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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文学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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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也很有思想的锋芒。邓拓的性格中,兼具政治家与文人的两重人格,他既是一位党性原则与政治操守都很坚定、也颇具务实精神的政治家,同时又是一位颇具见识与独立性、不愿随时俯仰的知识分子。前者使他具有强烈的参与现实的精神,像他在《事事关心》中引用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10,后者使他在关注社会现实时不愿只写赞美的颂歌而要以讽喻的态度针砭时弊,以求引起改进的注意,这就不免与时代的抒情大合唱不合拍。“三家村”的文字狱之所以能够发生,今天看来,主要是因为党内斗争的矛头指向了彭真为首的北京市委,但选择邓拓等人作为突破口,却也与他们此前这些“不合时宜”的表现有关。60年代的政治运作过程,已经容不得邓拓性格中强烈的“书生意气”。所以当党的路线决定“以阶级斗争为纲”时,就不免被深文周纳,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阅读《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及其它一些邓拓的杂文,确实可以感受到邓拓身上强烈的书生气质。这些杂文以渊博的知识谈古论今,从古籍考证一直说到农业生产,从书法、绘画、文学谈到科技与智谋,古今中外的知识在他征引来显得非常熟练,尤其是古籍方面的知识,对他来说更是驾轻就熟、挥洒自如。这使他的文章具有相当的趣味性和可读性。书生气质,确实是邓拓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的:“他是以书生气质投身于革命的一个类型,一个范本。书生气质自然不是他的全部。但恰恰因为他带有书生气质,他才能够与众不同地在现实生活中呈现出他的独特的东西,才会产生那么丰富的内心世界,从而才会有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文化创造。”他从古籍与文化得到的,也显然不仅是皮毛:“作为书香世家的后代,邓拓获得的显然不只是诗词书画的技能训练,而是一种历史文化精神的熏陶”。邓拓的人格显然与他所景仰和爱慕的历史人物如苏东坡、林则徐、郑板桥等不无共同之处:“这些人物都才华卓绝,但他们都有过怀才不遇或者被误解被冤屈的经历。这样的经历没有让他们消沉,他们在诗词书画里寄寓着忧思。他们依然关怀着芸芸众生,忧国忧民的情结从来不会因为挫折而淡化。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精神从来没有萎缩过。仕途可以中断,政治抱负可以只是梦想,但人格却不能变形。”11作为党内知识分子,邓拓与当时那些与时俯仰、见风使舵、欲擒故纵的政客和文痞不同,他有自己的政治见解与政治操守,人格上也保持了一定的独立性,正如他在《郑板桥和“板桥体”》中说的:“我认为学习‘板桥体’的最重要之点,是要抓住‘板桥体’的灵魂。什么是‘板桥体’的灵魂呢?我以为它就是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子,不当奴才!”12正是这种独立性,使他对现实保持了一种清醒的态度,由此发现了当时的弊病,从而对之进行批评。这种冷静的批评态度是他那些最具现实讽喻精神的文章的灵魂。邓拓在政治见解上属于执政党内比较开明、务实而具建设性的一派,在指陈时弊方面,他的敏锐性与这种务实精神息息相关。因为前者,他才对那些不着边际、好大喜功、没有丝毫的实际效果的高谈阔论始终采取了嘲讽批评的态度。例如,以对浮逛风的批评而言,他就写有《一个鸡蛋的家当》、《说大话的故事》、《两则外国寓言》(《燕山夜话》)、《伟大的空话》、《专治健忘症》(三家村札记)等篇。其中《一个鸡蛋的家当》讽刺那种只有一个鸡蛋就妄想发财致富的人,“统统用空想代替现实”,其“计划简直没有任何可靠的依据,而完全是出于一种假设,每一个步骤都以前一个假设的结果为前提”13;《伟大的空话》讽刺那种喜用许多大字眼,“说了半天还是不知所云,越解释越糊涂,或者等于没有解释”的“伟大的空话”14。在当时“大跃进”刚过去不久的情况下,文章的针对性是很明显的,其讽刺在今天看来也很尖锐而且有实际意义。他对当时的下情不能上达、互相推诿、不肯负责做实际的事情而只擅长权力争斗的官僚主义也作了讽喻,《燕山夜话》中的《陈绛和王耿的案件》,借历史故事来说明事件的“扩大化”与“复杂化”源于“吏治腐败”与行政的“尾大不掉”,这对现实中“用人行政方面的许多弊病”也是一个有力的鉴诫。除过这种讽刺外,邓拓还有一些正面的主张,都是很有见地的意见。如《燕山夜话》中的《堵塞不如开导》与《批判正解》,前者认为堵塞事物发展的道路是错误的,必然会失败,而应该积极开导使之顺利发展,后文则主张:“不论是思想批判、学术批判等等,决不是以‘打击’或‘否定’一切为目的的;而是为了去粗取斧,去伪存真,更好地接受遗产,发展文化”15。在50年代一系列运动的冲击之下,百家争鸣变为一家独唱,而“扣帽子”式的批判风行一时,邓拓的这些观点是很有见地的。邓拓是实实在在地主张一种脚踏实地的作风,例如他对“王道”与“霸道”作了一种颇有现实针对性的解释:“所谓王道……就是老老实实的从实际出发的群众路线的思想作风;而所谓霸道……就是咋咋唬唬的凭主管武断的一意孤行的思想作风。”16这种态度在他身上是彻底的,在1965年底批判《海瑞罢官》的气氛已经很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在一个座谈会上号召大学生“不要扣帽子,要摆事实讲道理,力求创造一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态度,改变过去讨论中的紧张气氛……”17邓拓大概想不到,他在杂文和讲话中的这些颇具建设性的意见,在不久后爆发的文革中被当成“有指挥、有计划”地发动向党进攻的罪证,他和他“三家村”中的朋友们将成为文革开始后的首批打倒对象,而且迅速扩大为震荡全国的残酷的文字狱。置于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反思邓拓等人的悲剧,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对现实的建设性的讽喻之所以不能见容,与当时的党内决策者没有能够及时完成从战时文化心态向和平时期的建设心态的顺利过渡有关。邓拓等人的批评性意见虽然在本质上没有企图否定当时的权威,但却被最高决策者以战时敌我“二元对立”的文化心态来错误理解,将他们善意的劝谏当作“敌人”有组织的进攻,所以必须给以毁灭性的打击。悖谬的是,虽然邓拓本人不一定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现实讽喻,所针对的其实正是这种战时文化心态在和平时期的畸形扩张:如他的批判所针对的大跃进前后流行的“浮逛风”与各种各样的批判运动中所采取的不容对手置辩的霸道作风,正是战时文化心态的延伸——前者采取了一种战时的急功近利的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后者则延续了“你死我活”的敌我“二元对立”的战时心态。他的讽喻其实目的正在于促进领导阶层从这种浮逛、畸形的战时心态转变为务实、建设的和平心态。他大概想不到这种意见也会被以战时心态的方式来理解,从而将自己逼上绝境。但邓拓即使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大概仍然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道路。他的政治家兼文人的本色在这种绝境里得到清楚的表现,他的强烈的历史责任感使他“无法割断与现实的联系,无法改变一个政治家参与现实的本能要求”,他的书生气质也使他不能曲与逶迤,指陈时弊时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即使说话的空间已经很小,他仍然要以讽喻的态度进行劝谏。现实的矛盾、个人的挫折不会使他改变对集体理想的忠诚,骨子里,邓拓受中国传统中士人阶层的劝谏传统影响很深:他的个人价值与一种理想主义的入世精神的传统紧密相连,在终极价值上,他不可能对他借以寄托生命价值的理想及其现实体现者采取钩疑的态度。他的批评也仅限于这种理想在现实中的不完善,目的是促使其早日改进、得到实现。像他所崇尚的屈原以至东林党人、林则徐一样,即使“信而见疑、忠而被傍”,他仍然要参与现实,仍然会毫不犹豫地走上这条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讽谏”道路。他最后真的走上了这条道路,因此也使得60年代的公开文学中还保存了一脉知识分子的批评精神与理想主义传统。  转自宇慧文学世界上一页    下一页第四节 私人性话语:《无梦楼随笔》
在论述张中晓的《无梦楼随笔》18前,我们先摘录其中的一段话:孤独是人生向神和兽的十字路口,是天国与地狱的分界线。人在这里经历着最严酷的锤炼,上升或堕落,升华与毁灭。这里有千百种蛊惑与恐怖,无数软弱者沉没了,只有坚强者才能泅过孤独的大海。孤独属于坚强者,是他一显身手的地方,而软弱者,只能在孤独中默默地灭亡。孤独属于智慧者,哲人在孤独中沉思了人类的力量与软弱,但无知的庸人在孤独中只是一副死相和挣扎。(《无梦楼随笔。拾荒集。五十》)从这段话可以看出,在写作《无梦楼随笔》时,张中晓必定处于极端的孤独之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久幽空虚,已失世情”(《拾荒集》自序)。其书名似乎就暗示了他的孤独与绝望。可是他仍然以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把这种“无梦”的绝望转化为精神净化与超升的炼狱。《随笔》中的“札记”有一种严肃凝重的风格,在其底下则流动着他的被压制的激情。那种外来的强大的打击想必在他的心中造成了强烈困惑:《无梦楼文史杂抄》第一则中他写道“全部哲学史上的伟大思想家,几乎都提出了一个中心课题(道德原则),即:哲学的任务是在于使人有力量(理性)改变外来压迫和内在冲动”,可是在第十四则他又写道:“少年时期,真理使我久久向往,真实使我深深激动。但后来,我感到真实象一只捉摸不住的萤火儿,真理如似有实无的皂泡了,康德的阴影逼近我。”但他又以坚强的意志摈绝了这种怀疑论最后导致的虚无心态,而宁愿相信“真实是存在的,真理也是存在的”,为了免于局促自卑,他要“检点身心”,“临亢者固须理智克制,处卑时尤须理智照耀,不然阴毒之溃胜于阳刚之暴,精神瓦解,永堕畜牲道矣。”(《拾荒集》序)在这个意义上,《无梦楼随笔》展示了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在遭受灭顶之灾后,如何抵抗虚无的威胁,重新恢复对人类、人性与良知的信任的心灵历程。“一个人最大的不幸,是使他看到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战争、哀悼、愚蠢和憎恨等种种不幸”(《狭路集。七一》),可是这种种不幸,都让张中晓遇上了。他要反思这种种不幸与灾难及其根源,就不能不把目光投注到那外来的压迫上。在这方面,他的言辞极端而敏锐:“在颠倒的世界和混乱的时代中,人们的言论悖理和行为的违反人性,是当然的现象”(《无梦楼文史杂抄。五七》),“对待异端,宗教裁判所的方法是消灭它;而现代的方法是证明其系异端。宗教裁判所对待异教徒的手段是火刑,而现代的方法是使他沉默,或者直到他讲出违反他的本心的话”(同上。八十)。……张中晓的这些批判,大多来源于他对现代“统治术”的观察,这一半应归因于他的早慧,另一半,却不能不说是来自于他自己在苦难中那种血肉相联的痛苦体验,那种对专制体制下权力者控制社会与人心的卑鄙手段的非同一般的真切感受。他是这个体制的一个杰出的观察者与批判者。这种杰出之处在于,他不仅深刻地认识到这种统治者的权术的手段,而且从“统治”与“被统治”的两个方面揭示了这种统治术得以存在的心理基础。在这一点上,他继承了鲁迅以来的现实批判与国民性批判的传统,他揭示了中国传统政治的现代转化之后的“主”和“奴”的发生心理学以及这种现代意识形态得以存在的道德、心理基础。他的有些观点充满了某种先锋性:“统治者的妙法:对于于己不利者,最好剥夺他一切力量,使他仅仅成为奴隶,即除了卖力之外,一无所能。欲达到此目的,首先必须剥夺其人格(自尊心)。盖无自尊心,说话不算数,毫无信用,则无信赖,也就没有组织力量(影响)了。于是,人无耻地苟活(做苦工),天下太平”(《拾荒集。五八》)。“特权与谎言是一对玩弄的伙伴。为了自己的特权,当然斥责别人对人类权利的要求。或把个人特权称为人类权利,把人类理性变为个人欲望。把权利变成了特权,或以特权形式存在的权利。一方面肆无忌惮地虐待别人,而另一方面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狭路集。九四》)在这里,张中晓深刻地指出了“统治者”的专制与“被统治者”道德上的奴性之间互为因果的关系,在这里,他也就揭示了这种体制之下道德败坏的制度根源,反过来说,也就是这种制度的道德基础本身就是败坏的。只有领会到他在观察、体验这些压迫与败坏时内心的惨苦时,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他在追溯这些“愚蠢”与“憎恨”的根源时,那么厚责古人──因为他痛切地感到:“中国人的所谓心术,是一整套没有心肝的统治手段,残酷地进行欺诈和暴力行为。所谓‘奸邪’与‘忠正’,不过是美化自己和丑化他人的语言罢了。心术越高,而他内心中的人性越少。”(《文史杂抄》七三)“古中国的一切精神训练(心术)是为了形成一个坚强有力意志,去奴役无数的意志和无意志。”(《狭路集。五六》)也只有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体会他的振聋发聩之音其中饱含的苦味与心酸。“如果精神力量献给了腐朽的思想,就会成为杀人的力量。正如人类智力如果不和人道主义结合而和歼灭人的思想结合,只能增加人类的残酷。(《狭路集。六九》)”一个人在面对强大的黑暗时,其心灵如果不被这黑暗所吞没,或者是因为坚强的意志,或者就是他找到了化解黑暗的方法。在《随笔》中我们处处能看到张中晓为了化解这种黑暗的努力,一种绝望中的抗争精神。事实上,他坚持了知识分子的文化传统中最为可贵的一面,那就是,在逆境中也仍然坚持对人类正义与良知的担当。在《狭路集》中他写道:“即使狂风与灰土把你埋没了,但决不会淡忘,当精神的光明来临,你的生命就会更大的活跃”,“知识人的道德责任,坚持人类的良知。只有正直的人们,才不辜负正义的使命。”(《狭路集》六一、六四)张中晓显然明确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这种对思想、正义与良知的忠诚使他甚至对自己产生反省,下面这段话由于记录了他写作时的真实处境,其精神之博大深刻与其处境之困厄两相对照更为震人心魄:“过去认为只有睚眦必报和锲而不舍才是为人负责的表现,现在却感到,宽恕竿忘记也有一定的意义,只要不被邪恶所利用和牺牲。耶苏并不完全错。一九六一年九月十日,病发后六日记于无梦楼,时西风凛冽,秋雨连霄,寒衣买尽,早餐阙如之时也。”(《文史杂抄。九九》)在遭受到那样的飞来横祸之后,张中晓还能写下这样的话,实在不能不让人感佩。由此看来,“无梦楼”中的张中晓,却还有梦,只是再也不是那种虚无飘渺并为专制体制利用的“乌托邦”幻梦,而只是对人的“良知”、“自由”与“意义”的一线还没有破灭的希望。他认为:“生活的意义是:从别人获得帮助和接受别人的帮助。要帮助人们,通过帮助人们,也帮助了自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当是:互相尊敬,互相帮助,互相合作而不是互相仇视、残杀与伤害。应当是伙伴关系,而不是敌对的关系。”(《狭路集。九三、十九》)张中晓的这些梦想是非常朴素的,远没有乌托邦梦想那样灿烂辉煌。可是问题在于,当一个时代的人都在追求那种“灿烂辉煌”的梦想时,这种非常朴素的梦想却成了奢侈品,以乌托邦为梦想的社会却为了实现这种梦想而挑动其成员互相敌对,彻底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真是一个尖锐的讽刺。在这种语境下,我们才能明白“无梦楼”的那些朴素的“梦想”的撼人心魄之处,我们仿佛听到了旷野之上人性的呼吁与呐喊。事实上,多少代以来。人们就不断地发出这种诉求,但是只有在象张中晓这样从痛苦与迫害中走出来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格外显得真诚与有力。《无梦楼随笔》的价值不仅仅在文学上,对于理解那个时代的文化来说,它也有重要的价值,这种价值到仍然历久弥新。它们之所以有文学史的意义,在于它们不仅仅是一种思想的表现,而且伴随着有血有肉的感情,并在这种血肉相联的思想与情感的展示过程中,它们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心理历程,并在此基础上塑造了一座座知识分子的自己的雕像。作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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