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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1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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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霸想过,便三下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又三下两下扒去了天美的衣服。脱时想起两人新婚里的甜蜜时光,又想到自己这次所来为何,心里便也有些酸酸的。 
  两人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做了事也说了话。闷在小杂屋里的水下毛焦火辣。水下从窗口看去,那边静静的,很诡谲很神秘。水下耐不住,悄然摸到窗下。贴着耳朵听里面的声气。水下听出他们在床上,床吱吱的声音,是他所熟悉的。 
  水下心里的火烧了起来。水下的拳头也握了起来。水下好想喊叫出来,三霸你这个王八蛋,你在县里有了女人,为什么还来霸占我的女人!水下喊不出。转身回到自己冰冷冷的小杂屋里,把脑袋埋在枕头上。枕上的水下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吱吱的床响折磨得他好厉害。水下的枕头很快就湿了。 
  三霸走的时候,天色已昏。水下一直躲在小杂屋里没出去。水下不知道天美和三霸会谈些什么。但是谈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三霸对天美怎么狠,也无论水下对天美怎么好,只要三霸一出现,天美眼里就根本没有他水下。这是水下最痛苦的事。 
  天美进到小杂屋时,水下正被自己内心的痛苦折磨着。天美坐在了他的床边。水下没有起身。天美一伸手,摸到他的枕头,手上满是湿感。天美说,哭了?为我跟三霸上床?水下没做声。天美笑道,真是个小男人,动不动就流些猫尿。水下说,三霸是大男人。大男人又能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天美说,大男人不会动不动就跟女人一样哭呀。水下哽咽道,我从来就不爱哭的,要哭也只为你。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你跟他。天美说,好了好了,再忍忍吧。要不了多久了。水下说,什么意思?天美说,你未必不晓得三霸今天是专门来跟我谈离婚的。水下呼地坐了起来。水下说,你答应了?天美说,我觉得这样跟他,也没什么意思。水下说,那他的财产呢?你不要了?天美冷声一笑道,想要也要不到呀。既然命不好,就按不好的命来过。人生就这么回事,谁能有办法改变它呢? 
  水下一扫心里的阴暗,跳下床来,抱着天美打了一个转。水下说,太好了。你跟他离,离了就跟我结婚。天美叫着,挣扎着,两脚落下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说,你结婚年龄都没到,结什么结呀。水下说,那你等我。我们先这样过着。等我满年龄,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好?天美说,再说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元宵过后,三霸要在这里住十天。 
  水下大惊。水下不明白既然离婚,为什么又要住到一起来。水下说,为什么?不是离婚么?天美说,这是我的离婚条件。水下说,怎么提这条件?天美说,我跟他夫妻一场,也是一种缘分。最后在一起过十天夫妻日子,大家好说好散,就当做个纪念。完了就去签字离婚。水下说,三霸同意了?天美说,他先不同意,后来说如果他来这儿住十天,我就得放弃全部家财。水下说,这怎么行?天美说,我同意了。我用我应该得的家财,换他在这里住十天。水下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你你?这这这?我怎么办? 
  天美淡然一笑,她伸手抚了抚水下变得煞白的面孔,心口有点痛。但嘴上还是说,不就十天吗?你还照样干你的活,做你的饭,炒你的菜,夜里自己住在这里。跟往常没两样呀。水下说,不行,我得请假回去。我看不得你们两个亲热。今天这一回,我都恨不得撞墙了。天美说,你哪能回去?你一走,就反常了。三霸立马就会怀疑我两个之间有事。水下叫了起来。水下说,美美,美美,你这不是想要我死么?天美的脸上收回了笑容,她凝望着水下,眼睛一眨不眨。好半天,方说,我怎么会想要你死呢?我还要跟你两个好好过后面的日子哩。我想让他死还差不多。水下心里原本因三霸的即将到来,阴冷到了极点,黑暗得有些绝望。现在仿佛被拨了一下,突然就暖和了过来,心里也瞬间透亮。 
  元宵一过,三霸如约前来。三霸做事倒是一把好手。他一来,左邻一声喊,右舍一声叫。不时步到院外,跟路边人套近,哈哈打得震天响。生意似乎一下就旺了许多。院子里的人声也嘈杂了,笑语也高了。往来的小拖和板车,一停就老远。水下过磅、记账忙得团团转。做饭的事就交给了天美。 
  只是到了晚上,人声消失,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吃过饭,水下把碗洗净,把厨房收拾好,天美便说,水下,累了一天,你也早些歇吧。水下便只能回到自己的小杂屋里。水下倚在这边的窗,看着那边的窗,一直看到灯关掉。院子里静谧无声。天寒地冻,人声与笑语都被封在各家的窗内。外边便比往日什么时候都静。静得风穿过了树杈还是没有穿过都听得出来。静得树叶落下与地面相碰的那一刹都听得出来。静得鸟睡着了梦里的呼吸都听得出来。但是在水下的耳里,所有自然的声音,风的声音树的声音鸟的声音,都变成了一种。那就是天美屋里床架的吱吱声。水下被这声音折磨得彻夜不能入睡。三天下来,水下的脸都灰掉了。人也摇摇晃晃的一副撑不起骨架的样子。三霸白天见了他如此没精少采,绕着他走了一个圈。走完,三霸说,水下,你是不是吸毒?水下没做声,似是默认。水下想起自己以前跟天美说过的话。水下说天美就是他的毒品。三霸说,你小小年龄,正道不说走,走这邪路做什么?那玩艺儿一沾上,你还有什么活路?水下说,我也没办法呀。我也不想这样呀。水下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就仿佛他真是吸毒真是病入膏肓了。三霸便连连地摇着头叹息着。三霸说,这个人废了。这个人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我看人一向看得有准头的。水下盯着三霸,心道,还不知道谁先废哩。还不知道谁没有多久活头哩。你怎么不替自己看看? 
  三霸住过来第五天的时候。水下开着小拖送废品去县里。走前,水下在小杂屋里换衣服。天美走了进来,一头钻进他的怀里,一言不发。水下抱着天美,激动得难以自制。但水下即刻就得出发。 
  出门时,天美送水下到院门口。天美望着他,眼波流转。水下看到那里面流露出的万般的依恋。水下轻声说,美美,等我晚上回来。 
  到县里后,卸下货,水下跟看门的黄驼背聊天。黄驼背问水下,老板不是要离婚么?怎么又回心转意,住到老板娘那边去了?水下说,不晓得。黄驼背又说,老板的家财起码上了百万,叫老板娘盯紧了。水下说,天美姨隔这么远,怎么管?黄驼背说,回去告诉老板娘,如果老板要提离婚,起码找他要五十万。水下说,老板一分钱也不会给的。黄驼背说,那怎么行?卖了上十年的命,弄得人财两空。做人哪能做这么蠢?看人家那小妖精,天天涂脂抹粉,吃香喝辣,屁事不干,得了人还落下了财。回去跟老板娘说,万不可以这样。水下说,三霸叔有几多厉害,你又不是不晓得?黄驼背便叹道,是呀,老板娘连那个小妖精都斗不过,当然也是斗不过老板的。水下说,斗不过?这世上哪个斗不过哪个?只看想不想斗。黄驼背笑道,到底年幼轻狂,不省事。弱人当然斗不过强梁。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水下说,斗他不过,找个由头杀了他,不就斗过了。黄驼背说,那也没有赢呀?死一个,那个还不得毙?水下说,比方有旁人帮我姨杀掉三霸叔,我姨不就赢了?黄驼背又笑,说这世上哪有这么蠢的旁人?不关自己的事,为让别人赢,丢自己的命?水下说,说不定就有哩。黄驼背说,莫说蠢话,人都是为自己活为自己死,不是为别人活为别人死。为别人活为别人死的人,一百年前没生出来,一百年后也没生出来。水下说,十八年前就生出来了,是你没看到哩。黄驼背说,越说越疯话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天快黑了,快回吧。黄驼背说着开始赶水下。水下边往外走边笑着说,说不定你还认得那个人哩。 
  水下发动起小拖,刚要上路。黄驼背追出来。黄驼背说,水下,慢点。有你的电话。水下熄了火,跳下小拖。水下说,有我的电话?哪个打来的?黄驼背说,好像是老板娘。水下听罢忙不迭地跑进屋。水下抓起电话说,喂,我是水下。对方说话了,果然是天美的声音。水下心里好高兴。天美先问他累不累,又问他几时回。水下说,正准备回。听到有电话,又跑回来接电话了。天美说,好险,差点错过了。水下见黄驼背一边站着听,便说,姨你有什么事?天美说,我在我娘家弟弟这里,一时回不去。三霸下午喝了不少酒,醉了。躺在屋里,死活不醒。你回去后照顾他一下。水下说,好的。天美又说,这几天我也被他折磨狠了。我今晚上都不想回来。我看见床都怕。水下这几天,你也不舒坦吧?水下没做声。天美说,我恨死他了,我好想他死。算了,不说了,反正过几天就跟他离了。离过后,我就是一个既没钱也没色的女人了,想想心里也觉得好惨。小下子,往后我要不开心,你也莫嫌我呵。水下唔了一声。水下说,我晓得了。我挂了。我这就回去。天美说,你莫担心我。黑了我会叫我弟送我回来。水下说,我挂了。天美说,小下子,你要小心呵。 
  水下挂了电话,站着呆想了一会儿。黄驼背说,老板娘跟你说半天什么?水下说,她说她回娘家了。三霸叔喝醉了,在屋里睡觉。她要我照顾一下三霸叔。黄驼背说,那就快回吧。唉,多好的女人。被男人甩了,还一心挂着他照顾他。老板也真是没良心呀。这种人死一百回也该。 
  太阳光弱弱的,在寒冷的风中,毫无光彩。还没有落下,四下里便已呈昏色。雪在慢慢地化着,路上满是泥浆。水下的小拖在泥泞的路上突突地狂奔。稀泥飞溅而起,路上有几个挑空担返家的人,一边避让,一边破口骂着,颠得这么快,赶着去死呀。 
  水下全然不理路边的一切。小拖颠簸得好疯。水下觉得自己的心比小拖颠簸得更加疯狂。路边的树从水下的耳边闪过了。树下的田野从水下的耳边闪过了。田野外的村庄从水下的耳边闪过了。村庄边的水塘从水下的耳边闪过了。水塘对面的果园从水下的耳边闪过了。果园后面的大堤从水下耳边闪过了。这一切,水下根本都不用眼看。它们全在他的心里。他闻着气味就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触着风就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听到路边人的说话就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感觉着座下的颠簸就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大堤上好安静。年过完了,筑堤的人还没来开工。敷满堤坡的雪一点也没有化,白白净净的,连个脚印都没有。天还没黑尽,延伸得那么长的大堤,竟是一个人也不见。水下想起夏天他在这里守堤时的场面。想起他们成天神经紧张地看着水位上涨,然后不分昼夜地拼命把这堤加高加固。灯光把堤上堤下照得雪亮。蚊虫在灯光下执着而热烈地飞舞。堤边的水浪声有节奏地拍打着他们偶尔的梦。不时地有哨音响起。哨声尖锐,让人心头一荡一荡的。这是水下经历过的最热火朝天的场景。人生有了这样的场景,就好像小说里有了很曲折的故事。电影里有了很丰富的画面。歌曲里有了很跳荡的声音。水下喜欢这样的曲折、丰富和跳荡。人活着,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你是怎么活过的。而在于你活着时做过什么。而在于你做过的事情对自己和对自己所爱的人有没有意义。然而此刻的大堤,干巴巴冷清清,一派的索然无趣。如果人一生像这样干巴巴冷清清,活一辈子跟活一天一样,便也如大堤这一刻一样无趣了。既然无趣,活也白活。 
  水下终于看到了自己收购站的大门。门口的那盏灯没亮。水下知道,那是没有人开过的缘故。里面的人正醉着。醉着人一醉便不知生死。不知道迫近自己的是快乐还是危险。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和将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有什么样的不同。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伤害了一个人就等于伤害了全世界。不知道自己抛弃一个人却不小心把自己也抛弃了。不知道自己胜利在望时杀身之祸却提前一步来临。不知道自己在把所有的好处都捞在自己手上时却忽略了命。不知道命没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都没了。 
  但水下却清醒着。醉人不知道的一切,水下都知道。 
  水下进门时,并没有轻手轻脚。水下像往常一样,把小拖开进院里。轰轰的声音足可以把任何一个没有醉着只是睡着的人吵醒。水下歇好小拖,回到小杂屋,换了鞋子。鞋上都是泥,走在哪儿都是脚印。水下不想让自己的脚印到处留下。然后水下又从水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天冷,水瓶的质量差,水是温的。温的更好,水下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干了。水下用衣袖抹了一下嘴,然后重新走到了院里。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天美的屋里也黑着灯。水下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然后朝天美屋里走去。水下推开天美屋子的门,叫了一声:三霸叔。 
  没人应声。却有轻轻的鼾声传来。水下打开了灯。屋里立即通亮。水下走到床边,三霸正睡在被窝里,咧着嘴,一副丑陋不堪的样子。水下掀开他的被子,发现他竟是一丝不挂。三霸的身子这些年发福得厉害。站起来肉挂在身上,睡下去肉便垮在床上。水下看着,便觉恶心。想到三霸用这样的身体天天折磨天美,水下一口恶气立即堵上心头。水下转身走到院里,他四下看了看,便看到了一截三角铁。这是早上刚送来的。水下拿着那截三角铁,折回天美的屋里。 
  水下这回径直走到床边,连想都没有想,掀开被子,举起三角铁便朝三霸的头上砸去。只一下,血便溅了出来。三霸哼了一声,想要动。水下便接连地砸着,一直砸得三霸没有一点动静,水下才停下了手。水下伸手在三霸的鼻息上试了一试。水下能觉出三霸没气了。水下方将被子重新给他拉上,然后重新走进院子。 
  院里的水下站在淡淡的月光中。从他走进天美的屋里,到他出来,只不过五分钟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风还刮着,云还游走着,树仍然沐浴着月光,在云下,在风里,在月色笼罩中,浅唱低吟。只是一个醉了的人在这五分钟里变成一个死去的人。只是这五分钟已然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披满月光的水下满身被溅着血迹,他手上拎着的那截三角铁也全是血。水下想要扔掉,忽又觉得不妥。便进到厨房,打开水管,将三角铁冲洗得干干净净。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清洗得干干净净。水下把那截三角铁还是丢在了原处,然后打开院门。开院门时,他发现门上的那盏灯还没有开,又伸手打开了它。水下想,天美回来,有这盏灯照着,心里就会踏实。 
  水下推着他那辆自行车,独自走出。 
  少年水下的自行车依然丁丁哐当地响着。水下急速地踩着踏板,朝着大堤飞速骑去。水下想,这世上的事,该来的迟早会来,该去的迟早会去。事情就这么简单。人生也就这么简单。 
   
  十五 
   
  天美到家时,几近十点。天美的弟弟天富骑自行车送她回的。远远的,天美看到大门的灯,心里惊悚了一下。走到门口,天富要回转。天富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哩。天美说,反正骑车,晚一点有什么关系。走都走到这里了,到家里去喝口水吧。也好跟你姐夫打个招呼。天富一想,姐夫在这里,不去说一声也不好。便应了声,跟着天美进了屋。 
  天美打开屋里的灯,亮着嗓子叫道,三霸,三霸,酒醒了没有?天富来了。天富说,姐夫睡了?天美说,喝多了。不过这时候也该醒了。天美说着,走到床边。床边弥漫着浓浓的气味。天富说,什么味道?天美闻出那是一股血腥气。天美的心嗵嗵地跳得厉害,两脚也浮浮的,撑不住身子。天美心知家里有事发生了。但这时候她必须坚持住。她不能软倒在地。她如果一软下来,说不定她从此就再也起不来了。天美伸出她僵硬着的手,轻轻掀开盖在三霸身上的被子,嘴里说你睡死啦。话音落下,却看到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三霸正瞪着眼睛望着她。天美手一松,惨叫一声,仰身倒在地上。 
  天富忙道,姐,怎么啦。天富说话间便看到了床上的血。天富浑身筛糠一样抖。他小心地拉了一下三霸的被子。三霸的眼睛睁着。嘴里还哼了一声。血已经凝固在他大半的脸上。天富顿时魂飞魄散,拔起腿便往外奔。一边奔一边狂喊。来人啦!杀人啦! 
  天富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生冷尖硬,一下子便穿透夜空,传遍全镇。 
  县局警察赶来时,已是半夜两点。天美和天富早把三霸送到了医院。天美发现三霸还有气,便赶紧让天富开着小拖拉三霸到镇上医院急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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