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
我说那真是太好了。
李司翘着头说:“你怎么感谢我?”
我看她的姿势以为她要我吻她,没想到我刚要做出吻她的姿势时,她却躲开了。李司说: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事实上,李司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云舒。
我和红红在离深圳二十公里的一个别墅里见面了。当时,我努力不让自己激动,可还是手脚发抖。红红却很大方,她从浴室里出来,披一件类似婚纱的睡衣,洋红色透明的“睡衣”下面,她什么都没穿,完全裸露给我。我被吓呆了。我原以为我们会有浪漫的情感交流的,事实上,我们什么都没有。更让我觉得意外的是,红红的声音一下子变了,嗲声嗲气,问我她怎么样?像不像仙女下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你挺可爱的。
红红说可爱你倒是爱呀!
我只是觉得心惊肉跳,没办法爱起来。
红红矫情地做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姿势十分下作。
我开始觉得发呕。
红红大概认为我在她这位几乎是全国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面前胆怯了,她说哦亲爱的哦达令,让我们做爱吧,做一个世纪大爱!说着,她过来把我的两只脚拎了起来——后来我回忆起红红用力拉我的脚的情景,怎么想我都觉得她像一个屠夫而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当时,我吓得惊叫起来,我似乎变成了女人而红红变成了男人,如同我将要被人强暴了一般。
事后我才知道,李司找的朋友为周旋我和红红的“一夜情”,他付给对方五万元“陪夜资”。
第二天,李司和几个朋友请我吃希奇古怪的特色大餐,我一口都吃不下去,直想吐。
李司问:“昨天晚上怎么样?”
我说我总算活着回来了。
“她的功夫那么厉害?”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
“真是个笨蛋。”李司说。
我说我不是笨蛋,我只是觉得恶心,正因为我不是笨蛋我才觉得恶心的。
“怎么啦?你这人,全当她是妓女得了。”
“她连妓女都不如。”说到这儿,我又连忙补充一句,“虽然我没接触过妓女。”
李司诡秘地笑了(她总是习惯那种诡秘地笑,不过很有魅力),她说:“我相信你没接触过妓女,我保证。”
那顿大餐也是李司他们精心安排的,就像把红红安排给我一样,可眼前的大餐我吃不下去。
“为什么不吃?”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吐。
“是因为红红还是眼前的菜?”
“不知道。”
这时,楼梯口那架古老的时钟又响起来了。先是咝咝的盘丝声,后来就当当地响了。我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伸了一个懒腰,回卧室睡觉。
我本应在入睡前向李司道晚安的,现在,她不需要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李司穿着睡衣,睡衣没系带子,裸露地站在我的床前。
“我睡不着。”李司说。
我眯缝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需要先生服务吗?”
“不需要。”
为了进一步确认她的话是不是真心的,我伸手拉了拉她。她的手向回缩了,回收得十分有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解!”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想让我陪她说话,半夜三更的,我不太情愿又无奈地坐了起来说:“那说话吧。”
第一章贵族的标志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贵族的标志?我说的标志不同于十九世纪以前的解释,而是一种接近当今社会符号类型的标志。比如你看到某个商品的商标符号,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牌子。比如某一群体,像红十字协会,绿色环保组织,球迷眼中的俱乐部标志;再比如,有的社会阶层,长头发大胡子大多是搞艺术的,而留着硬挺挺的寸发的胖男人一般都是小老板。贵族的主要标志是什么?
有的时候是这样,你只有觉得自己是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或者接近了这个群体,自认为是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时,你对你所具有的这个群体的标志才十分看重。就像一个单位要发工作证,一个团体要发会员证,一个学校要发学生证,甚至一个患者要发医疗证一样。尽管那些证件在具体的人中,几乎很少体现应用价值。贵族不需要发证件。如果你设想有几个贵族发起一个组织,先不说这个组织是否能够成立,即便成立起来了,给你发一个证明贵族身份的证件,这种想法一定很荒唐,因为贵族是一个不需要任何外在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群体,
如果,你一定要搞一个证件,那样就没人相信你是贵族了。——我说的贵族标志不是证件,也就是说,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内在的,大家一看就承认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一直没想清楚。
蒋丽平下午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我听说你的别墅要维修,要不要我去看看。
我懒散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房子要维修?蒋丽平说你别问了,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我说等秋天吧,夏天的潮气大,不适合粉刷油漆。
蒋丽平说那可不一定,她还说什么什么大厦和什么什么酒店正在装修。蒋丽平还特别强调:“你看问题应该不同于老百姓。”蒋丽平说的老百姓这个词谁都懂,她说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表达算不上准确。
贵族的标志之一是不是应该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首先就应该与蒋丽平不同,所以我问她:“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在现在维修房子?”我从不把我的别墅叫别墅或者故意读成别野。我只叫它房子,我想在英语或者法语中,叫大屋或房子更好一些,不俗气。
对呀,蒋丽平兴高采烈地说,你真是与众不同。
我说我想是的。
“那,我明天过去怎么样?”
“我看还是秋天再探讨这个问题吧。”
蒋丽平还想说服我,我说我得放下电话了,我还有别的事。
“那,一会儿我给你挂电话。”
我说我得跟你说清楚,在秋天到来之前,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蒋丽平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她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别忘了我就行。
李司走过来,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谁的电话?”
“蒋丽平。”
“蒋丽平是谁?”
“搞装修的。”
“你不是因为我才推辞的吧?……秋天?我想我住不了那么久。”
我笑了,我说不是你的原因。
李司说:“你这家伙,本来我正感动着呢,你一定要戳破它,连可怜的一点幻想都不给我。”
我说你不要幻想,你是个实际的人。
“我怎么会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
下午我必须得出去,如果李司不来,我完全可以坚持几天,李司来了就不同了,我必须去买一些食品、洗浴用品以及与女人相关的日用品。买东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自己与以前的细微差别。我变得不自然和不自信了,仿佛身上背负了一个重物。事实上,我身上没背负什么,准确说是心理上背负了东西。可心理上是指哪里?有一次,我和津子围在一起聊天,津子围说,在安静之中可以听到心灵深处的声音。我问他心灵是什么?他说这话问的,心灵就是心灵呗。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家都常说心灵,可谁能说清楚心灵在哪里?在心脏周围?津子围愣愣地瞅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大脑里?我继续问,不依不饶。他说也许吧。
可为什么叫心灵呢?津子围想了想,说:“不知道。”
那么,心理是什么?
姑且还用心理吧。我所以有了微妙的心理变化一定是李司带来的,也就是说,如果李司没出现,我来超市买东西就不会觉得不自然,我的行为像给“罪犯”补充给养,在买东西的过程中,我觉得监视镜的镜头在时刻跟踪着我,看见穿制服的人我都觉得紧张。
其实,我已经说服了自己,我不知道李司是逃犯。一般说来,我们总是把不好的事情往底线考虑,也就是从最坏处往回想。我接待李司最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因为我不知道李司是在逃犯。即便李司供出“她已经跟我说了”,我也可以找借口搪塞、可以不承认的,我可以说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我甚至可以提出这样的反问:有人对你说他杀了人,你就肯定他杀人了吗?关于刑法犯罪构成的四个要件我还是熟悉的,我的行为在目前还构不成窝藏或者包庇方面的罪行。……当然,如果有司法机关来询问我,我再隐瞒就是另一回事了。同时,我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原因是,既然李司已经到了我家,说明司法机关没跟踪她,不然,她是不能顺利地到我家的。如果司法机关已经发现了她,他们就会直接抓她而不是通过我来调查,所以,从最坏处说,我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问题是,尽管我知道我没麻烦,为什么我还会有这样不安的心理?——心理是个古怪的东西。
从超市出来,我鬼使神差地给津子围挂了一个电话,打通了电话我又有些后悔。
“我在珠海。”津子围说。
“是呀,珠海下雨吗?”
“没有,天气预报说下雨,实际没下。……有事吗?”
“没事,就是有日子没联系了。”
放下电话我才松了一口气。为什么突然想给津子围挂个电话,大概我感觉到了孤单和无助,孤单和无助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时候才有的,在热闹的大街上有很多人,并不是我一个人,我说的孤单和无助是心理上的(我又用了心理),这也是一种潜意识,是因为李司而引起的,是自己把一种担心和恐惧在心理上放大的结果,尽管这个心理与事实上的外在社会没关系,也就是说,法律在社会和心理上是不同的东西。也许更多的人是被心理的法律所约束的,比如说,违法的并不一定被处罚,违法者和违法后受到处罚的比例占多少?有很多人违法而没被处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另一方面,更多的人经历的是心理违法的体验过程,这两者之间一定是倒置的比例关系。
心理不安就会本能地寻找依靠,找朋友述说也是一种心理解脱方式,并且误以为自己增加了同盟,其实这也是错误的判断,同盟增加的同时也增加了危险。好在我没跟津子围讲这些,即便津子围不出卖我,他也会感染了我的这种不安的情绪,不安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据说在显微镜下,很多病毒的颜色都很美丽。
和津子围相识也是在一个雨季。我们是在高尔基路上一个叫“KER”的酒吧里见面的,那是一个墨西哥风格的酒吧,背景音乐的节奏很快。其实在见津子围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看过他的小说,我印象深刻的是《持伪币者》和《拔掉的门牙》。他的小说写得诡秘而坚硬,具有顽强的叙述控制力,还游弋着一种苍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当时,我可以完整地背诵他小说的结尾:“……每天,世纪街人来人往,在我心里留下的触目惊心的记忆与这条热闹的街没有什么关系,我这样想,有些事如同夜晚拍死在墙上的一只昆虫,第二天经过太阳一晒,连痕迹都没有了……”他的小说符合我当时的心境,所以,我记忆深刻。在那些日子里,也突发了认识他的好奇心。我是在约了他几次之后,才在细雨蒙蒙的天气里与他见面的。
我见津子围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小说就放在我的枕头边。
我想我这样说,他应该有受宠若惊的表情,有表示谦虚的话,比如说“哪里哪里”也行。
津子围却坦然受之。
我是注重第一印象的人,应该说,第一次感觉中,津子围并没有给我留下好印象。
那天,我们谈了一些“关于艺术方面”的话题,在谈这样的话题之前,津子围变得不会表达了,他似乎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听众,静静地聆听着、等待着。后来,津子围兴奋起来了,开始不停顿地讲话,讲的时候还附加了一些手势。说心里话,我有些讨厌生活清贫、精神贵族的作家,当然,我从他的眼神里知道,他也讨厌我。
事实证明,最初的印象并不能决定我们后来的交往。
现在,我的车已经开到了夏家河的海边,我可以望到那栋白色的建筑了,它矗立在起鼓的山坡上,前面就是耸立的悬崖,再前面就是宽阔的海面,海面上阳光跳跃,波光粼粼。——那就是我的房子。那是座德国犹太人留下的房子,典型的欧式建筑,我们习惯将欧式建筑作为类来划分,其实,他们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比如巴洛克和哥特式就是不同的风格。在大连的殖民统治者中,先是沙俄,后是日本,能保留下的德国人房子的确不多。
关于这个小楼有商业方面的传说,也有政治方面的传说,甚至有情杀,可惜没有浪漫和美好爱情的传说,我的到来会不会完成这个?
据说,这样一座——按现在的评判习惯——建筑面积起码有四百平方米的小楼,只是一个德国籍的犹太人用一个假钻石胸针换来的。起先他用假胸针在美国军火商那里换来两支手枪,然后,用两支手枪在朝鲜换了一船白面,再用这一船白面在夏家河海边盖了这栋小楼。在日本统治大连的时候,白俄著名将军谢苗诺夫就在夏家河当农场主。小的时候,我在很多前苏联历史书籍甚至小说中看到谢苗诺夫的名字。苏联革命后,他到了远东与苏联红军作战,后来在哈尔滨建立对抗苏维埃的大本营,日本人占领东北后,谢苗诺夫在夏家河当农场主,同时从事反共活动。而关于情杀的传说是这样的,日本投降后,一位高级军官占了这栋小楼,这位农民出身的军官,三十五岁了还没结婚,后来想娶一个十九岁的女学生,由于学生反抗,他就在小楼里用“蛇”牌手枪将女孩子射杀,据说鲜血染红了乳白色的墙面。……我接手这个房子是六年前,当时我还没听过这些故事,我对小楼进行了整修(我没说装修)。一走进那栋楼里,我的周围立刻弥漫了另一个时代的气息。
第一章贵族的标志
云舒第一次到我家做客,晚餐后我们走在夕阳遍涂的海滩上,海面中的夕阳和海滩上的夕阳是不同的,前者可以用涂,后者是淋上的。我对云舒说,在傍晚的景象里,从远处看这个小楼还真像一个古堡。云舒说真是的,只是,有点显得傲气。
这一点我有同感,中国传统的建筑不会建在山脊显眼处的,迎着强烈的风(当然同时也迎着强烈的阳光),我们不是在平原上聚堆,就是隐藏在山坳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们不是不喜欢显耀,问题是,我们喜欢显耀的同时不喜欢与显耀关系密切的大起大落,在显耀和大起大落之间,宁愿选择后者,也就是常说的“平平安安”。
云舒说:其实,那(她是指小楼)不过是一个物体,替代不了人的情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起来,我所以买这栋小楼,与云舒有直接的关系,这些年,我和云舒的差距在于,她是贵族,至少是我心目中的贵族,我只有把自己也“成长”成贵族时,我在她眼里的形象才可以改变。毫无疑问,我这些年的生活实际上是与她有关的,她几乎是我生活下去的全部意义,是我跟时间挑战的内在动力,是她在前方指引着我,她像一个拿着火把的女神,总在我生活的前头,我似乎永远也追赶不上她。
云舒是我大学同学,大学时,我暗恋她四年,毕业后仍顽强地追随着她,可惜,她没给过我机会,她曾经把我的全部信心毁灭了。
按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他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爱情还应该有很多动力。我也曾一度摆脱了云舒笼罩给我的巨大阴影,在为钱奋斗时,我长时间地把她忘记了。在那一过程中,出现了情感流星般碰撞的李司、李红真,也出现过逢场作戏的红红。可当我平静下来——有了花也花不完的钱之后,我才发现,实际上我并没有摆脱云舒,我所以去拼搏,去出人头地,其实是想向云舒证明什么。而真正有了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