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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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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总是安排柳絮先偷偷地把药吃了,或者喝一杯牛奶。杜俊轻轻地对柳絮说,牛奶得一大杯一大杯地喝,让它挂满整个胃壁,才能形成保护膜。另外,杜俊有时候甚至干脆买通了服务小姐,这样,别人喝的是酒,柳絮喝的可能就是矿泉水。杜俊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从来不在柳絮面前邀功请赏。
杜俊喝酒从来就没有醉过,他也不会把人往醉里灌,能够有七分醉意就行了。三分醉意,大家会矜持,等于没打开局面,五分醉,大家会讲狠斗气,万一掌控不好,就会适得其反,犯方向性的错误,七分醉,正是要高不高、似醉非醉的时候,大脑意识一模糊,大家就不分彼此了,就可以相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柳絮发现,杜俊不管喝多少酒,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时刻不忘对客人溜须拍马,而且总是非常到位,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他总是能察觉身边最重要的客人会动筷子挟什么菜,然后动手移动转盘,把那道菜转到他面前,而如果客人夹了一块鸡肉,他会知道应该等上几分钟便为他递上一颗牙签,以供客人剔剔牙缝。
柳絮把跟杜俊的性爱关系看成是两个人的秘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有个什么结果。
所以,当黄逸飞跟柳絮提出来要做一场艺术品拍卖会的时候,她把杜俊支开了,派他到北京学习了整整一个半月。后来,公司的业务慢慢地做起来了,人手也在不断地增加。杜俊的表现一直让柳絮十分满意,人前,他是她的副总,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优秀的员工,总是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得无可挑剔。
在杜俊那里,两个人从来不谈公司的事。但这一天有点意外,两个人刚做到一半,杜俊的手机响了。柳絮示意杜俊不用去管它,但手机一直锲而不舍地响着,好像和他们两个人较上了劲,终于弄得杜俊半途而废了。等手机停了再次响起的时候,柳絮也早已坐起来,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杜俊。杜俊接完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说:“情况不妙,信达资产公司给金达来拍卖公司写了一封公函,向省高院推荐他们,让他们做流金世界的拍卖业务。”
柳絮紧盯着杜俊,问:“谁给你来的电话?”
杜俊说:“一个朋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金达来公司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柳絮说:“我们必须赶紧约曹局长或者贺院长。”
柳絮先打曹洪波的电话,关机。这个曹洪波越来越谨慎了,下班时间一般都不开手机,就在家里耗着。别人笑他,他还得意,说什么不会陪老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他曾经有个著名的观点,说对老婆要像对情人一样,对情人要像对老婆一样。只有做到两个一样,才能做到外面的家和里面的家一样。
柳絮怕太晚了给贺桐打电话不方便,便让杜俊通过贺小君找他,看他休息没有。过了不到十分钟。柳絮的手机响了,是贺桐打来的,贺桐说他这会儿在北京,明天回来,是中午的航班。贺桐在电话里停了一会儿,说:“柳总明天有别的安排吗?”
柳絮看了杜俊一眼,一边沉吟着一边躲进了卫生间,装着吞吞吐吐的样子,说没有。
贺桐说:“不知道柳总方不方便?如果方便,能不能麻烦柳总亲自到机场跑一趟?”
柳絮马上说好好好。
两个都没有了把事情接下来做完的兴致。
柳絮从卫生间出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默默地穿戴整齐了,回到卫生间去照了照镜子,然后拿起包,这才朝杜俊点点头,说:“我走了。”
杜俊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这时赶紧说行,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补充说:“如果贺院长问起来,就说我们有了买家。”
柳絮的手本来已经撂在了门把上,听了这话,停住了,转了转身,说:“怎么回事?”
杜俊说:“八字还没有一撇,所以,我也就没有跟你汇报。不过,这个人很有来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絮认真地看了杜俊一眼,又点点头,拧开门,轻轻地下楼走了。
刚才给杜俊打电话的人名叫柳茜。
这个与柳絮的名字仅一字之差的女人,与杜俊同岁,他们是上大学的第一天认识的。从火车站去学校,两个人坐的是同一辆校车,而且是最后一排。
柳絮前脚出门,杜俊后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怕柳絮转身回来,便把防盗门从里面锁死了,这才拿起手机把电话反拨了过去。
柳茜马上接了电话。杜俊问她在干嘛。她说没干嘛,我在和自己打赌,看你会不会过来。杜俊说,结果呢?柳茜说,会,因为你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杜俊说,你干脆说我是个财迷不就得了?柳茜说,废什么话?我就不值得你来看吗?不等杜俊回话,柳茜啪地一声把电话撂了。(敬请关注《红袖》10) 

《红袖》
浮石/著
(连载10) 三年前,开始到外面找工作的大四学生柳茜,在一百万人民币和杜俊之间选择了前者。包她的是一个在深圳做房地产生意的台湾老板,姓宋。于是她和杜俊的关系也就意味着结束。
这次,柳茜倒是非常大方,邀请他到她住的地方去叙一叙。
那是这座城里有名的白领公寓,七、八十平米的复式结构,收拾得干干净净。参观了底下的厨房客厅,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上的卧室。柳茜大大方方地告诉杜俊,这是她以前的买主那个宋老板额外赠送的,他对两个人的履约情况非常满意。此外,他在这边有业务,需要经常过来。不过,他没有房间的钥匙,他过来以后能不能住在这儿,得尊重柳茜的意见,而且必须提前三天预约。柳茜对杜俊说,所以你用不着紧张,杜俊反问柳茜,说:“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柳茜说:“不,你看起来很老实,希望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三年时间,我想你多少应该成熟一点了。男人就应该这样,广东有句俗话,叫扮猪吃老虎,愣头青才锋芒毕露,成熟的男人应该用笨拙掩盖精明,用木讷掩盖虚伪,这样才有足够的生存力。当然,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杜俊说:“那应该怎样?”
柳茜说:“我对你一直非常坦诚,你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杜俊想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做出傻傻的样子,冲着前女友更加俏丽、更加妩媚的脸蛋儿一笑。
三年前,柳茜不过是个美丽清纯的少女,现在,她仍然是一副少女装扮,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夹杂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仿佛具有一种不可抵御的磁力。

再说了,她不仅有房有车,还见过了世面。原来的青苹果已经熟了,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而他,什么都没有。她难道真的会缠着他不放?对着一个未婚男人来讲,用得着有心理负担吗?
柳茜让他搂让他亲,但在他动手扯她的裤子时,他的手被重重地打了两巴掌。杜俊装出一副弱智的样子,问为什么。柳茜说不为什么,就是不让你搞,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魅力,是女人都想跟你上床?
杜俊没有想到,他还是被口口声声夸耀自己坦诚的柳茜蒙蔽了,她那次不同意做爱,不过是因为她前一天才开始来月经,而且量还比较大。
柳茜告诉他,她回来是想在N大学读MBA研究生。
杜俊马上就想到了伍扬。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跟柳茜交往便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
等柳茜了解了情况,笑了,表示愿意为他牺牲一次色相。杜俊说:“说清楚了,我可没让你去跟他干什么。”柳茜说:“别那么虚伪好不好?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如果真的很在乎我,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的态度是,闲着也是闲着,一切听其自然。你这边,这次我不收钱,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宋老板真是一个眼光很毒,懂得物有所值的商人,他的一百万不是白花的。柳茜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风度有风度,甚至要谈吐有谈吐,要修养有修养,还开着自己买的飞度,伍扬又不是太监,没几个回合,就上钩了。
柳茜经常跟杜俊见面或者打电话,把和伍扬交往的情况藏头去尾地告诉他。杜俊心里怪怪的,搞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两个人见了面,酸溜溜的表面文章却不能不做,他暗想,也许柳茜喜欢他那样。

刚才接了柳茜的电话,杜俊便开始埋怨自己。觉得行动太迟缓了。在金达来公司以先入为主的方式已经跟进的情况下,他们要挤进去,就成了抢别人的饭碗,或者是企图与别人分一杯羹,至少在信达资产公司这一边是这样,等于一开始,就落在了别人后面。
柳茜倒不这么看,她认为目前这个结果是肯定的,她已经搞清楚了,伍扬的老婆叫金顺喜,确实是个韩国人,金达来拍卖公司有她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杜俊说:“真的吗?伍扬不会这么傻吧?老婆是金达来拍卖公司的股东,他把业务给金达莱拍卖公司做。如果纪委和检察院的人要查他,还不一查一个准?”
柳茜说:“如果金顺喜是金达来拍卖公司的股东在先,伍扬娶她在后呢?是不是就情有可原了?伍扬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如果他不这样做,他从哪里拿钱?金达来送钱给他,他拿了,百分之百就是受贿。现在呢?拿钱的是他老婆,而且是股份的红利,跟他起码没有直接关系。伍扬告诉我,上次信达资产公司讨论给省高院写推荐信时,他主动申请回避了。”
杜俊说:“对,他可以这样跟他的同事说,金达来拍卖公司是我老婆和别人合伙开的,写不写信向省高院推荐他们,我就不参加了,你们看着办吧。这不他妈的哄小孩吗?”
柳茜说:“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问题哟。要不然,我跟伍扬说说,让金达来拍卖公司就别参加了,直接委托你们做?”
杜俊说:“你跟伍扬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他肯这样做?”

柳茜说:“你搞清楚了,做事要替别人考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提议,就是在替他伍扬考虑。因为对于伍扬来说,位置比票子更重要。我想,他太需要为自己树立廉洁奉公的形像了,至少可以避嫌吧。至于他那一份,派个人在你们公司拿提成就是了。”
杜俊说:“谁?你?”
柳茜说:“我不行吗?如果伍扬都相信我,你不至于不相信我吧?再说了,我多少知道点行规,要找你拿钱也是在你们赚到了钱之后。再说,这钱又不归你出,你心疼什么?噢,对了,听说你老板也姓柳,长得像电影明星似的,你跟她不会有一腿吧?”
杜俊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倒是想,可人家愿意吗?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柳茜说:“俗话还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哩。再说了,谁是兔子谁是草呀?这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有时候兔子就是草,草就是兔子。”
杜俊说:“你这话有启发意义,我这种人就是太善良了。”
柳茜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仅善良还很天真浪漫哩,那我呢?难道在逼良为娼?”
杜俊说:“倒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就叫毒害青少年。”
柳茜说:“这次一回来,我就发现你油嘴滑舌、厚皮老脸,我不揭穿你也就算了,在我面前,用不着老麻皮装纯情。”
杜俊笑着举起双手,说:“行了行了,我投降。”
柳茜说:“投降也不是真心的。”
杜俊说:“好好好,我的真心早让狗吃了,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柳茜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杜俊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柳絮将车泊在机场侯车坪里,那个车位正好处在当地一个著名白酒品牌的广告牌下。她没有下车,但给贺桐重复着发了三次信息,告诉了他她的车牌号码和泊车位置。
这使柳絮的接机行为一下子具有了暧昧的意味,像地下党的活动似的。
柳絮主要是怕碰上她和贺桐共同的熟人。她不得不替贺桐考虑,怕他会有什么顾忌。
飞机准点到达。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柳絮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向她走过来的贺桐,就贺桐一个人,这使柳絮的心砰地跳了一下。按照常理,法官是很少一个人出差的,何况贺桐还是副院长,他应该至少有一两个随行人员。
就在贺桐快到车子跟前的时候,柳絮从车上下来了,绕过车头走到贺桐跟前,想接过贺桐的行李箱。贺桐笑笑挡住了她,亲自把它在尾箱里安顿好了,见柳絮朝他笑盈盈地伸着手,便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两只手拍拍,好像刚才放行李时把手弄得多脏似的,这才把双手一齐伸过来,把柳絮的手握住了。
两个人上车后仍然没有说一句话。贺桐个子很高,先把身体挪了挪,探索着把座位往后调了调,总算坐舒服了。
旁边的柳絮歪着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他,见他弄完了,这才浅浅一笑。
贺桐说:“对不起,我得先打个电话。”接着,很熟悉地拨了一个号码,告诉里面的人,他已经下了飞机,但暂时还不能回家,中午和下午都还有点事。
等贺桐打完电话,柳絮问:“你太太?”
贺桐点了点头。
柳絮说:“贺哥去哪儿?我送你。”
贺桐这次没有望柳絮,他两眼直视着前面,摇了摇头,说:“你说去哪儿好?”
柳絮吃了一惊。眼睛瞠了瞠,望着贺桐。一下子没找到话。

贺桐说:“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要带我去吃农家菜的。飞机上的免费午餐太差劲了,我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柳絮知道贺桐偷换了概念,上次在碧云茶庄喝茶,柳絮提过一个建议,就是找个周末大家一起到城外的农家乐去玩一玩,而不是去吃什么农家菜,但贺桐既然这么说,柳絮也就不好意思去更正。她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跟贺桐谈哩。
柳絮慢慢地把车从车位里倒了出来。她还真不知道哪里的农家菜好吃。
贺桐说:“要不然,我们去白鹤湖高尔夫球场吧,随便吃点东西,如果有时间,可以打打球。”
柳絮说:“贺哥打球一定打得很棒。”
贺桐说:“你呢?你打得怎么样?我好像听其乐说过柳总以前是学舞蹈的,你们这种人身体协调性好,球肯定打得也不错。”
柳絮说:“不行,我都打了两三年的练习场了,断断续续的,我估计,我打不了一百码。”
贺桐说:“没有关系,如果你打得好,你教我,如果我打得好,那就我教你,好不好?”
柳絮说:“听贺哥的。”
既然将打球作为主要项目定了下来,吃饭便显得很随便了。贺桐说:“为了节约时间,我看是不是就到机场附近的餐馆吃点算了?也算是农家菜。”
柳絮说:“反正我今天下午没事,就随贺哥安排好了。”

两个人要了一个小包厢,进去一看,尽管装修简陋,却也还干净。贺桐一坐下来就点了一份土鸡煨汤和一份农家小炒肉,还点了一份蒜蓉炒空心菜,想了想,要服务员把蒜蓉改成了清炒。又把菜牌递给柳絮,要她也点个主菜。柳絮将菜牌看了看,抬头问:“你请客还是我请客?如果是你请客,我可要好好地宰宰你。”贺桐说:“你请客,我买单。你就好好儿地宰我吧。”柳絮说:“那好,你吃不吃田鸡?来一份爆炒田鸡怎么样?”贺桐说:“已经来了一份土鸡煨汤了哩,还要吃田鸡吗?”柳絮笑了笑,说:“田鸡跟土鸡不是一回事吧?”贺桐说:“算了,田鸡是保护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我们不能吃朋友的胳膊和大腿吧?”大概认为这话比较幽默,自己先很响亮地笑了起来。柳絮也就陪着笑,说:“行,那我们就不跟朋友过不去了,改吃公鸡蛋吧,怎么样?”贺桐一听就笑了,说:“公鸡蛋好,公鸡蛋好呀。”这话一说,就有了点冷场。
柳絮惦记着流金世界裙楼的事,但要是一开口就谈这些,倒显得太现实了。贺桐说话的兴致倒是很高,他拿出手机,翻弄了半天,说:“有个段子我一直存着,是关于高尔夫球的,你来看看。”并不把信息发给柳絮,而是把身子朝柳絮那边靠了靠,直接拿手机让她看,柳絮一看,果然是一条高尔夫守则,说:一到球场就立刻挥杆入洞,常被视为没有运动精神的表现,有素质的运动员,则通常会先到球场四处游走,对于突起的高地及草丛,会特别予以注意。
柳絮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笑话是什么意思,却不敢太笑,又不好不笑,便把嘴唇浅浅一抿,身体朝外面偏了偏,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敬请关注《红袖》11)

《红袖》
浮石/著
(连载11)贺桐说:“柳总真是一个优雅的女人,你这样子,像诗一样。”柳絮只好马上抬起头来,说:“贺哥你就别夸我了,把我夸饱了,你好吃独食?”贺桐说:“岂敢岂敢,我不想吃独食,能有口汤喝就知足啰。”
白鹤湖高尔夫球场风光旖旎。因为不是周末,打球的人并不是很多。贺桐问柳絮要不要下场,柳絮说她的水平不行,像挖土一样,真的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贺桐很机智地插了一句,说那咱们就不是打球了,是耕耘播种。柳絮脸一红,飞了贺桐一眼,正了正色,说球场不会让她这种人下场的,提议打练习场算了。
贺桐一看就是高手,他做了几下热身活动,然后站位挥杆,球发出一声脆响,嗖地直向前方的球网飞去。
柳絮在旁边不禁叫起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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