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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不。资源管理的核心是对资源的认识,我把资源分为两大类,有形资源和无形资源,前者包括资金,后者包括人力,比如我们常说的社会关系、人际关系。在日常生活中,一般的人可能注重后者,在项目运作中,一般的人则可能注重前者,对人力资源反而视而不见,或者说只看到直接的关系,而缺乏重新排列组合的能力,不知道将看似没有关联的人力资源组织成一段新的链条之后,将会产生多么巨大的能量。”
“你知道我很笨,你得再说具体一点儿。”(敬请关注《红袖》36)
红袖》
浮石/著
(连载36)“就以流金世界为例,你和我都知道,肖耀祖欠信达资产公司本金六千多万,利息两千多万,他自己找人做的评估报告是八千来万,如果肖耀祖没有别的想法,他的资产和债务差不多可以抵销,让省高院下一纸裁定就行了。他没有这样做,说明他有别的想法,那么,他的想法是什么呢?一是希望信达资产公司对其债务适当减免;第二,流金世界裙楼的实际价值,被他故意严重低估,如果拍卖的时候再打一次或两次折,那么,拍卖底价和最后核定的债务,差不多就可以持平。你算一算,到时候的成交价和市值之间,将会有多少差价?肖耀祖打的就是把这差价吃掉的主意。”柳茜说。
“你这是在替肖耀祖算账。他如果能说服信达资产公司让步,同时自己又把流金世界裙楼再买回来的话,他确实可以赚到那个差价。可是,如果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又怎么会允许你介入?”杜俊说。
“我介不介入无需得到他的批准吧?”
“我的意思是说,假设你的假设成立,那么,从技术上来说,肖耀祖不会允许别人在拍卖会上与他竞价。对你来说也是一样,你如果非要参加拍卖会,只要你符合竞买人资格,没有人能够阻拦你。可是,只要有人比如说肖耀祖跟你竞价,你原来期望得到的那份差价,就会被挤压,到头来你可能会白忙乎一场。”
“首先,到目前为止,肖耀祖并不知道会有另外一个竞买人存在,为此,他会有意无意地夸大流金世界裙楼的瑕疵,实际上他已经在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原来的市人民大剧院现在就在找他闹事儿,而我估计这极有可能是他放的烟雾。我现在不管他,听凭他把拍卖底价踩到最低,到时候,如果他的行为跟我预想的一致,我们就是两个互为敌对的竞买人,要么他被我摆平,要么他把我摆平。怎么摆平?当然是用钱。他给我多少钱,买我不举牌,或者我给他多少钱,买他不跟我竞价,无非就是一个拼资金实力的问题。”
“你跟他拼资金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的优势在哪里?”
“这就是我说的资源管理。假设拍卖底价能够到六千万,那么,平均到每一层是多少?一千六百万。好。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考虑问题:整体拿下四层裙楼,然后分层下裁定、办产权?也就是说,实际上我对资金的需求就是一千多万,甚至更低,因为我只要拿到了拍卖成交确认书,就可以招商,利用别人的钱来交后续款。也就是说,我要做的工作是一份编织链条的工作,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省高级人民法院、肖耀祖、拍卖公司、我、我的资金供应方(包括贺小君的银行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公司或个人),是一个一个单独的环,我把它们串连起来,让它为实现我的目标所用,就这么简单。”
“这还简单呀?我告诉你,其中的任何一个部门或个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些单个的环,都可能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那么简单,肖耀祖会想不到?你的所谓资源管理,说穿了还是拉关系用关系,我不觉得跟这件事有关的那些人,会围着你的指挥棒转。”
“你跟我争个什么劲儿?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俗话说,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你跟信达资产公司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你跟省高院什么关系。整体拍卖,分层下裁定,亏你想得出来。你先办一层的产权,然后重新评估,再到银行抵押贷款,再以抵押贷款的钱付另外一层的拍卖成交款。这样反复几次,你就玩转了,是不是?”
“这是备选方案之一,如果我招商不顺利或者说在别的地方融资不顺利的话。”
“噢,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会对贺小君的事这么上心,你是想让贺小君成为你的资金后盾,可是我告诉你,贺小君的庙太小了,做不了你要求他做的事。你搞清楚了,他只是一个支行的行长。”
“怎么说?”
“你要是有耐心,我可以把银行的贷款程序告诉你。”
“你别告诉我,让我来说,你看对不对,行吗?”
“行,你说。”
“按照规定,发放贷款,首先由申贷人向支行信贷科提出申请,由信贷科前期考察贷款的可行性,可行的话,由信贷科提交支行审贷会审查,通过后由支行行长、主管信贷的副行长签字,然后报分行信贷部,分行信贷部审查后再提交分行审贷委员会讨论研究,通过后报主管副行长、行长签字,就可发放贷款,对吧?”
“你还真做了点功课,那么你当然应该知道,支行发放贷款的额度是有限度的,不到你所需资金的零头。而且,一桩简单的事情,人为地搞得那么复杂,光是时间人家就拖不起,不会允许你像蚂蚁搬家似的慢慢来,不不不,信达资产公司不会同意,省高院也不会同意,拍卖公司也不会同意。柳茜,你的心思太大了,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活儿,现在不灵了。”
“如果我不去做,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你又怎么那么肯定他们会不同意?”“如果他们不会同意,或者说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干嘛去费那个精力?我认为那不是你的强项,真的。你还不如专心致志地炒你的股票。炒股票我是外行,但看架势,不出今年,就会上五千点,甚至八千点。”
“你别跟我打岔。我当然知道难,否则,钱不是太容易赚了吗?”
“不是难,是很难,很难很难。退一步来讲,就是他们同意,拍卖公司也很难操作,这不是在成交之后把一份成交确认书分成四份的问题,而是等于降低了竞买人准入的门槛,也就是拍卖的条件发生了变化,对于拍卖公司来说,等于提供虚假凭证,你想,柳总会同意吗?我想她不会同意。”
“你呢?你同意不同意?”
“我同意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因为只要你同意,你就有办法去说服她,而你显然把问题夸大了,只要我在规定的期限内把款付清,就等于履行了付款义务。如果我是买受人,拍卖公司理应给我提供方便,而不是故意刁难我、为我设置障碍,因为如果没有买受人,你们也赚不到钱。”
“不,我的意思是说,除非你的这些条件在拍卖会之前就提出来,获得委托人及拍卖公司的认可,并对所有的竞买人都一视同仁,否则,等成交以后再提要求,你自己就会很被动。没有竞买人,拍卖公司当然赚不了钱,但拍卖公司能耐有限,要赚钱,必须每一个环节都符合法定程序。”
“正因为程序很多,才给操作留下了空间。”“你现在跟我讨论的问题的前提,是只有你一个竞买人,你能按拍卖底价拿到标的。可是,如果公告一打,只要有别的竞买人参与进来,你的如意算盘便会泡汤。干脆跟你明说吧,肖耀祖会让这么一块肥肉落到你嘴里吗?不会吧?还有一个问题,现在肖耀祖正在全力争取成为拍卖委托人,如果他最后真的成了委托人,你怎么可能绕过他?他甚至有可能从省高院那儿争取到变卖的权力,那样,你所有的功夫都会白费,你甚至连边儿都沾不上。真的。”
“一个本来要拍卖的标的,七搞八搞,作为委托方的主体变了,或者就像你说的,甚至放权让被执行人去变卖,你认为这本身正常吗?你认为这里面会没有猫腻吗?你先别插嘴,等我把话说完,我认为不正常,我认为有猫腻。道非道,非常道。对于一件非正常的事件,它的运行轨道恰恰最具有不确定性,而对我这种人来说,这反而就是机会。我可以在运动中寻找机会。退一万步来讲,就是找不到机会,我又会吃什么亏?”
杜俊没想到柳茜会这么顽固,这么认死理,甚至这么不自量力。
幸好她还知道“退一万步来讲”。
不管怎么样,杜俊又一次觉得需要对他的前女友进行重新评估了,对于他表示的疑问,她一开口就有应对的办法,似乎一切尽在她的考量之中。看来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闲着,对流金世界裙楼拍卖可能涉及的方方面面,似乎做了认真的准备,也可以说,她是下定了决心,认认真真地在做这件事。
“你怎么不说话了?”柳茜说完上面那番话之后就一直盯着杜俊看,见他闷头不语,忍不住催问道。
杜俊说:“如果我说服不了你,你不妨继续,我就提醒你一句,随时准备踩刹车。”
“谢谢你。我对你的要求,远不止这些,你得帮我。”“怎么帮?”杜俊刚问了一句,手机响了。
他刚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冷不防一把被柳茜抢了过去。她盯着彩屏上的号码看了一眼,然后搂着了杜俊的脖子,两个人拖泥带水地坐到了床上。她把手机贴在他的耳朵边,同时把自己的一只耳朵也贴了过去。
“谁呀?”
杜俊自己没有看到上面的号码,所以很自然地冲着手机问了一句。
“是我。”
里面传来柳絮的声音。
杜俊“哦”了一声,赶紧说:“我和小君走了一半路程了,正准备休息哩。有什么事吗,柳总?”
“没事,你休息吧。”
等杜俊挂了电话,柳茜对着空中吐了一口气,说:“就打完了?”
“嗯。”
“她一定是感到你接电话不方便,这才匆匆挂了电话。我说,要不要我回避一下?我正好想找小姑娘聊聊天。”
她突然用两只手扳住了杜俊的双肩,让他不得不面对着自己。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睫毛一闪一闪:“杜俊,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杜俊一笑,道:“谁说的?我爱你,我爱死你了。”就势把柳茜放倒在了床上。
“不,你别闹。我真的还得去找小姑娘。”
这几天,黄逸飞有点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公司这几年养的那帮子闲人,约好了似的,纷纷找他辞职。
他开始还有点不舒服,以为他们像是家禽老鼠,觉得地震要来了所以鸡飞狗跳、溜之大吉,如果连他们都觉得公司呆不下去了,岂不等于说败相已现、难得回天了吗?
要知道,尽管手头紧,黄逸飞可从来没有拖欠过他们的工资。
黄逸飞求之不得,嘴里却客气地挽留。见他们不像是做样子,也就不再坚持。怎么好坚持呢?如果别人认为这是一个错误,你还要他们留下来,岂不是害了人家?忧的是粮草将尽,公司业务没有任何起色,有出项没进项,这样的日子坚持不了几天,到时候手头的钱用完了,怎么办?
那天何其乐一走,黄逸飞便匆匆地埋了单,从茶坊直接去了自己原来的家,把车停在了小区斜对面家具城的停车坪里。
不出他之所料,不到半个小时,便看到何其乐拎着一塑料袋东西、拿着一束花下了的士,被保安引进了岗亭。
他实在忍不住给柳絮打了个电话。
之前跟安琪打了赌,黄逸飞赢了十块钱,高兴得大呼小叫。
安琪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的表现未免有点夸张,却也不好说他,只是建议他趁着手气好,赶紧拿着赢的钱去搞投资,要是中了一注两注双色球什么的,马上就能成百万富翁。
黄逸飞说也是,让安琪想数字,明显地情绪不高。
安琪故意逗他,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他的老家肯定在山西,因为他骨子里有股子酸味。黄逸飞说有吗有吗……一连说了四五声。安琪说就有,只是你自己闻不到。黄逸飞说我没有,我看你倒是有。两个人各抒己见、各持己见,最后是黄逸飞抱过安琪的头,大家一通乱吻解决了争端。
十天半月过去了,柳絮那儿却还是没有动静。
黄逸飞到底还是有些自尊心的,不好再去骚扰何其乐,只把一腔怨恨倾注到柳絮头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通情理。
中间他去找过表叔,看能不能把高速公路两边的广告牌业务再捡起来,姓关的抓起来都好几个月了,该做的工作总得做吧。
表叔却大摇其头,说局里决定了,要对外公开招标,以防止权钱交易,滋生腐败。你要有兴趣,又交得起保证金,招标公告见报以后也可以来报名。
哪里交得起保证金?(敬请关注《红袖》37)
《红袖》
浮石/著
(连载37)黄逸飞再也不敢懈怠,这里那里找业务,一开始总是很有希望的样子,谈到要签合同的时侯,又都没了影儿,白白地浪费了一些茶水费。
黄逸飞知道自己在走下坡路,却总是不甘心,希望早点触底反弹。他甚至动了把房子抵押了去炒股票的念头。
安琪却不同意黄逸飞抵押房子,说有个房子才像个家,我也才多少有点归宿感。安琪说,她不是一直希望你跟她离婚吗?咱不指望分她的家产,让她给你一次开拍卖会的机会,作为离婚的条件,不苛刻吧?
黄逸飞听了安琪的一悉话,不禁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把眼光从安琪脸上移开了,他摇摇头,说:“你不了解她,我了解她,这个女人很固执,她认定的事情,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没有用的。”
安琪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
黄逸飞眼睛望着别处,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再在她那儿碰一鼻子灰。”
“你如果不好意思找她,我去,我去跟她说,怎么样?”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呀,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吧。”
“想什么?”
“你别跟我装迷糊,要么你去,要么我去,把话敞开了谈。你不觉得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路可以选择了吗?”黄逸飞想笑,却不得不压抑着叹了一口气。
“至于我,我还真想见见她。喂,你说,她不会把我吃了吧?”安琪说。
柳絮跟邱雨辰商量,既然肖耀祖老是做不通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的工作,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利,不如还是让省高院执行局把案子撤回来自己委托拍卖算了。邱雨辰更正说:“也不叫撤回来,因为本来就没有放出去。”见柳絮点了点头,邱雨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最好不要让肖耀祖知道这是你的主意,否则,他会误以为我的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会影响到对我的信任和对你们的推荐。”
“这个问题不存在,但注意一下也好。肖耀祖应该知道,是因为我们在省高院做了工作,他们才答应缓一缓的。人家都缓了这么久了,他自己没抓住机会,怪谁?省高院执行局结案是有期限的,这几天曹洪波就一直在催我,说不能老这样拖下去。”
“省高院执行局要加快结案进度,谁都没有办法。问题是如果省高院启动拍卖程序,可能要摇珠,这样一来,你拿到这笔业务不是更难了吗?”
“我开始不知道是你在做肖耀祖的法律顾问,只要你能影响他,让他选择我们公司,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另外一半,交给伍扬的关系户去解决,那是一家叫金达来的拍卖公司,也是经常在报纸上打广告的。如果我们两家公司联合起来,让信达资产公司选我们两家,让肖耀祖也选我们两家,就不用摇珠了,省高院可以直接下拍卖委托。”
“那就好。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要让肖耀祖觉得,往下走的路子,完全是法院的意思。”
“行。你先别吭声,我先让曹洪波逼逼肖耀祖,到时候他自然会找你商量。他要是觉得司法拍卖不可逆转,选择一家熟悉的拍卖公司对他也有好处,还顺便照顾了你的人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主动找他,等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再跟他谈。”
“行。”
柳絮马上给曹洪波打了电话,没想到曹洪波却在电话里面打官腔,说院委会才讨论过,凡是执行工作中有不安定隐患的案子都要暂停。
柳絮觉得曹洪波的语气不对头,不敢多说,马上把电话挂了。直到晚上六点来钟,曹洪波才打电话约她,问她有什么安排没有。柳絮说没有。曹洪波说那好,你要是还不饿,我们干脆去H市吃饭,上次那个什么酒店有道菜,叫沙锅花生苗,还不错。柳絮赶紧说行。
还是曹洪波打的到高速公路入口处,柳絮早在那里等着了。
曹洪波上了车,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并不提上午打电话的事。
柳絮也不好主动说什么,她注意了一下他的手腕,空的,没有戴上次在H市给他买的那块手表。男人表,女人包。曹洪波主动说去H市,却又不戴那块表,什么意思?
曹洪波默默地把座椅放斜了,闭上眼睛,仍然不说话,好像来到车上是为了小憩的。
柳絮在收费站窗口领了卡,把车子慢慢地开到右边车道的临时泊车位,停好,拉了手刹,扭转着身子,替曹洪波系安全带。
曹洪波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