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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要怎样回去,要如何面对,要如何自处?
临近新年,小小的芙蓉镇里,到处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贴着门神,欢快的小孩子,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时候的京城,也早已喧嚣起来了吧?
他们呢,在做什么?
凝神坐在书桌前,我拖着腮,脑子不断的漫游着,右手握着的炭笔,在纯白色的纸张上落下了点点黑色的痕迹。
前些日子,镇上好似来了一群陌生的面孔,不似周边镇县人经商的样子,倒好像是找寻什么人一样。我曾让香草出去问过,街上的人也只是说仿佛在找一个女人,而且行踪很隐秘,好似怕被人发现一般。
至于那个女人的容貌和姓名,香草却没有打探回来。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紧张,好几个晚上睡不安稳。可是随后,我便学会对这件事情一笑置之。如果康熙不想他们找到我,那么,自会有人在暗中打乱了一切。更何况,我来到芙蓉镇后,从未离开过别院。所以,除了江家的少数几人外,没有人认识我。
后来,那批人在寻找了近大半个月后,陆续的离开了。
这里,再次归于宁静。
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微微的失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泛着淡淡的苦涩。
我在想什么,还是,我在期待什么?
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过去,可是,直到那个黑衣人的出现,我才蓦然发现,原来,我并没有忘。只是,选择了刻意的尘封。在无人发觉的时候,在宁静幽冥的深夜,脑中仍是会偶尔浮现着片片场景,快乐而忧伤。
是啊,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们之间永远都会有着某种牵连,即使某一天他忘记了,我都不可能忘记。
隔着厚厚的冬装,我摸着小腹,抿紧了唇口。
扔下画笔,我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吸气,视线不禁瞟向墙壁上挂着的素描。那里,画着御风,画着默语,画着沐锦,也画着过去的我——那个偏执于设计图的忙碌女子。
笑容,夹杂着淡淡的思念,在扬起的唇角间绽放……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围着厚厚的围巾,第一次离开别院,慢慢的在街边闲晃着。路边忙碌的行人时而皱眉疑惑的看着我,而我,只是淡然的小心走过。
之所以围着围巾,一是可以御寒,二是避免别人看清我的面孔。而今天的逛街,我只是无趣的想要证明什么而已,所以,我并没有带着香草出来。
拐过喧嚣的街道,耳边顿时清静了很多,无意的瞥了眼身后的胡同,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
脚下慢慢的动着,我小心的支着后腰,微微的喘息。已经近六个月的身孕,即使我穿了厚重的棉衣,依然能够看出凸起的小腹,况且,这个时候的身子,走多了便觉得异常的疲乏。
单脚踩在桥上,小腿却瞬时抽疼起来,我皱眉轻呼,想要弯身查看,却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咝——”
我重重的喘气,小心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直到确定它并没有传来什么异样后,才猛然松了口气。随即便咬紧了牙关,自脚踝处轻轻的揉捏着,额上渐渐冒出了微微的汗迹。
我忽然觉得今天出来不是一个明智的决策,身体真的好累!
或许,我应该找个其他的时机试探。可是,想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如果这时放弃,又很不甘心。
我紧蹙着眉头,巡视着周围。
临近中午,竟然没有一个过路的行人,四周一片安静,偶尔飘来几声吆喝,伴着桥下流水发出的细细流动声。
想要起身,努力了几次,却根本起不来。我恨恨的盯着某处,心底不断的诅咒着,忽然,脑中迅速的闪过什么,在一个起身不成时,干脆痛呼一声,靠在桥柱上,闭紧了眼睛。
时间静静的走过,身边却没有一点声响,我不禁开始怀疑,暗处到底有没有人。难道只是我的第六感作祟?
不会吧?
底下的石头好凉,我快撑不住了。这群没有责任心的人,难道只是来监视我,看到我有困难,就不知道帮忙一下吗?
终于——
“福晋?”脚步声快速的传来,有人在耳边小声的唤着。
我闭紧了眼眸,沉静的等待着,一如昏厥了一般,却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福晋,福晋?”他依稀嘟囔着什么,口气不善。
忽然,身子倏然一轻,离开了冷冰冰的地面。
“我一直在想,在什么情况下,你们才会出现?”我猛地睁眼,扣紧了他的肩膀,歪着头瞧着顿时惊呆的他——那个与我有一面之缘,特来传康熙口谕的人!
“您——”漆黑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懊悔,本来就严肃的面孔又深沉了几分。
“我怎样?”我轻快的笑着,“我只是不希望被人当作白老鼠一样的观察,一点也不喜欢。所以,恰好我今天心情不错,便想把你们请出来,大家认识一下!所谓,兵不厌诈,可惜……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暗红顿时在他偏黑的面孔中浮现,他闭紧着嘴巴,小心的将我放下,僵直的身子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我死死的抓住了手腕。
“喂,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出来,你这样就想走?”如果一定要和这些人相处的话,我情愿他们在明处,而不是让他们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动的等待。
“福晋,奴才也是奉命而行,请您不要为难我。”他别扭的甩着我的手,无奈我用力过紧,他挣脱不开,还要小心看顾着我的身体。紧绷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懊悔。
“为难?怎么会?你们是奉旨而来,不管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终归要时刻跟着我。而我,早就想见见你们了。”我轻笑着,脚下缓缓的挪动。
“有什么话,福晋直说便是。”
“你的姓名,身份?还有,你们有几个人在这里?”我快速的开口问道,对他的回答,根本不抱有希望。
“奴才楚风,御前侍卫。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我和韩澈!其他的,恕奴才无可奉告!”深沉的脸色,泛着淡淡的红,他局促的扭过头,不再直视我。
他这番话,说了和没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连品级都不对我说,只是笼统的概括。不过可以肯定的便是,我在乾清宫当值的时候,绝对没有看过他。所以,他不是康熙身边的贴身侍卫。
我沉思的瞧着他,不悦的撇嘴,“你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做御前侍卫?”
“我不懂您的话?”他蹙眉,凝神思考着。
“做人不该圆滑一点吗?再瞧瞧你,时不时的拜脸色,怪不得你升不到御前一品呢,还被打发到这里看着我!”我颇为惋惜的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说。
绷紧的面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深沉的眸子里,窜着几抹未明的火焰。望着他,我连连摇头,如此分明的性格,怎么适合呆在紫禁城中?
“我累了,送我回去吧!”终于,我放开他的手腕,叹息的开口。待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舒气后,不免兴起了玩闹的心态,“明天一早,你和韩澈记得一起到别院来,我会派人给你们空出两间房的。”
“福晋,您什么意思?”他猛然转头,浓密的眉毛皱到了一起。
“叫我小姐,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难道不觉得,在明处监视我,比起暗处,方便很多吗?”慢慢的踱步,弯弯的唇角扬得高高的。
多两个免费的帮手,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坏处。既然甩不掉,倒不如合理的利用,来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
“皇上只是让我们保护您,不是监视!”他低沉着声音强调,对我刚才的话,脸上写满了不满。
我耸肩,无所谓的看着他,“可是,他有说怎么保护吗?在明处还是暗处?”
瞧着他明显疑惑的眼神,我干脆的说道:“没有吧!既然他没有规定,而被保护的又是我,所以,我有绝对的选择,要你们怎么保护我!还是,你们喜欢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这……”
“这什么这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御前侍卫!”我不屑的低喃,说得他闷声一怔,脸色顿时黑得像什么一般。
鞭炮声响彻在外,喧嚣的人声透过薄薄的窗纸,传进安静的室内。
“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到江家去呢?”案前,香草擀着饺子皮儿,噘着嘴看我。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况且,我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只想安静的过个年而已。”我慢慢的捏着饺子,满足的说。
过去,有太多的除夕之夜,要无聊的度过,好不容易有了选择权,我为什么不选择安心的度过?
“这样啊。”香草叹气,羡慕的看着窗外绚丽的焰火。
“喂,你们两个不要戳在门口当门神好不好,我知道内院没贴门神,可也用不着你们二位吧?”
玩闹的话语一出,门边的的两人顿时黑了面孔,闷闷的看着我,闭紧了嘴巴,只是用眼神发泄着浓浓的不满。
自从昨天早上他们两人不情不愿的踏进这里,便摆着一副深沉的样子,吓得香草总是自动离他们三米之远。而他们也从不多话,只是我在的地方,便会有他们寸步不离的身影,尽职的‘保护’我。
或许,我的此番举动,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便捷呢!我自嘲的笑着。
“香草,你出去。”久久,韩澈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他是两人之中,相对爱讲话的一人,性格也没有楚风那么严肃。
香草小心的看着我,端着捏好的饺子,连忙快步走出去。走到门口时还谨慎的瞥了他们一眼,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笑声破口而出。
“福——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在我顿时凌厉的目光下,他自觉的改了话音,支吾一阵后,低声问了出来。
“谁说我要回京?他既然把我送到这里,便应该想到了我的决定了,不是吗?”我不在乎的笑说。
“可是那时,皇上并不知道您有了身孕,而且,现在京里早就乱成一团了,十四阿哥——”
“别说了,我不想听。”心底猛地一颤,我噌的站起身,怒视着他。手中的饺子皮儿,早已变形。
我不想听到他,不愿听到他……更害怕听到他!
“小姐,大夫让您不要动怒的,您忘了吗?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安置吧,我们先退下了。”沉默良久的楚风突然开口,猛地拉了韩澈一把,快速的离开。
巡视着屋内的摆设,我深深的呼吸,却止不住心底升起的阵阵心酸。
宝宝,妈妈错了吗?让你离开他的身边?
关己则忧
春节在一片热闹的喧嚣中,伴随着轻快的节奏,瞬间度过。
江氏兄弟此次回来,带来了很多江南的地道特产,而且,他们正在筹划,将生意的重心转回到山东,不愿再奔波于各省之间。
“盈盈,你认为我们的想法如何?”
正厅里,火炉噼啪作响,徐徐的温热在室内笼罩着,盘旋着,感受不到冬日的严寒,却透着丝丝的暖意。江文、江武对着我坐在桌旁,慢慢的喝着热茶。江文忽然抬头注视着我,认真的询问我的意见。
“嗯,总体上,我很赞成。将分散的银两撤回,可以积攒现在的财力,在山东一带更好的发挥,如果想要将商号布满全国的话,无论在财力上,还是权势上,我们都没有胜券。毕竟,我们的财力不够雄厚,最重要的,我们没有稳定的关系。与其争夺不确定的未来,倒不如安心的守住山东。而且,你的未婚妻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你总不好让嫂子再等下去了吧!”我睨笑着望着江文,调侃的窃笑。
据我所知,胤禟的盈月楼在这几个月已经相继在济南、扬州和杭州开业,并且,有继续攻占南方市场的趋势。这段时期,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让我不禁猜测他的目的所在。而江氏两兄弟曾考虑过做酒楼生意,所以,在这个决策上,我不支持他们做连锁生意。
一是没有把握,二来压力也会过大。况且,我的营销思路,胤禟早已非常清楚,如果做同样的生意,采用同样的手段,聪明如他,难免不会想到幕后的我。
“说什么呢你,都快做娘的人了,说起话来怎么还这么没正形儿呢!”江文的脸色瞬时发红,拿起茶水不住的喝着,眼睛瞟着外面,不敢看向我。
“没人规定,做娘就不能开玩笑吧?” 啜着蜜水,我含笑的侧头。
“好了,我说不过你。”江文叹气说道,无奈的看着我们,而后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知道就好,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抿唇,我神色一凛,继续刚才的话题。
时间就在平淡的生活中渐渐流失,不知不觉间,树木早已换上了新装,满目的绿色布满了枝头,吹拂的清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温热。
布庄的生意已经渐渐步上正轨,由于布料的手感极佳,成色上好,而制作好的成衣无论是款式还是舒服度,都很受百姓的喜爱,所以,陆续开业的几家布庄的生意都出奇的好。
看着帐簿的盈利越来越多,不仅江家兄弟开心,就连我,也难掩欢愉,期待着以后的发展壮大。
楚风和韩澈对我也不再生疏而冷漠,有时会帮我处理一些事务。不过,大多的时候,他们都是独立的行动,而我,对他们的行踪从来不过问。江文曾私下里问过我他们的来历,却被我搪塞过去。
看着肚子一天天的变大,而走路也越来越费劲儿,心里难免有些慌张,却也带着几分心喜。
康熙四十四年四月初三,恐怕会是我一生、哦不,是两世的生命都难以忘记的日子。我在浓浓的期待与深沉的恐惧中,煎熬着,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身旁香草低浅的鼓励声,伴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任凭汗液布满全身,印湿了床铺,而我,却仿佛已经痛得麻木,失去了知觉一般,惟有心底坚强的信念支撑着自己。
痛,并快乐着!
直到我虚弱的躺在床上,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一般,抬不起精神。可是,看着襁褓中的他皱巴巴的小脸,听着他洪亮的大哭声,鼻头顿时一阵酸涩,溢满了心底,我终于难以自抑的哭了出来。
这是我的孩子,一个流着我的血液,承袭我生命的小孩!
冰凉的泪水在脸庞上肆意的流着,我激动的抱着弱小的他,身体不住的颤抖。虽然此时的他很丑,丑得我都觉得愧疚,可是,我仍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宝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会永远的保护你,永远!
凝视他倏然睁开的细小眼眸,我笑着,轻轻的吻上他稚嫩的脸颊。泪水不知何时流到了口中,咸涩中却带着丝丝的甘甜。
自从小孩出生后,我凡事都亲历亲为,不但拒绝了他们请来的奶娘,坚持自己母|乳喂养,而且,每晚都是我哄着他,陪他睡觉。
虽然,带着小孩比我想象中不知艰辛了多少倍,可是,他却仿佛感受到我的辛劳,异常的体贴人,每次都是吃得饱饱的,然后便安静的休息,极少在半夜的时候醒来哭叫。
“小姐,您快看,小少爷是不是要说什么?”
我才吃好饭踏进里屋,便听到香草在床边惊讶的叫着我,听着她的话,我不禁嗤笑。
“乱说,他才三个月大,怎么可能说话。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啊?”我轻点她的额头,接过孩子,笑得异常的灿烂。
现在他可是众人手心里的宝,隔三差五的,江父、江母就会过来逗逗他,要不就是送些小衣服,小玩意儿。他的用品早已堆满了屋子,并且还有逐渐扩充的趋势。
“小姐,小少爷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您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真是——”
“小姐,有人找您!”敲门声顿时响起,楚风的声音倏然传来,打断了香草未完的话。
我抱着孩子靠在床头,凝视他睁大的眼睛,微微的蹙眉。
什么人,会让楚风出面,特意通禀?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除了我的话,不听任何人的差遣,对其他人也从来没有过严肃以外的表情。
“香草,你先下去吧。”
整了整衣衫,我摸着他柔滑的小脸,笑着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
阵阵脚步声陆续的传来,楚风在门外小声的说着什么,忽然,明亮的阳光顿时射入屋内,映照出光影下的浮尘。
“你——李谙达,怎么是您?”原本怡然的笑容,在看到来人抬起的面容后,瞬时怔住。我猛地起身,不觉抱紧了孩子。
一身便服的李德全,黑色的宽边帽沿,遮住了大半个脸,要不是他突然侧身抬头,我还真认不出他来。
想来是快马赶来的,他的脸上难掩疲惫,衣服上甚至浮着淡淡的尘土。
“奴才给十四福晋请安。”他笑着看了看我,忙弯身行礼。
“李谙达,您快起来!”我快步上前,搀扶起他。
对李德全,我是感激的,无论是他的谆谆教诲还是私下的帮助,都不曾或忘。
“福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