间熄灭。    
    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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