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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如一只受伤的兽,呼吸沉重。
“你怎么了”柳藏书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不由府身看我:“你哪里不舒服么?”
我只觉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却没有流泪,我不想在他面前哭泣。
“你没事吧”他紧张起来“为什么气息如此紊乱,你刚才受伤了么?”
我看着他着急的脸孔,这个男人也算是优秀,现在他这么关心地追问我,可这种关心又能坚持多久呢,是不是一得到我的身体就结束了呢?
人心如此复杂多变,世上根本没有永远的爱恋,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柳藏书焦急起来,翻身欲起:“我去给你找个医生”他道:“你再忍一会儿。”
“别去”我哑着声音拚尽全身的力气从喉里挣出一句话,翻身一把拉住他,我用力太大,他被拉的仰面躺了下来,我收势不住压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上有一股清香,这是只有皇室才用来熏衣的一种草药香,若有若无,离得近时才能感觉,小侯爷的身上就有这股香味,我突然如疯了一般,紧紧依偎在他身上,如同紧靠着一个过去的影子,再也不愿意放手,他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再问,我们就这么依靠在一起,一句话也没有,各自想着心事沉沉睡过去。
天亮时,他把我送回了帐篷。
苏在我帐中坐等了一夜,当看到我疲惫地走了进来时,他大是震惊:“绮丽,你怎么了?”他急问:“为何如此脸若死灰。”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浑身发颤,“苏”:我喃喃道:“我很心烦。”
他不再多问,将我一把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为我盖上被子,“绮丽,”他紧张地唤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这样,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
我一身是汗,直钩钩地望着他,他俊秀的面容如同圣人一般光洁,“苏。”我不住地叫他:“杀了我好么,我活得这么痛苦,求求你杀了我,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他又惊又怒,上前紧紧按住我“绮丽,这都怪我。”他真急了。
我止不住全身发抖,如同一个疯癫病人一样,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直到苏硬掰开我的嘴,朝里面灌了一大壶米酒,我才在痨病般的抽动中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又睁开眼来,苏一直守在我身边,当我醒过来时,他正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怜惜地看着我,我亦无言地回看着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他叹气:“早知道我不该让你去王宫,在哪里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嘴上硬气,眼里却蒙上了水气:“苏,你说得对,世上有些东西我们永远得不到。这句话,我认了。”
我说得没头没脑,听得他直皱眉。
“你这孩子。”他摇头:“唉,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又怨:“都怪我不好,这些年你已经平静下来,是我自作聪明放你出去,害得你变成这个模样。”
见他如此自责,我倒安静下来,在这三年中,他已成了我的知已、兄长、慈父、良师,在我们间已生成了一种比血缘更亲的关系,我不敢说令他伤心的话。
我说“苏,不要紧的,我已经没事了。”
他拉住我的手:“绮丽,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究竟是什么令你伤透了心,我只想劝你一句话,一直以来,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在西域自怨自艾,却没有想过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这么年轻,什么事都重头再来,而且你本性热情,天下本没有你过不去的关。”
“是。”我答应:“我会把这一切都忘记的。苏,不要再为我担心。”
他疲惫地点点头,喂我喝了口汤,又道:“你昏迷了三天了,有一位送你来的柳藏书公子这三天天天来看你,现在正在门外,你可想见他?”
“不”我摇头“我不想见他”。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于是我说:“苏,你劝我不要太固执是么?可是苏,这种事你应该是最明白的呀,如果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其他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微笑:“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想劝你,只是他在外面候了很久了,你即不想让他等,何不早些劝他回去。”
我这才明白。
他走了出去,可马上又回来了,“他知道你醒了,就回去了。”苏淡淡道:“他说他决不是要逼你,如果你真想要找他,相信随时都可以找到。”
我点点头。
苏又道:“这个柳世子虽然相貌文秀,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我苦笑,是的,在刚得到我的时候里,他们都是好男人,可日子长了,又会变成怎么样呢?世上本无烦恼,身份、地位、财富、美貌才是烦恼,想这一场萍水相逢,于寂寞中生出的幻觉,若是继续了下去,只会成为一道败笔。
还是就这样结束吧,至少,大家彼此留了个好印象。
我病好后,绝口不再提这件事,继续努力在沙漠中生存,但仍然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改变,有时候,深夜里,我可以听到它在胸膛中轻轻破裂,极细而脆的声音,像敲碎了某处的瓷器,我静静地听着,悲哀而束手无策。
终于有一天,苏难过地说:“绮丽,你变了,你不再甜美热情,你甚至有些像我了。”
可我的剑法愈来愈好,我学会了苏所有的招式与技巧,我的毅力也越来越坚定,我开始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剑手。
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与苏一起终老了,也许如果没有那一封信的话,这几乎是可以实现的了。可他还是收到了这封信,在柳藏书走后的第六个月。
那封信用得是少见的雪浪纸,这是只有中原京城中才会有的纸张,不知道上面写什么,苏看得手都在发抖,看完后,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总会有一天向我说明,但令我吃惊的是,一天早上起来,族长竟对我说他已经走了,临走之时他将剞玉剑与一封信留给了我。
信里没有很多的字,苏向来不是个会侃侃而谈的人,他只是劝我嫁给哈慕岱,而他永远也不再回来,这封信直看得我暴怒起来,径自带足水粮银钱赶了下去,我一定要追到他,要么把他带回来,要么就同他一起去。
哈慕岱把我送出去很远,这个害羞纯朴的大男孩,悲伤而倔强,以致于每一次回过头去,我总可看到那一粒小小的黑影,嵌在沙漠中,融成了一道风景。
然而我无福消受这样的柔情,有时候,找一个人安定下来很容易,难的,只是如何能长久下去。
我急急地追赶着苏,一路不断遇到风沙暴,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堪堪地与他错过,一路的风尘苦难自是不必多说,终于在三个多月后,我重又踏上了中原的土地,一近中原,我才发现自己竟完全成了这片土地的异乡人,忙不迭地找了合适的衣服换了,才减少了许多好奇的眼光,向京城方向走近。
单身上路的女子,一路上自然磨难重重,也曾遇到仗势欺人的地头蛇,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流氓与恶少故意的胡搅蛮缠,甚至有些纨绔子弟干脆动手动脚上前抢人,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尽量不引人注意,越离京城近,我便需越小心,无论是皇府或武林的人都不能惊动,就这么一路坎坷赶来,直到进了京城。
入了城,我不由感慨,离开了近四年,可城里并没有大的变化,周围的一切看得眼熟可亲,我一身粗布衣服,低着头,将头上的包帕扯了一角遮在脸上,又用散发盖过了另一边面颊,走在京中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毫不起眼,若不仔细瞧,恐怕是男女莫辩。
这段日子正近年关,街上的人特别多,挤满了采办年货的人,我先找了家小客栈,开始到处打听苏的下落,可一连几天,几乎京里所有的客栈都问过了,就是没有找到,我只觉奇怪,难道他离京十年了,还能找到原来的旧交?
14
转眼已是小年夜,傍晚时下了一场大雪,街上的雪铺得有一指多深,路上早没了人,人人都躲在自己暖和的屋里,客栈里鲜有客人,除了我就是一双远地来投亲未果的母女俩,客栈的老板娘心很好,可怜我们无亲可投,晚上特地请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好久没有过年了,我不由欣欣而往。
进了屋里,便看见人都已到齐,老板娘夫妇与他们的儿子,再加上三个伙计和那对母女,倒也坐满了一桌子,我被老板娘睛嫂让坐到她的身边。
“姑娘快坐。”睛嫂长着一张容长脸,脸中细细地洒着几粒浅浅的白麻子,年纪约莫已近四十,显得利落俏皮,风韵犹存,一手把我拉过去,便招呼伙计布菜倒酒。口里还不停地说“姑娘靠火盆近些吧,把衣服再系紧些,我们屋里原是比较冷的,等吃个二三杯后,再把钮子松开罢。”
老板就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只会咧着嘴笑,眼眼里透露出和善,我不由向他也回笑了一下。
“我说绮丽姑娘呀。”睛嫂咂着嘴道:“这一桌子吃饭了,你也该把脸上那块布给扯下来了罢,平时我就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就算害羞,也不必老遮着脸吧,你嫂子我是痛快人,你也别给我见外。”
她的嗓门有些尖,说这话时老板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体,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样子。
我不由微笑,伸手将脸上的帕子摘了下来,又理起散发,道:“这原是我的不对,睛嫂子说得是。”
那睛嫂睁大眼睛朝我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回头便向那对母女笑:“萍姐姐,我原说吧,绮丽姑娘名字这么好听,人怎么会不好看呢,你们看看,可曾见过长得这么整齐的闺女么?”
那对母女也转头来看我,母亲温柔地笑了,女儿却是娇嫩可爱的,向我吐了吐舌头,圆圆的眼睛鼓鼓的。
“绮丽姑娘几岁啦?”她母亲张氏满月脸上一团和气慈爱,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我耳边的碎发抚了一下。
我从未见过生母,也从未亲近过年长的女子,被她抚得一阵心暖,轻轻向她点了点头:“过了年应该就是二十五了”。
“天。”睛嫂突然大叫起来“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没有婆家呢?”
这话问得我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张氏怕我为难,忙接过去道:“绮丽姑娘这么漂亮,总要仔细找个好人家,按我说这么美的女孩儿,就是王妃贵人也当得的,自然不肯随便嫁与平民百姓的。”
睛嫂也已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咯咯笑起来,道“是啊,绮丽姑娘本家姓什么呢?”
我道:“姓苏,这次上京是为了找我的哥哥。”
“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男人。”睛嫂又是一阵爽笑:“早先我还以为姑娘是来找相好的呢。”
“看你。”张氏忙轻轻在她身上打了一记:“一桌子人的,你发什么疯呀,我女孩儿还小呢,你省点口德吧。”
她这是为我解围,但我一点也不动气,真的,这一桌人虽然不熟识,可是相处得其乐融融,这样亲热的家庭式生活我还真没过过呢。
那个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她脸上的娇懒与稚气真令我心酸,虽然她没有出身在富贵人家中,可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略熟了些后,她便依过来,在我身边娇声娇气地说话,我突然有些羡慕她,曾几何时,这种娇慵我也是有的,可毕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乍一见,令人犹如隔世看花一般。
夜深人静,我吃完饭从屋里走了出去,在院中止下脚步,屋外硬梆梆冻得神清气朗,一轮圆月高挂空中,我冷得很,可又舍不得进屋,月色下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那么干净,包括我的寂寞。
我只觉一阵空荡荡的从心底直扩散开来,瞬息浸满全身,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样寂静寒冷的节日冬夜里,我渴望有一个人能陪在身边,让我依靠在他身上同看这轮圆月,这个人是谁呢?我不由一阵心痛,不是小侯爷,不该是金越,不是佐尔,也不是苏,回头看去,我突然发现以前二十几年竟是空的,徒自遇见了这么些男人,与他们缠绵情牵,竟全部都是幻影,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样寒冷的夜晚独看冷月,这一想不由我冰冷彻骨,忙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到了门口,我又停住了,回房间干什么呢?漫漫长夜,难道是一个人冰冷地在暗中流泪,我猛地回头朝外走去,我要去永乐王府,看看我曾住过的地方。
颜夕》小说连载第三部分 作者:暗AN
侯府其实并不远,不过七八条街外,远远地便能看见那红红灯火通明的楼墙,离得越近,我心跳也得越厉害,那并不是我的家,但在那里,我毕竟也住了八年,何况还有他,那个目光凌厉却似笑非笑的人,一次次的将我从希望推到绝望,又一次次在绝境里伸手将我拉回,他现在怎么样?与西域公主可否恩爱呢?
往事历历在眼前呈现,不错,有些东西我们永远得不到,但,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去,府中有一面外墙是特别低的而且隐匿,就连侍卫不也知道这个角落,以前我常和小侯爷偷偷从那里溜出去玩乐,我又找到了它,一模一样仍未被改动过,我又一次翻了进去。
墙后便是后花园,再过去是一个小小的书房,平时不大有人会来这里,转过书房又是一条嵌在百花中的长廊,长廊的那头是朝露园,那里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一条自护城河引入的水源,每逢重大节日永乐侯总会在此大摆宴席,我希望这个规矩并没有改变。
果然,还未走进园中,便可听到一阵阵丝竹管弦之声,间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娇笑。
我不敢再走,径直窜上墙头,墙边种着将近百年的衫木,高大茂盛,我一袭黑衫,躲在上面倒也安全。
低头往下看,树下不过五尺的距离,已是另一番热闹富贵的情景,园子本来就不是很大,又到处都种了花草,园中的三桌子人就都像是坐在花丛中一样,此刻虽是融冬,但十几树梅花开得正盛,还有簇簇水仙争艳吐芳其中,仆人们在树上、花草丛中点缀了无数只精致缤纷的纸灯,花鸟鱼虫,形态各异,直把个朝乐园装扮得如天外仙境一般。
三桌子人虽不多,却已包罗了当今世上最富贵得宠的人,这样的宴席,仅仅皇亲国戚是不能够进入的,必须是最受皇上亲眯的皇族,才有资格得一席之位,我缓缓倾下头去,要在其中寻找那些我认识的人。
终于,我又看见了小侯爷,只一眼我便将他从人群中认了出来,他并没有改变多少,依旧是那么俊雅夺目的一个人,衣饰举止俱无可挑剔,三年来,他的目光更是明亮锐利,言行更为坚定得意,他已达风华正茂,傲然处世的顶峰时期。
我盯住他,看了又看,很久很久,我才能转头去看其他人。
小侯爷的身边紧坐着一身锦衣的金越,乍见他冷俊的面孔直叫我心头一惊,他真是变了不少,可改变的不止是他的容貌,还有他的神情。他的表情冷傲而沉默,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万事都无所谓,潇洒不羁的盟主之子了,嘴角常挂着的那抹浅笑也没有了,若不是曾与他共床共枕一年多,我几乎要怀疑这只是一个与他长得相似的人。
三桌中两桌中俱是男子,另一桌则是女子,我在暗中慢慢向前挪近了些,想要看清楚女眷们的样子,可终是离得太远了,只依稀可见一半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想必是皇府的一年一度的豪宴,所有在座的俱是皇室中最得宠的内戚,我看见几个深得君心的候、爵也都到齐了,再有的就是皇家的亲贵,几乎所有人都是笑逐颜开,说说笑笑着享用着由宫人们捧上的佳肴美酒,我潜身在又冷又高的树上,直如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看了一会儿,正犹豫着是否要离开,忽然下面的人起了阵骚动,低头一看,原来场中已多出个白衣女子,虽然隔得很远,犹可觉得她纤细而高贵,身边如有烟霞笼着,实在是个清丽不可方物的人物,一袭简单的白色锦衣更显得她如神仙妃子。
只见她匆匆来到园中,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中间的那张桌子边,突然跪了下来。
顿时,不光是园中的人,连树上的我也大吃了一惊。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座中一名金冠黄袍的男子喝道:“值此佳日,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起来。”
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目威严,正是当今的天子,我曾远远地看到过他,三年多来他也没有大变。
那女子并不起身,直挺挺地跪着,流泪道:“请皇兄开恩放了江枫吧,江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