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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旅馆,刚好接到化验所来的电话。
他和化验所的人谈了一会儿。
布朗挂上电话,立刻给警察局打电话,要求马克警官做一件事。
等候警官回话时,布朗在房间里踱步。一个个疑团渐渐有了头绪,他懊恼自己曾考虑赔偿。
不久,电话铃响了。
“你是对的,”马克警官说,“汉娜的两眼瞳孔有扩张。”
布朗请警官在马戏团和他见面,然后乘电梯到旅馆的药店,向药剂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跳上一辆出租车。
马克警官在拖车办公室外等候他。当他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马戏团老板正在打电话。
费尔丁看见两人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挂断电话。
“费尔丁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布朗说。
他注意到费尔丁突然紧张起来。
布朗继续说道:“我们公司不准备赔偿你。”
费尔丁立马儿就急了,他大叫:“可是那是一个意外事故,有几千人可以做证!”
“很可惜,不是意外,而是策划的结果。”
“我不懂。”警官说。
“今天下午,”布朗解释说,“我重看了一遍工作人员拍的影片,片中有汉娜的特写镜头,在表演中途时,她曾经拼命地眨眼。”
“这有什么不对吗?”费尔丁问。
“她妹妹告诉我,此时汉娜曾向她说了句话,好像是‘魔符’,但实际上她说的可能是‘模糊’,她的眼睛生了病,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现在与事实吻合了。”
“她最近眼睛一直不好,”费尔丁主动地说,“好像是化妆品过敏引起的。”
布朗点点头说:“所以她开始用眼药。今天下午我将她用的眼药水拿去分析了。”
费尔丁没有说话。
“瓶子里的药仍是汉娜常用的那种眼药水,但瓶口的滴管上残留的药水却是眼科医生给病人检查前散膜用的。有人替换了眼药,使得汉娜视线模糊,失手坠地。”
费尔丁跳起来,把椅子砸向墙壁,大叫:“是彼德!他最近也检查过眼睛,刚刚配了一副隐形眼镜!”
“我最初也这么分析过。”布朗说,“但是我稍稍做了一点调查。散瞳药属于医药办公室管制药品,普通药店买不到,它是由制药厂直接卖给眼科专家的。这种药只需在两眼各点一滴,瞳孔就会在二十分钟内扩大,因此彼德用那种药的机会很少。”
马克警官说:“听你口气,好像你知道是谁下的手似的。”
“当然知道。”布朗说,“这个人先偷偷地把眼药调了包,等汉娜点完眼药上场表演时,又溜进化妆间把原来的药水再倒回来。可是他忘了一件事,由于空气压力,瓶口的滴管还残留有散瞳药水。”
“马戏团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调换。”费尔丁大叫,“比如尼克,他和汉娜在同一个化妆室里。”
“但他没有地方弄到药。至于其他人,葛丽亚出事的时候正和她的动物在一起,彼德正在人群中戏耍。即使他能溜开一会儿,他戴着那些笨重的假手套也不能迅速把那些药水倒回去。只有一个人,他不参加表演,又可以在后台自由走动,还不会有人注意到,因为他在后台是很自然的事。那人就是你,费尔丁先生。”
费尔丁哑口无言。
“你是惟一能获得这种眼药的人。”布朗说,“你哥哥是个眼科专家,他就住在圣安东尼奥。”
费尔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说:“我不得不这样做,她要离开我,她一走,我一切都完了,我得领到那笔保险金!你看不出来吗?那是我淮一的出路!”
布朗走出办公室,在拖车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
黄昏的天气凉快多了,清风徐徐吹来。他看看手表,还有时间赶得上回纽约的晚班飞机。
但是,干嘛那么急?他想先去找蓓琪,他有许多事要告诉她。
《 完 》
椰子糖
迈克尔警探一开始就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不管怎样,当他护送芭芭拉小姐从医院回家时,他不再是一个粗扩硬朗的警探了。医院的紧急手术并没有挽回芭芭拉小姐的妹妹的生命。
他慢慢地开着车。芭芭拉小姐端正地坐在他旁边,迈克尔警探很容易想到那段已被人遗忘的日子:星期日早晨,两个小女孩准备到街上的教堂做礼拜。她们戴着白手套,穿着浆硬的、有衬里的裙子,头上流着两条系有缎带的辫子。现在,她们中有一位去世了,是被一个歹徒掐死的,凶手可能在街上的每一幢屋子里,使街坊四邻人心惶惶。
迈克尔警探在庭院车道的阴暗处刹住汽车,用充满精力的步子跳下车,替芭芭拉小姐开车门。
当她伸出纤细的手搭在他伸出来的胳膊上时,她是那么弱不禁风。他把她送到法式落地门前,她开了门,他跟随她来到屋里。
灯光下,迈克尔警探发现屋里干净整齐。
芭芭拉小姐已有七十五岁,她的两只眼睛在轮廓美好布有皱纹的脸上,如同两个忧愁的蓝色水池。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善地说:“迈克尔先生,请随便坐,喝杯茶吗?”
“好吧。”
当她忙着摆茶壶和杯子的时候,她说:“我知道你要问些问题,请问吧,不要拘束,我准备好了,迈克尔先生。”
她平静地讲述着她的故事。
她和她的孪生姐妹单独居住在这里,很少娱乐,偶尔和她们仅有的三两个朋友喝茶,玩桥牌。
他清清喉咙说:“现在,谈谈今晚的事……”
“白天没有任何预兆晚上会有事。”她说,声音有点地发抖,“下午我用新轧碎的椰子做了一些椰子糖,偶尔做点儿糖是我的嗜好,迈克尔先生,这是我们家的习惯。”
她吸了口气说:“离我们这条街不远,有一家穷人,一位年轻女人独自带四个孩子,其中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真怪……就像我和我妹妹。”
迈克尔警探点点头,两个小孪生姐妹和两个老孪生姐妹可能会培养起一种密切关系。
“我们常常在杂货店看到她们,或看见她们在街上玩。过去一年多里,我妹妹和我常为孩子们做些小事情,帮帮他们。”
“你们真好。”迈克尔警探说。
她的一对蓝眼睛抬起来看着警官说:“得到报酬的是我们。我们喜欢孩子,喜欢和他们一起欢乐。今天,我们听说那对孪生女中有一个生了病,我便去找医生,那孩子渐渐好起来,对我说想吃我做的糖。我安慰她说,下次来一定给她带些椰子糖。”
“今晚你妹妹去送椰子糖?”
她点点头,泪光在眼中闪耀:“她准备送完糖坐一会儿立刻告辞。但她根本就没送到。她的久久未归使我不安,便打电话给那边公寓的管理员,请我妹妹接电话。但他说她不在那里,也没有去过那里。”
有一会儿她陷在回忆中,柔软的嘴唇抿成一条痛苦的线。
她终于又开口说:“我出去找她,发现她……在杂货店旁边,黑暗的小巷里。”
她双手紧握着放在膝盖上,继续说道:“我走过那里,听到轻轻的呻吟声,然后,我看见她伏在那里的影子,他打伤她的头……当他抢走她皮包的时候,还吃了那些糖…·”她全身一阵颤抖:“受伤人在他脚边,他还在吃糖!”
“也许是个吸毒的,”迈克尔警探说,“嗜糖是个标志。”
“我妹妹告诉我,那是个年轻人,个子很高,脸上有个W型疤痕。”她哽住了,脸色惨白。
迈克尔警探伸手碰碰她瘦削的肩膀,它使他想到鸟儿柔软的翅膀:“芭芭拉小姐,我为你安排在别的地方过夜吧。”
“谢谢,不用了,这是我的房子,我不想离开它。”
“好吧,”迈克尔警探说,“不过,我必须警告你,这个案子是过去六周来这一带所发生的第四个抢劫事件,可能还有别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你妹妹是头一个丧命的人。”
芭芭拉小姐脸色一红问:“都是同一个年轻人下的手吗?”
迈克尔警探站起身说:“我们不能肯定。有个女人在失去知觉前看了他一眼,她描述的和你一样,包括面颊上W型疤痕。”
她说:“那么说,你们一直在企图阻止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野兽,只是运气不好。”
“是的,”迈克尔警探承认,“不过,我们仍在努力,我要你相信这点。”
迈克尔警探回到总局,脑中一直想着她的事。
在无线电通讯室里,迈克尔警探发布命令:“逮捕一位高个子、二十多岁、脸上有W字型伤疤的嫌疑犯,他在抢劫时杀人。”
这以后,迈克尔警探每天晚上开车在芭芭拉家附近巡逻。
迈克尔警探喜欢芭芭拉小姐的举止。每天晚上天一黑,她就走出那幢老房子,朝西走过杂货店,过十字路口,再走完下一条街。然后,再照原路走回来。
那人影看来脆弱而无助。她总会停在她家门前,回头看她走过的黑暗的石子路,然后再进屋。接着,幽暗的灯光就会在楼上有窗帘的窗后亮起来,芭芭拉小姐准备就寝。
她在妹妹下葬后开始做这种夜间巡礼,风雨无阻,就好像悲伤在逼迫她去重踏那些道路,感受她孪生妹妹的痛苦。
迈克尔警探真替她担心,那个杀人凶手可能就在树影里,在黑暗的门边。他希望她新近培养的这个怪癖是短暂的,不久就会消逝。但是,假如她还这样做的话,他就得找精神医生了。
三个星期后,迈克尔警探和往常一样,守在一个广告牌后面注意着对面的道路。
夜是阴沉的,他看看手表的夜光指针,她比平日的时间迟了十分钟。
突然,那熟悉的人影迈着优雅的步子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正接近杂货店的阴暗处,就要过街时,也注意地看着四周。
他不希望她成为歹徒攻击的目标,不能让她再重蹈覆辙。
他正斜跨街道要去阻拦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猫着腰从胡同口的黑影里出来,溜到她身后抱住她,一手勒住她的脖子,一手抢她的皮包。
“站住!”迈克尔警探大声喊。
那人把芭芭拉小姐摔在路边,躲进杂货店的墙后。
芭芭拉小姐急忙站起来,拦住迈克尔警探。
“迈克尔先生!”
她抓住他的手臂,倒在他的身上,把他撞得失去平衡。他踉跄几步,肩膀撞在屋角上。
她抱住他说:“迈克尔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她瘦削的手抓住他的衣服,他试图甩开:“看在老天爷份儿上,芭芭拉小姐,放开我!那家伙逃走了。”
“迈克尔先生,别为我冒险,他可能带有武器。”
“芭芭拉小姐!”他着急得要命,双手使劲想从她的抓握中挣脱。她却向后倒在地上,同时发出一声叫喊。
迈克尔警探在她旁边跪下来,眼睛向空无一人的胡同投去失望的一瞥。
她的脸色苍白。
“芭芭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扶她起来。
她没有用他扶就站起来说:“不,是我自己绊了自己的脚。”
“你看没看见那个强盗的脸?”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蓝色烛光在幽暗的街上一闪,“不太清楚。不过够了,他很年轻。脸上有W字型的伤疤。”
回到警局,他洗了个澡,却没有洗掉心中的不舒服。
当他正用力关他的柜子时,联络中心的警察在门口喊他。
“什么事?”
“刚刚有电话来,我想已经找到你那个专从身后掐人的凶手了。年轻人,个子很高,脸上有疤。”
迈克尔警探的头不疼了,问道:“在哪儿?”
“沿河街—一四号的弗利公寓。他的女朋友下班回来,想到他房中幽会,结果尖叫着跑出来。她发现情人趴在地板上死了。”
迈克尔警探赶到弗利公寓,在一间令人窒息的房间里,看到一个伏在床边的尸体。
“是我们要的那个人吗?”迈克尔警探端详着那张有疤痕的瘦脸问。
一个警察回答:“看样子是。他的伤疤太独特了。”
迈克尔警探走到衣橱前,里面堆满了死者抢来的各式女用提包。哪一个是她的?他记得那天晚上歹徒在杂货店旁抢劫芭芭拉时,有白光一闪,好像是个小手提袋,深色镶白边。
他脚边的那堆东西上,有一个镶白条、式样很旧的蓝色皮包。
迈克尔警探捡起来,发现它的开关断了。他打开包,突然停止了呼吸。皮包的角落里有一块包着糖纸的糖。
他慢慢剥开糖纸,里面是块可口的椰子糖。
“医生,”迈克尔警探大声问,“我们这位凶手怎么死的?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你们这些家伙总是那么急。”医生说,“好吧,我敢打赌,这个残酷的人死于中毒,他服了砒霜。验尸官会证明我的。”
“化验室的人在地板上找到的小薄纸是老式糖果店用来包糖用的。”另一个警察说。
迈克尔警探说:“我对他们发现的事从不感到惊讶。”
芭芭拉小姐身披法兰绒睡袍,脚穿拖鞋,把迈克尔警探领进客厅。
“抱歉吵醒了你。”迈克尔警探说,“不过,需要这么做。”
“要喝茶吗?”
迈克尔警探凝视着她,叹了口气说:“这次不喝了,请坐。”
她在沙发边上坐下来,双手静静地搁在膝盖上。
迈克尔警探问她:“你的皮包是暗蓝色带白边的?”
“是的,那是我的,我相信你已经找到它了。”
“是在一个死者的房里找到的,一个年轻的死者,脸上有W字型疤痕。”
他发现她唇边有细微的笑意。
他吼道:“芭芭拉小姐,你把我骗了!”
“哦,不,迈克尔先生!我没骗你!”
迈克尔警探愤怒地踢了一下桌腿,说:“你拿自己作诱饵,每天晚上出来散步,目的在等候他回来,希望他攻击你。当他攻击你的时候,你拦住我,好让他拿着你的皮包和里面的东西逃走……也许里面有点儿现钞,还有掺有砒霜的糖!”
“我从哪儿弄到…·”“别装蒜!”迈克尔警探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你有玫瑰花园,谁都可以在药房弄到砒霜。你扔给他含有砒霜的糖,他几乎全都吃了。”
“全都吃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他从那边公寓衣橱里拿来的糖。
他故作小心地剥开糖纸说:“这是塞在皮包角的一个,他没有吃,你承认不承认是你做的?”
她慢慢站起来说:“那是一块可爱的糖,迈克尔先生,它虽经过那么多人捏过,还是很可爱。”
她趁他不备,一把抓过那块糖丢进嘴里,在迈克尔警探弄明白之前吞了下去。
迈克尔警探瞠目结舌地接受着她柔和的微笑。
“迈克尔先生,我吃的是有毒的糖吗?”
他摇摇头说:“我相信你有勇气做任何事情,芭芭拉小姐。你刚刚吃了一块有毒的糖,但我相信,一块糖里的含毒量不足以杀死你。”
“你会以毁灭证据逮捕我吗?”她问道。
“我不能那么做。”迈克尔警探说,“即使我们可以证明你做了一块有毒的糖,可你并没有请任何人吃,但那个皮包却是一个罪犯攻击你的证据。”
她陪他走到门口:“迈克尔先生,你愿意再来喝茶吗?”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说:“不,我想我永远不再见你了。”
她温柔地拍拍他的手,又点点头。然后她站在门前,看着他在黑暗中逐渐走远。
《 完 》
移花接木
星期五下午四点,当我把车拐进自家用的车道时,发现一位肥胖的男人正在关我家的前门。
我很惊讶,他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
他也看见了我。他站在那儿,脸上装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很虚伪,即使离他有三十米的距离也看得出。
我下了车,他的笑容顿时消失。那是因为我一睑的愤怒表情,还有我六英尺三英寸、体重二百三十磅的高大个子。
至于他,不算什么——只是一个肥胖、矮小的男人,看来很软弱,不堪一击。
“你是谁?”我问,“你在我屋里搞什么鬼?”
“你的屋子?那么你就是怀特先生了。”
“你怎么知道?”
“你的信箱上有名字,怀特先生。”
“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他迷惑地说:“可是我没有在你屋里呀!”
“别和我来那套,我刚刚看见你关门的。”
“没有,怀特先生,你弄错了,我只是‘离开’这扇门,我敲门,没人回答。”
“别和我狡辩,以为我没看见。告诉你,我的视力很好,现在,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可说的。”他说,“我是便利吸尘器公司的业务代表,我来这儿问问,你们家是否……”
“有证明吗?”
他在西服暗袋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