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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并不是大家都有钱,有钱人与没有钱的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是不同的。或者这样说,有的时候,正因为有钱,钱成了饰物和坠物,影响了爱情的纯度和透明性。当然,有钱也会有美好的爱情,但那是另一回事了。你想,在拼命赚钱的过程中,爱情是容易被忽视的,而等你有了钱,你还想有更多的钱,停不下来的……”
“那可不一定,我就停下来了。停下来的才是贵族。不能以钱的数量多少来判断是不是贵族,这,正是有钱人和贵族的区别。”
“即使你停了下来,你会发现,跟你对应的人很少,想一想,在那么小的圈子里,你能找到完美的爱情吗?”
“这个世界太让人糊涂了。”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在动,自己有主观能动性,我们把身外的世界视为客体,以我们固有的经验和判断来行动,其实,这里犯的最大的错误是,我们把身外的世界给静止了。”
坦率地说,我并不喜欢津子围那种形而上的谈话方式,不过,这句话还是触动了我,我连说是啊是啊,我们认为已经弄懂了的东西、正确的方法,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比如,”我说比如,以示与津子围譬如的区别。“比如下棋,如果我们事先设定一种方法,那肯定要糟糕的。当然,下棋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和你的对手都熟悉棋谱,你们按照定式下。
还有一种情况是,我们都不按定式下,更增加了不确定性,这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境况。……不要说你同别人下棋,就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津子围笑着说:对,你有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习惯),你也无法保证你是正确的。”
“所以,我这样看,认识是一个进化的过程,是一种病毒,不断升级换代,也就是说,当你觉得对一种事物的认识达到顶峰时,你会发现事物本身也发生了变化。”
“这与我们讨论的富人的爱情话题是不是岔开了?”
“不,是包括了。”
晚上,我开始看津子围的《盛装舞步》,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一种马术运动的比赛项目,实际上,小说写的是几个富姐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很吸引我,因为我的身边就有几个富姐,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津子围一定是在我这里了解了富姐们故事的,起码受到了启发。而且,搞不好还把我写进去了,这样的小说我不可能不看。
为避免过多地引用小说原文,在此,我尽可能地做一些提炼,归纳出一条清晰的线来。小说集中写了三位富姐的人生命运,一个叫方馨,她大学毕业以后到外国商社里工作,她性格内敛,处世精明,工作期间得一位意大利裔美国人的赏识,那个叫亚若的商人委托方馨做中国的代理,几年时间,方馨赚了大把的美金,同时,她的观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知道,小说中的方馨一定是以云舒为原型的,所不同的是,亚若是津子围虚构的人物,云舒根本就不认识意大利裔美国人,也从没当过什么狗屁的中国代理。小说中方馨的性格也与云舒不同,完全是小说中的人物,与云舒没有关系。)方馨虽然有很多钱,可是爱情生活却一直不如意,她的男友叫彭珲,他们是大学同学(那个彭珲的原型一定是我啦)。彭珲在一次车祸中受了伤,(这个津子围,他不是在诅咒我吗?)并且丧失了性能力。(这更恶毒,丧失什么能力不好,偏偏丧失这个能力。读到这时,我想我应该跟津子围打一个官司,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你怎么能证明小说中的彭珲就是你罗序刚,小说中的人物是虚构的,我跟他打官司,劳民伤财不说,还帮他出了名。这样的傻事我可不干。)尽管如此,方馨仍和彭珲保持着恋爱关系,可怜的是,他们的恋爱关系只是精神性的。(这一点不符合事实,我和云舒根本就没有恋爱关系,哪怕是精神恋爱也好啊。)而在方馨看来,精神恋爱是一种新的境界,对此,她有很多话讲。另一个富姐叫万卉,她是方馨的中学同学,二十岁就步入了社会,她在星级大酒店当服务员时,认识了一位台湾大老板,那个老板比她大二十五岁,她对一种想象的生活已经着迷了,动用了很多心计将台湾老板牢牢地控制住了,后来,她嫁给了那个老板,并随老板移民加拿大,在加拿大住了五年。万卉觉得自己不适应国外生活,加之与父亲般年迈的丈夫的矛盾越来越重,所以她就与丈夫离婚了,获得一笔巨额财产,在中国加入世贸以前,万卉回国办了一所由外教授课的英语学校。按万卉自己的说法,我在国外是个文盲——只听得懂,很多字不认识,也不会写——却办起了学校。(万卉的原型一定是枫林国际语言学校的董女士了。不过,根据我的了解,董女士的发财经历与小说中的万卉有很大的不同。董女士的确从国外回来,不过,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帮助丈夫打造了一个内衣品牌,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丈夫跟他表妹在汽车里鬼混,一气之下回了国,并开办了枫林国际语言学校。董女士离开丈夫之后,丈夫的生意就垮了下来。)第三个女人是罗红颖,她身高一米七八,十七岁就获得了模特大奖,九十年代初十分走红,先后嫁过两任大老板,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三十岁以后,罗红颖只能望着T型舞台回忆自己的幸福时光了,她不甘心,就办了一个模特演出公司,培养模特新人。罗红颖由于受到丈夫的伤害,得了间歇性精神病,病情发作的时候,她是会拿刀伤害人的,所以,没一个男人敢娶她做妻子。谁都害怕罗红颖的病,说不准哪一天夜里,一个噩梦把罗红颖激发起来,她拿起菜刀来将熟睡的丈夫砍在血泊中。(这个罗红颖的原型是范宁,跑不了的。范宁的确是模特出身,也大红大紫过,不过,并不像小说写的那样,罗红颖的成长中完全依赖和得益于男人,当她有钱之后,她最不能容忍的是男人依靠她。并且,范宁也没罗红颖那么疯狂,范宁的确有忧郁症,她有洁癖,她不喜欢男人,可是,她绝对不可能去拿刀砍男人的。)
我读小说时,客房里的灯一直开着,津子围也在读小说,所不同的是,我在读他写的小说,而他在读别人写的小说。
我本想过去敲门,找津子围说道说道,走到门口又改变了主意。
回到房间继续看《盛装舞步》,我反而觉得不孤单,在这个孤零零的楼里,有人在陪伴着,他也在读书,与我照应。
《盛装舞步》一开头,就是写方馨组织了一场舞会。万卉和罗红颖各带一个情人,他们各怀心腹事,并兴高采烈地来参加舞会。舞会是精心准备过的,饰灯流光溢彩,鲜花摆布得很温馨,食物和盛食物的器皿都很精美,不用说,音乐当然也很典雅和庄重。
一开始,方馨和彭珲迎接着万卉,万卉带了一个比她小十五岁的小伙子,万卉也许是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老夫少妻”的反叛,她寻找了另一种结构,老妻少夫。万卉来了不久,罗红颖也来了,她带来一个少言寡语的医生(这个人物是源于孙红兵吗?在我的印象里,孙红兵可不是少言寡语的人。)参加舞会的人都温文尔雅,彼此交流着。
就餐时万卉说,虽然我们三个女人没出生在一个年代里,可是,共同的生活方式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方馨说,其实,你仔细划分一下,你会发现我们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哪个人没有差别?要说差别都有差别。”罗红颖说。
“不是,”方馨说:“我说的差别是指时代给我们留下的差别。……比如五十年代出生的人,看到什么东西都容易激动。”
万卉是五十年代末出生的,她瞅了瞅方馨,笑着问,我容易激动吗?
“我说的激动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我说的是对社会事物产生的强烈的反应。”
“不见得吧。”万卉做了一个很欧化的手势。
“像我们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看到什么都想思考一番,比较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我们还是具备理想主义色彩的。”
罗红颖笑了,她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她说你这样说,就想说你们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好呗。
“我可没说。”方馨说。
说就说呗,我一点都不在乎。不过,我得承认,七十年代的人很随意,见怪不怪,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背叛,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去坚守。
女人在讨论的时候,三个男人却插不上话,他们成了配角。这场面如同战后的状态。女人在曾经是男人的世界里争夺资源,现在这三个女人就是争夺战中的胜利者,而那三个男人是失败者。(以上是引小说的原文。)
应该说,小说开始那几章还是平和的,多以倒叙的手法叙述她们的过去,她们发财的经历,不幸的情感历史等等,转折出现在后部分,在“大民”出现以后。大民是芭蕾舞舞蹈教练(很显然,是明浩了),大民出现以后,改变了三对男女的格局(我不知道津子围这部小说写的是不是舞会上我和明浩冲突的事?尽管和事实有出入,但是,我很容易比较其中的差别的。)大民出现以后,百般讨好方馨,而方馨也欣然接受,这样引起了丧失性能力的彭珲(尽管我清楚彭珲不是我,可一看到这样的词,我就心跳加快,怒火燃烧)的嫉妒和愤怒。终于在跳舞的时候,彭珲和大民发生了争执。原来,大民的出现是方馨一手策划的,她在一本时尚类杂志上看到,男人的性功能障碍主要是心理上的,嫉妒也是一种激发他恢复能力的方式,方馨决定用大民来激发彭珲。就在彭珲和大民发生冲突时,老妻少夫的万卉和他的小情人也发生了矛盾。她发现小情人手机上的信息,就按那个电话号码回了电话,对方是个女孩子,那女孩子以为万卉是小情人的妈妈。万卉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原来,她用钱养那个小情人,而那个小情人用她的钱又包了个小女孩儿……由于彭珲和大民的冲突,诱发了罗红颖的病,她一手拿一把餐刀,非要杀了那个少言寡语的医生不可,那个瘦高的医生被追得四处逃窜、狼狈不堪……后来,彭珲和大民动起手来,打得头破血流。方馨送他们去医院。万卉的小情人逃走,临走还偷了万卉的钻石项链。罗红颖也被提心吊胆的瘦医生送到了医院。
人都走了,主人的房子空空荡荡,只有舞曲还响着,典雅而庄重。
后来,方馨和大民住在了一起,她本来爱的是彭珲,却在大民那里找到了快乐……小说至此结束。
我一时还没能顺利地给小说下一个结论,我只简单地想到,也许,津子围是想写“盛装”下人性的缺失,也许还有别的,比如,对爱情的某些不安。
遗憾的是,现实中的我还远不如故事里的彭珲,至少,方馨(云舒)是爱他的,现实中,云舒从未表示过对我的爱。
看完小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我趴在窗口向窗外望,天没有亮的意思,这个时候,我突然想把这本书送给云舒看一看,她看了这本书会做何感想呢?
那天早晨,雨下了起来,越下越稠密,最后,雨水之间连在了一起,成了汪洋大海,我也被汪洋大海淹没了……天上并没下雨,我不过是做了一个与雨有关的梦。而已。
第五章初冬时节
初冬时节,蒋丽平跟云舒去了一趟山东。蒋丽平在山东给我挂来了电话。
“我在山东,和云姐在一起。”
“她带你去了山东?”我觉得很意外。
“是啊,你知道吗?云姐在山东办了一个小学。”
“青岛吗?”
“哪儿,是山区,沂蒙山区。”
“是吗?我说电话信号这么不好。……我从没听她说过学校的事,我还以为她在青岛做生意。”
“我也是到了山东才知道的。”
“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云姐让我给你打的,她说让我告诉你,让你去看看老董。”
“哪个老董?”
“就国际学校……你等一会儿,让云姐跟你说。”
我听到电话里的风声和蒋丽平喊云舒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云舒才来接电话。云舒说序刚吧,是这样,我得过两天才回去,枫林国际学校的董校长住院了,我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麻烦你去看看她。
我明白了。问了董校长所在的医院和房间号,我说没问题,你们忙吧。
放下电话,我觉得很意外,意外在于云舒在山东的山区建了小学,而我一点都不知道,五月女子俱乐部的成员也未必知道,不然,我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舒和蒋丽平并没有直接从青岛回大连,路上,蒋丽平提出要去烟台老家看一看,蒋丽平已经二十年没回老家了,上一次还是她上小学的时候,跟父亲回去的。她的老家在烟台市郊,离市内九十公里。蒋丽平想,既然已经到了山东,离老家就近了(实际上,从大连到她的老家,也许比青岛到她的老家近一些),并且,这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出差”,在传统心理上,人们习惯借出差的机会,顺便办点私事,不然,总会觉得少点什么似的。
云舒没经犹豫就答应了她,云舒说你回老家,我在烟台的宾馆里等你,正好要把一本书读完。
云舒和蒋丽平到烟台那两天,天气不太好,等蒋丽平从老家返到烟台时,遇上了大风天气。
蒋丽平问云舒走不走,云舒说有船就走,没船就算了。尽管风很大,可那天还是有船,一年之中,有风的天气并不少,并不是每个风天都停运。
云舒和蒋丽平是下午4点上的船,那是一个滚装船,船体显得破旧,船上的客人也很杂。上船之后,云舒有些后悔,她说也许我们明天走会更好一些。蒋丽平当然不知道云舒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天气中回大连,她不会想到云舒在宾馆整整呆了两天,在宾馆呆两天与在家呆两天是不一样的,就像用一种姿势睡觉,时间太长了,总要做一下调整的。仅凭这一点原因,云舒也是想急于回大连的。
云舒和蒋丽平都看不到那艘船是怎样顶着风浪前进的,那图景一定很壮观,不过,她们却感受到了风浪带给她们的摇晃和颠簸,那是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你只能适时地调整自己,来适应摇晃的节奏。上船前,她们已经做了准备,买了晕船药什么的,可船体大幅度起伏和晃动时,她们还是难以适应。
云舒安静地半躺在铺位上,她找一个便携式CD来听。只是,这些措施并没有改变状况,开船不到一个小时,她已经脸色苍白。这个时候,蒋丽平也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她还是十分关心云舒,她多次问云舒:“能坚持吗?”
云舒点了点头。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船舱里一片哗然,吵嚷声越来越大。
“出什么事了?”蒋丽平努力站起来,推开门来到了走廊里。蒋丽平问正面走过来的一个人:“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
走廊里的人大都向外跑,蒋丽平也跟了出去。靠近船舱的门口,那里已经被人堵住了,想进来的人进不来,想出去的人出不去。蒋丽平被夹在楼梯口儿,她听旅客在议论,知道他们这条船的底舱已经起火,现在,已经停船抢修。
性格急躁的旅客很激动,大嚷着要找船长什么的,沉稳一些的旅客也不满意,说起码应该有人出面解释一下,安定大家的情绪。蒋丽平知道,即便有工作人员想解释,他们也很难进到这个廊厅,面对这些激奋的人群。
蒋丽平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回到了客舱,她把外面发生的情况对云舒讲了。云舒慢慢地说,这个时候最需要安静。
“就是,他们也不会维修。”蒋丽平说。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外面还下起了雨,蒋丽平趴在舷窗上向外面探望,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窗玻璃上流动的雨水,一条条地落下。不要说在客舱里,就是在船舱外,也不会看出多远,他们完全被裹在黑暗的雨夜中了。
蒋丽平趴舷窗时,云舒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蒋丽平的头套在那个算不上规则的圆形的舷窗里,舷窗边起鼓的地方由于多次粉刷而暴起龟裂纹,有意思的是,舷窗的一侧还有大街墙面常可以看到的字:办证,191—123456。那些字喷在上面,里倒歪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